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影决》玄乙同学

13、第十二章 神箭

　　又是拂晓之时，晨光中的荆莲寨也从睡梦中苏醒。
　　星族的荆莲寨是除青龙丘与永星城之外的又一处居民地，它虽不像永星城那样盛大，但仍拥有自我的特色。
　　荆条与莲花相拥星体是荆莲寨的标志，也是它得名的由来。荆莲寨有厚重的城墙，分别由寨门向左右两面伸展数百米之长，将身后的一切牢牢守住。不同于永星城，荆莲寨既无护城河，也无正式的寨门，寨中民居也是依地形而建，毫无章法可言。
　　荆莲寨的西侧便是驯马场，负责星族所有战马的事务，东侧除去民居，便是驻守荆莲寨将士们的营地。
　　为了保证将士的作战，驯马场总负责人时昱总是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天夕虽没有把他也划进荆莲守寨将士中去，但他明白自己的工作更是不得有丝毫差错。
　　“时昱哥哥，我来看看阿广。它今天怎么样？”一大早，驯马场外便传来清脆的女孩声音。
　　“阿广，你的小主人来看你了。”时昱抚摸着战马阿广的毛发，“状态不错。”
　　他话音刚落，一个女孩子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今年只有十五岁的英歌是所有出战将领中年纪最小的一个，还未成年便跟随兄长英木驻守荆莲寨。
　　而她每天都看视的战马阿广，便是她的兄长英木的战马。
　　英木比她年长七岁，是星族唯一一个擅长射箭的将领，人称”神箭将军”，他箭法精炼，几乎百发百中，拥有星族高阶法器日月弓与流星箭。
　　而英歌虽跟随兄长学习箭术，还是没有能够达到他的一半。
　　此次驻守荆莲寨，善于用兵的少年丞相特地允许英歌随军，与英木共同领兵，作为马军首领。
　　此外，步军首领依律及女将寒暮也负责助力英木守好此地。
　　“英歌，你每天到这儿来，你兄长知道吗？”时昱见她只顾和阿广亲近，出声问道。
　　“知道又如何，他整日里不是和依律哥哥切磋武艺，就是和寒暮姐姐谈论战术，才没空管我呢。”英歌丝毫不把她的兄长放在心上。
　　“你没听闻吗，永星城已经失守了，下一个可就是这里了。”时昱没心思和她开玩笑，正色道。
　　“我知道，我的任务是守城。”英歌的话中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我来这儿只是看看阿广，再说了，兄长是马军，阿广有问题，不是也不行吗？”
　　“你放心，我的职责便是照顾战马，阿广没问题的，你…今后便不要再过来了。”时昱说道。
　　“好啦，我听你的就是了。”英歌不满地撅起嘴，却还是依从了时昱，“那它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英大小姐。”时昱挥着手打趣道。
　　她出了驯马场，老远就看到兄长英木正在寨内巡逻。
　　“小歌，你过来。”英木朝妹妹招手。
　　待英歌近前，英木俯下身，神色异常严峻，“影族很快就要攻打我们荆莲寨，为此，我必须登上城墙，以我的箭防卫，你可愿意同去？”
　　“哥哥这话可不对，既然天夕大人命我也作为马军首领，我当然得去啦。”英歌不假思索地答道。
　　“但，你不是站在城墙上，而是与阿广一起，站在寨门外。”英木道，“我知道你喜好武艺，那功力一定不差，单人独马在寨门外的话，或许可以引起影族的注意。”
　　英木解释的过程中，语气毫无感情色彩，好像面前的英歌只是一个陌生人。
　　英歌愣了几秒，“那不就是…诱敌吗？”
　　“对，就是诱引敌人，这样，我才容易射中他们。”
　　“哥哥箭法无双，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英歌终究还是答应了兄长的要求，“英歌愿往。”
　　当英木把他的计划告诉一同守城的依律和寒暮时，他们却差点要跳起来。
　　“英木，你疯了？你也知晓影族的手段，英歌可是你现在唯一的亲人了，你放心她一个人对抗影族？”寒暮完全没有女子的矜持，她大声质问道。
　　“对啊，这么做太冒险了。况且这样也不可能吸引得动他们，毕竟郗岳可是个狠角色。”相比于寒暮，依律显得更安稳一些，但听闻英木的计划，也决然反对。
　　“我这么做，是为了荆莲寨。”英木不顾二人的劝阻，执意道。
　　影族在新的一天开始之时，便出兵攻打荆莲寨。
　　英木反复叮嘱英歌，又一遍遍地为她整理衣甲。
　　少女紧握战马阿广的缰绳，抿着唇不作声，任由兄长摆弄。
　　“英歌，实在不行就回来，没人会怪你的。”寒暮手握一柄通体漆黑的乌金画戟，在一旁插嘴道。
　　英歌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英木。
　　但英木却避开了她的视线，只是摸着阿广的脖颈。
　　“那，我就走了。“英歌开口征询般道。
　　英木没有回答，看样子已经默许。
　　英歌纵马向寨门外走去，在她即将出城之时，被英木叫住。
　　“小歌，你还记不记得，你最想成为的人是谁？”
　　“是羿，仙界的神仙羿。”英歌有些疑惑地停下马，回头答道。
　　“羿的箭法出神入化，而他所做的，也是为苍生。”
　　“我们都要像他那样，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英木说完，便大步登上城墙。
　　他手中星光流转，一张烫金大弓和一壶带着寒光的箭出现在他手中。
　　“依律，寒暮听令，现命你二人率领所有步军，候于寨门之内，等我号令，为守卫荆莲寨一战。”
　　“得令！”二人异口同声道。
　　影族大军兵临城下之时，英歌与阿广早已立于寨门外，而城墙上，神箭将军英木紧握日月弓，一支流星箭已蓄势待发。
　　“早便听闻星界能与天神羿相提并论的英将军，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影族首领郗岳一如既往地恭维道。
　　“你闭嘴！我家兄长才没工夫和你套近乎呢。”英木还未开口，马上的英歌倒先忍不住了。
　　“想必，这位就是神箭将军的妹妹吧，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郗岳没有生气，反而笑起来，“你和那个玖央，可真有几分相像呢。”
　　英歌不耐烦再和他争辩，拿出自己的弓箭，二话不说便冲着郗岳射去。
　　“小妹妹不要生气嘛，有什么可以好好说啊。”郗岳轻易避开了她的流星箭，话中虽还是和善，可行动却已严肃起来。
　　他的手下得到示意，纷纷拿着武器冲上前去。
　　英歌手忙脚乱地以箭防身，可没有任何成效。
　　她深知弓箭是远程作战工具，在近处可以说毫无作用。
　　眼见那几个士兵就要碰到英歌，她只觉得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掠过她的脸颊，再看时，几个影族士兵已经倒在了地上。每个兵士的要害处，都插着一杆箭，箭尾的翎毛上带着些许星光，正是英木的手段。
　　英歌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座下的战马阿广却好似受了惊吓，不安地动着身子。
　　“阿广，别怕。有哥哥在上面，我们会没事的。”英歌出言安慰着。
　　“英将军箭法，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郗岳满意地点头，“可惜，你的箭再快，又怎么能快得过影呢？”
　　在郗岳的号令下，影族所有兵将开始运用影族法术释放浓雾。很快，浓雾遮蔽了英木的视线，而所有影族兵士趁机活动起来，寨外乱成一团。
　　英木皱起眉，看不清英歌倒底在什么地方。他担心阿广受惊乱跑，偏离原来的位置，会误伤自己人。
　　英歌被浓雾所包围，四周都是影族士兵，所幸他们还未对英歌出手，只是将她与英木的视线隔开。
　　“阿广，怎么办…哥哥看不到我们，也没法用箭了。”英歌终于有些害怕，她俯身紧紧搂住战马的脖颈，整个身子伏在马背上。
　　阿广或许是听懂了英歌的话，它低低地嘶鸣一声，四蹄之下渐渐出现许多亮光，淡蓝色的光点不断汇聚，形成一个小小的圆形护罩，将一周之内的浓雾挡开。
　　护城墙上的英木一喜，浓雾中的蓝光正是英歌和阿广的所在之处，他放下顾虑，每一箭都精准地射上影族兵士。
　　但这种优势并未持续很久，影族似乎也发现了阿广的法术，开始释放更多的浓雾，几乎盖过了阿广的蓝色护盾。
　　也许是法力不足的缘故，阿广的护罩没能支持太久。
　　很快，在影族兵不断地攻击之下，淡蓝色护罩应声破裂。
　　英歌和阿广完全暴露在浓雾之中，紫色填充了英木的视野，他只得停止射击。
　　“阿广，你先跑出去，别管我。”英歌尽全力将阿广推向寨门，“你回寨里去，有依律、寒暮他们接应。”
　　阿广不肯，俯身咬住英歌衣袖，要和她一起走。
　　“这样我们谁也逃不掉的。”英歌顾不得其他，她伸手拔下脑后的发簪，塞进阿广嘴里。
　　“你拿着这个回去，去找哥哥。”
　　见阿广还是不肯挪步，英歌急了，她一边顺手夺过一名影族士兵的长枪，为阿广开路，一边低声命令：“快走啊，你是英木将军的战马，他这一战，可全靠你的配合，快点，听话。”
　　阿广无奈，只得看准时机转头向寨内跑去。很快，英歌便被紫雾所吞噬。
　　守在城墙上的英木正急着寻找英歌的身影，突然一位星族将士来报。
　　“英木将军，您的战马阿广回来了。”
　　见到主人，阿广双眼噙着泪，将口中箭矢形状的发簪放到英木手中。
　　那枚发簪由纯银打造而或，仿照流星箭的模样，箭尾上刻着一个篆字，赫然是“歌”的字样。
　　神箭将军握紧发簪，很久才发出一声叹息。
　　“小歌，终究还是留在了战场上。”
　　他带着阿广去了寨内依律他们的步军队伍，面色凝重地道：“各位，该我们上场了。”
　　“小歌呢？”寒暮有些沉不住气地问道。
　　英木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就说不能让她出去，你偏不听。”依律猜出了他的意思。
　　“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见英木面上微露怒色，寒暮急忙上前，“既然如此，我们该上战场了。”她举起暗夜之戟，便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英木跨上战马，走在队伍最前方，其后是两位步兵首领。
　　在荆莲寨门打开的刹那，英木松开了弓弦，数支流星箭应声射出，打倒了第一批入侵的影族士兵。
　　紫雾也随之涌入寨内，英木收回日月弓，改用长枪，在马上与影族战斗起来。

　　在星影两族激斗之时，寨内的时昱站在驯马场内，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
　　良久，他回过神来，目光转向马场内静静吃食的战马玄塔身上。
　　“在灵驹族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他走近玄塔，“现任的灵驹王是你的父亲，对吗？”
　　听了他的话，玄塔抬起头，盯住他的双眼。
　　“栀星是你的亲妹妹，我知道你也担心她。”时昱继续道，“灵驹王选中你们作为战马，是给你们历练的机会。你能作星皇的战马，说明你们选择了彼此。”
　　“很快，影族便会攻至七星门和星和殿。”时昱不等玄塔反应，又补充道：“七星门五位马军，两位步军，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玄塔停止咀嚼，很久才眨了眨眼睛：“那么，你也知道我可以讲话吗？”
　　“当然，灵驹王族的法力，自然是要高于族人的。”时昱丝毫不感到意外。
　　“我也相信，你能够很好地配合你的主人。”
　　“其实，我并不是很想来做战马的。”玄塔想了想，才说道。

　　在一人一马谈话的同时，玄塔的主人，星皇季岚也收到了哨探彳畋的报告。
　　“季岚陛下。”
　　“荆莲寨失守，阵亡者寒暮、英歌。”
　　季岗愣了片刻，终于缓缓开口：“英木将军…回来了吗？”
　　“是，回来了。”彳畋如实答道。
　　与他一同守在星和殿的罗藏，看着星皇的脸色。各种情绪轮换出现，却独独没有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