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因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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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尘野点点头，刚摆正视线，忽地手指头传来剧烈疼痛，钻心痛。
重衣前辈称他为：“小可怜。”
陆尘野甩甩手指头：“不知道高烨又搞什么鬼，脑袋里尽想着折磨人的法子。”
仙人挥散虚景，带他们到大鸟宫。三人立在门口，殿门半敞，只见角落里蜷缩着个人，头发尽散，挡着一半脸，形如枯槁。
高烨在他身前，勾勾指头，宫人继续将银针插入他甲缝。
他一抖。
陆尘野疼得一跺脚：“疯子！”
高烨眯起阴鸷的红眸：“同安神官，您若痛就哼一声，何必咬牙硬撑着，若被人知道堂堂神官成了哑巴，臣又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重衣前辈飘到高初也旁边，探头打量他，接着惊叫一声：“哎呀，他把嘴巴都咬破了，真能忍。”
陆尘野偏过头：“他是一个极好的人，可真到生气时，也比常人更执拗些。”
“我要是没猜错，这个红衣少年本就是想救他吧？他为何不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用吃苦了。”重衣前辈说得简单。
仙人仍旧不语。
陆尘野无奈道：“论吃苦，他是第一。”
献身，中毒，聋耳，这些苦他都受了，区区几根针算得了什么。
高烨忽地一个猛步向前，重衣前辈被他狰狞的模样吓得往后倒退几步。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跟我作对？”高烨抓住他头发往后一扯，逼他看向自己，“什么狗屁神官，连个人都救不回来，你自己说说，留着你有什么用？”
那双眼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高烨面露狐疑：“同安神官莫非是转性了不成，一夜之间，变成这幅死人相？”
凭他如何羞辱，那双眼照样空无一物。
高烨没了兴致，松开手，转头吩咐道：“日后他再不吃，便把嘴撬开灌下去，续着命即可。”
宫人颤颤巍巍点头。
待高烨离开，陆尘野走到高初也面前，慢慢蹲下，看他借用自己的眼睛流下一滴清泪。
陆尘野伸出手，那滴参杂太多情绪的泪水从他指尖穿过，无声坠地。
“不用自责，是他不配吃你那碗面。”陆尘野轻道。
重衣前辈掸掸衣服，心有余悸：“现在的后辈一个个都这么厉害吗？”
陆尘野起身一笑：“吃不消吧。”
仙人一挥手，虚景再次展开。
公主献身后，天降甘霖。几年后，有个樵夫在黄河边捡到一颗精美绝伦的宝珠，几经转手，落到央素焕手中。
彼时央素焕还不是寨主，年少轻狂，喜好斗马，他养得一匹红马年年得冠，奉为至宝，在一次斗马中，伤了蹄子，此马极有气性，生生把自己饿死。
央素焕心痛至极，将得来的宝珠放入爱马嘴中，又割开掌心将血滴到马身以示告别，做完这些仪式，准备一同葬去。
半月后，已下葬的死马突然跑回来，连受伤的马蹄也恢复如初，央素焕当即想到肯定是宝珠的原因。
一边抚着爱马，一边握着宝珠出神。
不久，寨里突发怪疾，全身血管炸裂，死了几个寨民，央素焕隐隐觉得和宝珠脱不开关系，当即决定将宝珠封入密室，一封便是多年。
但关于宝珠的传言仍被寨民津津乐道，有说是妖珠，也有说神仙的法器。
重衣前辈道：“仙人的东西哪是我们人能驾驭的。”说着，斜了眼面无表情的自散仙人。
陆尘野不置可否，继续看。
一晃数年，陆尘野看到树下有个男孩被另外几个小孩压着乱踢乱打。
被打的小孩抬起头，狠辣的眼神和高烨一摸一样。
只是那时他还姓央。
陆尘野吸口冷气。
那几个小孩专寻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下手，肚子，后背，一顿乱踹。
小高烨被打红眼，挣脱开，捡起地上的石子划瞎了离他最近的男孩的眼。
小高烨伤痕累累回去，走进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阴暗处，一记耳光从天而降，刮得他吐出一口污血。
响起一个尖利的女声，日月话，听不懂，接着就是女子呜咽哭声。
小高烨擦掉嘴角的血，习以为常退出房间，准备去找央素焕领罚，却没看到他人，反倒误入一间暗室，看到寨子传闻的宝珠。
他伸出手，小脸闪过报复似的兴奋，咫尺间，最后陡然垂手，转身离开。
画面一变，高烨已成面如冠玉的少年，再次回到日月寨，一身大红。
他翘腿坐在石墙上，眼角带笑，径直望着对面正屋里的央素焕。
央素焕朝他笑，招手：“达来。”
达来应是日月寨叫小孩的俗称。
高烨继续笑，一开口却是天府话：“我的好舅舅，外甥想请你帮个忙 。”
央素焕眉心一跳，也随他用天府话，端着一脸慈爱道：“自家人不用客气。”
高烨跳下石墙朝他走去：“借你珠子一用。”
央素焕点点头：“好说。”
语毕，四周涌出众多持刀寨民，将高烨围在中间。
央素焕脸色一变，阴森笑道：“好不容易盼你回来，咱们舅甥先把帐好好清算了吧。”
高烨低头轻笑一声：“自然。”
场景变换，高烨擦掉手上的污血，将莲珠放进高初也嘴里，做完后，等在石棺旁，等了许久，高初也仍没醒，脸颊依然冰冷刺骨。
最后一幕则是高烨取出高初也嘴里的莲珠交给君上，然后君上又将莲珠赏给了陆尘野。
虚景散尽，陆尘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日月寨我倒是去过，没听央寨主提起这件事，我见他是真心疼爱他妹妹。”
重衣前辈抬起手嚷嚷：“家丑不外扬，他越是心疼自家妹妹肯定越是容忍不了这少年的存在，你也不想想是谁把他妹妹害成这样。”
“也是。”陆尘野点点头，“光用眼睛看，又能看得几分真切。”
故事说完，仙人落下眼帘，陆尘野朝他一笑：“我魂灵一出窍，便看到二位前辈，仙人又特地在我面前重现前后因果，想必并非巧合那么简单吧？还请仙人明示。”
仙人打哑谜：“不急。”
重衣前辈在这时突然不吭声了，抿紧唇，同彦南宇一般细长的眼眸轻闪两下。
三人在皇宫里飘了会儿，天色将晚，飘到御花园赏花，光看着，摸也摸不到。
陆尘野看向仙人：“仙人这些年一直陪在王妃身边吗？”
仙人道：“死人何扰活人清闲。”
陆尘野嗯一声：“王妃知道仙人是为救王爷而死吗？”
“无需让她知道。” 说到这，仙人露出些许无奈，“当她看到本座尸身，还以为本座是因为生气……与她相伴三世，她却只记得本座爱生气。”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因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