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影决》玄乙同学

12、第十一章 重生

　　“烛涯！我们一起上！”玖央见状，大声喊道。
　　“阿玖，你这么做，可是完全在帮星族了。”一旁的阳姬见状，小声劝阻道。
　　“此言何意？”玖央皱了下眉，一脸质问的表情。
　　“我是说郗岳他不会放过你的。”阳姬连忙解释，“不过，我们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这还差不多。”玖央会心一笑，随后手中掷出数颗星灵石，将最近的几名影族士兵打倒，其余的人会意，也都纷纷出手，尤其是身为妖族的覃凌，影族人还是头一次见到鱼龙，更是不敢怠慢。
　　纷乱之中，影族的包围圈出现了缺口。
　　“空羽，快走啊！”玖央一边应敌，一边推了他一把。
　　“可你…”空羽没有动。
　　“我没事，你先回去！”玖央提起手中长枪，在栀星身上猛拍一下，栀星吓了一跳，慌乱之中跃出几米，逃出了包围。
　　“栀星，带他回永星城！”玖央认出天夕的战马，于是大声下令。
　　身为灵驹，栀星自然听得懂玖央的命令，它不再犹豫，扬起四蹄飞奔而去。
　　空羽无奈，只得扭身，想再看她一眼。
　　“夫君，希望来世，我们都能记得彼此。”玖央对他说，声音很轻，可空羽却听得十分清楚。
　　下一秒，玖央的身影淹没在影族的紫雾之中，就连身形巨大的鱼龙，也不很清晰了。
　　空羽一直盯着那个战场，任凭栀星独自奔回城中。

　　朱华江边的一战最终以平局收尾，烛涯与覃凌退回江上，郗岳也收兵回营，他收回影魂，谷雨、陌姬和战马们自然泯灭，灵魂重归地下。
　　与影族一起回营的还有玖央，郗岳决定将她处决，以防后患。
　　“毕竟，你的性命还是我说了算。”郗岳将她带到面前时，说。
　　“玖央宁死不屈，但凭你处置。”她开口道。
　　郗岳亲自抽出长剑，到她跟前却停下了手中动作。
　　“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我可以容你说句话，有什么要带给星皇的话吗？又或者，是给空羽的？”
　　玖央听了，抬起头来。
　　“那请郗岳将军转告季岚陛下。”
　　“若有来生，玖央仍愿做星族一员，至死追随星皇。”
　　她说完，便示意郗岳动手。
　　“星皇…星族的统治者。”郗岳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可他们，最后不都是我这样的下场吗？”
　　“什么？”玖央见他神色异样，不禁问道。
　　郗岳摇了摇头，重新理好情绪，举起手中长剑。
　　他闭上眼，手起剑落。
　　“玖央，希望你记得，既便是现在在位的季岚，抑或是清云，都逃不开他们的宿命。”郗岳看着面前的星族女子倒下，低声说道。
　　“把她带出去，好生埋葬。”
　　“是，大人。”
　　“还有，再次出兵永星城，势必拿下。”
　　“遵命。”

　　玖央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四周有微弱的光线，但还不足以照亮整个地方，她似乎处在一个毫无出口的密封空间之内。
　　远处的火光跳动着，玖央站起身，略略调整了一下状态，向那点光亮走去。
　　渐渐地，她看清了那光是几盏挂在高处的灯笼，而灯笼下方则是一座小木桥，桥周弥漫着浓雾，桥下传来淙淙水声，桥身若隐若现，很不真实。
　　玖央心中疑惑，便好奇地走了上去。
　　一阵对话也在这时传入她的耳朵。
　　“那个灵魂我留着有用的，暂时还不能让她走。”
　　“哎哟，我说小晚啊，就算我放过她，大人可不管你有没有用的。”
　　“大人那边我会去解释，总之，您这次可得依我。”
　　“这孩子，算了，老身依你便是。”
　　“嗯，就知道您最好了。”
　　玖央听闻，忽然想起自己已经被郗岳处死，那么现在的，也许是灵魂吧？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果然像是被什么包裹着，好似烟波一般轻盈。
　　玖央注意到木桥边有一块破旧不堪的木牌，上书三个大字。她并不认得，只觉得这儿好像星苇桥一样，有一阵亲切之感。她下意识地走上了桥，对话声清晰了许多，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也出现在浓雾三中。
　　借着桥上的灯火，她看清了那两个身影的样貌。
　　一个是位身材矮小的婆婆，满头银发，脸上布满皱纹，她身披一件破斗篷，布衣荆钗，手中提着一个小巧的竹篮。
　　另一个则是身形高挑的少女，她有着浓密的长发，脑后戴着夸张的首饰，身着黑衣黑裙，身后两只巨大的黑色翅膀舒展着。少女皮肤苍白，在桥头灯火的映射下，平添了几分诡秘。
　　见玖央到来，少女向婆婆使了个眼色，“那就这么定了，您可不许背着我给她喝您的汤。”
　　“好，把她领去吧。”
　　“你，和我来。”
　　少女跑到玖央面前，拉起她向桥的另一边走去。
　　“我能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少女闻之，稍稍放慢了脚步。
　　“你死后去的地方，难道还需要问我吗？”
　　“难道是地府？乾坤万界之中唯一可与仙界相提并论的地府？”玖央问。
　　“当然喽，地府不就是所有灵魂的归宿吗？”少女翻了个白眼，显然对她的问题很反感。
　　“那刚才的桥…”
　　“奈何桥啊，通往轮回的必经之地。”少女不耐烦地答道，“好了，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和孟婆她老人家说通的，你不用喝她的汤，可以直接前往酆都城，入轮回重生，怎么样？”
　　“为什么？”玖央惊讶道。
　　“因为…酆都大人有令嘛，这可是地府不可多得的机会，不用忘记过去，你重生后还能记得原来的一切。只有生前贡献之大的灵魂，才能得到地府如此殊荣呢，可惜孟婆不同意大人的这个决定，不然，我才不愿意浪费这一番口舌呢。”
　　少女此次倒是颇有耐心地讲解了一番。
　　“那么，你到底是谁啊？”玖央忍不住又问。
　　“在下乃黄泉路上的渡灵人，灵鸦墨晚。”她得意地自我介绍道，“厉害吧？”
　　“星界那么多阵亡将士，只有我一个人能有这种待遇吗？”
　　“当然。”墨晚道，“你应该感到荣幸啊，是吧？”
　　玖央没有回答她，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算了，你和我来。”
　　墨晚也不再说什么，将她带到了轮回之前。
　　地府酆都城之中，十殿阎罗王掌管十殿，其后便是轮回。轮回存留着所有尚未转生的所有灵魂，决定着它们转世而生的去向。
　　饮下孟婆汤的灵魂，入轮回，再度开启全新的生活。
　　每一次渡灵，地府的统治者鬼帝酆都，会从中选出一个有资格直接重生的灵魂，借由他人躯体重生。
　　轮回形如巨大的罗盘，亦是能连通阴阳两界的通道。墨晚在黄泉路渡灵，也同时管着入轮回的事务。
　　“玖央？你叫玖央是吧？”墨晚再次开口。
　　“是。”
　　“那个，你过来，我已经给你找到了合适的躯体，你马上便能重生了。”墨晚说话间，手中也没有闲着。
　　“墨晚，我想拜托你一件事。”玖央看着她道，“我可以见一见其他的灵魂吗？”
　　“你要见谁？”
　　“烛潭，星族烛潭。”
　　“等我看一下…”墨晚没有拒绝玖央的请求，她施展法力，调出所有未往生的灵魂一一查看。
　　很快，墨晚便招呼道：“你来看，是这个吗？”
　　玖央凑上前去，只见一个灵魂出现在她们面前，正是烛潭。
　　他闭紧双目，颈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看样子，他这是自尽吧？”墨晚指着烛潭的伤痕道。
　　“他是要转生吗？”玖央并未回答，而是继续追问。
　　“对。”墨晚说，“怎么，你有问题吗？”
　　“我是说，能否把我重生的机会让给他？”玖央一语惊人，墨晚被她的请求吓了一跳。
　　“你疯了？若是让出重生的机会，你不但不可以转世，甚至不可以再离开地府，永远只能以灵魂的身份，成为地府的一员。你那么好的机会，再说，他也不是不能转世啊。”
　　“若能成全他，那留在地下，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玖央轻笑道，“他的兄长在等他，星皇还认他是叛徒，若是他转世而生，烛家岂不是永远都没有希望了？”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墨晚不依不晓地追问，似乎想找到一个正当的理由。
　　“我的族人。”玖央简洁地回答道。
　　“那，他之前帮过你什么大忙？”
　　“没有啦，我们是朋友的。”玖央对眼前这位追根究底的少女很是无奈，“到底行不行？”
　　“行是行，可是…你想好后果了？”
　　“当然，我不后悔。”
　　墨晚没有再说什么，她用法力将烛潭的灵魂唤醒。
　　“轮回已启，只容得下一个重生的灵魂通过，你快去吧。”玖央赶上前道。
　　“那你呢？”烛潭有些莫名其妙地问她。
　　“我没有喝孟婆汤，没办法进轮回的，重生的机会让给了你，你的兄长还在等你呢。”玖央不容分说地将他推进轮回之中。
　　“可是…”烛潭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记得告诉星皇陛下，星族人永远不会抛弃自己的故土。”玖央上前一步，吩咐道。
　　“再会，烛潭。”
　　轮回渐渐合上，将玖央与烛潭彻底隔开。
　　“好了，他会回去的。”墨晚安慰她。
　　“话说，你选的重生的躯体，是什么人啊？”
　　“是一位将死的妖族。”
　　“哪一位？”
　　“就是青鲤族的覃凝啊，他的躯体正好借来一用。”墨晚答道，“你问这么多干吗？”
　　“没事儿，就是好奇罢了。”
　　墨晚等玖央说完，变戏法般拿出一根黑色的羽毛。
　　“这个送给你，今后，我们就是同一族人了，欢迎你加入地府。”
　　“谢谢，这是你的羽毛吗？”玖央惊喜地接过那根如墨般的硬羽。
　　“这是属于我们灵鸦族的至宝，灵魂之羽。”墨晚故意压低了声音。
　　“对着它说话，就能把你的思念告诉阳间的故人，它能使灵体显现，也能让拿着它的亡魂暂时重归。”

　　星界朱华江上，烛涯和覃凌与影族交战之后，便退到了江心渔船上。
　　“没想到，你还是肯帮他们啊。”覃凌颇感意外地看着他。
　　“不是你硬拉着我去的吗？”烛涯一脸无辜地解释。
　　覃凌还要再说什么，只见江中，一尾青鲤缓缓游过。
　　“咦？那是…”覃凌定睛细看，“阿凝？是你吗？”
　　“你的朋友？”一旁的烛涯随口问道。
　　“不，是我的弟弟，青鲤族覃凝。”覃凌语带疑惑地说道，“可是阿凝不是早就不在了吗？”
　　二人说话间，江中青鲤已经浮上水面。
　　“你的意思是…”烛涯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也凑上前去，“你是说，你的弟弟已经去世了？”
　　“对。”覃凌眼中流露出一丝伤感，但她很快又警觉起来。
　　青鲤看着两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烛涯身上。
　　“兄长，我回来了。”
　　他开口道，却是久违的烛潭的声音。

　　影族再次出兵攻打永星城，长驱直入城内的影族不知为何力量大增，浪氚率领众将士拼死守卫。
　　最终，守在星和殿的季岚还是听到彳畋的报告。
　　“永星城失守，守城将领浅汀，日殳阵亡。”
　　浪氚与楚鸾回殿待命，只是曾经和他一同守城的两位少年，却没能再回来。
　　七星门的丞相大人收回土令兽，望着阴沉的天空，轻叹一声。
　　“如今，殿门前的屏障，也只剩下荆莲寨与七星门了。”他身边的皇子清云慢慢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