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死对头后[虫族]》豆鸭

13、第十三章

　　实验开始。

　　22：02：21~22：08：26，实验体没有任何异常。

　　22：08：26，实验体胸口憋闷，额头冒出虚汗，心跳平均每秒100次。

　　22：09：03，实验体体表温度上升至38.25℃，心跳平均每秒120次。

　　22：09：35，实验体吐了第一次。

　　22：10：58，实验体体表温度上升至39.67℃。

　　22：11：42，实验体吐了第二次。

　　22：12：27，实验体吐了第三次。

　　22：14：06，实验体体表温度上升至41.22℃，并陷入昏迷。

　　……

　　在记录文档上落下最后一笔，四月再根据录制的视频检查了一遍自己复述的文档，确认无误后便关闭了光脑。

　　他继而垂下眼，盯向自己手中空荡荡的药剂瓶，四月脸色看似平静，眸里却是显而易见的郁燥。

　　第二代也失败了。

　　放下的药剂瓶在桌面上敲出一道沉闷的响声，四月转过身，抬步走到升降床的旁边，低头注视呼吸平缓的利维。

　　一小时之前，利维的呼吸还处于相当紊乱的状况，体表温度直逼43℃。四月只是轻轻一触，便觉得指尖传来灼虫的温度。

　　在利维身体出现异常的第一时间，四月就立刻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各种药物。可那药剂的药效实在太强烈，即使早有准备，利维的身体还是难以抵挡药效凶猛的进攻，他在吐了三次后彻底陷入昏迷。

　　而昏倒之前利维还很有闲心地对表情不对的四月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结果下一秒，他就直直瘫倒在升降床上，吓了四月一跳。

　　脑中掠过利维那张皱成一团的脸上努力翘起的唇，四月静默片刻，随即心底啧了一声。

　　自己身体都顾不上，还有空宽慰别虫。

　　真不愧是根正苗红的利维少将。

　　四月紫眸莫辨，他注视着利维仿佛喝醉了般酡红的脸颊，手指缓缓伸出，抚上了雌虫饱满的额头。

　　直到现在，利维的体表温度也只是堪堪下了40℃，他浑身依旧滚烫无比，额头与鬓角持续冒出热汗。

　　四月微微皱起眉，收回抚摸利维额头的手，转而又去拿了一瓶降温药剂。

　　他一只手捏紧利维的下巴，一只手拿着药剂瓶贴近利维的唇，并尽力把握药剂瓶倾斜的幅度，让涓涓的药剂流入利维的口中。

　　但此刻的利维到底是处于无意识的状态，整整一瓶药剂只有一半进入他的嘴中，另一半则顺着他的脸部轮廓滑落，在床铺上汇做一团。

　　又浪费了他半瓶药。

　　四月喂完药，看着利维熟睡的脸心中自语，他旋即在利维体温又下降了一些之后抬步走回实验体。

　　四月一边来来回回看利维喝下药剂后的影像，一边翻来覆去地仔细查阅那薄薄几页从科研所里寻找到的资料。

　　到底还缺少什么东西？

　　为什么这次的实验结果和第一代差不多？

　　四月犹记得自己喝下第一代药剂时的难受，他仿佛再度回到了上辈子阴暗干燥的实验室，时刻都忍耐着身体恍若被放进洗衣机内转动般的绞痛。

　　四月捡到的资料只有部分，他只能根据查找到的大量文献和自己的经验做出第一代药剂。

　　实验失败后，四月又更换配方，制作出了第二代。

　　即将喝下去第二代药剂的那天，四月犹豫了，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耗时。

　　他因为第一代药剂难受了足足三天，再从中彻底好转起来，又花了半个月。这期间，他错过了好几次去荒星科研所例行检查的时间。

　　要不是伊思工作能力不错，再加上其他病患并没有发生身体的突变，或许等四月下一次再去科研所，他看到的就是一排掩在白布下的尸体。

　　于是从那时开始，四月就有了找寻实验体的想法。首先，要先在实验体上试验出没有副作用的药剂，然后，再把药剂注入患者体内，观察他们的身体反应。

　　实验的每一步都极其花费时间，四月现在还仅仅是在实验的第一步。

　　一想到这，四月心间就不由浮起烦躁的情绪，他深深吸了几口气，按耐住自己的焦虑，再度投入资料的查询中。

　　又一小时后，四月仍然一无所获，他抿起唇，想站直身去接一杯水，可他刚站起来，一股目眩的感觉就直冲他的脑海！紧接着，熟悉的黑点占满他的整个视线！

　　四月的双手顿时绷紧，咚一声撑在桌面上，他随即闭上眼，等待晕眩感的退去。

　　五分钟后，四月徐徐睁开眼，在明亮灯光的照耀下，他的脸色苍白的吓虫，唇色也浅淡无比，仿佛一个身患重症的病虫，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若是有虫在地下室，他多半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是四月看起来病重还是利维看起来病重。

　　晕眩离开后，换上来的是深深的疲倦。疲惫迅速如潮水般覆盖住四月的全部思绪，四月闭了闭眼，扶着墙，步伐很慢，他强打起精神去喝了杯水，滋润干涸的嗓子，而后便躺在了自己放在地下室的另一个临时床铺。

　　他不能在别虫之前先倒下。

　　四月时常在地下室中实验到深夜，他也懒得再上去，就直接往地下室搬了一张睡觉用的床。

　　一躺到床上，眨眼之间，四月就枕在枕头上睡熟了，他大概是太累了，睡着时的呼吸有些许的沉重。

　　四月的床就靠在实验台的附近，和升降床离得不远，是睁开眼就能看见的距离。

　　于是利维睁开眼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时间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回到那天抓住四月的晚上。

　　尤其是四月睡着的姿势与那天晚上如出一辙，都是侧躺着的，一只手垫在身下，另一只手则伸出了床沿。

　　直到利维犹疑地动了动身子，身下的升降床发出不稳的声音，他才即刻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他在喝下第二代药剂后昏迷了。

　　他昏迷了多久？

　　地下室没有时间，利维也没有光脑，于是一会之后，利维便把这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抛之脑后。他坐起身，揉了揉胀痛发热的太阳穴，感觉胸膛有一种呕吐后的灼烧和不畅感。

　　但除此之外，他的身体状态比他昏睡前好了太多。

　　利维眼眸偏移，看见实验台上胡乱摆放的大片空白药剂瓶便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四月如他所说的那样，在尽力保证他的安全。

　　利维不免有些恍惚。他们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追捕时的敌对关系？拍卖会的主奴关系？还是……奇怪的合作关系？

　　正神游天外地思索着，突然，利维听到了一道轻轻的哼唧声。

　　利维瞬时回过神，他看向声源处，看见了紧皱眉头的四月，并听见他又不悦地轻哼了一声。

　　利维：“？”

　　利维面露疑惑，视线在四月身上游移，最后停在四月伸出来、蜷缩的五指上。

　　雄虫紧锁的眉头写满不愉，五根细瘦修长的手指小幅度地来回蜷缩，有点……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利维陷入沉思，片刻后，他抚着床沿艰难地下了床，拿起枕头，走到四月的床边，塞到了他伸出来的掌心中。

　　四月的眉头先是一松，却在感受到手心中物体的手感不对之后，重新皱了起来，他唇角下沉，面带嫌弃，将枕头扔到一边。

　　枕头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不是这个？那是什么？利维望了望周围，然后在四月手中塞了透明的药剂瓶。

　　下一刻，利维反应迅速地蹲下身，将下落的药剂瓶攥在手心，轻轻呼出一口气。

　　差点就摔碎了。

　　利维站起身，转头刚想迈步把药剂瓶放回桌面上，他的左臂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紧紧拉住。

　　利维心里一颤，他侧过头，看见四月的五指转而拽住他的手腕。

　　四月拽虫的力不小，利维手腕边的肤色都微微泛白。

　　而后，利维的脑空白了一秒，听到四月薄唇中溢出的沙哑低语。

　　“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