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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被迫就业 ...

  •   昭晖宫宽阔宏伟,巨大的斗拱层层相叠,琉璃饰顶,朱漆落柱,高大而沉重的殿门若大漠关城前的守卫,威严肃穆之中透着荒凉。
      江轻竹轻踏入殿里,鞋与黑色理石地面轻触的声音,在这空旷之中泛起涟漪。此刻正值旭日东升,但大殿之中却阴沉黑暗,晦暗不明,几缕光线投入,便如卵石入海,顷刻消弭,她不禁默默咽了咽口水。
      “这是皇上的寝宫,请姑娘在此稍候。皇上下了朝,便会过来。老奴姓高,姑娘若是有事,直接唤老奴便可。”
      寝宫?为何要带我来这里?江轻竹觉得额角又沁出了汗珠,她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殿宇,又看了看殿外身披锐甲、腰佩利剑的守卫,认命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有劳高公公了”,便走进了殿里。
      大殿之中只点了一盏宫灯,除了其旁的一张案几,其余皆隐入黑暗之中。
      江轻竹偷觑了一眼门外,好像守卫和那位高公公并没有看向自己,便状似无意地来到了窗户边,想找机会跳窗出逃,但走近之后,简直欲哭无泪。这些窗户都被火漆浇筑,焊得死死的,连丝风都透不进来。
      她扬天长叹,这皇帝真是怪胎,难道这么怕冷吗?
      过了一会儿,来了几名小太监,端了一些粥饼来,江轻竹吃过之后,只觉困意排山倒海,便用手肘抵着一张镶金云浪卷纹的楠木案几,呼呼大睡起来。

      与她此刻的安睡不同,云邺章坐在龙椅之上,目光一一扫过下方群臣的脸,心中冷笑不止,但面上,却要摆出一副少年人沉不住气怒发冲冠的样子。
      “秦主事,你看看你写得这奏章,简直狗屁不通!”他刻意用尖利不满的声音说道,然后将奏章扔了下去。
      但这九五之尊的愤怒并没有在朝堂上掀起一丁点的波澜,群臣颜色不动,只有那个被叫到名字的秦主事,上前一步捡起了奏章。
      按礼制,皇帝发怒,群臣跪拜请罪是常理,特别对于这种被指名道姓批评的官员,更应该三拜九叩,捡奏章也应当跪着去捡,但此刻的朝堂,大臣们只当自己在此哄孩子,只要真正的“大人”不怪罪,“孩子”的发怒不必在意。
      秦主事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奏章,“哎呀”了一声,轻笑着请罪道:“皇上恕罪,老臣年事已高,有时公务繁忙,确是精力不济,有那么一两处算错了,哈哈,望陛下海涵。”他边说,边在心下暗忖,皇帝平常不都是拿到奏章就批,从不细看,况且其在算术上一贯糊涂,怎么这奏章上的批改如此明晰,难道他身边多了什么得力干将?
      想到这里,秦主事偷偷地向立于最前方的威严身影望去。
      赈灾用银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被这个老匹夫调笑两声便想要掩过,云邺章只觉得自己脑门上的青筋突突跳动。
      “秦主事既然年事已高,不如就此告老还乡,朕找个能算清楚的来替代你好了。” 云邺章用赌气似的口吻说。
      天知道,他是真想这么干。
      “不可。”皇帝的话音还没落地,便有小喽啰跳出来反对,只见平章中司姚今站了出来,说道:“秦主事一直以来兢兢业业,为国劳碌,在他治下,耕渔牧林,皆井井有条,为我辈楷模。若是为了计算时出了小小错误,便要秦主事告老还乡,实在是令天下臣子心寒。况且,河西蠼灾严重,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有秦主事坐镇,才可顺利解决啊。”
      一个小小的平章中司,也敢跳出来训诫朕?而且满嘴胡话,厚颜无耻至极。云邺章只觉得龙椅的扶手都要被自己捏烂了。
      他冷哼一声,“小小错误?这里面种种,加在一起恨不得差了十倍,朕想问问,你们拿朕这么多钱,是不是要填到自己的腰包里?”云邺章竭力表演出沉不住气的守财奴形象,眼角状若不经意地扫向那个面沉似海的身影。
      “陛下慎言,我等皆是忠心为国,绝无二心!”秦主事站出来,用极为痛心沉重的语气说道,而且还掩面哭泣,真是把云邺章恶心坏了。
      “放屁!”云邺章骂道。“朕今天就要罢你的官!怎么,你们难道不听朕的话吗?”
      “陛下息怒。”如远山沉钟的声音一出,全朝上下皆肃静不语。
      说话之人,正是立于群臣之首的丞相魏广,他面色沉静地望着云邺章,云邺章虽很想狠狠地瞪回去,但此刻的他,却还不能这么做。他垂下眼眸,泄了气一般倚靠在龙椅上,表现出极为畏惧的样子。
      “秦主事自先帝在时,便主掌农事,深得先帝嘉许。此次奏章所列用银有不严不实之处,也只能算是秦主事审查不明,真正应罚的,是那些食君俸禄却颟顸不堪的下属官吏。臣请陛下,严查此事原委,莫要冤枉了忠臣。”
      “是啊是啊。”朝堂上附和之声不绝于耳。
      “而且,河西蠼灾确实严重,饿殍遍野,百姓甚至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陛下久坐朝堂,不知百姓疾苦,还请陛下不要拘泥于这细微错处,而是速批此奏,准许拨放赈灾用银,以解燃眉之急。”
      魏广言辞直击要害,摆明了,就是要钱。
      云邺章冷冷地看着堂下这些蝇营狗苟,宽袖之下,紧握的双拳泛白,但到最后,却也只能无力放开。
      他生气地站了起来,嘟囔了一句:“好好好,随便你们,朕不管了。”连退朝都不宣布,便大步离开了。

      待江轻竹醒来时,看到自己躺在刚刚的案几旁,身上盖着一层锦被。
      抬眼向门外望去,发现日光昏暗,整座庭院沉浸于落日余晖之中,已经到了傍晚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整整一天,江轻竹揉了揉睡得有些僵硬的脖子。
      直起身来,才发现这寝殿之中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那个若苍竹玉挺的身影,如昨日初见时那般,正端坐在一旁看桌案上的竹简。
      江轻竹吓得赶紧翻身要站起,后来一想不对,便规规矩矩地跪下。
      “醒了?”云邺章头也没抬,只是出声问道。
      “嗯,是啊。”江轻竹说道。
      “既然醒了,就过来干活。”云邺章指了指一旁案几上堆成小山的竹简,说:“那都是需要核算金额的奏章,开始看吧。”
      江轻竹看着这垒得比自己还高的竹简,内心一片哀嚎。本来醒来时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锦被,还以为这皇帝体贴细心,现在看来,明明是无良的东家雇主,用点小恩小惠便想要彻底榨光剩余劳动力。
      但此刻自己难道有说不的权利吗?江轻竹认命地坐到那方案几旁,伸手拿下最高处的那沓奏章。
      现在是什么情况,江轻竹也分辨不清楚。昨晚她还是个尽职尽责放风的刺客,今日她便与刺杀对象同室而坐,还得帮着看奏章,自己这是在做梦吗?
      这时,高公公进来,向云邺章回话:“陛下,晚膳已备好了。”
      “嗯,端进来。还有,将那边收拾个隔间出来,以后她便住在这里,做朕的贴身宫侍。”云邺章指了指震惊脸的江轻竹,面不改色地说。
      “是。”高公公应答道。
      “等……等等!”江轻竹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便将自己的未来确定下来了,连忙出声表示反对。
      “如何?你有什么话说?”云邺章略带些威严的目光扫过来,江轻竹不禁向后缩了一缩。
      “陛下……我必须得住在您的寝殿中吗?”江轻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若是住在这里,想逃跑岂不更是天方夜谭?
      “是啊,难道你想和其他太监共居一室?”云邺章嘴角一勾,直直地盯着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个,我可是……我可是刺客啊。”她站起身来,刻意将刺客两个字咬得极重。说完还看向一旁的高公公,似乎有些期待他来评评理,看看此刻皇帝的要求多么荒谬可笑。
      高公公不为所动,只是冲她和蔼地笑了笑。
      江轻竹此刻是彻底糊涂了,这主仆二人怎么都如此……不正常。
      “是啊,朕饶你一命,你还有什么可讨价还价的余地吗?”云邺章将胳膊抱在胸前,嘴角勾着浅笑,问道。
      “不是……”江轻竹觉得与此人完全没有办法沟通,看来自己听说的,这亥朝皇帝脾气古怪,还真是对的。
      沉默了片刻,云邺章伸了个懒腰,说:“既然无话可说,便不必再说了。”
      旁边的高公公一直没有插话,这时见江轻竹偃旗息鼓,便继续说道:“陛下,方将军求见,是来禀报昨日捉拿刺客的事宜。”
      听到这里,江轻竹立刻直起了身子,向云邺章看去。云邺章感受到她的目光,却并没有回头看她,冲高公公点了点头。
      少顷,一个神色肃穆、目光敏锐的年轻将军大步走入殿中,这位将军冠束红缨,身挂长刀,这是备受皇帝信任的标志。一入殿他眼角便瞥到江轻竹,手不自觉地抚了一下长刀的刀柄。
      “不必紧张,衔玉。”云邺章察觉到他的想法,出言制止。
      方衔玉见皇帝如此说,便暂且将防备心收起,将昨日与刺客激战和追捕搜查的事宜一一上报。
      “也就是说,你们没捉到活口?”云邺章手抚卧虎笔格,若有所思的问道。
      “是。刺客武艺高强,而且,本以为他们会从西北方撤退,结果他们却硬生生从中路逃窜了,受伤被捕的刺客皆服毒自尽,搜查其身,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听到这惨烈的消息,江轻竹只觉响雷阵阵在耳边炸起,心中一片凄然,那些同自己一起长大的人就这样死了,忍不住觉得鼻头一酸,眼眶发热,落下泪来。
      云邺章看了一眼面露哀色的江轻竹,又继续问方将军:“那名为‘庆丰’的马行,可查看了?”
      这皇帝竟然都查到了马行,江轻竹内心惊异,瞪大了眼睛看向云邺章。
      “查了,但微臣到时,那里已是空无一人了。只查到这马行老板是北亶人,与许多官绅富贾皆有过生意交往,这其中,卑职无能,一时还没有找出可疑之人。”
      “好,那便继续查!”云邺章挥了挥手,命其退下。
      方将军退下后,大殿之中陷入了一阵沉默。过了许久,江轻竹才鼓足勇气开口:“陛下,那些死去的人,我得看看他们吗?”声音沙哑沉重,与同伴的死别如一柄锋利的铁锯,划破她原本甜润的嗓音。
      云邺章静静地望向她,还没说话,高公公又进来宫中,禀报道:“陛下,皇后正在来得路上,说是要来问问,皇上昨夜应宿在中宫,却没有前来,不知为何…”
      云邺章冷哼一声,说:“好,我知道了,还是老样子。”
      高公公在一旁赔了个笑脸,手上便开始忙碌起来。
      江轻竹见他将马不停蹄地皇帝和自己面前的奏章都收了起来。正心中疑惑,为何要将奏章收起来,又见高公公已抱着奏章拐入皇帝的寝格,耳听机杼活动之声,高公公再出来时,手上已空无一物,想来是将奏章藏在了什么暗格里。
      奏章刚收好,高公公又搬了些书杂乱地丢弃在桌面上,还放了副玉骨骰子在坐垫下,似藏非藏,仿佛一只想要躲藏的狐狸却偏偏要露出自己的大尾巴,落在江轻竹的眼中只觉很是奇怪。
      她还思忖着高公公这是在干什么,外面便传来喧闹之声,一个尖利愤怒的女声响起,叫喊道:“你们敢拦皇后娘娘?摸摸自己有几个脑袋!”
      云邺章面色凝霜,目光阴鸷,似在心中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后猛地站起向外走去。
      江轻竹看他似乎压着怒火,很是奇怪。此刻虽悲伤漫顶,但还有一丝理智,江轻竹明白,见到皇后一定要跪拜。想到这里,她便规规矩矩地跪到了寝殿门旁,借着恭敬伏拜的姿势,让眼中的泪水汹涌澎湃。
      云邺章径直走入中院,面若寒冰,目光扫过,似刀枪冷刃。他直直望着对面来人,眼神之中蔑视与厌恶不加掩饰。
      “见过陛下。”皇后盈盈下拜,只见她身着凤衣、满头珠翠,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可惜,云邺章却恍若未见。皇后使了个眼色,屏退了之前那名大声叫嚷的宫女,娉娉上前,姿态柔美,语调温润,似山巅冰雪初融,化为汩汩细涓。
      皇后继续说道:“陛下,臣妾前来,只是奇怪皇上昨夜本应宿在中宫,可为何一夜都没有来?”
      “朕是皇帝,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云邺章朗声回敬。
      “皇上,爹爹日前入宫,还为皇家担忧,当下帝王无子,若不早日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只怕国本不固啊。”皇后虽仍是谦卑恭顺的模样,但语气之中却夹杂些不甚明了的意味。
      江轻竹听到这话,心中感觉怪异,忍不住抬起头偷偷看了皇后一眼,咂摸她话的意思,正对上皇后向寝殿这边看来,目光阴冷,夹着腊月寒雪,让江轻竹不禁打了个寒战。
      “朕不要你管,朕的国家自己心里有数!”云邺章直接怒气冲冲地回敬。
      江轻竹有种奇怪的感觉,此刻的皇帝,与昨夜偏殿中的皇帝,大不一样,此刻的皇帝,怒气冲顶、憨蠢直白,而昨夜的皇帝,城府深沉,不苟言笑,差距大到仿佛是两个人。
      “是。”嘴上虽然赞同,但皇后却直直向寝宫之中走去。云邺章气急败坏地追上去拦她,却被皇后身边的太监拖住,那太监嘴上请罪,说着皇上息怒,身手却极为用力,将云邺章牢牢挡住。
      见皇后过来,江轻竹吓得赶紧再次将头埋在两臂之间。
      皇后根本就没有在意这样一个小太监,入殿转了一圈,看无其他人,便退了出来。
      “怎么,皇后是来看看,朕有没有私藏美人儿?”云邺章气得面色铁青,口含讥讽地问道。
      “臣妾不敢。”皇后依旧温柔端庄,面不改色。
      “皇后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就回宫去吧。”云邺章拂扫衣袖,背过身去下逐客令。
      “陛下息怒,近日天意渐寒,臣妾亲手为陛下缝制了些御寒的小玩意,今日来是为了送这些。明翠,将东西呈上来。”
      明翠便是刚刚气焰嚣张,呵斥宫卫的宫女,此刻她又换上了一副乖顺的模样,将一覆着红锦的托盘奉上。
      云邺章不耐烦地说道:“好好好,东西送到了,皇后回去吧。”
      对于皇帝的态度,皇后面不改色,又施了个礼,说道:“臣妾还有一事禀报,下月是国丈寿辰……”
      云邺章不等她说完,摆摆手说:“丞相的寿辰,你看着办就行了!”
      闻此,皇后微微一笑,施了一礼,便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江轻竹心中感慨,看来,皇帝和皇后并不和睦啊,而且,无论皇帝如何发脾气,恶言相向,这皇后皆未露出半点不快,也不知是因为这位皇后太过于温顺沉稳,还是因为皇帝在皇后面前毫无威严可言。
      正思忖着,那边云邺章一眼扫过来,与暗自思索的江轻竹四目相对,江轻竹只觉得有万千冷箭插在脊背之上,连忙一缩肩退回到了大殿之中。
      云邺章大步流星走入宫室,大手一挥,门外的侍卫急忙将宫门紧闭,偌大的宫室之中,只余江轻竹与云邺章两人,和一大堆,重新被搬出来的,半辈子都看不完的奏章。
      刚刚看过人家夫妻吵架,又与云邺章独处,江轻竹只觉芒刺在背,想见同伴的话也不敢再提,更不敢疑问高公公的举动是何意味,只得规规矩矩地看起了奏章。边看边偷偷看他脸色,只见云邺章也看起手中的奏章来,似乎并没有要撒气泄愤的样子,也便稍稍放下心来。
      不一会,高公公带着一众宫女太监,将晚膳摆上。江轻竹看到这些精巧别致的玉盘珍馐,眼珠都要落下来了,她本就有点要犯晕,但刚刚一直没机会要吃食,这会儿面对着美味佳肴,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了。
      “若是饿,便先吃吧。”云邺章低头批注未看她一眼,但还是准确无误地回应了她心中所想。
      “陛下,您不吃吗?”江轻竹弱弱地问道。
      “朕看完这几本再吃。”
      云邺章凝眉看着手中这为丞相魏广请功的奏表,心中窝火,突然鼻尖闻到一股鲜香,偏头看去,正看到江轻竹端着鸡腿对着自己傻笑。
      “陛下,奏章是看不完的,只有休息好才有精力继续批阅啊。什么事都不能耽误吃饭睡觉啊。”
      云邺章看着突然示好的江轻竹,目光之中透出一丝探究。但江轻竹面若春桃的粉颊就在离自己咫尺之间,清澈若泉水的目光盯着自己。心中一动,难得的,放下手中的奏章,接过了她手中的吃食。
      若是平常,他必要待全部奏章都批阅完,才进晚膳的。
      其实,江轻竹也不太明白自己此刻为何要讨好云邺章。或许是缓解刚刚看到人家家务事的尴尬,或许是为了期盼他日后能手下留情让自己看看同伴的尸首,亦或者……
      她看着云邺章凝眉看奏章的样子,总觉得,这似乎才是自己想象中的一国之君,应该有的样子。
      “陛,陛下。”江轻竹小心翼翼地开口。
      “嗯?”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用疑惑的语调问道:“陛下,我有个陆师兄,是不是……”
      “嗯……”云邺章低声应答了一声。
      果然,自己猜得没错。师父他们计划了这么久的刺杀行动,怎么如此轻易地就被识破了。原来是这陆师兄落入敌手了。
      “那,刺客之中服毒的,都是哪些人?”她忍不住,还是想问上一问。
      “嗯?”对此,云邺章发出一声带着危险气息的反问,让江轻竹吓出一身冷汗。心中暗叫不好,好像触着皇帝龙鳞了,这家伙喜怒无常,真是难以捉摸。她连忙放下筷子,俯首跪在云邺章面前。
      过了半晌,云邺章说:“起来吧。从此刻起,你便是昭晖宫中的一名小太监,莫要再记挂之前的人与事。”
      云邺章顿了顿,又接着说:“……那些刺客,朕会让人好好收敛他们的尸身的。”
      “谢……谢陛下。”这是江轻竹没想到的,这句话让她心中有了一丝安慰。若是能让同伴们入土为安,也算是聊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看来这皇帝还算仁善之君。她忍不住打量起云邺章来,他的侧脸在跳跃烛光之中带着一丝朦胧,更显俊逸出尘。
      两人相对着吃饭,许久没有再说话。
      “你的名字。”云邺章将碗放下,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啊,江,江轻竹……”
      “好,你以后便改名为江福,对外便称是新入宫的小太监。其他事,朕会让高公公安排好。”云邺章的话从容不迫,掷地有声,江轻竹不敢再有半分反驳。
      “哦……”事到如今,自己完全没有话语权,这算是被迫就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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