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水火不容》飞鸭

24、思之

　　一路上，孙思之挽着陆离的手，像是很熟的样子，滔滔不绝地介绍维龙山，上到丹药炼制，下到哪些仙子擅长什么丹药。却一点都不觉得烦，被她明亮的嗓音吸引着听了半天。

　　陆离之前还想去维龙山炼丹，一听到那么复杂，心里嘲笑自己，真是不懂隔行如隔山。

　　她道：“没想到仙子们还要自己去采矿。”

　　孙思之点点头道：“是啊，她们都挺厉害。你知道我们三山的事情吧。我告诉你扶摇山是孙敬之，乾莱山是孙辩之。”

　　陆离一听这名字，像是一家人，应该是感情很好，修为也很高。

　　孙思之却道：“你也听出来了吧，我们三人是兄妹，但是，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们。所以现在你来了，我很开心。”

　　陆离有些惊讶。

　　孙思之道：“我们都是散修，家里资源就那么点，所以，你也可以想象的，我们竞争有多么激烈了。”她毫不避讳自己的儿时处境，语气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那样轻松，反倒让陆离有些紧张。

　　“以前爹娘说女孩子当什么山主，我就是偏要当给他们看。而且当的比他们都要好。”

　　陆离道：“......其实思之，性格也有点像男孩子呢。”

　　孙思之笑道：“是吧是吧，我自己也这么觉得，虽然我生的吧，有那么些，好看？但我觉得我的性格更像个男孩子。”

　　陆离指了指，笑道：“前面就是铺子了。”

　　只见铺子朱红大门紧闭，两旁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孙思之掏出一把铜钥匙，将门打开。

　　店内收拾得整整齐齐，几本账本放在账台正中间，就像是明天即将要开业一样。

　　孙思之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道：“长留谷的人真不错哈，走吧。明天派维龙谷的女弟子们来守店吧。”

　　又将门锁上，孙思之道：“你是不爱说话吗？一路上都是我在说。”

　　陆离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但是看起来很明显吗？

　　孙思之笑道：“没事没事，我说你听着也很好，不像有些人，我一说，他也跟着说，都不知道听谁的好了。你这样认真倾听我的话，我也很开心。”

　　陆离微微勾起嘴角，让自己看起来情绪兴奋点，但是不论怎么扯动嘴角，还是有些不自然。

　　孙思之也笑着看着她，突然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陆离“啊”了一声。

　　孙思之揶揄道：“看你样子也没有，没有也好，不像我喜欢别人，又无可奈何。”

　　陆离道：“为什么？”

　　孙思之眼眶微红，语气委屈，又拍了拍陆离的肩膀，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脚步微滞，停下来笑道：“好像我这么说像个大人对小孩说的话啊。小孩问一些问题，大人不耐烦，又不想回答，就应付了事，回答‘你长大后就知道了’。”

　　陆离也被感染笑起来，道：“确实，我娘以前就经常这么说。不过小时候不懂的事情，长大了，好像还是不太懂。”

　　“比如？”

　　“......”

　　“是不是很多时候会产生自我怀疑？”

　　“嗯......真相残酷，知道了反而会让人更痛苦，是不是不说出来比较好呢？”她不由得想起柳安生的话，问了出来。

　　孙思之思忖片刻，道：“如果让我选残酷的真相，或是温和的虚幻，我会选残酷的真相。”

　　她顿了顿，又道：“因为我就是个从残酷真相里爬出来的人，所以嘛，这种事情，我能挺过去的。别人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别人。”

　　陆离之前被捏紧的心脏，倏然放松下来，看着孙思之说话明亮飞扬，情绪也不由被感染。

　　欣赏。

　　“就是，就是，欣赏。”裴琪说的话，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月牙初升，银晖柔和。

　　孙思之道：“不早了，我要回山了。”顺手又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刚听你说没有喜欢的人，定是阅历不够丰富，我这本书，虽然不能有实际作用，但是理论很多，你看看，哈哈。”

　　陆离拿在手里一看封面《多情郎君俏娘子》，随手翻了翻，还有几幅漂亮的仕女图。

　　孙思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道：“这本是我从弟子手中没收上来的，她们竟然用《道德经》的封面包着，现在的小孩真是不得了。刚开始也特别鄙视，什么又烂又俗气的名字。还有这作者，听都没听过，一股子粗鄙气息。”

　　“但是有一日，下雨无法出门，闲来信手翻看，郎君对小娘子的感情，缠绵悱恻，爱而不得，后又如胶似漆，难过又开心。让我好几天都忘不了。”

　　陆离接过手，也藏在怀里道：“多谢思之。”

　　孙思之看她藏书的动作，又看了看她胸前，不懂也确实正常，道：“谢我做什么，你帮宇歌，就是帮我了。而且柳谷主这件事情，也多亏了你。我走了，不用送。”

　　说完，一张传送符箓一甩，浓雾四起，等雾散之后，孙思之已然不见。

　　陆离低头慢慢走在回客栈的路上。

　　眼看快到了，微微抬眸。

　　月光似霜，笼罩出淡淡的光晕。男子一身皂衣，手持配剑，发丝随着猎猎夜风轻轻飘扬。脸庞三分英气，三分倔强，双眼灼灼明黑。

　　陆离鼻子发酸，眼眶里含了热泪，眼泪边跑边掉落：“宋坎！”

　　宋坎眼睫转过来，温柔道：“你怎么哭了？”

　　陆离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哭起来，只觉得此前所有的委屈，看到他之后，就很想掉眼泪。

　　我......真的好害怕。

　　翌日，宋坎收到一封飞鸽传书，让他们三人准备一下，前去花沛城。

　　花沛城城中水网密布，纵横交叉，水道即大街小巷，整个城像漂浮在水上一般。

　　宋坎本想着先将章宇歌先送回山上，再回山下接二人，没想到掌门让他们去花沛城，心里隐隐有些不乐意，但也只能听命前往。

　　左川啸倒是很开心，在河清城没有招到弟子，说不定可以在花沛城碰碰运气。

　　考虑到二人都不会御剑飞行，陆离又大病初愈，所以租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陆离听宋坎将章宇歌送上山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了掌门对她的印象极好，有没有考虑在仙草谷长期呆下去的打算。

　　陆离只说了几句考虑考虑，便有些乏味，撩起了帘子看窗外的风景。

　　他们沿着小路走，也没什么风景可言，陆离想起孙思之送她的书，便从怀中掏出，看了起来。

　　她看了第二页，左川啸就挨过来一起看，字有些小，需要凑近才看得清。

　　临近中午，宋坎摸了摸包裹中的吃食，掀开马车的帘子，脸一黑，道：“左川啸，你来赶车。”

　　左川啸正看得津津有味，一抬头见宋坎脸黑得像锅底，想他是不是当了半天的车夫，心里不乐意，只道好好好。

　　陆离也抬头，看着两人调换了位置，左川啸拿着马鞭“吁吁”赶车。

　　顿了顿，又低头看她的书去了，又翻了一页，只听见旁边坐的宋坎重重的咳嗽一声。

　　陆离将头从书本上挪开，看了他一看，接过他递过来的糕点，道：“谢谢，你自己也吃啊。”

　　宋坎道：“有那么好看吗？糕点碎掉在书上了。”

　　陆离道：“还好，正看到紧要关头。”

　　宋坎道：“什么书？”

　　陆离合上书，展示了下封面，递到宋坎手上，让他自己看。

　　“......”宋坎表情有些微微凝滞。

　　陆离又拿回去，重新翻到刚看的那一页，一边吃，一边看起来。吃的时候，渣滓掉到书页里，还时不时抖落一下，脚边全是碎末。

　　宋坎憋了一阵，也凑上去，章节名“犹抱琵琶半遮面，请君弹拨发清商。”

　　“......”瞳孔骤缩。

　　过了一会儿，陆离被马车颠得头晕，放下书，向帘子外的左川啸喊道：“你这赶马车技术行不行啊，把我骨头都颠散架了！”

　　宋坎收了收神，调整表情，将陆离手中的书拿了过来，收到怀中，道：“马车里不要看了，小心眼睛疼。”

　　陆离打了个哈欠点点头，拿起小几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左川啸为难道：“师兄，这马儿好像不太听我的话啊，总是跑偏。我把它拉正了，他总向左边，是不是左边的草比较新鲜啊，要不停下来，让他吃点草啊？”

　　宋坎微微起身，压低身子，出去和左川啸换了位置，将马鞭重新调整，驾马车。

　　左川啸心中松了一口气，暗暗感叹总算解脱了，兴奋道：“你刚看哪里了？那个玉面郎君后面如何了？”

　　陆离将糕点咽下去，噎了噎，拿起水囊喝了一口，半晌才道：“没怎么样，就是娘子要弹琵琶给郎君听。”

　　左川啸朗声，有感情道：“刚才不才翻到两人刚见面吗？那郎君玉树临风，气宇轩昂，那娘子肌如白雪，腰如束素。作者真是会写，我脑里子都有画面了。快给我看看接下来的。”

　　陆离只觉得他记性不错，她光看那娘子“下得厨房”会做很多好吃的那部分去了。

　　挥了挥手，道：“宋坎拿走了，说马车上看对眼睛不好。”

　　左川啸不满地“哦”了一声，透过帘子看了眼宋坎的背影，也不敢说什么。

　　宋坎目光一凝，神色一言难尽，强行忍住想说，这种书以后不要当着别的男子的面看了。书上，是这个意思吗？

　　摇了摇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