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A》挨踢石头

32、第32章

　　途睿欧一个急停卷起路面的尘土漫天飞扬，落到Susan修身挺拔的亮银灰色西服上，她轻轻掸落，飘浮在空气中的微粒散发着银色和金色的光。原来是峡谷的那头，已经泛起清晨的亮光，撒在她的身上和尘土上。
　　王远帆大步走上前去，笑道：“真不好意思，劳烦Susan姐亲自下场。”他拍了拍Susan的肩膀，“辛苦啦！辛苦啦！后面的路程我来开。”
　　一个小女生，却像大哥哥一样轻轻拂去她肩上的尘土，她虽欣然接受，眼神里却有一丝不自然和戒备，这感觉竟是如此熟悉。
　　“木兰，”雪糕拉住王远帆，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你受这么重的伤，不能开车！”
　　王远帆回头笑笑，“没事！你放心。”
　　Susan走到副驾驶旁边，拉开车门，拍拍手催促大家道：“有话车上说，这里不宜久留。”
　　众人赶紧上车，雪糕拗不过王远帆，只得扶着他爬上驾驶席，自己则坐到他身后的位置，时刻盯着他还不断渗出血的伤口。
　　山路弯曲狭窄，渐渐升起的太阳照耀下，王远帆驾车疾驰在崇山峻岭之间，谁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车上的年轻人互相介绍，来自集训营的战友们终于知道了木兰的真名叫李萌萌，回想整个行动，终于悟出他们这三支小队，其实是吸引敌人火力的诱饵，为真正运送货物去北京的队伍打掩护。
　　“那我们的任务成功了么？东西有没有顺利送到？”雪糕问道，她不在乎自己是否是被牺牲掉的那一个，只一心完成任务，这是她的信仰，更是军人的天职。
　　“既然无人机都被撤走了，”展鹏分析道，“一定是敌人认为再袭击我们已经没有意义，换言之，就是真正护送东西到北京的队伍已经成功抵达。”
　　“那就好！”众人松了一口气，战友的牺牲总算没有白费。回首身后的大山深处，那些战友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转眼却已是永隔，姑娘们禁不住低下头，要么偷偷擦着眼角，要么使劲闭上眼睛，偏偏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流出来，车厢里的沉默令人心城灰暗。
　　大雷打破这寂静，问王远帆道：“萌萌姐，你真的是王远帆的妹妹么？”
　　他这一问，车厢里的目光全都集中到王远帆的身上，特别是Susan的眼睛里，透露着一丝令人不安的，猎食者面对猎物时的那种贪婪。
　　她敏锐的察觉到，眼前的李萌萌，绝对不仅仅是612的小文员，或者王远帆的妹妹这么简单。根据她对李萌萌背景的调查，这个小文员家世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她平平无奇，毫无惊人之处，更查不到她的家庭与王远帆有任何关联。
　　612办公大楼起火事故却是一个突兀的分水岭，在那之后，她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好像激活了隐藏许久的神秘基因，单枪匹马调查常满江，血战穆子凌。特别是从重度昏迷中苏醒后，战斗力简直爆表，竟然在医院一个人手无寸铁反杀恐怖分子，还突然声称自己是素未蒙面的王远帆的妹妹。
　　更令人起疑的是，这边王远帆竟然也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跑到佛山，好像在跟李萌萌打配合似的，抓捕常满江，在废弃工厂大战穆子凌的突击队，还亲手从612的废墟中救出李萌萌，而在李萌萌昏迷的这段时间，王远帆却在索马里执行任务时牺牲。这两个人的关系，绝对不简单，他们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令Susan不寒而栗的是，这个看似娇柔的李萌萌，竟然举手投足无不充斥着王远帆的味道！
　　时隔几个月，李萌萌竟不知从哪里召集来这几个年轻彪悍的特战队员，就凭一条活捉吸血鬼的短信把她骗到这深山野岭。Susan厌恶这不明就里还要任人驱使的感觉，相比诱捕那些愚蠢贪婪的吸血鬼和狼人，她却是因为嗅到李萌萌身上散发的一股浓郁的神秘气息，更按耐不住这诡异事件对她的极大诱惑。
　　这一切背后的真相，恐怕是极其复杂的，而任何复杂难辨的情报，往往也是极其昂贵的。她看似云淡风轻的脸上，贪婪的眼神简直就要把眼前的李萌萌生吞活剥。
　　不等王远帆回应，建军却抢道：“你们看萌萌姐那身手、那战术，简直就跟王大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她不是王大哥的妹妹，我都不信！”
　　众人点头嬉笑一番，这事就这么过去了，Susan不动声色地收起眼神。
　　经过路上一个小医院的救治，大家的伤势虽然还没有完全痊愈，但已经没有大碍，王远帆便驾驶着途睿欧一路向东南，全然不顾是否还有追兵，大摇大摆直上高速公路，一天之内便赶到了南京。
　　“姐，我们来南京做什么？”建军不解。
　　“傻丫头，”王远帆回头笑笑，“你不是定做了旗袍么？咱么去取吧！”
　　意识到暂时不能获取更多的情报，Susan不想再无意义的耗在李萌萌身上，在接到一个神秘电话后自顾离去。大家在南京修整了一个多月，期间换了好几处住所，最后搬到南京郊外的一个农庄，这里没有铺天盖地的监控网络，没有复杂莫测的陌生人，王远帆觉得已经完全摆脱了Susan的监视。在参天古树下，骄阳的炽烈热量被遮挡住，形成一小片舒适的树荫，他把大家聚集到一起。
　　他拍拍手，躬身道：“大家相处这么久，已经互相熟悉了吧！”王远帆的样子，像极了某个品牌营销会的主持人，他自己也不免觉得有些滑稽，抱歉的笑笑，“我给大家找的这个地方怎么样？”
　　“木，萌萌姐，这地方真不错，环境好，空气好。”劳拉笑道。
　　王远帆点点头，“关键是不会被监视。”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我们的时间不多，”他看着一起从集训营出来的姑娘们，“我托朋友打听到的消息，在官方的通告里，从集训营出来的几支小队都已经牺牲，我们的档案大概会被封存。”
　　姑娘们面面相觑，眼神一阵迷茫，军人失去了身份，就意味着失去了一切，以后谁来指挥她们，她们又能为谁而战斗？
　　王远帆没有回应她们的眼神，而是继续说道：“但是，战斗才刚刚开始，为了牺牲的战友，为了祖国和人民。那些打不死的家伙，你们也都见识过了，但真正可怕的，是隐藏在他们背后的势力。为了能够应对前所未见的强大敌人，雪糕、劳拉、BLUE、电蝠，我们重新组队，代号橘子，一号队长雪糕，二号副队长电蝠，三号BLUE，四号劳拉，谁牺牲了，下一个人接替指挥，直到战斗至最后一人！”
　　姑娘们点点头，他的话，令她们热血沸腾，仿佛战斗的冲锋号已经吹响。
　　王远帆又转向建军和展鹏、大雷，拍拍自己的胸口，道：“我哥，王远帆，是在索马里出事的。”见他们眼色暗淡下来，他接着说，“可他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我怀疑有人出卖了你们，要不是我哥牺牲自己，大家都回不来。”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细节的？”展鹏疑惑道，“我们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索马里的事情。”
　　面对众人警觉的目光，王远帆故作神秘的笑道：“我自然有我的渠道，参与那次行动的，可不止有你们。”
　　他顿了顿，“不管是谁出卖了我哥，又是谁处心积虑要除掉他，我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又换了个语调，“我知道你们都是雇佣兵，拿钱办事，所以我不强求你们的帮助，只希望在我动手的时候，你们不要阻拦我。”
　　话音未落，建军忽地站起身，斩钉截铁的说道：“萌萌姐，我一定会帮你。如果王大哥真是被陷害的，我也想知道是谁下的黑手。你知道，我当雇佣兵可不是为了钱。”
　　她还没说完，大雷也站起来，“也算我一个，姐，我可不缺钱。”他转身看着展鹏，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展鹏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女儿的医疗费交给我了，虽然我不是什么大富豪，但是一定能照顾好我大侄女儿。”
　　展鹏摇摇头，道：“哪里话！王大哥的事情我也觉得很可疑，既然大家都决心找到真相，肯定不能少了我。”说着，他低下头，轻声说道：“我女儿，”他叹一口气，声音哽咽，“今天早上刚接到医院的电话，她已经走了。”
　　王远帆走上前，拍拍展鹏的背，低声道：“我们陪你一起去送姑娘最后一程。”
　　虽然总局在全国的网络萎缩严重，人员也流失殆尽，可各地的保洁公司却异军突起。这些原本只是地方上自给自足，专门负责保障和善后的小单位，却在总局的势力收缩后，逐渐脱离了监管，接手了各地解散的分局的大部分资源，慢慢凭着自己的经营而壮大起来，且互相联系起一张巨大而严密的秘密网络。李昌顺大大小小的师姐师妹们的触角遍布各地，她们的实力已经匹敌一些地方的分局，要不是恪守行事低调隐秘的铁律，甚至大有取而代之的势头。王远帆凭着李昌顺的关系，可以随时得到虽有限却几乎无处不在的支援，可谓走遍全国都不愁，更不用说找南京的保洁公司借两辆车这种小事。
　　一行人修整完毕便直奔北京。

　　处理完展鹏家里的事情，王远帆独自驱车赶到总局二院在北京郊外的疗养院，把车停到5号楼下。他捧着一个漂亮的礼盒，径直走到209房间，里面的人正在熟睡，那是周文。
　　王远帆悄悄走进房间，在病床边的椅子轻轻坐下，看着眼前美丽的脸庞，五官的比例完美修长，眉眼间透露着安静而优雅的气质。
　　一声轻轻的喘息，周文翻过身，静静醒来，朦胧的眼神是那么好看。
　　“萌萌！”她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显得沙哑无力，“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撒！”王远帆笑笑，“感觉怎么样？”
　　周文摸到手边的遥控器，升起床头让自己坐起身，“好多了，谢谢你来看我！还有，谢谢你的花！”
　　王远帆笑嘻嘻把礼盒放到周文面前，“给你带了礼物！”他打开盒子，小心翼翼从里面取出一件做工极致的宝蓝色丝质旗袍，旗袍上绣着一只孔雀，色彩斑斓，神采飞扬，栩栩如生，落针细腻精巧，是正宗的镇湖苏绣，“喜欢么？”王远帆笑道。
　　周文的眼里发出迷人的光，“天哪！这就是我们在南京定做的么？”
　　“是的，等你完全恢复了，就穿上这件旗袍跟我一起去逛街，你肯定是整条街最光彩照人的那一个。”
　　周文羞涩的笑笑，“你少取笑我。”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王远帆站起身，却被周文拉住他的手。
　　“告诉我，”她的眼神里流光闪烁，“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远帆笑着坐到周文的床边沿，俯身细细看着眼前迷人的脸庞，李萌萌原本细嫩的小手在集训营磨砺地坚硬粗糙，他只得用手指的背面轻轻抚着她脸颊光滑细腻的皮肤，眼神里充满怜惜。
　　“知道的越少，对你就越安全。”
　　“我想知道！”倔强的语气略显娇柔，周文不甘心，她穿越几千公里，死里逃生，用半条性命换来的，只是一枚勋章和一个没有开头与结尾的故事。
　　王远帆无奈的摇摇头。
　　“真是个倔脾气！其实，我们的行动一直在被监视，吸血鬼和狼人只是诱饵，有人利用它们吸引了总局的注意力，来掩盖另一件正在发生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们会调查清楚的。”王远帆点点头，“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他们手里有‘红莲业火’，并且迫不及待想知道它的威力和传播速度，而你，便成了虎笼里的那只羊。”
　　“‘红莲业火’！是什么？”
　　“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致命病毒，612的地下仓库里就有这东西，但那一次他们没能得逞。”王远帆撇撇嘴，苦笑道：“没想到，他们还是搞到手了。”
　　周文回忆起她在单位经手过的后勤文件，她说道：“总局在全国一共建有36座秘密仓库，其中，可以储存高风险物资的最高等级仓库，只有5座。也就是说，病毒可能保存在这5座仓库中的任何一个。”
　　“是的，根据我在612查到的资料，这病毒本来是从东南亚的美军生物实验室出来的。两年前，几个美国特工混在毒贩里，企图从云南边境携带病毒偷渡入境，被边防抓获并移交612研究所，之后，又有其它研究所要走了几份病毒复制样本。所以，他们要么从其它秘密仓库得到病毒，也完全可能从国外搞到这东西。”
　　听到这里，周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天呐！太可怕了！”
　　“万幸的是，咱们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我推测，大概是因为病毒截获的早，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某个研究所已经对病毒展开了长期大量的研究试验，掌握了针对病毒的有效预防和治疗措施，而他们显然还不知道。”他勾了勾周文挺拔的鼻子，“也是你运气好！这次，我们十几个人从广州出发，路上折了大半，就是专程给你送药。看到你平安，兄弟们总算没有白白牺牲。”
　　周文听言，自责的低下了头，“没想到为了我，会牺牲那么多人。”
　　“那你就得好好活着。”王远帆搂着她的肩膀。
　　“吸血鬼贪婪，可它们也需要在人口众多的环境里才能生存，不可能散播致命病毒，它们的出现，更像是诱饵。而穆子凌那家伙，说话行事疯狂，不顾死活，也不像是有谋略的样子。他可能是被人当枪使了，而幕后的人趁着我们抓捕狼人的时候，选择对你下毒，而不是直接在人群中投毒，可能只是一个试探。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是否掌握了对付‘红莲业火’的方法。如果我们对病毒束手无策，那你就会成为总局甚至整个国家覆灭的那颗种子，但如果病毒被成功消灭，至少他们也摸清了我们的底牌，自然会使出更阴毒的招数。
　　可不管真相是什么，我会查清楚整件事，给兄弟们一个交代。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负责养好身体，保护好自己，不要想太多，好吗！”
　　“嗯！”周文使劲点点头，“我虽然没有你这么能打，但是我在后勤，可以为你搜集情报。”
　　“那好，但是前提是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王远帆在她的手心比划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已知的形势是：第一伙人，是吸血鬼和狼人，渗透在社会各个角落，暗戳戳搞着敲骨吸髓的勾当；第二伙人，是穆子凌那帮人，一群狂热份子，毁灭就是他们的目的；第三伙人，隐藏在最深处，左右着一切，甚至在总局高层也有他们的人。我们不仅要面对这三股势力，还要应对总局日渐没落的局面，所以将来的行动，很可能前有强敌，却后无支援，这将是一场残酷的战争！”
　　“我不怕！我只想要真相！”周文的眼神坚定，“我一定会有能力保护自己，”她抬头对着王远帆莞尔一笑，“我相信，你也一定会保护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