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鸟知归（志怪）》四次元星人KKK

46、第十四回 心有愧（2）

　　地室里只有烛光、分不出日夜早晚，江鸾也说不好青年究竟是几时醒的。女子跟那一条魔性的蛇人依偎在角落沉眠，他就那样傻呆呆地坐在床沿边上，偏头望着青年的侧脸。大概是看了太久太久，青年眼角颤动的时候，他竟没能及时地反应过来。直到对方挤眉弄眼地发出呻吟，他才俯身过去，极力放轻声音询问：“你还好吗？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我来做，你不要乱动……”
　　“啊……？江叔叔？”黎鹇下意识撑了一下胳膊，疼得他立刻便伏了回去，“你没有哪里受伤吧？她说能救我们，可是骗人……？半道上我就晕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对你我做些什么……”
　　江鸾摇了摇头，几乎要把手底下的薄被抓破：“我没事。她的目的暂时不知，但她给你调了伤药，你可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
　　“就是疼，哪哪都疼。”这个面向着墙的姿势使得他实在是看不到那人的表情，说话也不方便，黎鹇便尽可能地把上身支起一点，在对方的帮助下把脑袋转了过来，“嘶……这得好到什么时候？”
　　江鸾帮他掖好被角：“她说，大抵要两个月。内脏受损，有些许骨裂。”
　　“啊……”青年抱住了枕头，神情有些忧伤，“骨头没断就行。”
　　听了青年的回答，江鸾沉默了半晌，才撇开视线，看向了别处：“等你稍微稳定一些，我立刻带你回降凤山医治。”
　　“嗯，还要麻烦江叔叔了。”黎鹇应了一声，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对了，赵兄见我们没有立刻回去，怕是要十分担心。我们要不要给他送个信、报个平安？而且，”他瞟了一圈四周，然后龇牙咧嘴地挪着胳膊趴近了些，声音压得更加轻了，“现在这个状况也不是没有好处，应该能打探到什么。”
　　江鸾颔首，跟他一起放低了音量：“我来即可，你不要动。”
　　“嗯。”黎鹇悄悄伏了回去。
　　女子那边似乎没有察觉，地室的目光所及之处也没有看守，大抵，是他们在外面防备。这些人也不知通得多少术法，江鸾从乾坤袋里寻了一张空白符咒出来，撕了一截开始折叠。
　　“这么小就够了呀？”青年兴致勃勃地盯着他的动作，眼神也依旧灵动俊逸，一点也不像重伤在身的样子，“唉，我何时能有这般本领。”
　　江鸾望了他一眼，只觉得他像是个初入凡尘的孩童，纯真得异常：“万一被人发现，小些安全。”
　　“不先往上写字吗，一会儿要怎么办？”
　　“手写易大，用灵力往上刻，才可入微。”
　　“唔。”黎鹇似懂非懂。
　　说着简单，实施起来可是十分的困难。即便是江鸾，也花费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才将那个小家伙完成。
　　“江叔叔喜欢孩子吗？”
　　男子偏过眼去，轻轻开口：“为何这样问？”
　　黎鹇眨了眨眼，望着他掌中的小东西目不转睛：“就是觉得，有这样一把手艺，哄孩子还不是一流？折纸、雕木人，谁家的小孩不稀罕这个。”
　　然而，最稀罕这些的好像是你，孩子似的。这话，江鸾自然不能说出口来，于是，他便一本正经地答起了青年的话：“不怎么喜欢。他们一般也不愿接近于我，大抵是觉得我可怕吧。”
　　“哪里可怕了，我感觉挺好的呀。”说完了，黎鹇才反应过来这话不对，“哦……小孩子的想法确实跟大人不同，可能在他们看来，面无表情就是可怕。”
　　听着这些，江鸾唤醒了手中指甲大小的纸媒，确认它飞出地室之后，才拉回了视线对青年说到：“继续休息吧。休息够了，才好得快。”
　　黎鹇微微摇了下头，脸颊上一片红印：“不是很困。我睡了多久？”
　　“大约两天。”
　　“嗯……他们有没有交代自己的身份？”
　　“没有，似乎是想等你醒来一起解释。”
　　“哎……！”江鸾的话音还没落下，黎鹇便一缩脖子，表情如同发现了猎物的小兽，“他们醒了。”
　　闻言，男子背过身去，带着些警惕地望着连华安抚蛇人、与他亲昵。
　　他本以为女子是被强行抓来侍奉怪蛇的，这般看来……似乎有些隐情。那蛇人的面目只在乱发之下露出一角，被女子略一整理，便显出了底下真正的面貌——颓然苍白、瘦削深邃。他以为那会是一张形如恶鬼的面孔，然而，除了别样枯槁以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要你忽略他的爪子和巨尾。与给人的魄力相对，他对女子十分的乖顺，任由对方给自己梳理擦拭，而不做任何的反抗或是威胁。见了这样的相处方式，江鸾甚至愿意相信二人是一对相互扶持的夫妻。
　　“公子，仙长。”给蛇人整理了一番之后，连华越过空旷的石室，站到两人身边浅行一礼，“昨天给公子上了些灵药，也许药效略强，公子可有什么眩晕恶心之类的不适？”
　　黎鹇抱紧了枕头，一双眼来来回回打量着她，看着十分的警惕：“除疼痛之外，并无不适。”话说完了，他又对远处的男子微微扬了扬下巴，“他似乎一直在盯着我看。这是何意？不会是等着吃我吧。”
　　“公子说笑。纵使这里的人都去伤你，他也不会。他只是在你这里看到了过去、看到了希望而已。”连华笑得温和，“他叫伽龙，而我是他的妻子，原本叫做‘连华’，而这一世没有名字，外面那些人称我‘蛇侍’。”
　　伽龙……黎鹇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伽龙教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魔蛇呗。妻子，这样怪物的妻子吗？等等……她刚刚说了“这一世”？
　　“公子不必如此紧张，我们真的不会害你。”
　　他依旧紧紧盯着身前的女子，对她的话不予置信：“救下我们、给我上了药，就想让我们放下防备？谁知道这是不是计策？”
　　连华却弯着眉眼反问：“那我们为何要大费周章把你们带到这里来呢？图的什么？”
　　“我——”青年扯了扯嘴角，绞尽脑汁编着理由，“也许是现在饱了吃不下？也许是要把我们也变成怪物？有很多可能吗……”
　　听了这些，连华摇了摇头，有些忍俊不禁：“公子先听完我们的话，再判断不迟。”
　　见江鸾也颔首表示了同意，黎鹇只好收起性子，选择了妥协：“那好吧。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