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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一切顺利? ...

  •   谁呀?

      李霸地左看右看,不记得自己救过这么个人。但是看他神情肃穆诚恳,又不像假话。他走下门前的台阶,把这年轻人拉起来。

      铁棘刺长得很高,又瘦,缠着一身黑衣,看起来确实像根铁刺。不知道为什么,李霸地总感觉,这不是自己第一回见到他。

      他让武敛君先去按照目录整理文件,自己将铁棘刺引进后院的小房间。

      那是一间小小的会客室,有床榻,小茶桌和两把椅子。李霸地把门闩拉上,转身,盯着铁棘刺那黑沉沉的眼睛看了一会。

      这种熟悉的感觉……

      “天王盖地虎?”他忽然问。

      “小鸡炖蘑菇。”铁棘刺下意识地答,意识到这是试探后,泄气地呼出一口气。

      “我是你的暗卫。”他说,“这一次,我仍是奉王命而来。”

      李霸地笑逐颜开:“真的是你啊!我还担心认错人了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鸡炖蘑菇多好吃啊!来来,坐,大老远从苗疆跑过来,够累的吧。”

      他拉着铁棘刺坐在椅子上,再倒一杯茶递过去。铁棘刺接过来端在手里,没喝。

      “你说你是奉王命过来的?那也够能打听的啊,我可没跟苍狼说我住在哪。”李霸地坐上铁棘刺旁边的椅子,“他让你过来,是找我有事?还是要你送东西?”

      铁棘刺眼角微动,露出了一个有些困惑的表情。

      “王上说,要我过来请你做一件事。”铁棘刺说,“但是他给了我两个选项。你可以挑一件事来做。”

      还做上选择题了?不过挺好玩的,李霸地催他快讲。

      铁棘刺垂下目光,回忆着。

      “第一件事,是……”他说,“要你归还珏。”

      珏?李霸地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曾在江员外家里查看过的,那块蓝色的玉。但是珏已经交给梁皇无忌了,莫非他没把东西还回去?

      总而言之,现在自己手头是万万没有珏的。李霸地只好问铁棘刺,第二件事是什么。

      铁棘刺要李霸地收留他。

      “这也是王上的命令。他说既然你还不上珏,那就说明你并无意兴兵……嗯,他说得很复杂。总之,你没有珏,我就来代替它。”

      李霸地挠头。就算平时文人们把君子的品格形容为玉,人跟玉石也不是一回事啊。就这样让一个大活人来填玉石的空缺,有点怪。

      而且,没记错的话,珏是缺了半块的璧。那这半块璧,拿回去也没什么用啊。梁皇无忌想什么呢?

      “我拿什么收留你?”李霸地问道,“就算你说我救了你,总得对一下口供吧。我要是救一个苗疆人,只能……”

      “当时你并不知晓我是苗人。”铁棘刺忽然想起来手里还有杯茶,他喝了一口,“在你前往雀鸣林习武之时,看到了逃难的我倒在路旁。你喂我水和药,救醒我,给我指前往村庄的方向。”

      铁棘刺把手里的茶水喝干净。

      “后来,我除了魔世覆灭,再无你的消息。直到我居住的村庄传来你成为副盟主的信息,我才收拾东西投奔你,前来报恩。”

      铁棘刺呼啦一下站起来,行礼。

      “铁棘刺永远感念,副盟主的救命恩情!”他躬下身子,声音很大,“此身日后愿为副盟主当牛做马,赴汤蹈火。不论上刀山下火海,全凭副盟主差遣!”

      李霸地忙把他搀起来。这种阵仗电视剧里看看还行,真的身临其境,感觉还是有些尴尬。

      而且,故事编得不错啊……有理有据,情节流畅,细节也模糊得恰到好处。这也是苍狼教他的?以前在龙虎山上的时候,可不知道他有这么好的想象力。

      总之,人已经在这里了。府邸本来人就少,多他一个不多。虽然他说来投奔,也不好总让他白干活。自己的工钱,还是管得起一个佣人。

      但是,让他干什么好呢?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能让前暗卫无缝衔接的工作。

      要不……

      李霸地说:“那你以后就留在这里,负责打扫吧。不过我也不清楚这地方具体多大,一会带你认认场地。太累的话可以不急着扫,平常我不怎么住这边。”

      他的意思是没什么心情收拾卧室。晚上的例会结束后,回到府邸已是深夜,随便找个房间就躺下了。夜里又黑,要是让李霸地找常住的卧室,他自己都得迷糊一会。

      铁棘刺应下得很果断。两人起身,商量着日后安排的细节,向门外走去。李霸地把门打开,外面是胳膊底下夹着文件的武敛君。

      李霸地大惊:“你整理出什么了,拿来这么多!”

      武敛君抱的是一整个书箱子,里面扎扎实实叠了几厚本蓝皮书册。铁棘刺径直去拿扫帚,武敛君盯着他离开,才开口道:

      “我只是为了方便才全都拿来,具体的内容,你来看。”

      李霸地将他让进房间,把所有书本都摊开了,查看武敛君标注出的内容。

      那些是消失的人口。

      战火纷飞,流离失散的家庭遍布中原。每个村庄的花名册上,都会有几十,乃至数百名失踪人口。

      那些失踪的人们,有些会在日后的战场遗址上找到尸体;有的过一段时间自己会出现;可更多的,则是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在亲人们的记忆中。

      “是这样,我想到一个关于排查魔人的方法。”

      武敛君的手指点着书页。

      “魔人们原先是中原人,那他们极大概率会在村庄的花名册上有登记。

      “既然如此,我们排查对照相应时间的失踪人口,或许可以查出大部分魔人的身份。

      “这样一来,魔人和中原的联系更加紧密,他们回归的理由,也就充分了一些。”

      “对呀……”

      李霸地喃喃着。忽的一下,他跳起来,拉着武敛君的手上下晃。

      “对呀!真是个好方法,我怎么没想到!而且,这样就能更精准地找出他们具体的家乡位置了!我这就发文,让他们登记并上报魔人姓名!”

      他兴冲冲地跑出门,片刻后,又从门框外探回半个身子。

      “你署名吗?”李霸地问,“一会发文,我就说是你的主意。”

      武敛君摇摇头。

      “我曾对魔人怀有深重敌意。”他说,“大梁让我见到另外一种可能。你就以副盟主的名义,下令吧。”

      李霸地便将文书颁布下去。

      时间平稳地前进了三个月,期间李霸地和武敛君不时下村走访,比对数据,回来和监察工作的文官斗智斗勇。

      与此同时,他们还走访了都城周边的村庄,劝说他们将失学的儿童或孤儿送进春雨学堂——这座即将竣工学校的名字,李霸地打算承继胜邪封盾内部那座。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玄之玄倒是大方地提供了教师和课本。教材李霸地提前翻过,基本都是墨学内容。教师自不必说,各个都是墨家领域内的大能,也不知道玄之玄上哪找出来的。

      不过在李霸地的设想中,学校不会只教墨学这一点。他要求国子监内的官员在教材上增添《千金方》和《天工开物》等工具书上的内容,一顿掰扯过后,李霸地落败。

      原来看小病的郎中也属于下九流?这李霸地真不知道啊。

      不加就不加吧,墨学里的机关术,也涉及到不少物理、化学和数学。孔子提倡君子六艺,虽然印象中墨子没说过类似的话,但他好像也知道数理化应用很广,不然不会发展出闻名遐迩的机关术。

      总之,虽然教材打了折扣,但也不是不能用。而且,国子监里的官员们经过讨论,最终还是将李霸地拿出的,那本胜邪封盾内部的小册,删删改改放了进去。

      其名曰《铸盾术》。

      这本册子,李霸地在拿到的时候几乎跳了起来:完全就是原世界的组织会说的话!解放思想,实事求是,联合工农……看着这些熟悉的话语,李霸地心中万千感慨,几欲落泪。

      不过,其中具体内容根据金光里的背景做了些许调整。

      比如联合工农。其中简略解释道,中原内尚未发展出成熟的工业,虽有流水线作业,但应用不广,且产品质量受限于工人水平,总体而言仍属于手工业阶段。

      因此工人的释义,还是以各行业工匠为主。但整体来看,属于实事求是的一部分,问题不大。

      它的加入,让李霸地放心了一些。尽管在教材中的占比很小,但只要有人愿意了解和学习,情况总会慢慢改变的。

      时间最终来到了学校开学的那天,李霸地亲自去村口处迎接学童。出于减免学费的承诺,大部分家长还是愿意让孩子去城里见见世面。而那些父母双亡,或者无人看管的孩子,由村官统计归纳过后,也一并送过去。

      开学的第一天,春雨学堂收入七百名学生。

      玄之玄在学生们到齐后临场,做了开学致辞,说完后让李霸地发言。李霸地站在台下等了玄之玄两刻钟,当玄之玄终于念完后,他上台,只说了一句话:

      “同学们,恭喜开学!”

      上午的课,李霸地是站在教室外面听的。当早读声和背诵声充斥耳畔,他才恍然,自己已经离这些太远了。之前老师们总是强调学习时间宝贵,自己怎么也不理解,有多宝贵?天天背书做题烦死了。

      经历这一切后,再回到印象中的校园,才发现它宝贵到需要用一千五百多万军民的血来交换。

      算了,伤春悲秋也要时间的。李霸地想到自己没递交的土地损耗报告还落在桌子上,他动身去拿。

      出了宅门,他伸了个懒腰。有一队人影自街头出现,手执长棍,吵吵嚷嚷地来了。

      李霸地放下伸展的胳膊。

      开学第一天就有人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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