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你》韫路

20、第 20 章

　　林初这次的穿越地点是在宿舍。
　　她正坐在椅子上，面前摊开着一本数学资料。

　　随便看了眼。
　　只做了十道选择题，还错了九道。
　　她将资料合上，找到手机，上面显示晚上七点，日期是7月20号。

　　已经开学两天了。
　　不知道陆让森有没有找她说过话。

　　此时宿舍门正好被推开，王佳佳拎着行李箱进来：“哇，大半个月不见，你好像瘦了。”
　　很明显对方是刚到学校。
　　林初看她一头的汗，递了张纸巾过去：“你今天才过来吗？”
　　“对，跟老师请了两天假，但明天不还要搬书去高三楼吗，我就提前过来了。”

　　被这么一提醒，林初才想起来还有搬书换座位这件事。
　　她上次好像还跟陆让森说好坐在他后面的。

　　“你怎么了？”王佳佳察觉到林初情绪不高，“女人，见到我不高兴？”
　　林初无法告诉她实情，只敷衍说：“太热了，不舒服。”
　　“我这有冰水，给你。”

　　王佳佳以为她是真的不舒服，将水递过去后没再问什么，转身收拾行李去了。
　　林初转身，慢吞吞喝了口水。
　　她点开微信，和陆让森的对话框已经被一些公众号消息顶下去了。

　　往下划。
　　果然，她和陆让森的聊天停留在她回去那天，对方没给她发过消息。
　　林初耷着唇角，放下手机。

　　*

　　第二天是个晴天。
　　才早上八点气温就已经升得很高，林初跟着王佳佳和柳夏进了班级。

　　她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陆让森。

　　男生坐在座位上，微微弯背低头，眉头微拧，唇线抿紧，光从侧脸就能看出整张脸有多严肃。
　　他的头发长了些，皮肤更加冷白。
　　校服衣角随着动作从腰上掀起来，空空荡荡的。

　　这么多天没见，他变得更冷了，周围像是多了一道无形的墙，让人无法接近。

　　林初呼吸顿了下，立刻移开眼睛。
　　她来到自己的座位上，脑子里后知后觉浮现出陆让森刚才的模样——
　　怎么好像瘦了，都不好好吃饭吗？

　　教室里很吵，大家都在收拾书，林初时不时朝陆让森那边瞥一眼，对方并没有朝这边看过。
　　看来前两天也没找她说过话。

　　“哎呀，这么热的天，还要在太阳底下暴晒五六分钟，教学楼之间就不能弄个走廊吗？”王佳佳在后排边抱怨边收拾着，接着朝林初那看了眼，“擦，你这资料堆起来都快是我两倍了，你先拿着，一会儿我搬完回来帮你啊。”

　　林初：“没事。”
　　她的书确实比王佳佳多出不少。
　　期末考试前，她特意去了趟书店，买了不少资料试题，现在快将桌洞塞满了。这些资料大部分都是陆让森帮忙挑的，她到现在还能想起来当时他专注的表情。

　　王佳佳已经收拾好了：“我先搬一趟过去啊。”
　　林初回神，“嗯”了声。
　　她将这些资料简单分了类，整理堆成了很高的一摞。估摸要做两次搬，算是个不小的运动量。

　　林初深吸口气，刚伸胳膊准备搬起来，结果旁边就有人先他一步。
　　她愣了下，仰头，正好对上陆让森黑漆漆的眼睛。
　　像幽潭一样，吸引着人深陷。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
　　谁都没先开口。
　　周围一切变得安静下来，林初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奔涌的，用力的，几乎要从胸腔呼之欲出。

　　陆让森主动来找她了。
　　算是求和吗？

　　那天其实算不上吵架，只是她被他一句话弄得很难过，于是就这么不欢而散。现在陆让森主动过来帮她搬书，算是后悔了吗？
　　他觉得自己那天的话过分了吧。
　　肯定是这样。

　　林初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干脆提着书包离开了教室。

　　走廊很闹，身边不断有人搬书经过。可林初还是听到了身后的独属于陆让森的脚步声。

　　男生很快就跟上来，并排一起走着。
　　林初用余光瞥了眼，陆让森正搬着她的一大摞书，垂着眼，眼尾和耳根都染了红，像一个漂亮易碎的瓷器。
　　他靠得很近，时不时会碰到她的肩膀，又立刻往旁边挪了点。但没过多久就会再次贴上来。

　　他的视线偶尔还会飘过来。
　　看起来很想跟她说话，但又找不到一个切入点，只好紧紧跟着。

　　林初突然生出一种，她在欺负他的感觉。

　　明明狠话也是他说的，怎么装可怜的也是他……
　　但林初偏偏就吃这套，穿过走廊，走到楼梯拐弯处时，突然开口：“你前两天找我说过话吗？”

　　她的声音很小很轻，带着一种闹别扭的情绪。
　　之前和陆让森说过的，只要是她，会主动找他说话的。
　　这次，她并没有主动找他，所以陆让森应该并不知道她穿回来了。

　　对方能不能分出真正的她，这对于林初来说很重要。

　　她突然的开口让陆让森一怔，随后侧身，垂眼看她：“没。”
　　林初心脏快跳出来了，面上还是强壮镇定：“那为什么今天找我？”

　　片刻。
　　陆让森低沉清晰的声音传过来：“我能认出你。”

　　他说。
　　能认出她。
　　林初突然想起之前穿回来被老师喊起来回答问题那次，陆让森给她传了纸条。

　　应该在那个时候就能认出她了。

　　犯规了。她想。

　　先前失落不安的情绪在陆让森这句话面前完全消失了，林初安静下楼，陆让森跟在身后，语气因为紧张而有些僵：“那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对不起。”

　　陆让森竟然跟他道歉了……
　　陆让森哎……那么冷淡、又疏离骄傲的人，竟然也会先低头。
　　林初有种被美人垂青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停下来，小声喊了下：“陆让森。”

　　“嗯……”

　　她抿了抿嘴唇，一字一顿，温柔却坚定：“我来见你。”

　　此时，楼梯口吹来一阵热风，将两人的衣角和头发都扬在空中。
　　简单的四个字，两人却都心照不宣。

　　——这是个和好的暗号。

　　*

　　高三九班依旧在教学楼四层。
　　因为座位还没确定，大家都抱着书站在走廊上，等着人到齐再一个个进教室。林初刚到门口正好遇到王佳佳。

　　“哎，我刚把书放好准备去找你，你搬——”王佳佳说到一半，才看到林初身后的陆让森，立刻闭了嘴。
　　又十分暧昧地“啧”了声。

　　陆让森找了个角落，将林初的书放好，转身附在林初耳边说了些悄悄话，就往楼梯那边下去了。

　　人一走，王佳佳就立马凑过来：“他干嘛去？”
　　林初：“去搬他的书。”
　　王佳佳瞪大眼睛：“他自己的书都没搬就先帮你搬书？看来你已经完全俘获男神的芳心了。出本书吧，教我怎么追男神。”

　　“没有……”林初觉得自己在离俘获陆让森芳心的道路上还差很远，“他那是在跟我道歉。”
　　“道歉？”
　　“他都没主动联系我。”林初也没算说谎，这也算是生气的一部分。

　　“完了，你飘了。”
　　“……”
　　“现在已经学会了恃宠而骄。”
　　“……”

　　“我不需要男神主动联系我，我就想知道怎么跟他搭讪。”王佳佳朝右边的方向看了眼，“我到现在还没跟他说过话呜呜呜呜。”
　　林初顺着看过去，顾耀正双手插兜靠在墙上，朝姜奕眠说着什么，模样吊儿郎当的。
　　而姜奕眠眉眼间已经有了不耐烦。

　　这么看来，女主好像比漫画里更冷傲不好追。

　　林初收回视线，十分嫌弃：“他怎么老是双手插兜？”
　　王佳佳星星眼：“很帅啊。”

　　“哪里帅了？不觉得很装吗？”
　　“一般人这么做就装，但顾耀这样就帅。”
　　“没啊，陆让森比他帅多了。”
　　“怎么可能？”
　　“……”

　　林初眼底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揽住王佳佳的肩膀：“走，去厕所。”
　　“干嘛？”
　　“我帮你洗洗眼睛。”
　　“……”

　　*

　　班上人到齐后，班长开始按照名单喊人，而进去的人随便选座位。
　　名单是按照上次期末考试的成绩来排的。
　　看来漫画世界依然很看重成绩。林初在班级群找到了排名，她排在倒数，陆让森排在第五。

　　中间隔了好多人……
　　也不知道到时候陆让森后面的座位还能不能保住。
　　早知道就回来把试偷偷考了。

　　此时班长正好喊到了陆让森的名字，林初看他从教室后门进去，选了跟之前一样的座位。
　　然后，人一个接一个的进去。

　　教室的座位陆续被坐满，大家应该都是提前商量好了，关系好的都会坐在一起，所以陆让森的周围依旧没人。
　　但班上也会有一些独来独往的人。
　　林初手心有些出汗，心想着要不要给陆让森发条消息，让他把后面的座位留着。

　　然后就看到那个座位被占了。

　　林初有些失落，她看到陆让森坐在前排并没有回头。
　　小气鬼。
　　他们刚才也算是和好了吧，怎么连之前说好的事情都忘了，连座位也不帮他留着。

　　她纠结了半天，最后没给陆让森发消息。

　　算了。
　　距离产生美。

　　教室已经进去了一大半人，王佳佳抱着书哀嚎：“完了，我看好的座位被占了，都怪我考得不够好。”
　　说完，又朝林初看了眼：“你家森森后排的座位也被占了。”

　　林初故作淡定：“没事。”
　　王佳佳觉得她在强颜欢笑：“哭吧，哭出来就不难过了。”
　　“……”林初解释道，“我不坐他后面也挺好。”
　　“嗯？”

　　“这样他上课就不会总回头看我，耽误学习了。”
　　“……”

　　王佳佳鄙夷看了她一眼：“我进去了，到时候坐得离我近一点。”
　　林初“嗯”了声。

　　过了几分钟，班长终于喊到了她的名字。林初从教室后门进去。
　　陆让森后排坐的是个男生，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
　　前排……似乎还空着。

　　不然坐那里？
　　可这样显得她迫不及待想要靠近他一样。

　　她虽然已经原谅陆让森了，但也得让他知道，她是有脾气的。

　　林初的视线移到了前排，还剩下一些角落的座位，其中有个座位离王佳佳挺近的。
　　她没再犹豫，抱着书朝那个方向走。

　　然而，经过陆让森身边时，她感觉自己的衣角突然被拽住。
　　回头，陆让森正抬眼看过来，松手指了指前面。

　　“那是给你留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