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A》挨踢石头

33、第33章

　　站在总局二院的花园里，王远帆心情复杂，他希望周文能快点康复，也对这次护送药品的行动，甚至在南京的抓捕，都心生疑虑。所有的事情，似乎合情合理，却又似乎缺少点什么，他觉得逻辑上存在缺失的一环。周文身在总局，能利用便利接触到许多绝密文件，可那就要面临巨大的危险，王远帆内心十分矛盾，可现在只能见招拆招。
　　本就复杂难辨的局势，现在竟然还掺和进来什么狼人，吸血鬼，真是什么人都想在这纷繁复杂的局势里横插一脚。王远帆想想都头疼，回首身后病房里虚弱的周文，他忽然十分想念远在宜昌的家人，经历了这些乱糟糟的事，他什么都不想管了，此刻就想回家。
　　与其在外面瞎闯，不如静观其变，狼人被抓，病毒危机被化解，背后的人肯定坐不住，要搞点新动作，王远帆就等着看他们还有什么把戏。Susan在整件事中扮演了一个复杂的角色，现在还不能跟她闹掰，王远帆让展鹏，大雷和建军回到各自的地方，就像以前一样，等待新的任务。他和橘子队的姐妹们分批回到宜昌，李昌顺安排她们在城东偏僻的创业园里一栋不起眼的小楼住下，这里交通便利，少有人来。
　　安顿好小橘子们，王远帆让昌顺约思雅出来，三个人照旧，在华祥商业街的蛋糕店碰面。看到坐在桌后的李萌萌，思雅的表情从陌生，到疑惑，一脸的难以置信，她慢慢在李萌萌对面坐下，眼睛始终盯着她，似乎在努力分辨眼前的这个陌生的女孩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完全没有映像。昌顺一直在默默观察着两个人，她对这个所谓的王远帆的妹妹的身份也是疑窦丛生，甚至有一个可怕的想法。
　　直到王远帆把桌上的一杯提拉米苏推到思雅面前，笑道：“丫头，这是你最喜欢吃的。”
　　思雅忽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嘴里轻声喊道：“哥......”
　　王远帆笑着点点头，这丫头真是聪明，她果然不是凡胎肉眼。
　　“怎么会这样？”思雅上下打量着李萌萌，“你明明是男人，”她伸手比划着王远帆高大的身形，“可现在的你，却是这样！”
　　王远帆感觉她的CPU都要烧了，摸着自己的胸口，笑道：“思雅，这只是一具躯壳，我还是我，这就够了。”
　　这一下，把昌顺给整不会了，难道眼前的李萌萌真的就是王远帆？她心底的怀疑顿时变成了现实，这也太玄幻了！她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而且，更玄幻的，是这兄妹俩的默契，只一个眼神，一句话，思雅竟能认出王远帆，她却不知道，眼前的思雅也绝对不是凡人。
　　其实，就连王远帆自己，也十分意外，思雅这丫头，有时候确实神神叨叨的，甚至感觉她心智有点不健全，但是她能认出李萌萌就是王远帆，这就真的已经超出正常人的认知了。他只知道，思雅从成都的研究所出来，独自流浪了许久，才终于在宜昌遇到王远帆，关于她的档案，昌顺拜托了众多还在体系内的师姐师妹也毫无头绪，她猜测，要么被归档绝密级，要么已经被销毁。不过王远帆总是高兴的，总算有一个人是理解他的了。可思雅能坦然接受这一切，不代表身旁的昌顺也可以。
　　王远帆笑着对昌顺说道：“我知道你一时无法理解，你就......”
　　话音未落，昌顺突然一把搂住王远帆，脸颊贴到他的肩膀，狠狠抽泣起来，呜咽道：“我相信你，这些年，我见过各种怪事，但是，只要你还活着，一切都不重要了！”
　　王远帆叹一口气，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栗色长发，拍拍她的背，道：“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看思雅的眼神，她似乎不太明白，王远帆变成李萌萌，不过是外表发生了变化，为什么就这么令人难以接受。而她看着李昌顺扑倒在王远帆的怀里，又似乎流露出一丝不快。
　　“现在，知道我身份的，只有你们两个，”王远帆接着说道：“别人最好不要知道，而且也无法相信。”
　　两个女孩子点点头。
　　“白娘娘还好么？”王远帆问思雅。
　　“半年前，Susan来找到我们，说你在任务中不幸遇难，玲儿姐哭昏过去好几次，精神恍惚了好长时间，上周回枝江老家去了。临走时，她说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
　　王远帆沉默了许久，他的生活，终究不是白巧玲这样的普通人能够容纳的，也许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留在王远帆的身边，只会有无穷无尽的危险和痛苦。
　　转天，王远帆独自驾车赶到枝江，按照昌顺给他的地址，远远的，隔着一条街，在一家联想电脑专卖店，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当面对顾客和同事，她还是那个热情泼辣的白娘娘，可当她独处的时候，那份落寞和神伤便从内心翻涌出来。王远帆看着这一切，心中愧疚和忧虑满怀，那是他准备与之共度一生的女人，现在却只能远远的看上一眼。他后悔没能多陪陪她，什么总局，什么研究所，再多的财富，也不能换回当初电脑城那穷困，却无忧无虑的日子。他低下头，只能默默与自己的过往告别，就像割下心尖的一块肉，他捏紧了拳头，转身就要离去，李萌萌单薄的身影显得格外沧桑飘零。
　　“吱——！嘣！”
　　一阵急促的刹车，紧跟着一声碰撞，王远帆猛地回头。
　　没有看到肇事的车，却只见白巧玲已经倒在路边，身下的血在迅速蔓延！
　　王远帆疯了似的冲过马路，跪倒在地，一把搂起白巧玲，她的嘴里不停汩汩地流出鲜血，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玲儿！玲儿！”王远帆使劲呼唤着她，一边紧紧搂着她，一边打电话报警。
　　白巧玲似乎听到了王远帆的呼唤，渐渐苏醒过来，王远帆紧紧握着她的手。
　　“烦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几不可闻。
　　“是的，”王远帆的眼泪止不住的滑落，滴在她的脸上，“是我，我回来了。”
　　“我们，我们结婚吧......”话音未落，她的手软了下去，眼睛无力的闭上，永远的睡在王远帆的怀里。
　　王远帆紧紧搂着她，那种无声的悲怆撕心裂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昌顺和思雅正在这里焦急的等着他，白巧玲遭遇车祸的事情，早已传到昌顺那里，她担心王远帆却又无从寻找，只得在公寓守着。
　　一个眼神交换，王远帆便明白两个女孩子的心思，他什么也没说，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包裹着一撮头发，那是白巧玲的。他呆呆地看着那撮头发，一言不发，忽又开始无声的抽泣起来。思雅学着王远帆安慰李昌顺的样子，把他搂在怀里，让他的泪浸湿自己的肩头。
　　白巧玲头七这天，三人在公募她的坟前送上鲜花纸钱。回到公寓，昌顺拿出一摞文件，摆在桌上，道：“肇事司机已经被抓住，初步判断是酒驾。”看王远帆并没有回应，接着说道：“但这事没这么简单，我的人去调查肇事车辆的时候，发现车已经被调包了。”
　　王远帆猛地抬起头，昌顺反问他：“什么情况下，一辆案理清晰的肇事车辆会被调包？”
　　“原来的车被人动过手脚！”王远帆道，眼神中闪烁着光，那里有怒火开始熊熊燃烧。
　　“所以，我怀疑，玲儿姐的车祸，是有人设计的。”
　　思雅闻言，忽地站起身，攥紧了拳头，好像就要冲出去给白巧玲报仇。
　　“你先坐下，”王远帆使劲摁住她，“你现在出去，找谁？”
　　思雅不得不乖乖坐下。
　　王远帆问昌顺：“你还有什么线索？”
　　她无奈的摇摇头。
　　王远帆咬咬牙，低声道：“看样子，他们已经按捺不住，开始搞动作了。与其苦苦调查是谁动的手脚，不如把我们的敌人都刷个遍，谁都不冤枉！”
　　一听有事做，思雅就来了精神，昌顺倒开始担心，王远帆这一通怒火恐怕要烧的天翻地覆了，唯一的问题是，先拿谁开刀。
　　两个女孩子看着他，只见王远帆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狼人，吸血鬼，常满江，财团，总局，穆子凌，Susan，犹豫了一下，又写下林瑛，在她的名字后面画上一个问号。
　　“狼人的背后是吸血鬼，常满江的背后是财团，穆子凌的背后是总局，Susan拿钱办事没有立场可言，至于林瑛，她的身份最神秘，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与她脱不了干系，但又都似乎与她完全无关。”王远帆一个一个画圈分析，“昌顺曾经跟我说过，总局在各地的机构一直在精简，混乱之中不断有人员失踪。你们还记得郑逸恒么？”看着她们的眼神，他接着说道：“结合昌顺的调查和周文在总局二院找到的资料，郑逸恒在那里疗养的时候，总局内部有人偷偷拿PTSO在他身上试验，把老小子给整疯了，然后有意无意让他跑了出去。他心智大乱，只记得自己的妻子，却分不清是爱人还是敌人，只豁出命的一路追杀，给我们惹出个大麻烦。”
　　“他再厉害，还不是败在你的拳下。”昌顺朝着王远帆笑道。
　　“后来，我在香港的暴徒窝点也发现这个PTSO，打了这东西的人，力量暴增，毫无痛觉，战斗力远超常人。看来，他们对PTSO在郑逸恒身上的效果很满意，便在香港进行更大规模的试验。”
　　“听着就像是美国人喜欢做的事情。”昌顺说道。
　　“是的，我在香港地铁站里拍到一个家伙的照片，昌顺传到系统里面查过，表面是个NGO组织的经理，真实身份就是CIA，这条线就连到正主了。”
　　“再来说常满江，他的金主，惠世公司，昌顺，分享一下你的调查。”
　　好的，昌顺说道：“这个惠世公司，其高层都有NGO组织的背景，虽然已经被查封，但是他们在国内的人脉和根基还在，我拜托师姐师妹们在系统里追踪这群人的动向，你猜我查到什么？”
　　王远帆看着她，捏捏她高高的鼻子，让她快点把知道的都交待了。
　　“好啦！好啦！上个月刚塑好的，别捏扁了！”昌顺摇摇头，接着说道：“这群家伙里面，有吸血鬼！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为了得到这个情报，死了不少人，包括我的梅师姐。”说罢，她低头皱了皱眉头，忽又抬起头，看着王远帆，神情肃穆，“哥，你要给梅师姐报仇！”
　　王远帆点点头，道：“那就先拿他们祭旗！”
　　话音未落，王远帆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拿起一看，是林瑛。
　　“你好，请问是李萌萌小姐么？”
　　熟悉的声音令王远帆心绪翻腾，他不得不努力克制自己，近乎颤抖着回答：“我是李萌萌。”
　　“既然木头的电话在你手里，你就是他的妹妹无疑了。我是你哥哥的老同学，林瑛。”
　　王远帆没有回应，任由对方继续说下去。
　　“你哥哥的事，我很难过，他是我前半生最亲密的战友，也是我准备与之共度后半生的男人。”王远帆听得出，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沉默片刻，林瑛继续说道：“希望能跟你见一面，现在方便么？”
　　“方便，你定地方吧！”
　　“楼下咖啡馆，我等你。”
　　挂断电话，王远帆突然有一种虚脱感，刚才还把林瑛列入怀疑的对象，画在敌人的阵营，可一听到她的声音，他便无法对她产生任何不好的想法。她的声音，就像是一把钥匙，唤醒王远帆沉睡已久的记忆，研究所里混杂着血与泪的岁月，深深刻在他的骨头上，她曾经是王远帆最亲的亲人。他恨不得马上就冲下楼去，紧紧拥抱住她，告诉她最近发生的一切，她就会像那时一样，轻轻拍拍他的背，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的。不管王远帆在外面有多么强硬，可在林瑛这里，他只有柔软。
　　李萌萌身体里的雌性荷尔蒙，令王远帆情绪难以控制的崩塌，例假的疼痛更让他心烦，简直就像怀揣一颗定时炸弹。他恨不得把那些烦人的劳什子统统摘除掉，就像小动物保护基地里的狗狗一样，只要休息三天，就能永远摆脱烦恼。
　　王远帆洗了把脸，甩开那些无用的想法，匆匆下楼。
　　亚洲广场低层的儿童城里，在一众童装、玩具商铺和喧嚣的游乐场中间，夹着一间装修简约的咖啡屋，显得格格不入。
　　王远帆推门进去，厚重的玻璃门在身后缓缓关上，把恼人的嘈杂隔绝在外，王远帆心想，这里大概就是无聊而无助的家长们暂时的避风港了。林瑛早早等候在隔音的小包间里，从王远帆进来，她就不停打量着他，那眼神似乎要看透他的心思。
　　“一点都不像，”林瑛一边招呼他落座，一边笑道：“你跟他长得一点都不像，”她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可你们的眼神一模一样。”
　　见王远帆不置可否，她又说道：“如果忽略你的外形，只看你的肢体语言和表情，还有你的眼神，我会认定，你就是他。”她看着李萌萌俊秀的小脸，笑道：“可你偏偏就是这样一个萌妹子，就算是再高超的整容手术，也难以弥合你跟他之间身体上的巨大差压，这令人十分错乱。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他的身世，但我很清楚，他在这世上，绝对没有什么妹妹。但是，你们的感觉又如此相似，所以，不论你跟他之间有什么秘密，我就当你是他的妹妹了。”
　　一番话说得王远帆不寒而栗，在研究所的时候，他从没觉得林瑛的感官如此敏锐，抑或这本就是她独特的能力，只是从没有用在亲人身上而已。他摇摇头，觉得她根本没必要去感知什么，分析什么，她纯粹就是太熟悉自己了。
　　“你在想什么？”林瑛看着眼前娇小的李萌萌，接着说道：“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说。”
　　“我，我哥还有没有账没结的？”王远帆憋了半天，竟然就憋出来这没头没尾的一句。
　　林瑛噗嗤一笑。
　　“小丫头，跟你哥一样爱钱。”说着，她从公文包掏出一个小日记本，手掌大小，墨绿色的封皮，与略显老气的封皮截然相反，内衬却印着好看的红底白色园斑，她在里面翻找关于王远帆的财务记录，却没发现王远帆此刻已经瞪大了眼睛。
　　那是“记事本”的本子，王远帆可以拿性命打赌，这就是他的老同学“记事本”的东西！因为当时研究所配发的日记本都是类似这种墨绿色封皮，特别老气，“记事本”平时就喜欢写写画画，日记本总是不离身，可又实在嫌弃那封皮的样子，于是他自己在内衬上细细的画出红底白园的花纹，那一个个圆斑大小不一，形状工整，就像是机器印刷上去的，十分好看。只要是他的日记本，就一定会在内衬画上这样的花纹，而且每一本的花纹从园斑的大小、数量，到分布，都是一模一样的，不明就里的人，会以为这些日记本都出自同一工厂的同一批次。
　　而此刻在林瑛手上拿着的，就是这样一本经过“记事本”改造过的日记本，那内衬的花纹王远帆永远都记得。
　　“眼熟么？”面对出神的王远帆，林瑛突然发问。
　　“这是‘记事本’的东西！”王远帆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他开始恐惧，“记事本”的东西不会轻易给别人，特别是他手绘的日记本，那上面都承载着他的回忆和感怀，是他最珍视的东西。
　　“看样子，你真的很特别！”林瑛笑笑，仿佛对李萌萌的测试通过了，她合上日记本，说道：“你放心，‘记事本’他很好，这是我为了试探你，特意找他借来的。”
　　“我能见见他么？还有大家。”王远帆太想念当年的老同学了，全然不顾自己现在的样子，就算站在老同学们的面前，也只会被当做一个奇怪的陌生人。
　　“有机会的，不急。”林瑛把日记本放进公文包收好，“现在谈工作。”她抱歉的笑笑，“哦！对了，你还会继续你哥的工作么？”
　　王远帆心想，废话，不然我吃什么！他憋住没说出口，只点点头。
　　“那就好！”林瑛言归正传，拿出一摞资料，里面夹着几张照片，是夜晚偷拍的，照片里几辆豪车旁边，几个西装笔挺的家伙，正朝路边的一个会所里走去。王远帆一眼就看出，其中一个人，就是昌顺正在追查的惠世公司的几个幕后老板之一！
　　她指着照片上的几个家伙，诡异的笑道：“吸血鬼，有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