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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番外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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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之中其实丫鬟与小厮偷情并不新鲜,都是花样年华,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哪里能保证不会日久生情。
香梅有时明明知道了也充耳不闻,实在闹得人人议论才会把双方叫来在私底下问话,然后体面地给一笔银子让他们离开沈府去外面成家。
他不喜欢做棒打鸳鸯的事。
这天上晌,香梅去大院拿东西,见燕儿刚好出来泼水,便把人悄悄地叫进杂物间。
“公子找我?”燕儿揣着水盆,疑惑问道,“东院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香梅端详燕儿的神情,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他坐在老藤椅上,又仔细把燕儿从鞋底打量到发髻,仍未见破绽,眼中却流露出些许对少女曼妙身姿的羡慕。
燕儿知趣,看香梅这个酸酸的样子一下子就联想到应是为了沈恪。
她一向知道香梅不喜欢她在能与沈恪见面的场合穿得太花哨。
“公子……”燕儿低下头,“公子若嫌我这身衣裳过于华丽越了规矩,我下晌就换。”
“你穿你的。”香梅这才收回羡慕的目光,违心道,“若连这点小事我都要管,岂不刻薄。”
燕儿轻放下水盆。
香梅清了清嗓子,从袖子里扯出桃红帕子的一角,问燕儿道:“你可认识这样东西?”
他把有画的部分攥在手里,只露出边缘的纯色部分。
燕儿一看,立刻反应过来什么似的。
香梅微皱眉头,等着燕儿回话。
“原来是为这块帕子。”燕儿唉了声,连忙解释道,“前一段我把它送给阿碧作为生辰礼,阿碧也太不小心,到处乱扔的,倒叫公子捡着起疑心。”
香梅道:“你送她的?”
燕儿道:“是,公子若不信我,可以叫她来问话。”
香梅道:“你送她时,可有在帕子上画什么画写什么字?”
燕儿摇头:“没有,就是纯色的一块帕子。”
香梅把帕子收回袖子里,心道此事恐怕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他错怪燕儿了。
可既然燕儿看起来坦坦荡荡不像撒谎,那便是阿碧给帕子画上了艳图。
图中男子除了沈恪又会是谁呢?
香梅打开门,放燕儿走。
水盆里挂的水滴已经晾干。
燕儿出门两步,想了想,转过身淡然笑道:“公子,燕儿确实从小就喜欢沈爷,很喜欢很喜欢,然而人各有命,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事,往后留着回忆就足够。”
香梅心头的诸多怨念被燕儿这句话一扫而空。
“你有这般觉悟便好。”香梅道,“我也会尽主人的恩情,将来为你指一户好人家。”
他望着燕儿离去的背影,心中却仍有些酸涩——燕儿体态轻盈步步生莲花,可真是个美人,若非沈恪偏爱,寻常之人恐怕谁都不会为他而舍弃燕儿。
事情还没有办完。
香梅拿着帕子回到东院。
阿碧此时在厢房陪旺秋做女红。
“阿碧。”香梅道,“你一个人随我来一下。”
阿碧随着香梅来到走廊。
香梅还没张口,便发现阿碧左顾右盼,似乎在刻意回避自己的目光。
阿碧道:“公子有何吩咐,是不是为外出踏青之事……”
“你看一看,这是你的东西吗?”香梅拿出那方丝帕,“有人在粮仓的茅草堆里捡到的。”
阿碧浑身一颤,呆在原地。
香梅道:“你怎么了?”
阿碧的眼里蓄起泪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叩磕头。
香梅扶着栏杆,见如此情状,心中隐约有数了。
“我知道错了,求公子宽恕。”阿碧哭道,“日后我再也不敢,求公子饶这一回,不要赶我出去,我还要带旺秋旺春的。”
香梅捋清思路,说道:“正因为你平时伺候旺秋和旺春的起居,更要行为端正,才能给他们带来好的影响,今日换做别人我或许就饶了,但若是你,非得问清楚原委不可。”
阿碧支吾着道:“画上是……”
香梅道:“是谁?”
阿碧道:“是郑府的护院,严大哥。”
香梅终于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沈恪。
原来沈府和郑府的后门是连着的,阿碧与郑府护院严奎相好已有小半年,二人时常在粮仓幽会,那画便是阿碧照着严奎与自己亲热时的场景画的。
香梅对这种事的态度一向是容忍的,但正如他方才所说,阿碧是贴身照顾两个孩子的丫鬟,若照此发展难保不对孩子有影响,所以他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决定把阿碧换走。
“阿碧,这事不是我不讲情面。”香梅道,“实在是家主都已经知道,我不能因你一人而坏了沈家的规矩。”
阿碧身子一瘫,歪坐在地:“好吧,只恳求公子别对外人说是这样的原因,否则……不会再有人家要阿碧的。”
香梅道:“放心,我与郑家娘子相熟,听闻他们家正缺一个抱猫的丫头,我向她推荐你。”
阿碧听如此,感激不尽。
如此处置,既维持了家风,又保护了阿碧的名声,还解了有情人相思之苦,可谓是一箭三雕。
阿碧当日便收拾铺盖离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刚从市集挑回来的叫茗儿的小丫头。
旺春和旺秋一开始还不习惯身边换人,香梅就在厢房陪伴了六七日,直到茗儿能与孩子们和谐相处才抽身。
帕子引起的风波结束了。
是日,香梅把茅草堆里亲热时被沈恪撕裂的布衣拿出来,坐在窗边缝补。
“你怎么不叨叨画的是谁了?”沈恪午觉睡醒,走到香梅身边伸了一个懒腰,笑道,“看来自己知道冤枉了我,不敢吭声。”
香梅拉起线头,放到嘴边咬断:“冤枉不冤枉我可不知道。”
“真是嘴硬。”沈恪拍了拍香梅的肩膀,“这件衣服太旧,都被穿薄了,别补了。”
“这也不补那也不补,之后还拿什么给你撕。”香梅把衣服翻面,继续穿针引线,“你现在十天半月才碰我一回,别扫兴才是。”
沈恪笑了笑:“嫌少了?”
香梅不答这话,耳根泛红。
针头拉线时发出嘶嘶的声音。
香梅没敢继续说话。
因为心里满满都是对沈恪的喜欢,所以早就忘了从前做小倌的规矩,不再努力憋忍,每回都是受了刺激就痛快地泄出来,直到出来的只剩稀薄透明的水。
这样的下场便是透支。
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既然已经从良嫁作人妇,只有在丈夫需要时解衣伺候,哪还能自己上杆子开口去要?
个中滋味还是挺愁人的。
香梅红着脸补衣服的模样,全都落入沈恪的眼中。
“我知道你嫌少,可你知道吗,还有一个说法叫细水长流。”沈恪吻过香梅的耳朵,温柔道,“我们不急于一时,才能一直恩爱。”
香梅温驯地点了点头。
*
清明时节,沈家几口人开始为外出踏青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