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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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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鞋子与草地摩擦发出的簌簌脚步声,我猜测大概是前来劝阻的仆人,便欣喜地转过去,灿烂笑道,来来,帮我拿着花。
看清了来人,不是下人打扮,却是位俊朗的公子。修眉长睫,朗朗星目,容貌竟与太子有几分相似。他负手立在池边,居高临下地观望我,与太子相比,这位公子独少了一分霸气,俯瞰天下的自信不羁。
我“咦”了一声,歪着头疑惑地瞅他。
“你是谁。”他冷淡开口。那份待外人的冷却是和太子像了九分。
“你又是谁。”我撇撇嘴,把压在左臂的花束换到右臂。
“放肆,看见本王还不下跪。”
跪?跪到哪里去?淤泥里吗?……不对,我干嘛要跪他。
我不高兴了,嘴上丝毫不饶人,道:“你是什么人,太子也不要我跪他,我为什么要跪你。”
“哼,竟敢口出狂言。太子府内怎会有如此轻狂不分尊卑的人,还不快快上来给本王谢罪!”
这公子长得好看,可骨子里的高傲实在叫人生厌。我冲他吐舌头,生气地说:“我偏不!”
他看着我的眼神暗了暗,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可马上又恢复了骄傲的神情。他扬扬眉毛,说:“好一个狂妄的奴才。”然后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来人”,立即就有七八个穿着护卫衣服的强壮男子唰唰地跳出来。
“你才是奴才!仗着人多欺负我,我要告诉太子的!”
“把他给本王抓过来。”那恶人对着左右侍卫怒道。
侍卫们马上行动,手脚利落地跳下池子来抓我。我惊呼一声,慌张地往池子的另一边走去。但脚下淤泥软滑,我的逃跑和强壮的侍卫们比起来简直是龟速,没走几步就被按住手脚往岸上扔。
我“哇哇”大叫,在岸上滚了几圈,最后撞上一双修长笔直的腿才停下来。荷花撒了一地,粉红粉白凌乱地铺在绿草上。
有人走过来,把我拖起按跪在地上。
“放开,快放开!”我龇起牙左右摇晃着挣扎。
“好一个厉害的小奴,今天本王就替皇兄好好管教一下奴才。”恶人捏着我的下颔逼我抬起脸,手指暗暗用力,好像要把我的骨头掐碎。
“你才是奴才!你才是你才是!”
他眯起眼睛的表情很危险,忽然扬起手就要忘我的脸上打来。我的眼里蓄满了泪,却一直强忍着,狠狠地怒视着他。
恶人的表情又变得很奇怪,他放下手,拍拍我的脸,兴致勃勃地笑道:“你哭吧,你哭我就不打你。”
我恨得牙痒痒,咬着一口银牙不甘示弱。
“快哭。”他又加重了手指的力量,我痛得一脸扭曲,只想着要怎么才能反击这个无耻的人。
他推开我,向侍卫吩咐道:“给本王打,打到他哭为止。”
真是一群狗奴才,主子说什么便做什么,竟然以众欺寡。我四处乱窜逃跑,尖叫道:“仗着人多欺负我,不是英雄好汉,是狗熊狗熊!”看着拳脚马上就要落下,他们比我高大强壮那么多,我丝毫不怀疑自己会被打死。
“住手。”一人走进院子,一身墨黑的朝服衬得他面如凝脂,欺霜赛雪。
“太子!”我连爬带滚地跑过去,抱着太子的腿。一触到那人的气息,眼泪便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呜呜,他们欺负我!”我把眼泪鼻涕都蹭在太子造价昂贵的朝服上,满心的委屈在他面前都被无限放大,要全部展现给太子看,讨他的疼爱。
太子大约是许多天没有见过我哭,一时竟也无措起来,顾不得我一身脏污,连忙把我抱在胸前柔声安抚。我在他的柔情里很快止了哭声,眼睛红红地趴在他身上抽噎。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太子府里随便打人,都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太子心中怒火高涨,责难的话也拿捏不准轻重。
一众侍卫“扑通扑通”跪下求饶,他们的主子也有些意外,拱手行礼,道:“皇、皇兄,我只以为他是个狂妄的奴才,想帮皇兄管教一下…”
太子见了那恶人,强忍着怒火压了压情绪,仍带些不可抑制的薄怒,道:“本王不记得你何时变得这般不知分寸,太子府里的客人还轮到你管教么。”
“皇兄教训得是。”恶人惊惶道。
连我也觉得太子在下人面前失了些平日应有的矜持,再三控制了情绪仍带有怒气,却也终于恢复些尊贵的自持,不冷不热道:“都下去自领二十杖,路宸,你随我来。”
被太子称作“路宸”的恶人赶忙紧随我们身后。我把下巴搁在太子的肩膀上,冲那恶人吐舌头。
进了书房,太子把我安置在椅上,拿干净的帕子给我擦脸。抱琴姐姐得了传召,不一会儿也赶来了。
“见过太子,二皇子,午膳已备好,是要现在就…啊,天呐!”抱琴姐姐这才看见我,不知分寸地惊叫起来。也顾不上礼节,绕过二人跑到我面前。
“这是怎么了!”她摸着我下颔的那几道淤,又吃惊又心疼。我抓住她的手,泪汪汪地瞅着她。
“抱琴。”太子打断她,说:“你带重儿下去洗洗,伤处谨记上药,本王要和二弟说些话。有要事就由你隔着门通报。”
“是,奴婢先行告退。”抱琴姐姐急急地牵着我出门。
我抓了抓太子的袖口,太子拨开我的手,柔声道:“一会儿再看你。”
我点头,破涕为笑。
只觉得快乐,被他所重视,被他所无限度地包容,好像全天下的快乐和幸福都在我身上了。
抱琴姐姐唤来的下人都很机灵,迅速在房里准备了大浴桶和满桶的热水,干净的衣服和布巾搭在屏风上。
我脱了身上的脏衣服,坐进浴桶。有些疲乏的身体浸在热水里十分舒适,像充了谁的汁液饱满的花蕾,徐徐绽放开来的感觉。抱琴姐姐轻轻按摩我的身体帮我洗浴。我正对着她靠着桶壁,微微眯着眼轻声哼哼。
“真是玉一样的身子。”抱琴姐姐轻轻握着我的肩。
我侧着脸在她的小臂上蹭蹭,被水汽蒸得湿漉漉的眼讨好地望着她年轻较好的面容。
她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红,笑得杏目弯弯,说:“就知道撒娇,还不快起来,水都要凉了。”
我湿淋淋地从桶里爬出来,裹着布巾欢呼着跳到床上打滚。我大概是个没有心事的人,方才受的委屈都与那一身脏污被一并洗去了,脑袋里只剩下即将见到太子的欢愉。
虽然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却叫我急不可耐地要见到太子。
“好好舒服。”我在丝绸被面上磨蹭。
“快穿上衣服。”抱琴姐姐拿着月白的里衣给我。我掀开布巾快快地穿上亵裤里衣,忽然有人叩门,隔着门恭敬道:“抱琴姐,太子已经吩咐传膳,正传唤小公子过去呢。”
抱琴姐姐应了一声,拉过淡红色的外衫往我身上套,胸前的纹钮有些难以扣上,要见的带子也还没有绑好,我着急要见太子,便推开了抱琴姐姐,胡乱套上鞋子跑了出去。
“重儿!”抱琴姐姐追出门,气得直跺脚,在我身后咬牙道:“真真是只小皮猴!”
我在游廊上欢快地往平日用膳的小厅跑去,松松垮垮的外衫被风掀起,显得宽大飘逸。
一头扎进小厅,口中嚷着“太子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