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浇灌仙人掌》善之

2、别久不成悲

　　临近国庆，同学群里渐渐热闹起来，里面有约着一起打游戏的，有说一起微博互关的。吃瓜的我突然灵光一现，我还记得Y同学的微博名字，很别扭但很好记的几个字。于是我去搜索用户名，一下子就找到了他。那两天我把他的微博来回看了好几遍，看他去了哪里玩，看他用吉他弹唱，看他更新的生活照里还是一身球衣。终于，我在9月30日给他发了微博私信，不记得我是如何介绍的自己，总之，加了他的社交账号。
　　第一条消息是：国庆快乐。他回我：同乐。后面就闲聊了几句当时在哪上学，学的什么专业，有没有参加学校的社团。事实上，我们的生活没有交集，自然也没有话题。聊天很快无以为继。他刚好在我当初的志愿学校，那个学校名字出现在对话框的一瞬间，我心里一阵兵荒马乱，很多想法涌上心头，甚至臆想他当时说不定看出来教室后面黑板上那个署名。
　　冷静下来，我也知道巧合的可能更大，纠结了两天，反复看着对话框，实在不知从何说起，转而，我又觉得没必要联系，第四次决定放下。因为离家近，我经常回家，偶尔走在大街上就在想，会不会某个转角碰见他，会不会刚好在一个地方吃饭，但是无论是清晨还是黄昏，都没有遇到过。
　　又一年“520”，他在朋友圈官宣了女朋友。那一瞬间，我有点难过，更多的是觉得他俩很般配，那是一个样貌、气质都很不错的女孩子。我感觉自己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终于遇到歇脚的地方了，于是觉得心情放松，就此歇脚了。我打开空白的对话框，想要说声祝福，又觉得多此一举，最终我默默退出，也悄悄删除了他的社交账号。就这样，第五次决定：放下他。我以为我跟他不可能再有交集了。
　　可是我的青春都快结束了，遗憾，还在。

　　第二次，我在微博上找到他，再一次地我们加了社交账号。
　　那段时间他刚好省考面试，我即将要去更远的地方工作。于是在他面试结束当天，我们约定在我住的地方附近一起吃个晚饭。
　　《小王子》里有个片段，狐狸对小王子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一到三点我就开始幸福了。时间愈近，我愈幸福。到了四点钟，我已坐立不安。
　　在忙碌的工作中，我看了无数次时间，同事问我“你是有什么急事吗？”我摇摇头，抿着嘴笑。仿佛一张嘴，跃动的心事就脱口而出。
　　时隔四年，他如约而至。地铁站出口，他在灯火阑珊处，平头，带着眼镜，背着一个小包，手里拎着一个便当袋。
　　他说，好久不见。我笑着答：是啊，好久不见。
　　那一瞬间，我觉得四年的时间只是一个数字，他的长相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当然，可能身高更高了几公分。
　　他坐了40分钟地铁。给我带来他住的酒店附近的小糕点，说是怕吃饭的地方要排队，先吃点垫垫肚子。
　　虽然认识多年，我们一起吃饭的机会廖廖，这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吃饭。互相不了解口味，也没有就此聊过。我找的平时吃着觉得味道不错的店。我问他，吃不吃辣，他说都行。
　　因为吃饭要带手套，他拿过一次性手套，打开，将开口对着我，我一时怔住，不知所措。
　　他说，戴上。接着他将带过来的餐点盒子分别打开，有包子和其他的，递给我。在此之前，在饭桌上，我几乎是照顾朋友的那一个，哪怕和男生一起吃饭，也顶多是给我递毛巾，涮洗餐具，拉开凳子。这么体贴入微的行为，我既惊又喜。
　　原来他不能吃辣。我提前打听的他大学四年待的地方口味偏重，情报失误。他是例外，这么多年都是。
　　晚餐的全程他用热水涮菜，刚开始我真的感觉无地自容，但是我实在没有预想到这种情况，本来就混乱的脑子，一时也想不到应对之策。
　　他始终表现得泰然自若，甚至在交谈间，他眉眼间的真诚让我的尴尬感渐渐消散，甚至一度相信他说的“这样吃也不错。”
　　我们的聊近期的生活，关于各自的就业倾向和理想，聊大学的生活，甚至提到了既往的恋情，又聊到高中的同学，只是可惜，我们的朋友圈没有一点交集。这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四年的时间不只是一个数字，是我们生活没有交集的漫长时光，我们各自成长，有自己的悲喜。
　　我说到对他的印象，他也说到对我的印象。他说一直觉得我挺不错的，有自己的想法并且很坚定地去走，这很难得。
　　大概的意思是，除了喜欢，对我印象还不错。
　　印象不错就够了，我很开心。有一个好的印象，那应该还有一些可能，甚至今天知道了他的方向，我可以努力一下，不盲从他，但日后也可以创造交集。常听说：时间是最好的答案。后来时间告诉我——这些是我很主观也很乐观的幻想。
　　在后来没有联系到日子里，我再回想他当时的话，才明白，那次的见面和吃饭可能只是作为一个同学的款待，作为一个男生已知我喜欢他多年的绅士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