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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   第十八章

      “你三年前曾与我说,那南越公主言及圣蛊沉眠于她眉心之处,之前我就想过,若是以利刃破开,以你二人眉心相接,是否可借助这短暂的血液相融之机,解你身中之蛊……”

      屈先生这话说得颇为犹疑,此中不确定性连他也不能预测,可念及如今境况,除此计之外,竟别无他法。

      “先生可有办法另其快速恢复记忆?”

      谢元稷面色不变的问道,不过也能看出他的意思,若非真的退无可退,他怕是不愿意行屈先生所说之法。

      屈先生知道他意中所指越亭,摇了摇头,长叹道,“若是她受伤之初,我为其诊治,如今应当是旧疾全消,只是她脑中淤血久滞不去,如今再祛除,便不能以药力破之,须得天长日久的温养,缓缓而行,否则恐于性命有碍。”

      “如此,便依先生方才所言罢,明日我会让人将其带走,先生只管备好一应物什随长安前往便可。”

      谢元稷沉默一瞬,语气如常的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接下来的部署,只是心中忧虑到底不能为外人道,此法若是不成,他的性命也就到此为止了,以防万一,他特地留下了长安,将他身故之后的事情也一并交代下去。

      “殿下!”

      “屈先生医术过人,既然提出了此法,想必心中定有应对之策,殿下何至于如此?”

      长安跟随谢元稷十余年,早已将他视作主人和知己,如今见他死志已存,心中大为忧虑。

      “便是先生有应对失败之法,那未来呢?孤之命不过月余,月余之后又该如何?”

      谢元稷偏头望去,那烛光摇曳中一片暗影袭来,就好像如今的他一般,即便心中再如何不甘,再想冲破这命运的枷锁,也不过是一烛火之光,顷刻间就能被黑暗侵吞,如今这般,已是最好的结果,好歹能有时间部署一二,不教身后众人无端丢了性命……

      只是心中的不甘与痛楚,怨恨和遗憾纷纷化作滔天巨浪,差点吞没他仅存的理智。

      长安看着不复往日沉静谦和的殿下,心中越发难过,主子这么些年在陛下和众皇子中艰难求生,又须忍受那蛊虫月月毒害,好不容易以一孩童之龄撑到如今,此种艰辛,唯有他们这些亲近下属看在眼里,如今大业将成,殿下却……,难不成老天就这般不长眼?那无才无能之辈尚且能儿孙满堂,子孙承欢膝下,为何他家主子只能在盛年苟延残喘?

      天道何其不公!

      “你先下去安排吧,子时一切按计划行动。”

      谢元稷挥退长安,目光沉沉地看着那在黑暗中摇曳的烛光。

      ……

      是夜,万籁俱寂之际,只余那打更人懒散的脚步声和断断续续的铜锣声,春回客栈中更是寂静。

      越亭白日里受了屈先生的救治,晚上睡觉时便没了往日里那隐隐的不知何处传来的隐痛,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只是仿佛是老天专门与她过不去,刚睡熟还不到半个时辰,自己的房门处竟传来丝丝的响动声。

      她倒是也没立刻戒备,好不容易有了一天的身体舒畅的时候,她还想多享受一番,就当看看门外那宵小到底想做什么吧。

      只听那原本就不甚严实的窗户被人用不知何物润开一处小洞,有纸片和那粗糙物体的摩擦声传来,越亭眼珠转个不停,这是想用迷药不成?

      不出所料,没一会,鼻尖处传来一阵粉尘的味道,其间带出一丝清淡的几乎闻不到的青竹气息,不知为何,这股味道越亭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原本还打算下床的动作彻底歇了,她倒要看看,这背后之人想做些什么。

      “吱”一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两道极轻的脚步声传来,越亭越发放缓了呼吸,佯装出一副睡熟的模样。

      那两人不知为何,在她床前凝视许久,却也未曾多言一句,倒是让越亭心中越发好奇。

      待得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突然冲床上的越亭发难,速度十分迅捷。

      越亭还未来得及动手,那两人便将她穴位轻点,如今是动也不能动。

      “既然姑娘醒了,就随我们走一趟吧。”

      两人看着越亭闭着眼的模样,也没在意她装睡之举,反而是一把将人扛起,运起轻功,几个纵身之间,就已距离客栈十里之遥,足以见得对方轻功不凡。

      越亭想着自己方才睁眼时看到对面那间屋子也是房门打开,不难想象,今夜这些人怕是预谋已久。

      等到几人借着夜幕遮掩,来到一处老旧的废弃宅院中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将越亭掳来的两人行至状似书房布局之地,轻扣房门五声,门内才突然亮起微黄的烛光,听脚步声,不断接近,没一会,房门就被一耄耋老者打开。

      “进来吧!”

      越亭转着眼珠,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这老者,也不怕对方欲取她性命,且不说她这人别的价值比这条命贵重更多,就说那二人能将她点穴,一路上也未曾出手来看,对方怕是对她另有安排了。

      果不期然,那老者对上越亭打量的目光连眉梢都未动,径直走向书房内唯一的一处博古架,单手握着烛台,另一只手则摸像架上的一处方印,只见他微微转动那印,身后传来一阵机关启动之声。

      越亭被人扛在肩上,脑袋被身后人遮挡,转不过去,却也听得分明,此间书房内必定是有一间暗室之类存在。

      很快,机关落定,老者带着三人朝身后转去,越亭这下看得分明,眼前一处暗道,两侧点着烛光微暗的油灯几盏,其间潮气十足,还未踏步进入就能闻到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地上、墙壁上青苔无数,可见此处暗道许久未曾有人踏足,恐怕不过是一处临时启用的隐秘之地,不然不可能如此破败不堪。

      老者先行一步,行走之间不见半点年老之态,可见其武功内力深厚,怕是已经到了那返璞归真的境界了……

      越亭心底评估着这老者和自己的差距,想了想,恐怕这下下策以武力破之怕是不行了,看来还是自己托大了,这天下间英才无数,自己因亲缘平白得了些内力便有些骄傲自满,殊不知这天下之大,气运如虹者、天道酬勤者亦是多如牛毛,在武学一道上,自己还是有很多的路要走的。

      “到了!”

      老者停至一处石门,拿出一小巧令牌往那正门中央空缺处一按,整个石门轰的一声,往两侧分开,让出一条宽约三丈的通道来。

      越亭被人倒抗,脑中充血,整张脸都有些肿胀发红,努力抬眸看去,只见对面是一间不大的石室,有一男子模样的人被横放于室中石床上,半点没有动静,若不是越亭还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只怕以为那是具尸体。

      老者走入石室,两人将越亭放于石床上,朝那老者行了一礼,就恭敬地退了出去,石室也蓦的关上了门。

      越亭不欲先开口,自然是深切的掌握了谈判的精髓,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对面的人并没有想要谈判的意思,反而是那老者来到越亭身后,拿着手中的烛台,一个用力间,烛台就砸了下去。

      越亭晕倒前,最后一眼落在那石床上躺着的人的脸上,不禁暗骂一声晦气,碰上这小白脸总是没什么好事!

      “少主!”

      老者扔掉手中烛台,有些激动走向石床另一头,将已经睁眼的谢元稷扶起。

      “少主身体可有大碍?”

      老者一改之前面对越亭的冷淡,有些激动的看着谢元稷。

      “二爷,孤无事。”谢元稷摇了摇头,就着老者递上来的茶杯浅浅的抿了口温水,苍白的唇这才微微有了一丝血色。

      “少主何必如此认真呢?只待打晕了她,便可接下来的行动,何必伤及己身?”

      老者,也就是谢元稷口中的二爷,目光担忧的看着谢元稷,心里对他此次任性举动的不赞同可见一斑。

      谢元稷的目光向倒在自己脚边的越亭看去,语气淡漠道,“南越长荣护国公主其人,睚眦必报,更兼一身高超武艺,若是让她察觉到一丝不妥,于那细微处抽丝剥茧发觉此间内情,恐怕即便是她先前已经应下我此事,也会记恨在心,全力以报。”

      越亭和谢元稷数次交锋都是行交易之实,原先她的性情,谢元稷只能通过流言和表象揣摩一二,可前段时日,他们二人日日相处,越亭对他又少有顾忌和防备,随着时间的加深,他也越发能窥见其人的性情本质,别说如今不经她允许夺取圣蛊,怕是就算抢了她一兜子银钱都要被打个半死。

      二爷倒是浑不在意,不过是一个不足双十的小丫头罢了,武艺再高能高过他们这些老家伙?只是到底不忍驳了自家少主子的面,没有说话。

      “殿下!”

      两人沉默片刻,这石室侧面的一面墙壁竟然突然被人从外推开,只见长安带着被披风兜帽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屈先生。

      “好,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谢元稷看了眼屈先生,见其微微点头,便开口道。

      “殿下与其相对而坐。”

      屈先生将自己身后装的鼓鼓囊囊的包袱放在木桌上,背对着几人开始整理所需之物。

      二爷将昏迷的越亭扶起,在谢元稷对面摆成盘腿而坐的模样,只是到底是昏迷之中,整个人不是往两侧倒下,就是往前趴,二爷扶了多次,越亭便摔了多次,整个人就像个扶不起的烂泥,随意跌向周围。

      “我来吧。”

      谢元稷坐于越亭对面,他双臂一用力,越亭便是再如何倒,也不至于歪歪斜斜。

      很快屈先生准备妥当,拿出一闪着银光的窄背短刀,于烛光上微微炙烤,便将其凑近于越亭眉心。

      没一会,可能是感受到那股暖意,越亭眉心渐渐隆起一团,原本形如凤凰花的标记也变了模样,宛若活了起来,四处扭动。

      曲先生见状,眼疾手快的在越亭眉心距离那圣蛊不远处用力划开一道口子,顷刻间鲜血涌出,那额间的圣蛊似有所感,竟然在缓慢地像那处开口移动!

      几人大喜,屈先生到底是见多识广,立马按捺下心中喜意,手脚麻利地在谢元稷额间也开一口,不过较之越亭额间的伤口要小上不少。

      谢元稷在屈先生授意下,将越亭缓缓拉向自己,只是那圣蛊到底是有些迟疑,竟然在那处伤口处停滞许久,看的几人心中分外焦急。

      看着距离自己不足半寸的越亭,谢元稷的眼神总是控制不住的落在她那双紧闭的眼睛上,若说越亭此人,相貌秀美,若是不睁眼,其实颇有一种南方女子的娇小柔弱之感,她骨架细小,一把摸过去,他一掌竟能将她胳膊圈个满怀,掌中还能剩不少的空余……

      细细想来,好像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形象,外表娇小柔弱,一眼望去远不如大庆女子来的健康,可是她内里的灵魂却又十分强大,想到平日里这双闭着的眼睛看似淡然,实则眼底满是对自己的自信和自傲,她也确实很强大,无论是果断的屠城还是当日在他的拖累之下拼尽全力的一搏,都能看得出来……

      “殿下!快!”

      屈先生紧盯着圣蛊移动,见它有冒出头的趋势,就赶紧出言提醒谢元稷,谢元稷立刻摒弃杂念,双手托于越亭脑后,缓缓靠近对方,将两人的伤口互相吻合。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两个人呼吸之间都有所交融,谢元稷耳尖微微泛红,手中甚至有些零星的湿意,只是这些他都无所察觉,心中对于此次成败分外看重,自然不会估计到其他。

      不知过了多久,谢元稷只觉得脑中突然涌入一物,便喊了长安过来,替他控制好越亭的头,一边把眼神放在曲先生身上。

      谢元稷身中蛊虫多年,对于自身的情况十分了解,察觉到两只蛊虫在自己体内互相追逐的感觉,当机立断,喊了屈先生撩起他的衣袖,只见他苍白的手臂上有两处凸起,一处透过皮肤显出青黑色,一处显出火红色。

      屈先生见状立马取过银针,将两只虫蛊困于手臂之间,只见那红色虫蛊一往无前的冲向那青灰色虫蛊,两虫在自己体内相斗,谢元稷自然不好受。

      只是不知为何,红色虫蛊渐渐显出颓势,就连昏迷中的越亭也突然浑身难受起来,她额头那股滚烫之意,让谢元稷都为之一惊。

      越亭渐渐□□出声,满身大汗,只见她昏迷之中竟然运气浑身内力,想将那只红色虫蛊吸引回体内,只是碍于屈先生所布银针,红色虫蛊进无余力,退路被阻,竟隐隐有种那青黑色虫蛊吞噬之兆!

      几人观察细微,这种迹象着实算不上好,长安和二爷纷纷焦急的望向屈先生,想让他想个办法出来。

      “若是真让那蛊虫吞了百毒蛊,恐怕殿下也会当即毙命!”

      屈先生眸中有焦急之意,脑中不断地想着解决之法。

      时间越来越不等人,谢元稷心下一狠,让屈先生将那银针封穴取下,让圣蛊回归越氏体内。

      “不可!殿下,您的身体需要圣蛊,若是这次放过了这个机会,下一次该如何?”长安着急的劝说,他也急的满头大汗,只是如今进进不得,退又退不得,实在让人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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