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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是重逢,也是相遇 ...

  •   “……知道了吗?”蒋永亭讲完小组作业的要求,停下瞥了眼学生。
      除了前几排,其他的要么低着头睡觉,要么低着头玩手机,还有抬着头玩的。
      他咬紧牙关:“要求我都发群里了。有什么问题□□群里问。下课吧。”
      一群人轰了出去。他很无奈地收拾了下桌子,夹着电脑出去了。
      终于,明天就是周末了!
      前几年他还需要每个周末去研究所打卡上班,做个人形资料。现在手机通讯这么方便,他们要问什么,只要发个微信就好。周末的他,就是不用受气的自由人!
      他走路的步子都变大了,头翘得老高,路过学校的厕所都感觉香。
      “小心。”一个人伸出手扶了下他。
      小心什么?我又没摔。他皱眉抬头看向那个人,顿时愣在原地。然后慌张地收回眼神,扶了下滑到鼻头的厚重眼镜,眼神闪烁。跟停止运行的电脑一样,他的脑子也在一瞬间负荷过重,停止工作:“谢,谢谢。”
      他挣开那人的手,飞快地跑走了,心脏都在剧烈地跳动。
      他跑回办公室,拿起水壶就往嘴里灌水。
      朱老师正在玩手机,关怀道:“怎么啦太子?学生又惹你生气了?”
      蒋永亭放下水壶,打了个嗝,发热的脑子才稍微降了点温:“艹。”
      朱老师放下手机:“不是,咋了?”
      蒋永亭平时不怎么讲脏话,现在这样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冲击。
      蒋永亭掏出办公桌底下的一箱零食,开了一包就往嘴里塞,边嚼边抓脑袋:“不是……我靠。”
      朱老师走过来:“到底怎么了?”
      蒋永亭看向他,眼睛都红了:“这个世界不是没有转世的吗?”
      朱老师被问住了,呆了呆,疑惑地回:“虽然组织说是没有……但是毕竟我们长生不死也不是什么科学的事。有转世,也不离谱……吧?”
      “你遇上谁的转世了?太祖?”朱老师一屁股坐到罗老师的位置上,本来眯得跟线一样的眼睛突然睁得老大。
      他咽了口口水。
      其实他和太子不是很熟。太子和他岁数差不多,不过他是太子,自己是平民,在灾乱中被砍掉一只手臂后活活疼死的。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乱葬岗。
      他和太子是在组织里认识的。知道史书上讲的,不知道太子真的经历过的。蒋永亭也不爱说。
      蒋永亭咽了口口水。
      是周后主。
      太多回忆一并袭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张脸还是这么熟悉。仿佛昨日还在周国皇宫里与这位少主赏月共饮。
      他的手有点颤。
      他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知道地底下没有奈何桥也没有孟婆汤。不知道后主还能不能记得他。
      蒋永亭稳住自己狂跳的心:“是,后主。”
      “后主?”朱老师眨了下眼睛,是他的国君。
      当年周国镇守边境的大将策反,边城失手,太子率领的兆军突破重围占领边境各城,给当时饱受战争劳役之苦的百姓带来了希望。
      对后主这位帝王,他是没什么感觉的。当年只知道他们这些老百姓活的生不如死,不能怪神仙,只能怪这位坐在龙椅上执掌大权的大周皇帝。
      他的手臂便是周国亡了后,沦为流寇的周国军人砍的。
      但他现在觉得,后主有能力,只是太年轻没有历练,没法稳住这混乱的局势。
      他知道后主与太子间的恩怨。听说在宫里的时候两人就有点不明不白,民间总有些传闻。
      太子一路势如破竹,直捣黄龙攻下皇城。大殿被烧了,后主被他逼死,宫人全部被杀烹作肉汤分给百姓。他也分到了一口。
      因为这些事,他总是对太子怵怵的,不太敢得罪。
      他叹了口气,用自己仅剩的一只手给太子倒了一杯水:“喝点水吧。”他同情地拍了拍太子的背,想说什么,叹了口气,什么都说不出口。
      作为一个男人。他当然理解太子被这么侮辱是多么愤恨。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再次出现在他眼前。如果是他,大概已经忍不住杀人了。更何况这位一千年前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蒋永亭不知道朱老师发散的思维,只抓着脑袋不知所措。
      见到这么个故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如何。实在是太过复杂。
      震惊,愧疚,怀疑,甚至还惨杂着点说不清的怀念和喜悦……
      他拉开抽屉,拿出被他保管得很好的玉玺。那个玉玺只有半个手心大小,上面的龙雕刻得十分精细。那是后主和信一起给他的,刻着他自己的名字,是私章。
      他细细地摸索着玉玺上的名字。这么多年,他都很仔细地保管着,没舍得用过。只日日揣在身边。转世出现了,他是不是要把这东西还回去?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刚才实在太慌乱,忘记留个联系方式。
      他想着又要跑出去找人,被刚回来的罗老师一把拦下:“蒋老师?都要开会了,你着急去哪?”
      朱老师朝她使了个眼神,罗老师不是很理解。
      “算了。”蒋永亭冷静下来,撑着额头叹气,“到哪开会?”
      “A5。”
      蒋永亭点点头,背起包走了。
      罗清拉了拉朱老师的袖口,小声问:“发生什么了?怎么蒋老师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朱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摆手道:“不可说。”
      罗清皱起眉,不解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关于评级的事情……”
      蒋永亭完全没有在听,手窝在兜里,大拇指不停地摩挲着印章的角。一千年,印章的角都被他盘圆了。
      罗清也昏昏欲睡,手撑着下巴,险些要倒到前面。
      朱老师拼命地在手机上跟老婆聊天。
      他们虽然身份特殊,但毕竟还是正式教师。开会还是会和那些普通老师一起。这学校是一所非双一流的公办二本,大部分都是些普通教师,只有历史组插了他们三个历史遗留人员。
      这些只属于普通教师的活动,他们听还是不听,意义都不大。
      罗清还是没撑住,一脑袋撞上前排的椅背,发出一声的“咚”。
      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们这儿。
      罗清揉着额头,龇牙咧嘴地赔笑。朱老师赶紧收起手机,端坐着微笑。蒋永亭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眉头紧锁。
      前排的男人回头笑了笑,罗清赶紧小声道歉。
      他没有计较,只是眼神一直停留在放空的蒋永亭身上。
      蒋永亭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猛的抬头却发现那人已经回了头。他挠挠自己的脑袋,继续磨着手里的印章。说不出的心烦气躁。
      会开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蒋永亭虽然一直在发呆放空,但对于学校这种“拖堂”“加班”行为还是非常生气。他气鼓鼓地走出校门,现在好,回家都要超过饭点了。
      他看看正和老公甜甜蜜蜜的罗清,还是没能厚着脸皮要蹭车。
      他看看路边,连辆共享单车都没有。
      “啧……”他烦躁地摘掉眼镜,正想着要不奢侈一把打车算了,突然一辆骚粉色的敞篷跑车听到他面前。
      “上车吧。”李玢韬摘下他骚里骚气的粉色爱心墨镜,冲他勾勾手,五根手指谁也不让谁的闪。
      蒋永亭的表情有点扭曲,在纠结半天——上车丢脸还是挤车累死,最后还是上了车。跟吃了苍蝇一样嫌弃地系上安全带,偏过头看窗外,怕自己多看李玢韬一眼就要被闪瞎。
      李玢韬理了理抹了半斤发胶、此刻完全纹丝不动的头发,带回眼镜,甜美一笑:“走咯。”他这是在跟罗清打招呼。
      罗清颇尴尬地跟他摇摇手。
      他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蒋永亭害怕地抓紧把手:“你就不能慢点吗?”
      “靠,慢点我开敞篷出来装逼的意义是什么?”
      “你开这么快别人也不知道是你在装逼啊!”
      李玢韬沉默了几秒,默默地放缓了速度。
      蒋永亭收回被吓飞出去的小心脏,拍拍胸口:“吃了没?”
      “没。”
      “我也没。好饿,吃什么?”
      “随……”他那个“便”字还没出口,一辆比他更豪的红车从旁边超车。
      李玢韬不服输,一踩油门,立刻跟那辆车你追我赶了起来。
      蒋永亭死死扒着把手,在心里不停的骂娘。
      这一路上没几辆车,刚好给两人留了个发挥的空间。
      李玢韬开红了眼,手臂都爆出了青筋,发誓自己必须要赢了他。
      蒋永亭咬着牙:“前方有违章拍照。限速五十公里。”
      李玢韬瞬间冷静,松下油门,慢慢地开了起来:“我草这什么破车。气死我了。”
      蒋永亭这才有精力观察车。这不就是上次那辆吗!真是好胜。
      他摇摇头:“算了吧,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不然要么我死在路上,要么你被组织开。”
      李玢韬因为多次违反交通规则,也被组织警告了。
      前面的车也渐渐慢了下来,车主摇下车窗,比了个“耶”。
      李玢韬“呸”了一声:“等我年终奖发了,我就换辆比这辆还贵的。什么品味,大红色,难看死了。”
      蒋永亭颇嫉妒地摇摇头:“唉,真好。在企业上班当高管,钱赚的比我的命还长。”
      “你少来。谁还不知道你活这么多年攒了多少家当。跟我装穷?也不看看我和你认识多少年了。”李玢韬不屑。
      蒋永亭抱着胸靠在座位上:“对了,我要跟你说个事儿。”
      两辆车前后脚停在了红绿灯前,李玢韬不耐烦地拿粉饼补妆:“有屁快放。”
      “你这妆不好好的有什么可……”
      前面红车的主人把头探了出来,笑着冲他们打了个招呼。
      “嘿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李玢韬放下粉饼就想下车跟他理论,被蒋永亭一把拉住。
      他很生气地想要甩开,指着他鼻子就要开喷:“你搞什么鸡……”
      那人只留了一只比着“耶”的手,扬长而去。
      李玢韬还要等转弯的红绿灯,只能作罢,气鼓鼓地在那生气。蒋永亭的大脑又一次当机,愣在原地神情恍惚。
      他伸手在蒋永亭眼前晃了晃:“你咋了?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蒋永亭深深喘了几口气,半天才说:“他,可能是后主的转世。”
      李玢韬一怔:“哈?”
      他也吓了一跳,开车的手都有点颤:“开什么玩笑?转世?太扯了吧。说不定是返祖呢?不是说了一个家族有可能会出现一个和前人一模一样的。”
      “一千年了。你说现实吗?”
      “你觉得转世又现实到哪去啊!”
      李玢韬在街边随便找了家店,把车停好就拉人进去吃饭。
      蒋永亭呼噜呼噜喝完了一杯水,服务员又给他满上。来回好几次。李玢韬直接让服务员别倒了。
      蒋永亭还是魂不守舍的样子。
      李玢韬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好了我懂你遇见故人的复杂情感了。那你能不能告诉一声你以前的经历?”
      蒋永亭一顿,下意识想喝水,发现水杯空空,只能改磨印章。
      对他而言,那段经历就像梦一样,不真实但又确实痛苦。他不喜欢跟人提起。
      年少的短暂美好,被掳走关进敌国皇宫的屈辱,逃出生天的解放,领兵作战的意气风发,还有死时的麻木。面对曾经最信任的人的侵害,他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悲哀,反而是解脱。
      他这短暂的一生实在是过于精彩,以至于每每想起,印象最深的不是任何一件大事。反而是与后主一同坐在和他同名的亭子里饮酒赏月的场景。两人有着相似的家世背景、学识修养,若不是恰好生在敌对国。肯定会是很好的朋友,或许能成知己也说不准。
      永亭早在后主放的那一片大火中被烧没了。吴盛称帝后又重建了一番,还叫它永亭。现在永亭还在,但他再也没去过了。斯人已逝,去了也是徒增悲伤。
      后主给他的那封信,他看后就扔进了火海,随着后主一起在大火里消失。
      后主在信里写,他心悦自己,只是这辈子已经再无可能,若能有下辈子……他没有接着写下去,草草落了款,盖上章。
      他到那时才懂自己单刀赴入皇宫时一颗心为何会酸酸麻麻涨涨,才懂赏月饮酒时为何总是忍不住看他,才懂自己为什么要跪一天一夜也要求吴盛留后主一条性命。
      一场大火带走了年轻帝王的生命,也带走两人无疾而终的相思。
      他在狱中濒死时,手里还紧紧地握着印章。想来他应该握得特别紧,不然盗墓贼也不会不把这块价值不菲的印章抢走。
      他沉默太久了。
      李玢韬可能也嗅到些不寻常的味道,便不再问,催着服务员上菜。
      上的全是他爱吃的,但他完全提不起胃口。
      酸胀的心堵到了嗓子眼,一戳就往外流苦水。若他真是后主的转世,那他……他……
      他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东西,麻木地嚼着。平日吃着十分美味的东西也变得寡淡无味。
      李玢韬看着好友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叹口气,扶住自己的脑袋:“蒋长阁。”
      蒋永亭惊醒,瞪大眼睛看向李玢韬。自建国后他就把名字彻底改成了“蒋永亭”,之前也不怎么让别人叫他那个名字。
      李玢韬也很少叫,只是这时情况特殊,他需要让好友打起精神。他扔下筷子,抵住蒋永亭的额头,“你清醒一点。”
      他原本只知道蒋永亭对这位后主的感情很复杂,不是跟史书上记载得一样单纯恨之入骨。但现在一看,又莫名品出了丝不寻常的味道。
      每次蒋永亭一心烦气乱就会拿出一枚印章摩挲。有一次喝醉了,印章还死死地握在手里,他想掰开来看看,却发现自己连他一根手指都掰不动。
      李玢韬放下手:“蒋长阁。你只用告诉我。那枚印章的名……哦不用,告诉我姓就好。是周,对吧。”
      “周恒,周后主?”他压低声音,死死地盯着蒋永亭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什么想知道的东西。
      蒋永亭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断开了。被好友戳破心事反而让他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快感。
      他把这个名字在心底里藏了一千年,不想提不敢提不愿提,生怕一报出这个名字。他攒了一千年的孤独和思念就会如洪水决堤,冲走所有防线。
      没人知道他这个从未经历情爱的人心里藏着这么多东西。
      蒋永亭没有说话,只抬头看了他一眼,挤出每天都要做的标准笑容。
      李玢韬斜着睨他一眼,撑住脑袋:“我真是服了你了。真能憋啊,你王八吗?七百多年,真是守口如瓶。我连味儿都闻不着。”
      “我靠你真是。我他妈会因为这事儿瞧不起你吗?”他敲了敲桌子,叫来服务员,“给我们上几瓶二锅头。”
      服务员顿了顿,但很快就把酒上了。
      “你不开车?”蒋永亭的声音都有点沙哑。
      “我不喝。你喝。”他给蒋永亭装满酒,推到他前面,“一醉解千愁。喝吧。”
      蒋永亭苦笑着闷掉了一杯酒,砸吧砸吧嘴:“现代的酒,都淡的跟水一样。没有你酿的好喝。”
      李玢韬笑了:“得,等老娘退休就回乡下。给你看看什么叫杜康再世。酿一仓库给你喝,喝不死你。”
      蒋永亭也笑了,慢慢地喝着酒。
      借着酒劲,他一点点讲出了他和后主的故事。
      李玢韬听得一愣一愣的,也很想喝一杯。
      他痛苦地抓着脑袋,可惜发胶太多,手都插不进头发:“我去你妈的什么玩意儿……”他组织了半天语言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蒋永亭一直笑,仿佛又回到了一千年前的永亭,只是身边的后主变成了李玢韬。
      “那你打算怎么办?”
      蒋永亭沉默了一会儿,直接拿起酒瓶吹。
      李玢韬赶紧上手把酒瓶拽下来:“我靠你发疯呢。”
      “差不多。”
      李玢韬叹了口气,对着手机说了一通:“你现在有空吗?现在就过来吧。我喝酒了开不了车。”他放下手机,撸起袖子,顺起酒瓶就往嘴里倒。
      “嘶,真是挺淡的。放以前这都是要被骂黑店的。”他一抹嘴唇,嫌弃地摇摇头。
      来上菜的服务员又顿了顿。
      李玢韬转头看他,神情非常认真:“你要知道,你是打工的。跟这资本家不共戴天。我骂你们店黑,就相当于我在帮你打抱不平。”
      服务员瞳孔地震,默默地退了几步。
      李玢韬继续豪放地喝酒,约的人来了都不知道。
      蒋永亭不停给自己灌酒,灌到最后直接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
      李玢韬本来想把他拉起来继续喝。被来人制住了手,他很生气:“你,你拉我手干嘛!非礼是吧?我很便宜的,你放心……”
      他叫来的人是公司给配的秘书,也是组织里的。
      秘书死命地把他往外拽,试图把他锁进车里,李玢韬不依不饶,使劲扭着想要挣脱,嘴里念念有词:“我很便宜的,你放心……”
      秘书用尽力气才把他摁进车里,正打算歇一歇,李玢韬又开始“嘤嘤嘤”哭了起来。
      “我很便宜的,不要抛下我好不好……”一张小脸皱皱巴巴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妆花得一塌糊涂。
      秘书没办法,只能用湿巾一点一点地帮他擦干净,边擦边轻声安慰他:“好,我不会抛下你的。我先帮你把脸擦干净好不好?”
      李玢韬还是哭:“你会的你会的就是会的。都骗我,都不喜欢我。只想跟我上床。你们男人都一样……我不脏,我才不脏。”
      秘书叹口气,一把把他抱进怀里,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他的后背,忍不住埋在他的颈窝,大口大口地吸着他的味道:“好,不脏不脏。你是天底下最干净的小孩。我最喜欢你了……”
      他们这边打得火热。
      还在餐厅里呼呼大睡的蒋永亭什么都不知道,觉得自己好像坐到了一艘大船上,一浪接着一浪,他的脑子也随着浪一晃又一晃,好晕好想吐。
      他迷茫地睁开眼睛,一张熟悉的脸正好奇地看着端详自己。
      “周,周恒……”他的眼睛瞬间红了,一把抱住了自己思念了一千年的人。
      “周恒,周恒,周恒……”他低低地念着这个名字,用力得像是要把这个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男人怔了一下,小心地把手搭在他的腰上,用暧昧的气音道:“我不叫周恒。我叫周恒州。”他捏了一把蒋永亭的细腰,还没有感慨这腰的触感,就被一把推开。
      蒋永亭整张脸都红扑扑的,眼神迷离,嘴唇沾着诱人的水光。他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周恒州的头,非常严肃地说:“不,你就叫周恒。”
      他越说感觉头越重,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周恒州的眼神在他的全身游走,最后落在了嘴唇上。
      不得不说,蒋永亭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不过美则美矣,过于冷了。只有这一张唇,丰润饱满红艳,像冰天雪地里唯一开出的红梅,似乎能勾起这世界上所有的罪恶。
      周恒州笑着看向他的眼睛,慢慢歪过脑袋,等着一个美丽的意外。
      “yue——”美人身子一歪,直接吐在了他裤子上。
      周恒州腿上一热,脸色煞白,马上弹到一边。
      在一旁围观的服务员也不敢再看,马上扶住快要倒下蒋永亭和马上就要被气晕的小老板。
      秘书这才处理完一个难搞的醉鬼,跑到前台结了账,又跑来处理另一个醉鬼。
      他抱歉地对扶着蒋永亭的服务员点头,背起迷迷糊糊的醉鬼,飞快地出去了。
      换好裤子的周恒州跑了出来,只看见美人被人拖着走的背影,半气愤半可惜地跺了下脚。
      第二天,蒋永亭睡到中午才醒。对昨天发生的事一概不知。看了眼自己,衣服都没换。他挠挠脑袋,迷迷糊糊地扶着墙出了卧室。
      秘书正围着围裙站在灶台前做饭,见他来了,还微笑致意。
      蒋永亭坐到餐桌前,哑着嗓子问:“昨天,是你带我俩回来的?”
      “是的。蒋先生。”秘书端出一盘菜。
      蒋永亭直接用手捡起一块扔进嘴里,面无表情地说好吃。
      秘书笑了笑,放下筷子,继续转身做菜。
      李玢韬也扶着墙出来了,身上穿着平日不咋穿的睡衣。
      李玢韬一屁股坐到他旁边,也用手捡起一块菜:“早。”
      “早。”秘书坐到另一边,“昨晚做了个好梦吗?”
      他的眼神不自在地飘向正埋头吃饭的李玢韬。
      李玢韬毫无察觉:“没做梦。”
      秘书刚拿起来的筷子被自己掐断了。他默默放下筷子,拿了双新的:“是吗?那蒋先生您呢?”
      蒋永亭打了个哈欠:“嗯,做了个很美很美的梦。”
      梦见了他久别重逢的故人。他低头轻笑。
      “哎呦看你这样,还以为你做春梦了呢。”李玢韬嘲笑他。
      蒋永亭还没说什么,秘书的筷子就又断了一双。
      蒋永亭莫名觉得有那么些许低气压:“呃,我上次买了些铁筷子。你要不,换那个吧。”
      秘书对他礼貌地笑了笑,转身回厨房拿筷子。
      “你这秘书手劲怎么这么大啊。断了两双了!”蒋永亭拿起他握断的筷子仔细观察,又放在手里感受了下硬度,最终得出结论,“真厉害。”
      李玢韬和饿死鬼投胎一样吃得头也不抬:“你不知道,他以前是御前侍卫,后来又进了军机处。保安和秘书,都是专业的。”
      “做饭也挺厉害的。”蒋永亭往嘴里送饭,“你这么多前男友,全部加起来没他一个强。”
      李玢韬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我最近的那个前任就还不错好不好?”
      “哪个?”
      “警察。”
      蒋永亭一口饭差点喷出来:“我靠这就分了?”
      “太忙,不适合我。”
      蒋永亭又往嘴里送饭:“你秘书就挺适合你的。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转悠。”
      秘书刚好找到筷子打算往回走,听到他俩说的话,故意停了停。
      李玢韬给自己倒了碗汤,一口气喝完:“哈,爽!少说点这种废话吧你。”
      “我也没说错啊。组织里情侣也不少。虽然是同性,但也比警察这种的好申请多了吧?”蒋永亭也倒了碗汤,被烫的龇牙咧嘴。
      李玢韬吃饱了,放下筷子,瘫倒在椅子上摇头:“不行。他看起来就不是很行的样子。”
      秘书差点把手里的铁筷子给掰弯。
      蒋永亭一口汤差点把自己呛死:“咳咳咳……不是你这怎么看得出的?”
      “鼻子,不是很大。手指,不是很长。而且我之前观察过了……”
      眼见着他就要说出其他限制内容,蒋永亭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okok我懂了我懂了你别说了。”
      李玢韬无所谓地耸了下肩:“你下次找到后主转世也记得带过来给我看一眼。我跟你说,现在不要觉得这不重要。等你开了荤就懂……”
      蒋永亭往他嘴里塞了个超大块的肉,双手合十:“行行行。我知道了,求你别说了。”
      李玢韬嚼着嘴里满满的肉,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说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是重逢,也是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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