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黑龙教（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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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周教主！”
周子云仍旧是那副英雄年少的威武气概，在跪拜的人群中穿梭自如。这样的画面完全可以让月小舒忘记那绝壁山崖上的对决，谁都不会将这样一个人与山崖顶上输得惨兮兮的庄稼汉联系起来。只是月小舒想拼命记住，他是她的手下败将，这点她死也不愿忘记。
周子云的双眼似刀如剑般冰冷地穿过人群，他不想把多余的感情放到其他人身上，因为他在找一个身影，直到焦点落在月小舒的双眼上时，那样的眼神依旧像刀剑一般恨不得要穿破她的双目。
直到他的身形走近了，他才动动嘴道：“我已经听说了，你们干得很好，晚上将大摆庆功宴。”
这是命令一般冰冷的语气，让月小舒只得点头连连答应，她在心里不住地想，无论你立了多大的功劳，他永远都是冷着一张脸，不耐烦的样子，好像她欠他几顿饭似的。
结果，周子云盯着月小舒看了老半晌，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是一种充满恶作剧意味的笑意。
“记着来就是了！”
他笑着冲月小舒招招手，笑容中莫名地被月小舒读出了一种近似于讨好的意味，他的眼神中却反而源源不断地传递出一种威胁的色彩。
月小舒想了半天终于意会他的意思，那是在警告她千万不能将绝壁山崖上周大教主残败的事情说出去，否则……
“教主，放心，小舒绝对会按教主的意思办的。”
月小舒回敬一个微笑，却笑得甚为得意，难得把柄在握，总得握得紧些！
“周教主，这回唱主角的人在这儿呢！每次都把人家给忘了，真是的！”
江陌辰正一副苦瓜脸，支着脑袋，满脸委屈不满的模样望着周子云。
“江兄这话说的，我哪时候把你忘了的，等我处理完正事，咱们兄弟再好好聚聚。”
说着周子云便勾起江陌辰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亲密模样。
“教主真的要和那家伙硬碰硬？”江陌辰靠在周子云肩头，压低声音道。
“我不愿做不讲信用的生意，更不想一辈子躲什么。就像这庄稼地你施什么肥才结什么果，你不施肥，它就长不成样子来。所以拼了命也得上！”
周子云放下勾着江陌辰的手臂，双眼恢复了刀剑般的魄力，不带任何感情，执着的跟他这个人一样，什么事情都要凭自己的真本事做到最好。
江陌辰望着周子云的背影露出微笑，那是种心照不宣的笑意，他知道周子云也在笑，为自己的执着到别扭的行为发笑。
那位在那里等待多时的三大山寨的总寨主曹方，早已经摩拳擦掌，冷着面容看着周子云，然而周子云却忽然放轻松了似的，笑道：“曹寨主，确实像是我这教中的一位故人，难怪见面之后总觉得像是旧相识，那般亲切。”
“周教主年轻有为，我曹方也早就闻风而来，主要就是想见识见识周教主的真本事究竟是不是浪得虚名。”
“只可惜这几日我都是闭关修炼，今日既觉曹寨主与朋友相像，才出来与曹寨主相会，当然也是想与曹寨主一决高下，请！”
“请！”
曹方一抱拳，两人已经站在练剑场的正中央了。
周子云仍旧手持白蜡杆长枪，凝神静气，扎稳步伐，枪尖指向对面的曹方。
待曹方大喝一声，举起九环刀正要攻向对面的周子云，一个瘦小的身影一下子飞跳起身来，两只脚轻巧似两只小纸船安稳靠岸，落在两人正中间。
铁剑一挥挡住刀锋，射出明晃晃刺人眼目的白光，煞白煞白的光映在那张圆圆的小脸上，然而她却笑得远比白光还亮。
“小舒！”
周子云大惊，完全没想到月小舒有胆量直接跳上台来，看来他刚刚的暗示，这丫头确实没有看明白，他分明是在暗示她不要担心他，现在的周教主与曾经的庄稼汉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我们周教主怎么可能与您比武呢？十大门派才是我们周教主的对手，至于您，就先让我这等小辈来会会，若是赢了我您再与教主交手，若是输了，教主也不必再白费力气了，您看如何？”
月小舒根本不给那大汉任何的反应机会，身形往前一探，直接一剑挥出，刺向面门。
曹方后退一步，挥刀格挡，刀上九环发出叮叮的响声。
“这么说，曹寨主既然动了这手就是答应了。”
月小舒呼出一口气，跳起身来就是一击，破尘剑法向来都是讲求势如破竹，稍有闪失便难以防卫，月小舒的破尘剑法绝对是一流中的一流。
周子云见状摇头，微微叹气，只得往后连退几步，双眼却紧紧盯着眼前的这两人，丝毫不敢有任何懈怠，像是随时准备上去接替月小舒。
场上打得正是激烈，场下人人聚精会神，屏息凝神。然而站在一角的那个身着布衣的蓝颜公子，却冷不丁地从怀里掏出一块芝麻核桃小酥糕，放进嘴里，吃得甚是香甜，满脸欢笑，啧啧叹道。
“真好吃！看打架的时候吃上这么一块儿点心真是惬意的事啊！人生最大的乐趣莫过于此，你说是不是这道理？”江陌辰正戳着身旁那白面秀才沈初乔的胳膊。
“啊……是是是……”沈初乔点头敷衍着，却明显将所有视线聚焦到场上的那一刀一剑。
场上月小舒的一招一式分明掌控了整个节奏，她的身法，力道把握得也恰到好处，曾经的师父夸过她如果好好调教，她会成为一等一的武学天才，可一旦走了邪门歪道将会万劫不复。还好，她没走那条路，哪怕只有月小舒自己知道，她不是那人人侧目的妖女，她毁了那本书，亲手在那些人怀疑和恐惧的目光下毁了那盖世绝学。
“哎呀，你瞧！这打得是什么样子嘛……简直是……这小丫头净给我们黑龙教丢脸，如果是换了本长老上阵，那剑法绝对使得不是这个样子，出手，起跳，明显差火候的，你说是不是？”
“其实她的出手很不错的！”沈初乔仍旧聚精会神，看着场上的两人。
“怎么会？”江陌辰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芝麻核桃小酥糕，连连摇头：“她那算什么呀！怎么能跟刚刚您舞得那套相提并论，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嘛……”
江陌辰正一边挠头，一边吃得正欢：“你刚刚舞得那套叫什么剑法来着，我记不大清楚了……”
“哦，不易剑法。”
四字一出，沈初乔的脑子立即像炸雷一般轰得一下子炸开了花，这四个字是他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这世上十大门派在江湖上最出名。
十大门派中最最出名的神秘门派有两个，一个是海上的一座孤岛，一个是深山的一座古宅。
而“青峰不易留人居，野宅随处隐山鬼。”则向来都吸引着江湖上各式各样的探险者。那以飘渺奇幻的古宅著称的不易宫，其实就是十大门派中少有的异端，奇门遁甲，秘而不宣。
他刚刚舞的那套不易剑法讲求变幻潇洒，一招一式都很散没有固定的套路，因此江湖上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反而觉得简单的要命，即便是使出来也没人能想到他是师从不易宫。
江湖上谁都不会随意说出自己是师从于不易宫这个事实，当然沈初乔也不例外，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说漏嘴的时候。
更没想到能让他这么快暴露身份的竟然是只与自己说上一句话的人。
其实，像江陌辰这样冷不丁地套问一句，量谁也反应不过来。
“哦……是不易剑法啊，我说呢！”江陌辰笑着将最后一块酥糕塞到嘴里，笑容无辜得很。
那白面秀才的脸却立刻真正惨白惨白的了，他颤抖着嘴唇望向一旁的江陌辰，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干瞪着眼睛没话说。
“干嘛？”江陌辰茫然摸摸自己的脸，一粒小小的芝麻粒黏在嘴角，他转转眼珠，轻轻用指尖拈下来，将指尖放在唇边上，微微一舔，那芝麻粒便进入了嘴里。
“谢谢，不好意思，我吃东西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很有食欲的感觉吧！”
江陌辰笑得花枝乱颤，双眼中闪着的却是不容抗拒的光，像是在说：有什么阴谋老实交代，你跑不了了。
场上的比武还在继续，那曹方的体力眼看快被月小舒消耗尽了，只要月小舒再坚持一下，她马上就会胜利，然而月小舒却还在兴头之上，完全沉浸在过招的快乐之中，打得正欢畅淋漓。
江陌辰微微皱起眉头，撇撇嘴，小声嘟囔着：“不能让她出这风头！”
说着他抖手从袖口里飞出一枚石子，石子正好击中场上的月小舒的“环跳穴”，致使月小舒下半身不稳，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几步。
曹方见状眼中立马放光，身上也来了精神，他举起那锃光瓦亮的九环刀劈头盖脸就是一击，眼见就要落在她瘦弱的肩头。
一袭青衫飞过，健壮而有力的手臂揽在她的腰间，一把将月小舒的身子带进怀里，那人用力往后一跳，身形矫健。
他的眼神只紧紧盯着月小舒的眼，再没看其他地方。
“瞎搅和什么！”
周子云嗔怪了一句，双眼中那闪动的光莫名的变得那样柔和，像是回到了那夜她醉了的时候，她对着他嚷嚷着她是他的“内人”，而后他再看她的眼神便成了这样的温柔。
这次，她挺身而出，是否也是在担心他的安危，怕他受伤？
“教主！”
月小舒的眼睛却瞪得老大，她一直紧盯着的是那大汉曹方。只听“哐啷”一声，长枪的枪尖勾住九环刀上的铁环，周子云猛一用力往外一代，那把大刀就直接飞出场外，在空中划出一条闪亮的弧线。
瞬间白蜡杆长枪往前一搠，直挺挺地便抵住曹方的下颚，这一套动作下来迅速得让人目不暇接，然而周子云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月小舒的，一刻也没有。
直到台下欢呼声一片，曹方皱着眉头单膝跪地施以抱拳之礼时，周子云的手才离开月小舒的腰间，他最后只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今夜，绝壁山崖咱们重新来过。”
之后月小舒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子云眼神中那明显的挑衅意味，那像是早已酝酿了数十年的阴谋似的，他好像是老早就想证明给她看他是教主，不是她的手下败将。
“我不同意。”月小舒才不上他的当，出口拒绝。
“你爱来不来，后果自负！”
周子云扭过头去的时候，月小舒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接着便看到周子云以教主的身份，搀起跪在地上的曹方。
“曹寨主，真没想到我就这么赢了，让曹寨主笑话了。”
“曹某人终于明白教主并非浪得虚名，竟然区区一招制胜，在下佩服。”
月小舒气得双手环胸，站在台上，明明刚刚她马上就能赢的，可是现在场上的局面完全不是月小舒原本的想象。她原本的侠女救教主，变成了典型的英雄救美式结局。她怀揣救人之心却反而被救，这种事情月小舒完全没有料到。
周子云也变聪明了，那她月小舒在黑龙教还有活头吗？他和江陌辰现在成同一类人了，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场下的江陌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伸伸懒腰，舒活舒活筋骨，微微叹了句。
“风头要留给教主，笨丫头……”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黑龙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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