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你》韫路

21、第 21 章

　　林初硬是站在原地愣了十来秒，直到后面有人催促，她才将书放下来。
　　这个座位前排都是女生，视野很好，不会被挡住黑板。更重要的是，离陆让森很近。

　　他们现在是前后桌了。
　　还是陆让森主动给她留的。
　　如果这里有床，林初真想来回滚上三圈。

　　窗外的烈日将树叶晒成了卷儿，她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燥热。想到之前两人一起坐三路公交车时，也是他坐在后排。

　　这样以后上课，陆让森只要抬头就能看见她吧……

　　得好好梳头了。

　　*

　　人都进来后，班长开始登记座位表，教室里很吵，林初将课本资料收拾好后，忍不住回头：“森森。”
　　陆让森俨然已经接受了自己这个称呼：“嗯。”
　　“不是说坐你后排吗。”林初嘴上这么问，其中心里还是期待着他的回答，“怎么留了前排的座位？”

　　陆让森看着她，沉思片刻。

　　还没来得及开口，林初又突然双手抱住椅背，下巴也搭在上面：“你不会反悔了吧！我跟这张椅子待了十分钟，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她这样。
　　“你是分不开我们的！”
　　“……”好像树袋熊。

　　“没后悔。”陆让森正经回答她上一个问题：“后排容易被挡住。”

　　果然。

　　森森在为她着想。
　　森森好爱她。

　　林初被巨大的甜蜜包围着，她怕自己脸上的笑意藏不住，又立刻开始回想一些对方让她生气的点。

　　比如——
　　“为什么这么多天你不给我发消息？”

　　“……”
　　陆让森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面部表情变化如此之快，他抿着唇，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要怎么告诉她。

　　背后的原因有些难以启齿。
　　他不敢告诉林初，这些天他会去学校周围装作偶遇，却一次也没遇到真正的她。
　　知道她一直没回来，所以消息也不必发。

　　看陆让森纠结的表情，林初主动退步：“你是不是没充话费？”
　　“……”他在她心里究竟是什么形象。
　　陆让森转移话题，“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当然是想见你。
　　林初很想这么说，但怕过于直白会吓到陆让森，脱口而出：“你不想让我回来？”
　　这回陆让森几乎没犹豫：“没。”

　　林初都没反应过来。
　　陆让森自己先怔了下。
　　几乎是瞬间，他的耳根就红透了，表情不太自然，移开视线。

　　上课铃正好响了，林初也没注意到，转身回去。
　　陆让森松了口气，低头等脸上的热意消散。然而两分钟后，一截白皙的手指在他课桌上短暂地出现。
　　放了一张纸条。

　　陆让森拿起来，展开。
　　上面是熟悉的清秀字迹。

　　——森森。
　　——以后你不会再受伤了，我来保护你。

　　陆让森怔住。
　　半晌，他合上纸条，抬眼朝前方的少女看去。

　　林初的背和肩膀都很单薄纤细，脖颈很长很细，马尾扎起来后一些碎发落在脑后，被阳光折射成浅色。
　　跟她眼睛的颜色很像。
　　露出的耳垂小巧白皙，沾染着一些粉色。

　　陆让森盯着盯着，脸上的热意再次烧起来。

　　*

　　林初观察了几天，发现陆让森并没有再被李则安缠上，她自己也没在学校里碰见这群混混，才稍微松了口气。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周末晚上她就做了个梦。

　　是个噩梦。

　　梦里，她穿着校服，被一群人围堵在昏暗的角落里，书、练习本、笔……被散落了一路，而她的衣领被一个黄头发的男生狠狠拽着。
　　黄头发……她猛得一惊。
　　抬眼，对方的脸是模糊的。

　　她想挣扎，却毫无反抗能力，就像是一直任人摆布的兔子，先是被拽住衣领，接着有人捏住了她的下巴。
　　有雨水不断打在她身上，将全身浇得冰冷。
　　好晕。
　　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眼前出现一片白光。

　　……

　　场景又换了。
　　这回是在教室。周围有女生朝她看过来：“她怎么那个样子过来上课？”
　　林初才察觉她的衣服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着。

　　正低头，有人朝她走过来。林初这回看清了，是姜奕眠。对方的表情有些嫌弃：“你头发都不梳的吗？好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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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初被这声“好丑”惊醒。
　　她坐起来，一摸额头全是冷汗。缓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做噩梦了。
　　梦里她像是遭遇了和陆让森一样的事情，虽然看不清黄头发的脸，但她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李则安。

　　怎么会做这种梦……
　　林初开了手电筒下床，把灯打开。此时是凌晨五点，外面天蒙蒙亮，她没了睡意，干脆坐在椅子上看手机。
　　顺手搜了下周公解梦。

　　上面有条说“可能是预知以后会发生的事”。林初心头一颤，立刻就想到了陆让森，难道……她本想直接给陆让森打电话，但一看时间，还是忍住了。

　　*

　　陆让森的生物钟很准，但今天却提前半小时醒了。
　　随手按亮屏幕，有两条微信消息。
　　他点开，意料之中，两条都是林初发来的，不过中间时间隔得挺久。一条是五点十分发的“森森，你想吃什么”，一条是六点十五发的“豆浆喝吗”。

　　这么早就醒了……陆让森皱眉，先回复了一条“嗯”。

　　第二条还没想好怎么回，林初的消息立刻就发来了。
　　[那你开门。]

　　*

　　林初是六点从学校里出来的，走了十五分钟到陆让森家小区附近。
　　大部分早餐店还没开口，只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开着。她进去，对着放牛奶的货架挑选了一会儿，突然想起陆让森对奶油过敏。
　　她查了下，奶油过敏的人最好也不要喝牛奶。

　　那喝豆浆吗？
　　林初也没见过陆让森喝过这个。话说，她和陆让森的关系似乎还没有亲密到可以单独吃顿饭。

　　下回找个理由喊他出来吃饭吧。

　　犹豫到最后，林初还发了条消息过去。
　　连带着她五点多发的消息，连续两条都还没被回复。
　　估计还没醒。

　　林初收起手机，买了两个卖相不错的三明治和两杯豆浆。刚走到陆让森家门口，手机就响了。

　　陆让森：[嗯。]

　　林初立刻回：[那你开门。]

　　这片小区不怎么隔音，很快，从里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门开了。
　　林初将手里的早餐递过去：“惊不惊喜？”

　　陆让森：“……”
　　他没说话，只侧过身让她进去。

　　林初进了屋：“你也不用感动得说不出话。”
　　“……”
　　“要是实在不行，你可以夸夸我。”
　　“……”

　　陆让森终于开口了：“你是怎么从学校里出来的？”
　　林初闭了嘴。
　　陆让森估计是刚起，穿着宽松的家居服，眼皮半抬着：“别说你是翻墙出来的。”

　　林初立刻夸：“森森，你好聪明！”
　　“……”陆让森板着脸，“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语气也硬邦邦的。

　　林初的嘴角耷下来。

　　她的表情都显露在脸上，平时洋溢着笑意的眼睛此时没什么精神。陆让森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又放轻了声音：“你五点就醒了吗？”
　　林初带着点鼻音：“嗯……”
　　陆让森接过她手里的早餐，又给她倒了杯水：“怎么回事？”

　　大概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低哑缱绻，林初生出了几分眷恋，那一刻很想得到他的安慰，于是将实话说出来：“我做噩梦了。”
　　陆让森果然皱起眉头：“梦到什么了？”

　　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到了嘴边，又被林初咽下，她觉得还是别在陆让森面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梦到——”林初语气悲伤，“我变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