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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风声鹤唳 ...

  •   我和十二号藏在掩体两侧,一人一枪干掉了拿旗帜的男性。他旁边还有一个短发女生,听见枪响就把武器扔在了地上。
      接着,她转向我们,俏皮地眨了眨眼。

      “我是叛徒。”女生说。“路上击毙了红方一个人,但来不及打另一个了。不好意思。”
      十二号摇头表示没事,俯身从地上拾起她的枪。
      “你的手机呢?”我问。
      她耸肩:“发第二条消息的时候被红队的人抢走了,所以我才朝他开枪。一着急就忘了还可以搜尸,没拿回来。”
      “先离开这边吧,”十二号柔和地笑笑,揽住她的肩,把她往其他人的方向带,“你的嫌疑还没排除,暂时不能持枪。不过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我取了一把步/枪,也跟上她们。

      大锤已经挨个通知了其他人,顺便补给了子弹。残存的半个蓝队趁红队还没意识到情况,正在重新进行部署。
      我躲在掩体后,抬头扫视。
      高处的回廊上,能远远望见两名队友架起的狙击枪,和栏杆后若隐若现的作战服。地面的掩体里间或传来一两声枪响,灯光照到的地方空荡一片,还未退场的每个人都隐蔽得很好。
      除却狙击手外,其他人应该是各自找机会悄悄绕到了红队成员身后,把守在各个通道口卡位拦截。但子弹的击发方向骗不了人,红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开始边射击边撤退。
      我们人员不多,赶紧上重火力虚张声势。水弹像不要钱一样到处击发,半个场馆都是叮叮咣咣的枪响。他们才失去战力最强的队友,一时没法突围,只好被困在这里。
      十二号带着红方女生一并趴下,埋伏在通向武器库的必经之路上。红队成员远离大本营,得不到补给,很快就会将子弹全部打光。
      ——他们子弹耗尽的一刻,就是我们围剿的开始。

      我从背后放冷枪干掉了一个红队成员,在枪林弹雨中穿梭,找到大锤,从他口袋里翻出之前七号的老年机,低头按了几个键。
      他瞥我一眼:“你干什么?”
      “……转移注意力,”我咬牙切齿地笑,“红队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了,他们的老巢没人守,我去夺他们的旗。”

      红队击毙我才得一分,但如果我能拿到他们的旗帜,算五分。
      这很划算。

      他不断扣动扳机,视线仍然黏在前方:“好运。”
      “注意红队那个女生。”我说。“她不一定是叛徒。”
      “放心吧。”
      大锤伸过一只手,我俩轻轻击了一下掌。我重新把步/枪端在身侧,俯身快速冲向前方。

      老板在场馆设计上花了心思,蓝方半场的灯光是深蓝色,红方半场则是一片深红。我一边潜行,一边恍惚感觉自己身处哪个真人逃生游戏的追逐战现场,当下看似安全,下个拐角就要和怪物脸贴脸。
      由于战斗打响后才离开蓝队大本营,我之前没在定位敌人上花费太多时间。但此刻我独自在明处持枪行走,敌人却可能正埋伏在暗处任何一个角落毒蛇般盯视,只待我失误时开黑枪。
      交战枪声在身后逐渐远去。跨过光线交界的一刻,周围的世界安静下来,就好像从战争片切入悬疑片。
      风声鹤唳。
      我悄无声息地侦测了几个埋伏点,确认安全后维持端枪姿势靠在墙壁边缘,慢慢呼出一口气。
      打真人cs对体力要求很高。我平时倒没有疏于锻炼,但之前各种乱窜,此刻已经感到有些脱力。
      稍作休息也好,顺便梳理局势。
      根据大锤他们的反馈,红队第一批派出了不超过十个人,其中六个被我们陆续击毙,剩下的都被拦截在蓝方半区。第二批派出的两个或者三个成员,目前只剩下一个自称是叛徒的人,和我们的队员待在一起。
      那么,在红方半区,我最多会遇到三个人。

      这时,头顶广播响起。

      “咳咳,”滋滋的电流声里,老板清了清嗓子,“十分钟到了。新的信息是,两个队伍的叛徒都已经阵亡。”
      ——果然如此。
      红方女生人数稀少,每一个人应该都被牢牢监视。叛徒说不定才拿出手机就被击毙,和蓝队一样,此后掌握通讯的一直都是红队自己人。
      广播发出后,红方女生和十二号都会迅速作出反应。麻烦的是,她们守着最关键却最薄弱的位置,而蓝队余下的人数已经不足以过去支援了。
      敌方很快也会意识到这一点。一旦通往大本营的阻碍被清理,红队就可以占领据点,进而获得无尽的弹药补充。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只要撑过接下来的二十分钟,他们就可以让蓝队的计划全盘失败。
      大本营已经失守,沮丧加上疲惫,蓝方的人心很快就会开始不稳。士气低沉的下一步就是阵线缺口。
      我最好在那之前拿到红队的旗。

      可能是电路原因,这里的灯光有些闪。我低头检查了一下枪支,随后借着墙壁掩护,开始观察四周。
      红方半区和蓝方几乎是对称的。我身处带射击窗的z型板区,左侧楼梯上没有人,远方是不少摞起来的箱子和轮胎。
      里面寂静无声,无法判断是否有人藏身。
      ——头部受伤后,我的视力出现了非永久的轻微损伤,恢复起来可能需要几个月。如果此时红方有人只露出了衣袖或者一点枪管,保护色掩盖下,我或许会分辨不出来。开枪试探得不偿失。
      只能主动过去。
      我用枪管挑开塑料隔帘,踏入前方的空地。
      与此同时,油桶后方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

      右侧,两点钟方向,有人转身时不小心用枪托划过了掩体。

      我立刻朝那个方向射击,随即闪入两个堆起来的木箱后,回身观察。
      开火的一瞬,那人被短暂逼退,从而没有开枪。
      但是,我重新寻找掩体花的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他重新进行瞄准。
      此时探头无异于给敌方送靶子。我倚靠木箱凸凹不平的表面,略微思索了几秒。

      这边还有几个掩体,对方的视角不好,应该无从断定我究竟是仍旧藏身在木箱后,还是已经借着他躲避的机会绕进其他点位。
      不远处就是他们的大本营,入侵者却不知所踪,他或许会沉不住气,心一慌就容易出错——人的反应力都是有极限的,一时半刻或许能保持集中,可十秒后呢?半分钟后呢?
      唯一的问题,是红方的另外两人也会听见枪声。他们或许会立刻赶来支援,或许不会。

      我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勾勒另一个掩体的景象。那是三个油桶,其中两个叠起来,第三个紧贴在左侧。我所藏身的掩体,对它而言也是偏左。
      那么,他更可能从左侧探出枪口。
      我轻轻移到木箱左端,后退一步,举枪斜斜虚瞄住右前方,心中开始倒数。
      五,四,三,二……一。
      我跨出掩体,扣动扳机。

      水弹划破空气,狠狠打在他的肩膀上。

      那人的枪口颤了颤。
      他果然在左侧。我选择的现身地点不在他正对面,变换枪口方向需要一点反应时间。半秒的滞后里,我的第一颗子弹已经击中了他。
      我没给他开枪的机会,立刻开始连击。绝大多数子弹都打在了油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但紧接着,他举起了手。大概我运气好,这次碰见的敌人反应没那么快。
      接下来,还有最多两个人需要解决。
      我松了口气,准备回撤。

      ——就在这一刻,肩膀骤然传来痛感。

      有人从后方开了枪。

      被射中两次才算击毙,我脚步一转,就着此刻的位置,麻利绕到了掩体的另一面,蹲身隐蔽。
      身前的人还在持续开火,试图用扫射的方式覆盖我可能出现的每个方向,将我逼退。
      他的位置离红队大本营更近,理论来说,这次应该不会再有人在我身后放冷枪了。我于是集中注意力,全副心神听着他的枪声。
      无数水弹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密集击中箱体,造成的声音非常有压迫感。被蓝队围攻的红队想必也有类似感觉。
      火力压制的确有效,半分钟里,我几乎动都没敢动。
      但我很快发现了一件事。
      他射来的子弹,几乎是持平的。

      我无声地笑了笑,略微抬起枪口,维持着蹲姿移开掩体,食指扣动扳机。水弹从我的头顶擦过,他的视线还放在水平面上,甚至直到中枪才意识到我已经离开,慌忙放低角度。
      但我没和他纠缠,而是借机滚入另一处掩体,绕小道潜行。
      射击声仍然在身后不断响起。他以为我还在掩体后,试图继续牵制,短时间内不会挪位。

      趁这个空档进入大本营的话,只会对上最后一个人。

      ——但是,从外界进入红队大本营的必经之路上没有人,大本营里也没有人。
      这实在太过异常。我悄无声息地躲在最近的掩体后方,扫视了半天,不敢贸然进入。
      两人守全营这种老司机飙车的操作风险太大,我自己都不会经常干,杀人魔不该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而且,从头至尾,我都没有见过他。
      如果杀人魔没有在一开始就光荣阵亡,那么,他现在仍旧游荡在红方半区的某个角落。我有种预感,他此刻的位置距离我的,应该非常近。
      这使我的神经有些紧绷。
      理性的做法,是立刻周围绕行一圈,先确认环境安全。换作平时,我也确实会采取类似的行动。
      但是,叛徒全部阵亡后,老板不会开启第二次广播。刚才同那两个人对峙花了一点时间,我无从判断这场战役已经进行到什么阶段。或许另一个半场的形势异常胶着,我所处的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环节。
      我轻轻叹了口气,认命地举枪前行。
      身体暴露在空地上的一瞬,身后果然传来抬枪的声音。

      “别动了。”杀人魔略微含笑道。“再动我就开枪。”

      我的动作顿了顿,接着依言停下脚步,背对他,安静地站在原地。
      脚步声隐约响起。杀人魔将步/枪抵在我身侧,卸下我的武器——他始终守在这里,未必知道我有没有中过枪,双方辗转腾挪下又未必能连续击中,反而可能丢旗,先控制住我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在那之后,他的枪口却仍然对着我。
      丝毫未动。

      我慢慢转过身,表情嫌弃。
      “我又不是gay,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我说。
      或许是胜者的宽容,他真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种细节很重要吗?”杀人魔轻声道,如同在陈述事实。“反正你也要输了。”
      我眨了眨眼:“一般只有反派才说这种话。”而反派一般活不过大结局。
      他好脾气地笑笑,踢开我的步/枪,随即转移话题,语气轻柔:“……你听,另一个半区的战斗变激烈了。”
      我也听见了枪声。从很多个方向击发,在距离的过滤下变得奇异而沉闷。是红队在进行临死反扑。
      “那个短发姑娘是你派过去的?”我问。
      杀人魔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对十二号的反应力稍有信心,但希望上帝保佑她,在面对可疑的同性时依然能保持清醒。

      场馆位于地下,没有风声,红方半区一片死寂。之前那个人发觉我不在附近,已经收枪离开。他知道我的目的地,会直接赶往大本营。
      那不是太远的路,就算他谨慎地查看了中途是否有人埋伏,也花不到两分钟。
      杀人魔了解这一点。他在拖时间。
      另一名队友到来后,两支枪同时击发,我将失去最后的逃生可能。
      这意味着,留给我采取行动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分多钟了。

      我将视线投向红队的旗帜,用余光观察杀人魔。
      他伸出左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收收心思好吗,你拿不到它的。”
      我很快沮丧地意识到这是真的。距离太远了,要走两步。一旦我变换位置,杀人魔就会立刻扣动扳机。第一枪,或许打得不准。可我一定会中第二枪。
      ——我的血量只剩下一格了。
      外面隐约传来脚步声,红队的另一个人即将出现在最近的掩体后。杀人魔也听到了,眼神亮了亮。
      我轻轻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确定……”

      话音未落,我狠狠推开他,冲了出去。
      枪声响起。

      杀人魔早有预判,稳住身形后便对着旗帜的方向盲射。既狠且准,那是几乎躲不开的一枪。
      可是,我没有朝那个方向逃跑。

      我就地一滚,抓起地上的步/枪,维持着躺倒的姿势迅速对向他。与此同时,他也反应了过来,毫不迟疑地放低角度扫射一圈。
      数颗水弹纷纷落在我护目镜上、肩膀上和身侧的地板上,炸开小小的水花。我没有扣动扳机,而是看着他,很轻地笑起来。
      “……一起退场吧。”

      他的神情错愕了一瞬,接着终于意识到什么,慢慢举起手。

      夺取旗帜已经不现实,而我又只能以一格血量对抗满血的杀人魔,敌方外援在前,形势太恶劣。
      好在,除武器库外,大本营内部没有掩体。
      我们离那里有些距离,因此中间不存在任何遮挡物。而真人cs里始终存在的一条规则,就是当两名玩家在没有掩体的情况下持枪面对彼此——
      无论是否开枪,他们都会被游戏判定为对枪,进而同时出局。
      我没那么在乎输赢,只想拖他一起下场。

      就像杀人魔所有安排的目的一直都是引我前来,我真正的目标,本来也始终都是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风声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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