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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夫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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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江嬷嬷一早和赵同出去办庄子的事,午后带着一肚子怒气回到国公府。
沈初筠正好在自己房中,见江嬷嬷怒气冲天,以为事情办得不顺利。放下手中的针线问道:“怎么,可是遇到什么难事,连赵同都解决不了?”
江嬷嬷道:“不是为这,那事已经办妥了,世子给您换了一个京郊顶好的庄子。庄头老奴也见到了,是个规矩人,庄子的账务,暂时还是由赵管事代为管着。”
“如此好事,那您老气什么呢?”沈初筠问道。
“还不是外头那些杀千刀的,老奴和赵管事办事回来,想着赵管事忙前忙后,便在明月楼请了赵管事一顿饭。咱们日日在深宅大院,竟不知道京城中还有这样缺德的人,他们竟拿世子和小姐开了赌盘,赌小姐何时能把世子给克死!”江嬷嬷越说越气。
她知道自己名声不好,但竟然到这种地步也是沈初筠没有想过的。
江嬷嬷又气道:“而且,国公府的事不知道谁传了出去,说卢氏的暴毙也是被小姐克的。还说小姐差点把世子克死!都是世子福大命大,躲过一劫。”
沈初筠就知道会这样,冷冷地道:“明日国公府荷塘里死了条鱼也是被我克死的呢。说起来,我这般有本事,应该也去下点注,将来也不白守寡!”
江嬷嬷闻言忙道:“小姐慎言。”
沈初筠也觉得自己话重了,沉默片刻道:“外头的事,嬷嬷还是要打听的,知道比不知道好。”
“是。”江嬷嬷也是认为知道了更好才将这事禀告,江嬷嬷想了想又道,“不管旁人怎么说怎么想,世子总归是不会这么想的。”
可不是么,庄呈昱可不会这么想,她刚才说什么气话啊。沈初筠舒了口气,继续为庄呈昱做里衣。前天夜里庄呈昱说的话,还时不时地在她脑海盘旋——“不要佩服,要心悦。”
那庄呈昱有心悦自己吗?沈初筠忍不住想。庄呈昱这样温柔又有责任心的人,不管谁嫁给他,他都会对她好的,这点毋庸置疑,但她沈初筠是不是也有点特别呢?
沈初筠分了神,一不小心扎了手,“哎呀”一声,只见手上被扎出一个小血点,还好没印到棉布上。
“小姐扎到手了!”双喜紧张地道。
“不要紧。”沈初筠将手指放到口中抿了抿,又从针线框里取了一小块布头将手擦了两下,这种出血点,很快就会好。
真是不该想这些事,无端挨了一针。什么心悦不心悦,总归她是他的妻。比起这些,该怎么消除外头那些传言才是要紧的事,等世子病情稳定些,她是要出门交际的,总不能到时候再让她听到,你下注了没?下了几个月,还是几年?
也不知道这些事国公府知道不知道,如果知道,事关世子难道他们就不在意?
那边赵同也将这事和庄呈昱说了,赵同是个实在人,藏不住事,只顾闷头回话,丁香朝他把眼珠子都要眨巴掉下来了,他都没注意。因此那边江嬷嬷和沈初筠学的话,这边也学了个差不多。
庄呈昱面色不改,甚至带着笑意。
“他们倒也不算完全坏了良心,还有我和世子夫人百年好合这一注呢。”庄呈昱温和笑道。
“是,这一注赔率最高,是一赔一千。设局的庄家说了,只要过十年,就照这个赔率赔。”赵同老实道。
庄呈昱笑道:“可有人下注?”
赵同摇头:“无。”
庄呈终于叹了口气:“看样子大家都对我没有信心啊!这么高的赔率都没人下注。这样,赵同你去下注,就下我和世子夫人百年好合,下九百九十九两。”
“是!”赵同从来都是听吩咐办事,一个字也不多问,得了令就下去了。
赵同走后,常大夫和乌神医过来给庄呈昱号脉。如今西陵国的使团已经离开大梁,乌神医势要攻克庄呈昱的病,一个人留在大梁。
两人分别为庄呈昱号过脉后,庄呈昱问道:“两位大夫,在下的病症可有好转?”
两人皆是面露苦色,庄呈昱的身子还是处在风雨飘摇中,随时可能没命。
庄呈昱笑道:“今日我可给自己下了近千两的注,赌自己能活十年,这是输是赢,就看两位神医了。”
来数次一直没说过话的乌神医问道:“世子在哪儿下了注,在下也要去,把身家性命全压上!”
庄呈昱笑道:“神医这是要破釜沉舟了?去前院找赵同即可。”
“对!”乌神医道。
常大夫看看乌神医,没说话,他可没这个信心。庄世子都看过多少个大夫了,身子一直坏着,还越来越坏……
乌神医出了庄呈昱的院子便拉着常大夫去前院找赵同,常大夫心里很不情愿,但还是陪着去了。
乌神医自己没出面,将银子交由赵同让他去压,还真是下了血本,压得比庄呈昱还多,足足三千两。常大夫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竟有这样的人。乌神医还逼着常大夫也下注,常大夫拖家带口怎么能跟他疯,不过还是拗不过他,跟着下了一百两。
下好注后,乌神医就开始算,三千两的一千倍是多少。
“哎呀,这么多银子,到时候他们不会赔不出来吧?”乌神医惊呼。
常大夫没好气地道:“敢在京城地界拿国公府世子开赌盘的,你以为是普通人?”
“那就好!”乌神医兴奋地道,“哎呀,到时候我要回西陵造一个大医馆!”
常大夫心里也忍不住算了一下,他下了一百两,赔一千倍,这个银子也不得了了啊……
“走走走,去书房!为了我的大医馆!”乌神医拉着常大夫就走。
沈初筠回房时,庄呈昱正睡着,沈初筠就没进里间,在厅堂和丁香说话。
沈初筠问丁香今日世子做了什么,丁香便将庄呈昱下了九百九十九两的事跟沈初筠说了。
听完丁香所言,沈初筠沉默了许久,想着自己今日说的气话,越发觉得庄呈昱心胸之豁达远在自己之上,他对他们的未来,也比自己有信心。只能说个人处境不同了……
丁香自然是故意说给沈初筠听的,她总觉得世子和世子夫人之间虽然一直是甜甜蜜蜜的,但总是世子那一头更热些,世子夫人心中还是顾虑颇多。
沈初筠又回到自己房间,走之前对丁香道:“世子一醒,就来叫我。”
丁香笑着应下了。
庄呈昱一直睡到傍晚才醒,醒时发现沈初筠正坐在床边,室内光线昏黄,沈初筠面容恬静,正翻着前日他们才看过的花谱。庄呈昱忽然明白了一个词,岁月静好。
沈初筠在房中做了一下午针线,见丁香一直没来请,自己又回来了。
庄呈昱从被褥中伸出手,握住沈初筠的手,轻轻喊了一声:“娘子。”
“世子醒了。”沈初筠朝庄呈昱笑笑。
“原来是娘子一直守着我,难怪睡得那样好。”庄呈昱攥着沈初筠的手,轻轻捏着。
沈初筠对庄呈昱的这些“甜言蜜语”一时还是不习惯,只道:“世子可要起身走走?”
“嗯,起吧。今日躺得有些久了。”庄呈昱道。
沈初筠叫来丫鬟伺候庄呈昱起身,她倒不是不愿意伺候庄呈昱,只是她没伺候过人,一不留神把人给冻着更不好。
丫鬟们很利索地伺候好庄呈昱,庄呈昱站在地上,朝沈初筠伸出手,沈初筠这便走到他身边,扶着他在房中缓缓踱步。
沈初筠没想到庄呈昱竟然主动说起他下注的事,只听他说完后顿了顿又道:“我可是想和初筠白头偕老呢!”
“我……我也是……”沈初筠小声道,这话全然不违心,她又不是真的想守寡,庄呈昱又是这样好的人。
丁香在一旁偷笑,小声和两人道:“世子和世子夫人一定可以白头偕老。乌神医下了三千两呢,他肯定会想办法治好世子的!”
庄呈昱闻言笑出声:“他还真去下了,还下这么多,也是个妙人。那常大夫呢?”
“一百两。”丁香道。
“哎呀,看样子常大夫对我也没信心啊!”庄呈昱笑道。
见庄呈昱这样谈笑自如,沈初筠也忍不住跟着笑。
庄呈昱对沈初筠道:“等赢了银子,给你盖一座大花园,收集天下的奇花异草可好?”
沈初筠笑道:“那我可就等夫君给我造花园了。”
庄呈昱满眼笑意地看着沈初筠:“娘子刚才叫我夫君了。”
沈初筠有些脸红:“叫……叫了就叫了,你本来就是我夫君。”
庄呈昱心里欢喜得很,有好几次他都想让沈初筠叫自己夫君,但是又怕她勉强,一直等着她主动叫,终于等到了。
“对,我本来就是你夫君,再多叫几声。”庄呈昱笑道。
沈初筠的性子,哪会如庄呈昱的愿,刚才那一声不过是她一时说漏嘴,这会儿打死她也叫不出来了,脸倒是憋得通红,与往日模样瞧着大不相同。
庄呈昱怕把人惹恼了,没有勉强她,来日方长,有了第一声后面总归还有第二声,第三声,无数声……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