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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生绕指柔 ...

  •   一句轻许,三生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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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虫鸣鸟语吱吱喳喳,第一缕阳光悄然而至,柔柔软软从船舱窗棂的缝隙中钻入,亲昵地抚触着月小舒柔嫩的脸颊。

      一人在床边为她轻轻掖好被角,他托着腮,歪着脑袋静静地望着月小舒的面颊,偶尔才露出欣慰的笑意。

      阳光之下,那份安宁和谐而美好,没有人打扰,他好似宁愿就这样静静看她一辈子,贪恋她那张圆圆的小脸。

      在昨日大雾之中,当江陌辰看到远处小船之上月小舒施展落梅九决斩断鲁沉右臂之后,便立即夺了天莺谷主的玉笛弹向站在月小舒身后准备刺伤她的赵谢的脉门,自己随后跳到那条小船之上,带着月小舒与沈初乔两人飞快踏水而行,直至将这受伤的两人送至天莺谷主的楼船之上。

      天莺谷主在经历昨夜江陌辰的又一次冒犯之后,反而大方地将这艘华美的楼船让给了这三人,带着她的男佣们悉数离开。她的行踪向来诡异多变,如今也是一样,她想杀谁又想救谁都只是随性而定。天莺谷主这一走才得以使江陌辰有了这份平静,可以好好看看那躺在床上的月小舒的容颜。

      好不容易可以清闲下来,不去想未来的日子,只是世间值得享受的宁静时刻总是如此短暂,因为它马上就要被人打破。

      “喂——江长老,这火已经够大的了呀,什么时候才能好啊?”隔壁传来一个有些焦躁不耐烦的声音,同时还夹杂着阵阵咳嗽声。

      江陌辰听罢,“呀——”了一声,一下子从床边弹了起来,拔腿冲向隔壁那间屋子。

      想是江陌辰在天莺谷主走后,天还没亮就熬了满满一锅鱼汤,心里却还惦记着月小舒,便让沈初乔帮自己看着锅,本人却跑去偷看月小舒甜美的睡相,却没想到沈初乔榆木脑袋不知道怎么熬汤,上次好不容易大功告成却被明潜山庄的弟子全部报销了,这次也不知道这美味的鱼汤究竟能不能喝到嘴里。

      隔壁的那间狭小的灶房里,坐在小板凳上的沈初乔右肩缠着几层纱布,伤口处已经处理完好,身上也上了不少药。他的气色尚佳,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方显面方白净,书生意气,他左手拿着个大蒲扇,正呼扇呼扇往炉灶里鼓风,自己却被呛得直咳嗽。

      “笨啊!”江陌辰奔过去,一手敲在沈初乔的脑袋瓜子之上,叹了句:“你难道就不知道炖这鱼汤需要小火慢炖吗?”

      他一把夺过沈初乔的蒲扇,掀开锅盖,果不其然,那里面已经是汤水所剩无几,鱼肉却炖的还欠火候整个锅底都要被熬干了。

      江陌辰的眼皮随即耷拉下来了,像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一样,他终究是不能在那丫头面前施展自己刚刚钻研出来的那么丁点厨艺了。

      想到曾经在明潜山庄的那段日子,因为自己是“残障人士”而受到了月小舒的特别照顾,每天为他下厨做很多美味,如今她也该尝尝他熬鱼汤的手艺,老天却翩翩不给他这个机会。

      沈初乔起身先是拜了两拜,眼睛却一直盯着地面:“江公子实在是对不住,这个我真的不会……”

      他显然是在指做饭这件事。

      江陌辰弯腰笑笑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啦了!本公子我大人有大量,不怨你不怨你的!”

      江陌辰明明是自己贪图“美色”却还得反咬别人一口,果真是无赖到家了。

      他招招手让沈初乔过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故作神秘道:“你昨天在小舟之上可看见什么了?”

      沈初乔听罢脸色大变,一下子变成了铁青色,他回想起月小舒一剑砍断鲁沉右臂那血淋淋的一幕。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半晌摇摇头才说了句:“什么也没看到。”

      “一会儿那丫头醒了,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让她知道,你明白吗?”

      江陌辰睁得双眼大大的,他的声音是命令一般的腔调,有着无法抗拒的威严,然而他的双眼之中却盈满了浪花般的莹莹渴望之情甚至是有恳求的诚意,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没有人可以拒绝。

      沈初乔点头,可是他绷起的嘴唇微微颤抖,“江公子,我有一事想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就讲出来啊?”

      “我看得出来江长老是真心对待月小舒的,只是……您就真的那么相信月小舒她不会背叛你,离你而去吗?”

      江陌辰想都没想直接撂了句:“她不就是本公子的人吗?”

      他理直气壮、正儿八经、理所应当、一脸严肃地反问着,好似月小舒生来就地绑在他这棵树上一样。

      “您!”沈初乔被他的这副正经的表情吓坏了,愣是没有把想说的说出口来,半晌他叹道:“您是个聪明人,可月小舒说不定不在您之下,您还是小心些好。”

      “知道啦,知道啦!”江陌辰弯着眼睛拍着沈初乔的肩头,笑容如花似玉。

      江陌辰背着手想要出屋的时候在心底里默默念叨着:“难道我真的只是单相思,那丫头的心里究竟还是只有她那个师兄?”

      他必须得找个机会好好审问审问那丫头。

      然而正在此时,屋外有人语声响起,轻柔的声音模模糊糊,像是在自言自语地问着。

      “什么味道啊?好难闻。”

      什么味道?

      江陌辰吸吸鼻子,转眼看向灶台上的那口大锅,刚刚只顾着与沈初乔说话,竟然忘记了看着锅里的鱼汤,此时锅底已烧糊,那股子难闻的糊味竟也一下子窜入耳鼻。

      “嘎吱——”一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站在门边上,将门推开一条缝,探头探脑往里面张望着。

      “丫头,你睡醒啦!”江陌辰认出是月小舒便笑眯眯地走过去。

      月小舒捂着自己额前的刘海,有些睡眼惺忪似的模样,她迷迷糊糊绕进屋内,朝着那灶台上的大锅看了一眼,啧啧叹了口气:“这锅炖汤不如砂锅小火慢煨来的好,那样方能使鱼肉细致滑而不腻。”

      月小舒揉着自己发疼的额角,好像突然清醒过来似的,她瞪着一双眼睛,痴问道:“明潜山庄的走了吗?”

      看来月小舒自己的确不曾知道,她已经用落梅九决这等禁功将她的师叔们制服这件事情,或许现下有的只是微微残留的头痛感。

      “放心,该走的全都走过了,过来,丫头出来透透气吧!”

      江陌辰对着月小舒招手,疏朗一笑,两袖迎风,带着她登上船头,船头的红毯锦绣华美在清晨的熹微之下,耀眼夺目,更展现出符合女皇般的风格。

      楼船停泊在一处较为荫蔽的浅滩旁,周围水草茂密,芦花片片。清晨的草间,露珠凝碧,在草间枝叶上来回滚动,与虫鸣一般调皮,惹人心醉。

      “丫头你瞧!这碧空如洗,空气清新,不踏青游玩,享受山水之乐实在是误了大好时光啊!”

      江陌辰正侧坐在船头,掇来一朵芦花放在鼻尖轻嗅,抬头望着朝霞与日出不禁疏朗而笑。

      月小舒深深吸了口气,好久都没有这样放松过了,便也跟着在他身旁坐下,抱着手臂,下巴枕在胳膊上,两只眼睛望着白茫茫的芦花,痴痴地发呆。

      她的手指忽而伸出,轻轻弹动着那花草间的露珠,调皮的露珠飞离草叶,散落在空中不见影踪,唯有指尖留有那么一点清润的触感。

      “你说,我们到了不易宫会怎样?”

      “怕是还没到那里就半路翘辫子,见不到真正要见的人咯。”

      月小舒回头:“明潜山庄的非得要我的命吗?”

      江陌辰顺势平躺在船头,两条腿耷拉下来,脚面不时踢动着水草,手中摆弄的芦花不时搔弄着月小舒的下巴磕,痒嘻嘻的。

      “不,我指的是不易宫主,那个人我未曾谋面,只听说他生性孤僻,素来不喜欢外人打扰,乱闯进去的外人与偷跑出来的弟子都是必死无疑。当然明潜山庄的人也大都聪明,这神兽林并不是一般的地方,处处机关暗道,久已无人居住的古宅到处都是,随时都可能迷路,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不易宫没人知道。所以洛长风带领的那帮弟子不会瞎胡乱闯,恐怕是要集结一些同盟的友人在不易宫的眼皮子底下大肆吊唁李太玄,痛斥不易宫,为的就是以激将法逼迫不易宫主出来好决一死战。”

      “如此说来,难道又要上演十五年前恒诏门与明潜山庄对决的那惨烈一幕吗?”

      月小舒有些慌乱,回想起周子云对她讲述的痛苦的往事,那种厮杀的惨烈对于无辜的人来讲永远是掉不了的伤疤。

      月小舒总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无法改变什么一样,就好像整个江湖都被攥在一个陌生人的手中,然而她只能是那张网里的鱼,无论怎么挣扎,如何也逃脱不出。

      那站在一旁张网捞鱼的人究竟又会是谁?

      她终究做不成主持正义的英雄侠士,但是她又不可袖手旁观。

      “怎么,丫头,你怕了?”江陌辰微微侧过头来,瞧着她一脸的严肃,自然而然伸出手来抚摸着月小舒的那条小辫子,可她辫子上的那根彩绳却无比刺眼。

      “这次你准备站在哪一边啊?”

      他调侃似的故意眯起眼睛笑着问。

      “我只是来劝架的!”月小舒辩解着,伸手从他手中夺过自己的辫梢来回抚弄着。

      “来来来,本公子给你梳个好看的发型,要做主持正义的侠士这个样子也未免太幼稚了!”

      江陌辰直起身子,从怀里掏出一把桃木梳子,伸手一勾,就将月小舒发梢上的彩绳勾掉,月小舒的长发瞬间散落开来。七彩霞光的映衬之下,月小舒的脸色红彤彤,长发倚肩的她突然有种惊世骇俗的美丽。

      “喂,你到底想做什么?”

      月小舒从江陌辰的手中扯过自己的头发,正欲挣扎探身从他的手中夺回那条彩绳,却听江陌辰“哇——”得大叫一声。

      “别动!”

      月小舒果然吓得一动不敢动。

      江陌辰轻轻撩起月小舒额前的刘海,光洁的额头在他的眼前展露无遗,他的指尖轻轻滑过那细嫩的额头直至额角处停了下来,那里有些红肿,然而红肿的地方有一块深深的印记,这红印极似隆冬里一朵怒放的梅花,妖娆魅惑,美得不可方物。

      “以后不要乱揉这里了,听到没有。”

      他放下她的刘海,换了一种叮嘱的语气。

      “可是这里的确有时候会很疼啊!”月小舒皱起眉头,她隐约记得在她晕倒之前额角疼得像火焰不停地灼烧。

      “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有这种感觉的?”

      江陌辰已经转过身子跪坐在月小舒的身后,桃木梳一下又一下篦着她的长发,修长的手指伸进她如黑瀑的长发间,活似流水般不停穿梭,他清凉的指尖无意触到月小舒的后颈,让她的脊背顿时僵了起来,她挺起腰身,坐的直挺挺的不敢再动一下。

      “大概……也许……让我想想……好像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疼了吧。”

      月小舒的舌头就像是打了结一般,口齿不再伶俐,因为她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小鼓轻敲一般,一下下不停地响动着,甚至比她说话的声音还大。

      “很早是多早?”江陌辰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

      “好像去年就开始了吧,不过今年尤甚,我记得在船上的时候疼得出现了幻觉,就好像是听见了渺远的笛声,这还是疼得最厉害的一次呢!”

      “傻丫头,不是幻听,那笛声是天莺谷主吹的,是她帮助搭救了我们三个。”

      “天莺谷主?”

      月小舒刚想扭头盘问个究竟,身后的头发被猛地揪了一下,“别乱动!丫头!”

      江陌辰沉下声来,以警告的语气说着,而后他喑哑地一笑,从怀里掏出那块极地冰蚕丝织成的方巾,摊在手掌之中如稀世珍宝。

      极其细白洁净的冰蚕丝加以花色印染,在朝霞的映衬之下,发出莹莹亮光,幻幻奇色,宛如朵朵艳丽的桃花傲放,又似雨后的片片新荷揉碎在发间,江陌辰将这条质地精良,世间独一无二的帕巾轻柔地系在月小舒的青丝之中,待整理好这满头的乌发,江陌辰转过脸来面对月小舒。

      霎时间眼前一亮,这条方巾一系,更衬得月小舒的脸颊红润欲滴,眉如远山含黛,眸似墨玉无痕。口齿白净,宛如碎玉,朱唇莹莹,不点而红,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透着与生俱来的灵气。

      江陌辰用木梳轻轻梳起她额前的碎发,光洁的额头更显得白嫩无暇,那额角的红梅印记正能画龙点睛,让月小舒的美举世无双,眉黛下那双盈满稚气的眼睛正盯着江陌辰的眼睛看。

      “要是没有这刘海儿可就更美了,只可惜这里有个胎记还真是白璧微瑕啊!”

      他的手指轻轻掠过月小舒的额角,缓缓放下了那浓密的刘海,似是不舍得让那朵红梅隐去,却还是让刘海遮住了额角那块深深的红印。

      “胎记?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月小舒正歪着脑袋瞎想着。

      “日久就会淡的,放心吧!”

      江陌辰淡笑,他并不知道那会不会淡化,但是他清楚的是那额角的红梅不是什么胎记而是炼成落梅九决的明证,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淡笑着盯着月小舒的眼睛,那蓝色眸子中色调柔和沉静,像是稀世珍品。

      你我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品可能更登对吧!

      这样想着,江陌辰从袖间伸手揽过月小舒纤细的腰肢,将脸贴到她的耳边,沉静的声音宛如江水不停翻滚。

      他的唇瓣颤抖地贴近她的耳垂,静静地倾吐着,鼻尖暖热。

      “记住,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去掉这条方巾,不然我会生气的,懂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三生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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