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十五 陈年旧事是非对错 恩怨仇杀几多不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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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没想到顾晏义竟然一直在查紫宸山庄二十年前的血案，二十年了，很多人很多事都早已买入黄土，化为浮尘，却不料还是让顾晏义一点点查了出来。
顾晏义闭上眼，往事一点点向前回溯。
二十年前，紫宸山庄被众多帮派围剿，山庄一夜间夷为平地，庄内血流成河，尸体遍地……
“红泪，我苏崇文对不起你。不能护你周全。”人群中，男人抱住女子那摇摇欲坠的身体，胸前的血无休无止地流淌……
“不，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我贪图弄玉公子的绝世美玉，也不会落得今日下场。我不怕死，庾红泪十年前就死过一次了，得你相救重获新生，我便只是你苏崇文的妻子，瑶儿的母亲。死在你怀中，我不怕。只是可怜了那孩子……”
“师兄，你做什么？”男孩天真的望着抱住自己的师兄，不知所措。
“师弟，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你让我亲一口，让我摸摸……”
“畜生，你竟然对瑶儿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这是什么？”十几岁的大男孩揪过一旁孩子颈间的玉佩好奇的问。
“啊，娘不让我拿出来给别人看的，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小男孩神秘地交代着，那是一个秘密。
“娘，这玉佩好像只蝴蝶。叫什么名字啊？”小男孩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玉佩，满心欢喜。
“瑶儿，这玉佩叫蝶双飞，可是宝贝，不许顺便拿出来给别人看，知道吗？也不许告诉别人他的名字，娘再给另外取一个……”
……
顾晏义睁开双眼，心情显得格外沉重，一直都知道紫宸山庄被毁是因为蝶双飞在庄中的秘密被人传出才招致的后果。却万没想到这消息竟是沈青竹放出去的，只是为了少年的义气，只是为了报复师傅的责罚，只是为了把苏瑶留在他身边……那时的竹叶青还不叫竹叶青，他有个很清雅的名字，沈青竹，这名字还是苏崇文给取的，从小收养的孩子，一直视若亲子，却无论如何没有料到这样的结局。苏崇文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顾前辈是说，你手上有血清宫所犯血案的名册？”展昭听闻顾晏义要帮助他们剿灭血清宫，当真有些不敢相信。直到顾晏义说出自己一直以来都在暗查二十年前的案子时，他才恍然。
原来顾晏义加入血清宫并不全为了顾菊那丫头，而是受了自己弟弟顾晏忠所托。顾晏忠素喜交友，而他的朋友之中，苏崇文又是他最知心的，因为紫宸山庄被毁一事他一直耿耿于怀，发誓定要查明真相，替苏家报仇。却不料病来如山倒，只得将女儿顾菊托付给哥哥照顾，同时相托的便是这件查明真相报仇雪恨的大事。顾晏义本不欲参与此事，但奈何人之将死，为让亲弟安心，也只得勉强答应。
“不仅如此，我还有血清宫杀手的名册以及血清宫的联络暗号。”顾晏义炫耀似地从腰间抽出一本册子，打开来不紧不慢地撕了第一页。“顾前辈！你这是？”展白二人急忙阻道，却不料顾晏义顿时瞪了眼，“哼，难不成我撕一页废纸也要你们同意？”说罢就将那页纸搁在了烛火上，而展白二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页上是些什么人，不用问也可以猜得出。他们不能说什么，因为顾晏义可以助他们灭了血清宫，却不能亲手害死自己要保护的人。
“拿去吧。”顾晏义将名册扔在桌上，一副慵懒的模样。“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明日，刚刚收到密函，皇上特许从张岩将军那调两千兵士围剿血清宫。”展昭已经派了人去调兵，以苏瑶的眼线定然隐瞒不了，那就只有他们趁夜赶路，明日一早赶到血清宫拖延时间。
几人将计划如此这般说明，便纷纷回去收拾妥当。南侠、五鼠、外加一个通武邪神顾晏义，一行七人便向着血清宫进发了。
这夜天色不好，无星无月，漆黑一片，这给行路带来困难的同时，武无疑也成了一种天然的保护。快马疾驰，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刮得脸颊生疼。今夜一战，什么都该结束了，那个恶贯满盈的人，那个连顾伯伯都要亲手诛杀的人，再不会为恶江湖、为恶朝堂了。端王爷，子清，还有无数死在血清宫手上的冤魂也该安歇了吧？展昭回头看向白玉堂，那人也正好向这边往来，四目相对，竟觉出几分尴尬，急忙偏过头去。白玉堂却像是受了蛊惑，催马跟了上来。
“猫儿，有事？”白玉堂来到近前，轻声问。
“没事。”干脆利落的回答，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那你？”白玉堂想了想，今夜搜不出什么说辞，“算了。”
“白兄，你说顾前辈他为什么要帮我们？他答应他弟弟要照顾苏瑶，依他的性子，怎么会……”展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白玉堂见状，叹了口气，道：“猫儿你就太谨慎了，顾前辈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我师傅交友的眼光却还是不会错的。就冲着他是我师傅的朋友这一点，我白玉堂信他。”
“但愿如此。”
“前面是什么人？”血清宫和上次来时一样，只是石门前多了两个巡逻的守卫。此时其中一人正扯了嗓子大喊。
“是我。”用了几分内力，顾晏义的声音显得浑厚不少。那边的人想是识得这声音，连忙将语气放的恭敬了些，“原来是顾前辈，那您身边的几位是？”
“叫苏瑶出来，就说南侠和陷空岛五义来访。”顾晏义回道。
不肖片刻，苏瑶果然带着四大掌事外加几十口不同级别的杀手来到门外，气势倒也不弱。
“顾伯伯，原是带了贵客前来，苏瑶有失远迎，万勿见怪。请进。”苏瑶一身淡紫色袍子，较之前的深紫色倒是少了五分狠戾，多了三分清雅两分贵气。礼数周全，举止得当，不知道的人万万也想不到这清雅的贵公子却原来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苏大宫主不必客气，我们今日来不过是叙叙旧，贵宫重地，还是不要进去的好。我看这里景致不错，苏大宫主若不介意，不如陪我们在此小坐？”
“既然如此，苏某自当奉陪。”苏瑶转身吩咐手下取来桌凳，又泡了上好的茶来。
“宫内简陋，没什么可招待贵客的，这雨前龙井是让人特意留的，展南侠和几位义士一路奔波，暂且解解渴吧。”苏瑶温和一笑，哪里有半分恶人的凶狠，分明一个温和知礼的贵公子。他这样一来，路上想好的那些一旦撕破脸如何应对的法子倒是一点也排不上用场了。
“怎么？诸位都不渴么？”苏瑶见几人都不碰那茶杯，不禁摇头，“莫不是怕我这茶里，有毒？”
“苏兄误会了，只是我们有些水土不服，喝不惯这山中的茶，怕糟蹋了苏兄的好意。”展昭微微一笑，疏远而不失礼仪的回了句。
“原来如此。”苏瑶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唇角却带着明显不醒的神情。“那我们便来叙旧吧，苏某也很久不曾好好与人叙旧了。趁着张将军的兵还没到，我们就先来说说血清宫杀过多少人吧。顾伯伯，你看可好？”
“我看不好！”一直没说话的顾晏义冷冷回道。
“哦？这是为何？”苏瑶故作不解道，“这些不是几位最想知道的吗？有多少无头冤案可以一次了解在血清宫身上呢？”
“那本名册我已经交给他了，所以这些就不用浪费时间再多说一遍。”顾晏义淡淡道，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如此，那边说说我血清宫的来历如何？”苏瑶又喝了一杯茶，抬眼望向展昭。
“也没必要，该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他们了。”顾晏义也抄起一杯茶慢悠悠喝了几口。
“那要叙些什么才好？不如几位给个提议？”苏瑶说着，眼睛却盯着展昭。展昭皱眉想了想，似乎该知道顾晏义都已经告诉他了，那么还有什么是他需要知道的呢？除了案子，他对苏瑶的事没什么兴趣。
“还是让小老儿来说吧。”顾晏义喝完一杯茶，这才开口接道：“就说说苏崇文的真正死因。主公觉得呢？”
一句话惊得苏瑶微微失色，身后站着的四大掌事除了竹叶青紧张地握了握拳，其他三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顾伯伯知道什么？”苏瑶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不安，不是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么？不是亲眼目睹了那可怕的一幕吗？为何还会这样紧张，仿佛顾伯伯要说的话里另有玄机，仿佛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正一点点挣脱出来。而这真相他渴望知道，却又本能的害怕知道。
“二十多年前，弄玉公子苗家手将自己毕生作品的藏所嵌于一对绝世玉佩蝶双飞之中，江湖人贪图绝世玉佩，不顾弄玉公子赠玉美人的初衷，纷纷争夺，引发了江湖动荡。而几经辗转，其中一块玉佩竟然落到了紫宸山庄庄主苏崇文的手上。苏崇文有一子，爱护有加，视若珍宝。还收养了一个男孩，也是他的亲传徒弟沈青竹。沈青竹有龙阳之癖，想要染指他师弟，没想到竟被师傅苏崇文发现，遭到严厉责罚。
沈青竹年轻气盛，心中不服又怕师傅将其逐出师门而再也见不到他小师弟，便起了弑师的念头。这才偷偷将绝世美玉落在紫宸山庄的事情透露出去。江湖中人打着替美人夺回玉佩的名头大开杀戒，将紫宸山庄夷为平地。而苏崇文的儿子却被他那个师兄带出紫宸山庄，并开始了所谓的复仇……”
“一派胡言！”竹叶青有些失控地打断顾晏义的话。这是他守了一辈子的秘密，一个一辈子都不能让苏瑶知道的秘密。为了这个秘密，他杀了很多人，然后着了魔般越杀越多，知道他觉得再不会有人知道这秘密为止，可是，为什么顾晏义这老鬼会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说下去。”苏瑶丝毫不理会竹叶青的反应，他仿佛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和自己无关，可以不掺杂丝毫感情的去听。故事才讲了一半就被打断，他很不开心，所以苏瑶冷冷看了竹叶青一眼，只一眼就让那个几乎疯掉的人重新静下心来。也许他会原谅自己吧，我替他做了做么多年的狗，一心一意照顾着他，满足他所有要求，替他夺得今天的地位、权势……竹叶青这样想着，不禁松了口气。
“沈青竹带着他到处找人求助，教他武功，甚至找到了通武邪神的弟弟助他们一臂之力，他们很有资质，很快就练就了一身好武艺，但他们并没有以真实身份在江湖上露面，而是潜伏在各个门派中策动叛乱，杀了那些掌门，再将那些叛乱的人纳入自己麾下为自己效命，沈青竹很有心计谋略，他很快壮大了自己的势力，成立了一个杀手组织——血清宫，但是因为对他师弟的愧疚，他没有做血清宫的主子，而是把他师弟扶上了那个位置，将他牢牢绑在自己身边，同时帮助他一步一步实施那个大阴谋。”
“阴谋？”苏瑶皱起眉来。
“主公不知道？血清宫一直以来都在为谁卖命？”顾晏义眯眼看向竹叶青。
“这……这都是”苏瑶也顺着顾晏义的眼神看向竹叶青。
“这都是竹叶青在负责，不是吗？”顾晏义哈哈一笑，“这些年你对他的信任一点也没减少。可惜从一开始他就在骗你。你的仇人不是那块玉佩，而是沈青竹。你们杀的那些江湖中人不只是为了壮大血清宫的势力，你们陷害谋杀的朝廷官员也绝不是因为那些人对你们有威胁，而是因为，那些人都对一个人有威胁，那个人就是沈青竹。他一直都在替西夏卖命，血清宫也是西夏安插在大宋的组织，沈青竹他根本就是西夏狗贼的爪牙。”
“顾晏义，休得胡言乱语，蛊惑人心。”竹叶青双手握拳，恨得青筋爆出，“我竹叶青对主公的衷心，日月可表。”
“师兄，”苏瑶缓缓站起身来，“顾伯伯说的可是真的？”
“师弟，你别听他胡说。”
“那幕后助我们一臂之力的人是谁？”
“这……”
“西夏，原来真是西夏，怪不得你说张岩留不得，原来如此。”
“师弟你听我说！”
“那块玉佩是你藏到母亲屋内的吧，我怎么也找不到，他们一来却找到了。”苏瑶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心里有东西在碎裂。他的师兄，他一直以来最信任最依赖的师兄，他视若唯一的亲人的师兄……却原来才是害死他父母的元凶。该死的！
“师兄，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我今日来个了断吧。”苏瑶站起身来，忽的拔出宝剑直刺向竹叶青的心脏，竹叶青急忙闪躲。众人也都被这忽如其来的紧张局面弄得一愣。那两人辗转腾挪间渐渐远离了众人。散放的几匹马被惊得连连倒退。
众人一辍不辍的看着，忽的剑光一闪，竹叶青便中剑倒地。人群之中一阵骚动，苏瑶弯下身去，伸出手轻轻覆上竹叶青的眼眸，却不料腹下一痛，冰凉的触觉告诉他，那是一柄剑。竹叶青顺势抱住苏瑶，轻轻吐出一句：“与其让你死在展昭手里，不如让你死在我手里。师弟，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苏瑶叹了口气手中宝剑缓缓脱手。竹叶青抱起苏瑶，顺手拉过一匹马狂奔而去。
这一连串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倒是展昭率先反应过来，一跃马背追了上去……
血清宫终于还是被剿了，两千兵士由张岩的副将陈冉亲自带领，除了尚在宫外的执行任务的不足一百人，名单上的人统统落网。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已然不在名单上的顾晏义和顾菊。
而展昭也终究没能抓到竹叶青，被竹叶青带走的苏瑶更是不知生死。展昭想，如果当时骑的是飞鸿，定然不会让他们逃脱，可惜没有如果。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三十五 陈年旧事是非对错 恩怨仇杀几多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