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浇灌仙人掌》善之

3、不知身是客

　　饭后差不多九点钟，他住的远，我们随意在商场楼下的广场上转了转。夏天的广场，还有小集市。逛到一个卖花的小摊子，几盆矮株向日葵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想买，但是买了也不好拎着一盆花再瞎逛了。
　　现在买？明晚来买？我一时有点纠结。
　　他问：喜欢这花？
　　我看着他：挺喜欢的。说完我迈步往前走。
　　“你好，这花多少钱一盆？”
　　“15。”
　　他看着我说：“你选一盆。”
　　再一次，我不知所措，这样的情景太出乎意料。
　　我住的地方就在商场对面，再怎么走，也很快走到了。
　　他一直送我到楼下，我原本刚刚清醒了点的脑子看到他提着的向日葵时又变成了一团浆糊，看着他欲言又止。
　　我跟他轻声说：如果我不去陕西，说不定我们可以经常见到。他抬眸看我说：不是一年吗？明年夏天就回来了，时间过得很快的。
　　我心想：时值盛夏，还有整整一年。
　　他温和地说：回去吧。
　　忘记了是他看着我上楼还是我看着他远走，也记不清那晚是否有星和月，心旌摇曳，迷迷糊糊。
　　那时候距离新工作到岗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几乎每天都和朋友们聚会告别。
　　那天见完他之后，我俩也偶尔聊聊天。其实不跟他聊天和见面的时间里，我还是可以很理性地思考，比如一年时间看似不长，又可能有很多事发生。我并不会盲目期待跟他有什么后续，也不能保证自己在异乡的一年里会遇上一个心动的人。

　　毕竟，我与他，从来是我主动。
　　某天，和大学同学们聚餐，从校园到社会，大家多多少少有些不一样的体会，一时离愁别绪涌上心头，喝得有点多。
　　“我大学的遗憾是，没有谈场恋爱”，Z说，又喝了一杯，他继续说：“你们都谈了，就我没有，我真菜。”
　　我笑着跟他碰杯：“我们跟你说了800次，遇上喜欢的就主动去追，你自己不给力。”
　　“你厉害，不也是快毕业明知分手才谈的恋爱。”
　　“酒后吐真言”真是至理名言，酒精上头的我脱口而出：因为我也希望我的念念不忘终有回响，可能在一起了，他就能放下了。
　　饭桌突然安静，说话的Z也沉默了，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后给我递过一根羊肉串。我想起下午跟Y同学的聊天，我跟他说晚上跟朋友们聚餐，要喝酒。他说：少喝点，玩得开心。
　　我追问：你对喝酒的女生印象如何？
　　他说：还好。
　　对话终止于此，我没再回复。
　　此时此刻，我突然酒精上头。给他发了消息：你酒量如何？
　　发完，我盯着对话框。
　　他很快回复：一般。
　　我：啤酒还是白酒？
　　他：都一般。
　　我：那下次请你喝黄酒，真的是我最喜欢的一种酒了。
　　他：你这是已经喝上了？
　　我：嗯，对啊。
　　他：少喝点，早点回去。
　　我：你在干嘛？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他发来一条语音消息：在家，没干啥。
　　听着他没有起伏的语气，心里乐开了花。
　　一步一步，我试探着他对我容忍的底线，酒喝得越多，人就越放肆。
　　后面的跟他说了些什么不大记得起来，只知道我一气之下，删掉了他的微信，取关了微博，也卸载了微博。
　　夜里下暴雨，手机丢了还被讹诈，失魂落魄，到家没一会儿，警车在楼下停着，带我去做笔录。
　　再回住处，已经是凌晨。那天的日记里写到：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