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竞争与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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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部都是些乖觉人，看到这一幕，自然不再来敬酒。褚歌休息了一会儿，喝了点粥，吃了些东西垫了垫，脸色才变好了些。
对面的座位排序，十分有意思。刘宇自然在孙思阳的另一侧，张云龙“碰巧”坐在了孙思阳他们的对面，Sam在褚歌的右手边，再过去是和他交好的Jerry，老范虽然远了点儿，也不过和张云龙隔了两张椅子，耳朵支愣着，自然错不过任何笑话。他不时插科打诨，逗得孙思阳大笑出声。任放还发现了一个细节，或者说在场的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孙思阳十分体贴，褚歌桌上的吃的几乎全是他拿来的，而且关照地不时叮嘱几句，诸如海鲜太寒不易消化，喝粥养胃喝醋解酒，等等。
低头吃着有些泛凉的鱼翅捞饭，看着孙思阳的体贴表演，任放在心中默默冷笑。职场中的交情，利益分明的交际情分，有着严格的界限和规则，孙思阳如此举动，姑且不论能不能博得褚歌的欢心，她就不怕别人说点什么？
员工肯定是老板一边的，但老板会是你一边的吗？和领导交好固然重要，但墙倒众人推也是会死人的。枉她还以为能和孙思阳站在一条船上。有一个愚蠢的搭档，比有个厉害的对手更可怕。
如果要精明，那就得一辈子精明，一次也不能犯糊涂。旁边的Kevin汪雨媛俩人，正聊得热火朝天，从香港的治安谈到了欧洲的环保。——像汪雨媛这种能迅速挖掘出共同兴趣点、并对各个方面涉猎颇深的人，才是人际关系学中无往不利的赢家。
舞台上缠绵的调子忽然一转，磁性的男声淡淡地唱：“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为了心却一无所扰，只想落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想开心到老。”
听到自己十几岁时最喜欢的老歌，任放有些惊讶地抬头。舞台的灯光黯，唱歌的人一边弹着钢琴，面孔模糊的像个淡淡的剪影。
忽然发现他的歌声很有味道，琴也弹得很好。于是饭局的后半程中，任放索性不再去关注周围乱七八糟的杂事，一心一意地听起歌来。
晚上十点，饭局散场。呼啦一下子，大家就跟来时一样做鸟兽散状。Kevin一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早忘了说过要送她回去的话。他随口一提，任放自然也不会太当真。走下楼一摸口袋，这才发现自己忘了手机。
赶紧跑回去，手机已经没在桌上了，她焦急地四处翻了翻，依旧一无所获。碰巧看到那个弹钢琴的男生收拾好了谱子，她叫住了他：“不好意思，您的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那个男生有点疑惑，看了看她，好像在评估她是不是骗子似的，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拿出了电话。
最新款3G Iphone。任放心里微微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一个跑场子弹琴的竟然也这么阔绰，肯花四千多块去买只手机。开锁后迅速拨通自己的电话，侧着耳朵仔细听。
拎着的包里传出“嗡嗡嗡”的震动声，她的脸霎那间尴尬地涨了通红，立刻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他，点了个头：“不好意思，手机在我身上。”
那个男生缓缓地点了下头，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倨傲地转身离开。
他的表情带着明显的不屑，她做了什么值得鄙视的事情吗？
耸了耸肩，任放把推测的想法丢到一边。她从不为无关紧要的事情烦恼。
九月，UD与夏华的合作进入了尾声，市场部的工作也算是告一小小段落。
墙上贴着的业绩单里，三组的折线一路攀升。孙思阳站在任放身边，由衷称赞：“Kerry的成绩真是漂亮。”
她无声地笑笑。
“拿下他们后期的单子应该没问题了吧？”转头看她，Cindy孙的神情里带着一抹玩味，“我听说，褚总似乎和对方的乔总是老朋友？”
“嗯。的确是老同学。”
“这就更不会出问题了，”她笑吟吟地弹了个响指，“搞定重要的决策层，这一次的合作案，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任放没有她那么乐观，沉吟片刻，她的语气委婉：“未来的事儿……希望如此吧。”
她了解的，是大学时代的乔其，而不是现在那个高高在上精明能干的职业经理人。记忆中性格开朗热心诚实的男孩，距离她的星球超过五光年。在分开后的将近两千个日子里，他经历了什么、体会了什么、想了什么做了什么，她一无所知。她不会比夏天更了解他，也不会比陆文武更熟悉他。甚至……连他的家世，她都完全不清楚。
“Kerry你知道吗，那个乔其乔总，真的是夏华董事长的独生子嗳！”汪雨媛悄悄和她咬耳朵，“想想之前那个接待我们的前台小姐还不肯说。我就说嘛，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就成为副总裁。果然是富二代呢。”
她“哦”了一声。
汪雨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有点惊讶：“这么爆炸性的消息，Kerry你都不意外的哦。果然你大学时候就知道了吧，竟然都不告诉我，过分哦。”
她只好笑笑，有点发苦。
谢谢汪雨媛帮她确认了这个一直以来的疑惑，不过乔其的背景和她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抛掉被隐瞒的不爽，从理性角度分析，这是个好事儿。——夏华是乔家的家族企业，在利润差不多的情况下做选择，给朋友“卖个面子”，完全是乔其的举手之劳。
明明是这样肯定地想着，但不知为什么，随着谈判的时间越到眼前，任放的情绪就变得越暴躁。埋藏在心底的隐忧来自女性的直觉……她自然没有对褚歌说明，因为她很清楚，在理智的判断中，第六感就等于无稽之谈。
合约的谈判地点设在了京郊的一家度假村。出发前，作为UD方面的负责人，褚歌宣布了此次会议中的人员分配问题——
“谈判工作主要由Kevin负责。Kerry负责材料的准备。Sam负责外联，——你们两位多多配合。”
Kevin不动声色地得意。
孙思阳愣了一下，惊讶地看过来。任放虽然也很错愕，但还是反应很快地点了点头，“一定全力以赴。Kevin有事请尽管吩咐。”
等两位男士走出会议室，特意留在最后的孙思阳拽住她的袖子：“怎么回事？”
按理说，这个项目任放从头做到尾，功劳苦劳都不算小，前段时间任放升职，已经充分说明了褚领导对她工作的认可。但谈判初始，褚总却忽然换了主将，这用意相当明显，即便合作继续进行，UD方面的负责人也不再会是任放。
虽然情绪低落，但她还是尽力微笑着耸了耸肩：“服从领导安排。”
孙思阳一脸的不理解。不公平也就罢了，任放就这么忍了？一点都不争？
见她有些不满地皱眉，任放只有淡淡地笑。之所以褚歌临阵改弦更张，其实她也很清楚，与最近一个月来的消沉状态，有着直接的关系。
自从得知褚歌乔其的关系后，情绪就一直控制不住地低落。长久以来的努力，在瞬间被瓦解的一干二净。“沾了乔其的光”，这个认知给了她致命的一击。行事至此，她这才认清褚歌同学真是精明冷静。提拔她，既能在市场部里竖个活靶子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又能利用她在一定程度上牵制乔其，顺便还能让一群底层员工激情的拼一把，努力了，自己就会是下一个幸运儿“任放”，平步青云破格升职。
难道大家都看不清楚？老板是贪心的。第一个月做到A，他很满意；第二个月做到A，他觉得不错；第三个月继续做到A，他会问你为什么做不到A+？借着手上的大项目，仗着还在乔其前有几分薄面，凭着褚歌要用她做新官上任的棋子，她这才拿得到现在的成绩。但这点得意，又能持续多久？
她心里的这点儿愁肠百结，被他看的清清楚楚。——他不做任何解释，连句肯定都不曾说。一则，证明她的推测八九不离十，二则，说明她在这盘棋局中已“物尽其用”，接下来如果上演“丢车保帅”的戏码，倒也不足为奇。
对自己的结局，她一早做过推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夏华的案子这才刚要开始呢！她就已经没用了吗？
褚歌开车，Sam坐在副驾驶，一路上热络地聊天，任放一个人坐在后排。后视镜的角度，刚好能看得到他凝视着前方的侧脸。挺直的鼻梁，深邃的眸子，镜片后锐利的视线……，一脸冷笑。
霎那，他刚好从后视镜里看过来，她的嘲讽表情一览无余。但他只是平淡地扫了一眼，就立刻调转了视线。
任放无声地嗤笑，她索性扭了头，看着窗外无聊的风景。
也许……需要考虑跳槽的问题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竞争与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