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乔千绪

14、心理师（5）

　　监控拍到的另外十一个人被挨个查了一遍，没查太深，有的只有一些基本信息。
　　经过一次次的排除，最后余下的符合条件的人只有两个。
　　是一对情侣，二十来岁，都是本地人，在读大学。那个女生看上去挺害怕的，她可能活了二十年都没以这样的身份来过市局。
　　不过符合条件，不只是指符合嫌疑人的条件。
　　而是目击者。
　　他们更可能会成为一条重要的线索。

　　年底事情不少，顾煴刚处理完的不是这对情侣，而是楚汀的实习申请。
　　这下他算是可以顺理成章的参与破案了。
　　好在大家都配合，除了这案子的进展其他都顺利的很。
　　陈全那边笔录很快就做完了，现在正要把笔记本拿给顾煴。

　　“在楼梯口接吻时看到了两个人——丧尽天良，干吗在楼梯口接吻呢！”
　　“重点不在这好吗，”顾煴说道，“重点在他们对那两个人的形容。”

　　“一男一女，男生长得挺高的，穿的是黑T恤，不过看上去年纪不大。女生得有二十多岁吧，长头发，眼睛还挺大的，化了点妆……具体没看太清楚，就只记得长得挺漂亮的。”那个女生回忆道。
　　“对了，他们两个长得很像，像姐弟。”

　　林皓又把视频倒了一遍。
　　“就这描述，能想到谁？”
　　林皓愣了一下，几乎和楚汀同时说出那个名字：“齐雪？！”

　　如果真是齐雪，那她为什么会在那里？
　　如果是她作案，为什么要选择会被监控拍到的那条路？
　　如果她要作案，为什么要带上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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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串问题从他们脑子里冒出来，突然又觉得要真是齐雪那就会变得既不合情也不合理。
　　以齐雪的智商，怎么可能会策划这场漏洞百出的谋杀？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还要带上她最亲、最想保护的弟弟呢？

　　“所以是要审齐雪了吗？”贺佳开了口。
　　即使不愿意相信，但这份笔录起码指出了齐雪还是有嫌疑的。
　　如果那对情侣能认出齐雪，那就说明了齐雪可能撒谎了。
　　这样撒谎，就更有嫌疑了不是吗？
　　“不，”顾煴说道，“证据根本不够，齐雪心理素质又这么强，这样做根本连吓都吓不到她，反而打草惊蛇。”
　　楚汀摸了摸下巴说：“嗯，就算他们认出了齐雪，她也依旧有办法为自己辩解。”
　　“那怎么办？”
　　“审齐雨。”

　　齐雨来了，齐雪也在。
　　想要攻破齐雨的心理防线，就必须把他和齐雪分开。
　　齐雪实在太强大了。

　　“别紧张，就问点事情。”贺佳看着不太自在的齐雨，难免泛起一丝心疼。
　　楚汀坐在了他的对面。顾煴本来想坐在他旁边，却被林皓拦在门外：“煴哥，不是我说，你和楚汀坐一块压迫感实在太强了，我都难受，你进去他到时候不敢说话怎么办？”
　　也是。顾煴和林皓先出去了。

　　楚汀：“有人说，案发当天你和齐雪也上过那个楼顶，是吗？”
　　齐雨：“没有。”
　　不出所料，看来很顺利。
　　楚汀：“有人说看到你们上去了，怎么回事？”
　　齐雨：“我不知道。”
　　接连下去几个问题，齐雨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这就不太好办了。

　　最后是在问不出什么了，就让齐雪接他回家了。
　　“他们问你什么？”
　　“问我我们有没有上过楼顶，我说没有。”
　　“然后呢？”
　　“他们又说有人看到了，然后我后面就都回答“不知道”了。”
　　齐雪顿了两秒，道：“好。下次再问你，你就说当时太害怕，怕被冤枉就没说实话。”
　　“除了碰见齐永在楼顶，其他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你就如实说。”
　　齐雨点点头。

　　“死不承认，这怎么办吧。”贺佳一甩笔记本，“楚汀你怎么不吓唬他，像之前那样告诉他零口供也能定罪啊！”
　　楚汀摇了摇头：“风险很大，齐雪绝对懂点法律，如果一次没成功的话，后面很难。”
　　“确实，”顾煴道，“齐雨就算不懂，也知道证据不足。”
　　贺佳一下摊在了桌上。

　　“叮——”楚汀的手机响了一下，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默。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短信。
　　这年头谁还发短信啊。
　　等等，短信？
　　他点了进去，是一条彩信。
　　有点模糊，不过能看出里面的人五官的轮廓。照片里齐雨把齐永推了下去。
　　彩信下面附了一句话：匿名为警方提供证据。

　　这条短信把周围几个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作案者竟然会是那个胆小、内向的齐雨。
　　这么一来好像就什么都说得通了。
　　贺佳：“之前怎么就没想到，作案人可能是齐雨？”
　　顾煴：“问他能不能和我们详细说说那天的事。”
　　楚汀发去短信。
　　信息石沉大海，最终没有收到回复。

　　翌日。
　　“一个晚上那个提供线索的热心市民都没再回复你吗？”贺佳道，“刚有点希望呢。”
　　楚汀：“这几张照片本身就是很重要的线索了，怎么能说没希望？”
　　“这倒确实……”林皓道，“这么重要的线索，如果不是匿名那我们一定好好感谢ta。”

　　顾煴敲了敲桌子：“那现在证据有了，那我们要推断出作案过程。”
　　林皓：“明显啊，齐雪和齐雨用拿钱的事情把齐永骗到楼顶……”
　　楚汀：“那就又是最开始的问题了，齐雪明明自己能把齐永杀了，为什么要带上齐雨？”
　　林皓：“……会不会是她想把事情推给齐雨？”
　　贺佳听不下去了：“不会，反倒应该是齐雨失手杀了齐永，齐雪打算帮他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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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佳：“我认为齐雪本来只想去送钱，是齐雨一时冲动杀了齐永。按照前面的情况看，如果没有这张照片，齐雪其实打算自己帮齐雨承担。”
　　楚汀：“这也是我的猜测。”
　　林皓：“那现在证据不确凿，除非他们承认……”
　　顾煴：“那就让他们承认。”

　　下午。
　　“警察同志，齐雨高三了，那么频繁的让他过来，真的好吗？”齐雪终于表现出一丝不满。
　　“不好意思，案子确实比较急。”

　　他们坐在了楚汀和顾煴对面，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感觉。
　　姐弟间的默契度高得可怕，坐在一起更是。齐雪说话几乎天衣无缝，齐雨也能聪明的跟上她。
　　所以想让他们承认，就要让他们否认对方的说法。
　　打的就是心理战。

　　顾煴：“有目击者称，看见你们上过那个楼顶。”
　　齐雪：“是啊，我们上去吹了会儿风。”
　　顾煴：“上次齐雨是说没有吧？”
　　齐雨：“我当时怕你们怀疑我，就没说实话。”
　　楚汀：“那好，还有人看见，齐雪你把齐永推下去了。”
　　齐雨刚想开口，被齐雪一把按下，丝毫不慌张的反问道：“证据呢？这可是血口喷人啊。”

　　楚汀看了眼手机：“哦，我记错了。是看到齐雨把他推下去了。”
　　齐雪：“……”早知道就是我推下去的。
　　齐雨不安的看了眼齐雪。
　　齐雪：“还是一样，你们没有证据。”
　　顾煴把洗出来的照片递给齐雪。
　　齐雪：“照片里只有齐雨站在栏杆旁边，没有伸手，这张照片顶多只能证明齐雨对齐雨见死不救。”
　　“请问这张照片哪里可以证明我弟弟杀人了？”
　　顾煴：“不急，还有几张。”
　　齐雪一张张看了过去，脸色越发苍白。

　　“我可以单独和你们说说吗？”许久，齐雪开口问道。
　　“可以，跟我来吧。”楚汀起身答道。
　　他把齐雪带到了另一间房间。
　　顾煴打开播音器，楚汀和齐雪的对话他们在这里可以听完。
　　这主意是贺佳出的。林皓心说你们也太损了。

　　没一会儿，那边就有了声音。
　　齐雪：“确实是我想谋杀齐永。”
　　楚汀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利用了齐雨对齐永的恨，借刀杀人。”齐雪缓缓道，“在上楼之前，我一直刺激他，还跟他建议杀了齐永，也知道在楼顶齐永会说了几句不好听的，就这样齐永就把他推下去了。”
　　楚汀明知故问：“你的意思是，齐永只是一是冲动？”
　　齐雪：“是。毕竟是我指使他……”

　　“不是！”隔着两扇门也挡不住齐雨的声音，齐雪意识到不对，马上起身想回到原来的房间，却被楚汀叫住了。
　　“你现在回去反倒会害了他，知道吗？”楚汀道，“我相信你不会不明白。”

　　“是我！是我自己想推下去的，我早就想了，是我自己想跟着去的！”齐雨的情绪有些收不住，他的眼眶已经红透了。
　　顾煴示意他继续。
　　“是我要跟着她去，要把钱拿给齐永，楼顶的脚印也是我的，我姐姐什么都没做。”

　　齐雨交代了所有事情。齐雪虽然没有直接表现出什么，但眼神里复杂的心情还是藏不住的。
　　贺佳忍不住安慰了她一句：“早点结束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我相信齐雨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也落地了。”
　　也是。齐雪自嘲的笑笑。
　　贺佳：“我说如果，如果再一次，你会带他自首的吧。”
　　“怎么会呢，”齐雪回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如果再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他留下证据的。”

　　“又要整理资料了。”林皓挠了挠头，“我都快秃了！”
　　贺佳薅了一把他的头发，开玩笑道：“本来也不茂密。”
　　林皓快哭了。
　　“我们还是赶紧写完吧，结案后怎么判决就交给法院了。”
　　“嗯。”

作者有话说

　　继续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