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翊］第七种》暮乐

6、味道

　　还有什么情况叫一命偿一命？

　　林敏暗指还有因为雷队牺牲而让沈翊觉得所有亏欠的人。

　　虽然杜城不敢奢望自己就是林敏认为的合理怀疑对象，但林敏七年来反复推敲在内心确信形成的判断，又让他忍不住想要去印证或排除。

　　杜城问自己，是胆怯纠结于到底是谁，还是果断查清到底是不是自己？

　　向来遇事“壮士断腕”的杜城在这个问题上也不免瞻前顾后、裹足不前。

　　他谨慎地检点自己成年以后的私生活。唯一一次放纵是在七年前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酒会上，与某个第一性别为男的对象一度春风。

　　那天杜城属实酗酒大醉，对方的长相他确实没有记忆了。况且后半夜酒醒他就被召回分局处理突发恶性事件，起身时对方已经不在房间，在清醒状态下没能有面对面的机会。

　　仔细回想起来，他对对方的信息素也是毫无印象。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还捕捉不到对方的信息素，基本可以确认第二性别是beta。但沈翊的第二性别确定是omega无疑……

　　沈翊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杜城猛然发现这个问题他没有答案——半年多来他好像从未闻到沈翊信息素的气味。

　　杜城摹地抓住一丝端倪。对某些可能性生出了期待，心脏像麻雀一样跳跃。

　　他当即开车直奔分局法医室。

　　他需要既有专业知识又不爱八卦的何溶月提供帮助。

　　“有没有方法能够在未进行标记只发生关系的情况下向alpha隐藏omega的信息素？”杜城谨慎地把论证重点放在信息素捕获上。

　　何溶月见他心神不定，了然这必是“我有一个朋友”系列的问题。

　　“这个你初中就学过。惰性信息素的特性就是具有结合功能却不易或不能被捕捉器官察觉。”

　　杜城当然想过惰性信息素的可能性。但它出现的概率是千万分之一，极为稀少。整个北江的信息素数据库里都没有惰性信息素的记录。

　　“也许有没入库的惰性信息素？”杜城仔细求证。

　　“几乎不会有这样的情况。是否属于惰性信息素是分化过程中的强制性检查项目，检测准确率在99.99%。”毕竟第二性别是非常重要的人口信息，在个人信息识别中也占据焦点位置。

　　或许林敏想错了？杜城双眉不展显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

　　何溶月毕竟是女性alpha，生了个七窍玲珑心，早就看出杜城和沈翊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虽然摸不清今天这个问题背后的曲折，但起码故事的主人公她是锚定的。

　　何溶月气定神闲地抛出另一种可能。

　　“有些信息素由于气味寡淡，尤其是一些和日常生活中常见气味相似度较高的信息素，会呈现半惰性。”

　　杜城诧异地望向何法医。这个知识点初中可没学过。

　　“简单来讲，这类信息素引起捕捉器官通讯反应的能力不强不易带动神经冲动，大脑的感受器会错误地把它判断为一些日常生活中常见的气味而忽略。”

　　何溶月贴心地给杜城举例子。“沈翊就是半惰性信息素。”

　　被出乎意料的转折打懵了头，杜城脱口而出：“那沈翊是什么味的？”

　　“是木质素。”解答声从背后传来。

　　不用回头杜城也能分辨出这熟悉温润的声音属于谁。一个哆嗦当即变了缩脖鹌鹑，努力抹杀自己的存在感。

　　沈翊看他这副模样好脾气地摇头笑了笑。

　　他示意何溶月自己有话要单独和杜城讲，对方善解人意地离开了。

　　“木质素的味道很淡类似香草花和杏仁，加上我常年身处画布和颜料之中，经常会被误认为是松节油的香气。”

　　沈翊一步步走到杜城面前，弯腰歪头对上他低垂的眼睛。

　　四目相对，杜城像是被沈翊的目光烫了一下，迅速把脸转向一边躲开了他的视线。

　　“你在调查小循吗？”沈翊竟知晓前因。

　　被戳穿的杜城更心虚了。他懊恼地捋了一把头发，空白的脑袋里编不出一句假话。

　　“你拦了我师兄的车又去了师姐的商店。”

　　沈翊声音很轻地问：“你想知道小循的父亲是谁？”

　　“我也不是很在意。”杜城终于憋出一句话。

　　然而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搞砸了，两人相对无言静立。

　　墙上时钟指针转动的声音因沉默被无限放大，回荡填满整间房。

　　杜城想解释但又踯躅不敢主动打破沉默，生怕再说错话惹恼了沈翊。

　　“这个问题是面试必答题吗？”

　　沈翊把话放在心里酝酿了很久才开口。

　　杜城“啊”了一声没明白他的意思。

　　“当你男朋友的面试题。”

　　桃花嫣然出篱笑，似开未开最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