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血色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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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残月，青藤篱笆，绿苔碎石，四下花木幽香迷离，暖风熏染，月小舒却沉沉呼出了一口气。
就在刚刚她又被那个恐怖的怪梦惊醒了。
同样的鲜血弥漫，同样的触目惊心，好多人都死了，最后洛长风一剑向她刺去，把她结果了，而她总是在这个时候惊醒。
月小舒披着一件宽松的橘色袍子，漫无边际的走着。她本爱素色只不过这是周教主特地让人为她裁制的，这些天，自从明潜山庄的喜帖发到，她便被周子竹派来的几个丫头押着摆弄着，打扮得不成样子，她连连叫苦，却没有一个人理会。
虽然是以教主的身份命令的，说是黑龙教的月长老不能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要彻底改变她的形象，好让她不给黑龙教丢脸。但月小舒却觉得这十有八九是江陌辰的馊主意，因为她总是不经意看到江陌辰偷偷斜倚在门边上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不亦乐乎。
她说她没工夫为脂粉的事情操心，她不爱那个，可是这只花里胡哨的孔雀却硬是把她往花里胡哨，分外妖娆的大道上引，每次看见江陌辰不怀好意的坏笑，月小舒都气得浑身哆嗦。恨不得抓起桌上的脂粉盒扣在他那张脸上。
月小舒想着想着竟然笑了出来，裹紧身上的华袍，拖着懒懒的步子，走到宁静的水塘边，水塘里养着几尾锦鲤，花色正好，慢吞吞地游移着，悠闲自得。
残月照在池塘里，幽幽暗暗的光晕中映出自己的容颜，月小舒伸出手来，将刘海全都拨到头顶上，露出光洁的额头，长发倚肩，发丝稍有凌乱。她轻轻拨动水波，一涟涟，一圈圈，月小舒竟然看着自己水中的容颜看到痴迷。
这不像是她，又还有些像她，圆圆的小脸竟然变成了美人的瓜子脸，只不过那倔强的孩子气却丝毫未减。
月小舒赶紧放下刘海，她缓缓站起身来，在她起身的那一刻，池塘中的锦鲤全都扑扑通通，水花四溅，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吓住了，一下子都游向了远处。
忽而一道寒光映在池塘中，刺痛了月小舒盯着池水的双眼。
“谁？”月小舒警惕地低喊一声。
取代回答的是一双手，一只捂在她的嘴上，另一只拦在她的腰间，将她的身子往后一带。
月小舒盯着池水的一双眼猛然惊醒，池水中荡起层层水波，水波中荡漾出的那张脸与她恶梦中的男主角那般相像。她拼了命的张开嘴一口咬住那炽热的手心。
“呃……”她只听见身后，那低低的一声微叹，他的手心颤了一颤，却没有松开。鲜血顺着月小舒的嘴角流下，滑过他的手腕，也滑过她的颈项。
“跟我走！”身后的那个人鼻息温热吹动着月小舒颈后的长发。
月小舒在嗓子里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肘部向后猛击，曲起膝来，一个腾起，向后勾踢，洛长风立即松开对她的束缚，向后连连退了几步。
洛长风完全没想到，他曾经的小师妹进步会如此惊人，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她很有可能在瑛州大会上一鸣惊人，总有一天也会超越他。
然而洛长风没有想到的远不止这些，一只明晃晃的箭向他射来，箭尖直抵面门，好在洛长风反应及时，那支箭擦着他耳边嗖的一下过去，钉在他身后的一株大树上，却在他的耳后留下一道红记。
洛长风瞬间撕下一块衣角，包住正在流血的掌心，他的眼神却丝毫没有离开月小舒，眼帘微动，那种汩汩不绝的“情意”竟与月小舒在庆功宴醉酒后的眼神颇为相像。
唯一不同的是那种眼神当中竟然有一种月小舒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的炽热，像是随时可能将她点燃，烧得只剩下灰烬。
月小舒不禁往后退了半步，低下头来，发现自己宽大的衣袍随着刚刚的打斗而有些松动，月小舒即刻裹紧袍子，整理好衣衫。
月小舒在心里暗暗骂的人却不是对面的洛长风而是江陌辰，这种衣服怎么行走江湖，根本是华而不实，简直是故意让她出丑。
可是她那橘色的华袍却如同燃烧的火焰映进洛长风的眼中，包裹着越发玲珑有致的身躯。夜色撩人，一勾残月下的月小舒竟亭亭玉立，她真的不想让她只做小师妹这么简单。
月小舒一甩左手的袖子，甩开的宽大袖口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截雪白的藕臂，她的确长大了，不只是小师妹，而应该是他梦中的新娘。
“你来做什么？”
洛长风眼神中灼灼的光芒被这句话打散，他望向月小舒：“没想到这些天不见，小师妹的功夫见长，不仅是武艺，就连面貌都改变了这么多。”
“哼！”月小舒冷哼一声，道：“我不想杀你，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只要我喊一嗓子，就会有人来替我杀了你。”
“不会的。”洛长风摇头，“小师妹总不会就这样无情无义的，对吗？”
洛长风还是用那样真诚无比的眼神，莹莹闪动着如泪花般的东西，而月小舒现在的头脑比什么时候都清醒，这样的眼神是欺骗的开始，她不可能再相信他。
“要论无情无义我月小舒怎么能比得过冷光剑客，剑魂大殿那日你的小师妹早就被你们活活逼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黑龙教的月长老，谁是小师妹？”
“对不起，小师妹，那日是李太玄要置你于死地，我也没有办法。这里面的缘由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日后我一定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你。现在我没有退路也没有时间了，跟我走吧，小师妹，我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我带你浪迹天涯，带你去看你梦寐以求的大海，只有我和你……”
“嗖——”的一声，锋利的袖箭又射出一支，擦着洛长风的右肩，飞快地过去，将他黑色的夜行衣刺破，绽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闭嘴！”月小舒暗喊一声，她的眼中也有暗暗的微光，“我不想听你废话，你凭什么让我相信？难道你愿意放弃明潜山庄未来庄主的宝座？选择纤吟不也是为了更加巩固自己的地位吗？你以为我是傻瓜？”
洛长风剑眉深深皱在一起，眉间像座拱起的小山。
原本就不那么坚定的一个信念在这个时候又开始动摇，像他的那颗心左右摇摆，他到底是更爱她还是更恨她？
到底是明潜山庄重要还是她重要？
洛长风不停地问着自己，不停地重复着这样的句子，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他自己的道路，他试图去改变，却不知道如何选择。
结果洛长风深深地弯下腰去，大口大口地咳嗽起来，他的身体止不住地向下弯着，像是随时都可能一头栽过去，再也起不来。
“你的病好像又重了……”月小舒的心底下还是微微发酸，虽然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再相信他，可是她的心总是狠不下来。她走近洛长风伸出手来扶起他的胳膊。
“呵呵呵——”洛长风却暗笑起来，笑容中有着残忍的凶狠，目光中隐藏着沉沉的悲哀，这种眼神就像是恶梦里他一剑刺向她的那种神情，吓得月小舒一下子放下手，可是她刚一落下的手却被他紧握。
“小师妹，你听着，我不想伤害你，听我的话，总之离开这里，离开黑龙教，离开江湖的是非。最好一辈子不要习武，这样最好……”
月小舒想抽出困在洛长风手心的那只手，可是他握得太紧了，她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你听见没有！回答我！回答我！”洛长风“哗——”得一口鲜血喷出，滴落在两人紧握的两只手上，那一滴一滴的鲜血仿佛滴在月小舒的心里。
记忆的某个角落她想拼命忘记的一幅场景，她的父亲也曾经一口鲜血喷在他们紧握的双手上。
鲜血顺着手背滴落到月小舒橘色的华袍上，绽出一朵两朵娇媚的红花。
“不是只有月末吗？为什么现在也会这样？”月小舒望着洛长风的眼神里多了分担忧，他会死吗？会像他的父亲一样死去吗？
这明明是她该高兴的时候，负心汉终于遭到天谴，可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是你让我生气了，小师妹。”
洛长风掏出手帕擦擦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来。
他低下头去，吻去那滴落在月小舒手背上的血迹，他冰凉的唇瓣紧贴在月小舒的手背上。
这个样子让月小舒觉得恐惧与后怕，洛长风那看似温柔的举动，却像是残忍的报复，似是有一天他会将她的血全部吸走一般可怕。
月小舒的身子一抖，将手奋力抽回来。
正在这时身后树林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洛长风却如机敏的豹子长剑一挥，剑气震动树林，震得树枝左摇右摆，远处一个身影似是在向密林深处不停地钻。
洛长风提剑准备追上去，月小舒一把拦住。
“这里是黑龙教，你准备在这地方杀人不成？”
“那人是你什么人？是那个年轻的教主？”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知道你应该走了。”
洛长风收剑回鞘沉沉叹气：“这么说，小师妹是执意要当我的敌人了？”
“是敌是友已经不重要了，我只要你记住不要再叫我小师妹了，明潜山庄少庄主洛长风洛大侠。”
“如果我娶了别的女人你就会那么高兴？”
“这是你的私事，你自己处理，跟我无关。”
“好，是你选择的这条路，不要后悔。”
洛长风一个转身，向更远更高的地方飞去，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不停地飘摇，却再也回不来了，唯有风中留下一个声音回荡在月小舒的耳边：“我有可能会杀了你的。”
月小舒在心底里默默回应了一句：“我也是。”
月小舒回过头来一下子钻进密林之中，刚刚那个人究竟是谁？万一是个不老实的教中弟子，胡乱造谣她可就完了。
月小舒钻进去半天也没能发现什么，她只能沉沉呼出一口气，她多希望刚刚发生的那一切都只是个梦，纵使恶梦也罢，起码不是真的，那该多好。
她不想再想跟洛长风有关的任何事情，那个像梦魇一般深深长在她心里的毒瘤。
月小舒没有发现，树林的荆棘丛中挂着一条剑穗，金黄色的剑穗是某个人看到不该看景象落荒而逃时留下来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血色重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