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无福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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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儒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按信里的说法，李霸地以为他要过两天再来，所以提前将新营地的位置也告诉过去。没想到，反而是他先找到了旧营地。
见到李霸地，修儒脸上踌躇的神色，却没有好转半分。
“阿星哥……本来，我是要给你带好消息的。”他犹豫着，“但现在，我不得不添上一个坏消息。”
李霸地笑道：“好的坏的，最终不都要讲出来。说吧，坏消息有多坏？”
修儒看着他，抿了下嘴角。
小福子死了。
他在驿站里不慎染上魔瘟。尤庄案最后的线索，就这样殒命在地下。
李霸地心里一紧，忙问修儒有没有其他的线索。修儒只是摇头，说驿站的人在调查时将他排除在外，他也不知道详情。
小福子是修儒带进驿站的。
起先，只是为了随时观测病情，方便医治。而且驿站处于地下，寂静隐秘，也适合病人静养。
治疗期间，小福子的身体状况其实非常不容乐观。醒的时候不吃不喝，嘴里只有疯话，睡着的时候才会安静；可是他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到最后，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
对于缓解小福子的病情，修儒采取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医疗手段，结果全都无济于事。小福子的话日渐疯癫的同时，也慢慢失去对外界的反应。最终，小福子在脸上出现魔瘟后，睡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直到死亡。
什么病能不吃不喝只念叨呢？李霸地听着都觉得棘手。他安抚修儒，不论如何，这疯病不传染就是万事大吉。现在既然来到魔瘟病人营地，还是先专注于解决魔瘟为好。刚才修儒说的那个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修儒在来之前不仅看到了信，而且带了足够的新药。营地一万六千零五十九名病患，每一个都可以得到救治。
对于李霸地来说，这是最值得庆祝的事了。他请修儒先诊断留在旧营地内的魔人患者，他们的病情比人族特殊，处理起来也许需要不同的手段。
接着，他拜托武敛君同修儒一起，带着魔瘟患者迁往新营地，与南溟广虚和梵海惊鸿在新营地会合。
他要离开。
武敛君不同意：“营地好容易有了起色，副盟主这是要做什么！要走，我同你一起走！”
李霸地挠着后脑勺：“营地上下你最熟悉，你和我走了，这营地靠道士跟和尚管吗？”
他上前，拍了拍武敛君的后背。
“好了，我是去干活，又不是去跳河。你是我最放心的助手，营地不交给你，还能交给谁？”
武敛君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修儒纳闷怎么交接工作搞得像生离死别，李霸地准备糊弄过去：“你第一天认识武敛君？他重感情嘛。”
听了这话，武敛君怒道：“我不重感情，你是要葬身泥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去送死！”
这下轮到修儒维持不了冷静，冲过来做检查。李霸地的脉搏被他按了好几次，确认没什么大碍后才松手。
“阿星哥为什么这么不注重自己？”他的声音带了颤，“我知道你家乡甚远，但远也比没有强啊！你这样，怎对得住关心你的人……”
李霸地摸着头发，思考了一会。
“但是作为副盟主，我得更在乎我关心的人啊。”
他从修儒手里要了二十人分量的药，和新药的配方。修儒追在他身后念叨：
“药一定没问题的！我在驿站的时候反复验证过，克魔的佛力可以增强一些药效；但就算没有佛力，单凭药物也可以有效压制魔瘟。
“消魔药材的位置，以擎天崖和盘蛇谷为多。我在地图上给你标注过了，日后副盟主腾出人手，可以先去这两个地方查探。
“你不要把我说的注意身体健康不当回事！盾主以前老跟我们讲，身体是战斗的基础，身子垮了，就什么都没了……不能指望鬼魂替活人战斗。所以阿星哥，你要拼，也要根据自己的情况去拼啊！”
“好了，这我又不是不知道。”
李霸地终于听不下去，转身想摸摸修儒的头发。这一抬手，他才发现，修儒这段时间也长个了。本来修儒的头顶能到自己脖颈，现在，他们已经可以平视对方。
他拍了拍修儒的肩膀。
“有你跟着武敛君，好好管理病人，解决魔瘟，我很放心。我这次去也不为别的，就是要让病人们在营地里更安心地治疗。别的不要问了，你们在这边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乌桃村村长。我走了！”
临行，李霸地端走了旧营地里废弃的药锅。如果他对玄之玄目前行程的推测是正确的，那这口锅就有用。
他收拾好包袱，前往此行的目的地。
达摩金光塔。
塔内，仍旧散发着神圣金光，威严肃穆，不可侵犯。
塔外，则是一片嘈杂之声。一队身染魔瘟的患者，正吵吵嚷嚷地要往达摩金光塔里冲。而玄之玄，正拦在他们身前，张开双臂，吃力地阻挡着。
“盟主不要拦我们啦！”冲在最前面的患者嚷道，“既然佛气能克魔气，叫我们进入佛国，就没事了！”
“对啦对啦，不要挡了！”他身后的患者们高声附和。队伍尾端有几名蒙着脸较为沉默的患者，有人的面巾不慎被挤落一角；李霸地仔细一看，那原来是魔人。
六月炎热，玄之玄的头发很快被汗水浸湿。他举起袖子擦了一把汗，转向达摩金光塔抱拳行礼：
“玄之玄再次恳请佛国相救！这半月来，魔瘟患者愈发增多；我作为盟主，心中怎能不痛。但要佛国接收魔瘟患者入境，玄之玄也觉此请太过。万般无奈，只请佛国出手，解中原的燃眉之急啊！”
他身后患者吵闹声一浪高过一浪。此时达摩金光塔光芒闪烁，有道听着叫人讨厌的圆滑声音从塔里传来：
“哎……中原盟主仁善，不忍苍生受苦，天门可以理解。接收患者入内啊，确实不妥；不如这样，我天门派出与魔瘟患者数量相应的僧侣，以佛力压制魔瘟，盟主觉得如何？”
“如此甚好。”玄之玄叹息道，“不枉我费这许多功夫。不知天门何日可以出兵？”
“出兵不急，先等饮完本副盟主的特效药，怎样？”
李霸地迈步堂堂而出。玄之玄看到他，目光闪烁一瞬，迎上前来：“是副盟主坤仪载星。连你也出山，莫非都城竟有魔瘟了？”
这一句好像是关心的说法，可言语之间，更像在暗示别人，他是自己选择待在都城避难的。李霸地回礼，应道：
“盟主将我拦在都城许多时日，原来是到佛国搬救兵。但我运气好，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副治疗魔瘟的特效药方。佛国出人出力，万一将魔瘟传染回去，岂不是吃力不讨好？盟主担心患者，可以将我这药汤饮一副看看。”
塔里的声音好像急了：“中原对魔世的了解，哪里有佛国多啊！这方子说不准是假的，我们准备两天就能派人过去！”
玄之玄低下头，按了按太阳穴。李霸地朗声诘问：
“中原与魔世的恩怨，什么时候轮到天门多嘴？你们若当真如此了解魔世，甚至到能隔空分辨药方真假的地步，还能叫我们盟主亲自来请？不应该挥手之间，就把魔瘟解决吗？”
塔里的声音停滞数秒：“这，这是因为，我们还没看到中原邀请我们的诚意，只要盟主同意……”
“盟主不同意，你天门就坐视可以随手解决的魔瘟在四周蔓延？你的教义，难道就是待价而沽？”李霸地甩着手中药包，“要么，你天门是自私自利，坐地起价之徒；要么，你就承认，你没有断定我药方真假的能力！给我选一个！”
塔里声音还在支支吾吾的时候，玄之玄开了口：“副盟主何必咄咄逼人呢。天门的话固然偏颇，但也只是救人心切。既然副盟主对自己的药这样有自信，我身为盟主，哪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
他挥了挥手，早就对新药跃跃欲试的患者们跑到李霸地面前，在李霸地地指挥下排成长队。
李霸地生火，架锅，开始煮药。碗是路过村庄时管茶水摊老板买的，二十几个，在他身边垒成一摞。排在队首的患者期盼地扒着锅边，等药煮热。
“副盟主，这真管用吗？”他看着锅里升起的白雾，“这半个月，我脸上又疼又痒的，难受得不得了，还总想喝水。”
李霸地搅拌着药：“我亲自找来的方子，肯定管用。但你注意，喝下去后长魔瘟的地方会发热发烫，这是正常现象，一刻钟后就没事了。”
患者欢天喜地领了药去。等药锅见底，碗还有几个空的。李霸地在坐着喝药的人群中转悠，不断嘱咐：
“除了魔瘟处发热发烫的正常现象，身体有什么异常，一定要和我说。这一碗药，管一天的时间。喝完之后如果觉得有效，就找我拿！不许哄抢，人人有份！”
天门中暂时没了声息。玄之玄跟在李霸地身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等李霸地走得离人群远些，只听玄之玄幽幽说道：
“鸟巢山的患者，你处理得如何了？”
作者有话说第171章 无福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