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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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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轻点儿，我这可是脸皮不是猪皮呀。”
靳文拿着棉签有些无奈，他感觉自己已经很小心了，怎么眼前这个人叫得跟杀猪似的？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被火急火燎地叫来却是为外人治病，有点小好奇他跟章家人是什么关系。
一旁的章黎之见边远痛得呲牙咧嘴，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对靳文道：“我来吧。”
虽然当时的情形他一时急怒误会了也情有可原，但毕竟把好人打了，而且要不是有边远照顾“离家出走”的小棉花，小棉花一个人在外面碰到了别的人或遇到了什么危险，那他就罪过大了。
思及此，章黎之的动作细致而轻缓，拿棉签蘸着药水一点一点地涂抹到边远两颊和嘴角的淤青伤口上。
不知道是药水发挥了作用还是章黎之比靳文更细心，疼痛渐渐减轻了，边远呲着牙抬起眼看他。外界评价章黎之说他颇有其父之风，言下之意是说他年纪轻轻就严肃古板，但是近距离观察来看，边远觉得这人挺温和的，除去之前打他时的气势汹汹，章黎之眉眼舒缓时像邻家大哥，怪不得沈玉三天两头夸他哥哥。
涂完药章黎之留边远吃了一顿饭，郑重地道歉并道谢，并且提出将医药费和照顾沈玉花的钱一起给他，被边远拒绝了。
“沈玉是我朋友，再说总共也没多少钱，你如果非要给我我就真的不开心了。”
章黎之顿了顿，刚想从西装口袋掏卡和支票的手转换方向拿出一张名片：“之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直接找我，下次再请你吃饭。”
“那敢情好。”边远爽快地走了。
沈玉被章云川打屁屁之后自觉受了天大的委屈，章云川怎么哄都不好使，一个劲儿嚎，好不容易哭累了睡着了，章云川才有空闲到书房联系了冯浩说他这两天不去公司，让他有事情直接打电话，重要文件传邮箱。
章景之偷偷摸摸溜进卧室的时候沈玉刚刚一觉睡醒，眼睛周围一圈红红肿肿的，因为屁股受了伤只能趴着睡，姿势不舒服，小身子一直扭啊扭的，熊先生都被他挤到旁边了。
他没抬头看，听到脚步声只以为是章云川回来了，小脸气成河豚，埋进枕头里装死，一动不动。
章景之伸手轻轻摸了一把沈玉的头毛，触感顺滑柔软，连带着心墙上竖起的尖刺也软化消散。
“沈宝贝，对不起啊……”哥哥让你担心了。
沈玉沉默了一会儿，声音闷闷的，没有往常清脆悦耳，咬字发音却异常清晰认真：“云川说，他也有错，他明明知道有个叫什么什么的坏人在搞破坏，但他没有阻止，他要抓狐狸尾巴，没有事先告诉你们，没有照顾你们的情绪……”
沈玉说得不太清楚，章景之却听懂了。
他笑了笑，弯下腰给沈玉盖好被子，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哥哥知道了。”
又拍了沈玉两下哄他休息，章景之离开房间，径直朝书房走去。
沈玉僵硬着躺了一会儿，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他忽然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雪莉的视频通讯，一只手狠狠捂着嘴巴，眼泪却还是在开口的时候忍不住地往下流：“奶奶，我好气啊！”
雪莉听沈玉说到文勋业一家联系章景之，造谣说文颖是章云川害死时，向来雍容冷静的贵妇人形象刹那崩塌，眼眶通红，胸脯剧烈起伏。
老管家赶紧倒了杯茶：“夫人，您怎么了？”
雪莉推开茶杯，盯着老管家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说，我当年，是不是对文家太仁慈了？”
时隔二十年，文颖和文家人在雪莉心里就是一根刺，看不见、拔不掉，每每午夜梦回就在她的心上扎得鲜血淋漓。这段往事，她在外人面前提都不敢提，上一次主动揭开这个疮疤，还是在章云川和沈玉结婚的时候，她认为有必要让沈玉了解章云川的过去，再决定是不是要与这个人共度余生。
那时，文勋业的公司负债累累，自己也因为操纵市场罪处于被调查状态，他的大儿子文宇是个又好赌又没主意的，卖掉了家里的不动产还是不够偿还外债，他们这时候已经不想保住公司了，只想搞到一大笔钱离开这里继续高枕无忧地过下半辈子。
亲戚那里已经借遍了，文家人就想起小妹文颖的男朋友。
文颖刚刚怀孕，和章云川感情虽然不深厚，但以后相敬如宾地生活下去还是可以的，所以章家人很重视文颖，也第一时间借钱帮助文家了，没想到的是，文勋业和文宇贪得无厌，多次登门要钱，说得是一时周转问题，过了困难阶段公司盈利了就还，其实是想在国外买别墅买豪车。
章家人可没有文家人那么傻，该帮的他们帮，算是全了“亲家”的情分，可他们也不是搞慈善的，消耗情分也要有个限度，况且汪黎在文氏供职，早就把这家人的咎由自取看在眼里，他告诉章云川后，章家后来就不肯白给钱了。
文家羞怒交加，文宇和文勋业一合计，就开始给文颖洗脑卖惨，文母则哭哭啼啼一会儿“日子过不下去了”，一会儿“你这是逼我死啊”，文颖从小无忧无虑娇生惯养，哪知道里面弯弯绕绕的事情，被他们这么一说，真以为是章家不厚道。
“妹妹，这样，我们也不让你为难，你明天把妹夫叫出来，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实在不行也就算了。”
文宇的算盘打得精，心想文颖肚子里有章家的子孙，再加上章云川，只要把这两个握在手里，不怕章家不给钱。
文颖信了自家大哥说的“好好谈谈”的借口，而当她和章云川一起出门之后，文家人就把她弄晕了绑架了章云川。
章云川那时二十出头，对文家是有防范的，却料不到他们会这样极端地铤而走险。
为了更好的控制人质，文勋业和文宇给章云川注射了吗啡。
意外就发生在一瞬间，本来以为打的量比较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不知道是推注速度过快还是章云川的体质问题，他出现了静脉注射吗啡的急性中毒反应。
昏迷、呼吸深度抑制、瞳孔极度缩小、视力减退、血压下降、紫绀……被送到医院的时候，章云川已经浑身冰冷，医生说如果再晚一点，必然死于呼吸麻痹。
雪莉简直不愿回忆那绝望和崩溃的心情，甚至在想是不是前半生过得太幸福无忧，上天才狠心让她在经历了丈夫和大儿子的病逝后，又接连拿到了五张章云川的病危通知书，一下子击垮了她的整片天空。
章云亭和章云盛搀扶着她在急救室门口坐下的那一刻，她恨毒了文勋业和文宇，而终于明白了事情经过的文颖匆匆赶到医院，看到这情形当场就动了胎气。
章家人被接二连三的意外弄得焦头烂额，雪莉憔悴地守着章云川不愿离开，章云亭就让四弟章云盛去看看文颖，醒了的话给他报个平安。
文颖实际上只是天真，在章云盛眼里她是可怜的，她已经成了夹在双方之间最尴尬的存在。
文家人这样利用她，差点害死她的男朋友，她意识到这是犯罪，是不可原谅的，但要她眼睁睁看着家人锒铛入狱，她又万万不能。经过这件事，娘家靠不住了，章家也一定会因为她的身份而心怀芥蒂，里外不是人的痛苦或许不比此时的雪莉少。
情绪的激烈起伏之下，文颖连续几天都在出血，孩子差点保不住，医生说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的话，哪怕是能保住，也会造成胎儿的发育、性格等各方面健康问题。
想想二哥还在重症室，文颖肚子里毕竟是章家的孩子，为了不刺激她，章云盛和章云亭就商量着先把处置文家人的事情推后，他们掌握着全部的证据，有钱又有人，什么时候追究对方的责任都不是问题。
这一推，就推到了章景之出生。
那是秋天连绵的阴雨中难得升起旭日的一个清晨，巢里窝得不耐烦的鸟儿聚集在窗外大树上高声歌唱，早产儿的章景之在保温箱里安静地蜷缩着，章云川拿着家里煲的汤推开病房的门，两位护工阿姨连忙从睡梦中挣扎着爬起来……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只有一具清瘦的女体，没能熬过重度的抑郁，僵硬着失去生机，面容却意外地安详，仿佛从此解脱。
当然没有人能查到所谓的立案资料，文颖是自杀。
因为文颖的死，章云川最终没有对文家人提起公诉，而是让他们远远地滚出他的视线，派人严加看管，几乎与无期徒刑是一样的了。
听到这里，章景之怔怔地注视着父亲的眼眸，那里面沉重而悠远的东西，应该称之为悲伤吧。
不论当初有没有爱情，章云川在看到文颖最后一面的时候，终究是难过的。
其实，别看章黎之现在接管公司了很靠谱的样子，但从小，章景之反而是更懂事的那个。他知道章家很多长辈都对他不冷不热的，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妈妈没有退路，所以他不得不懂事，他怕只要他做错了什么，他就会被所有人排斥在外，尤其怕父亲放弃他。
章云川随手翻了两页章景之小时候的相册，看了一会儿，他说：“你已经长这么高了，时间过得真快。”
章景之鼻子发酸：“爸爸……”
“是我疏忽了，你是个好孩子，有足够的辨别是非的能力了。之前不让你接触文家人，是怕你冲动，也担心你接受不了，但你有知情权，你想知道真相，这是人之常情。”
见章云川三言两语就把他的恶意揣测和不信任一笔勾销了，章景之更想哭了。
章云川起身拍了拍章景之的肩膀，曾经柔软到他都不敢抱不敢碰的小身板转眼就长得这么结实了。
“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你也是做哥哥的人，要给小玉做个好榜样。”
章景之赶紧揉眼睛假装沙子迷了眼。
心中的迷茫尽数消散，章景之原地充电完毕，元气满满地安慰屁屁受伤的沈玉了。
说来也奇特，他们家的男人都不擅长表达感情，他也做不出哄老爸开心的事情来，不过只要沈宝贝高兴了，效果是一样的。
巧了，章黎之也是这样想的，两兄弟抱着一堆玩具在主卧碰面了。
“小玉，熊先生是不是该换领结了，你挑挑看喜欢哪个样式的？”
“唔……”沈玉的小脑袋转过去。
“诶，大哥，我觉得你拿的这几种都不好看。沈宝贝，你知道你最喜欢的那家茶餐厅推出新点心了吗，听说超级好吃，等你好了哥哥就带你去，你先看图片。”
“唔……”沈玉的小脑袋转回来。
“你怎么插队啊，先看领结！”
“先看点心！”
……
章云川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三个娃。
他特意促进沈玉和儿子们的关系，也是希望如果将来有一天他不在了，哥哥们还能这样宠着小棉花，不留小棉花孤单一个人。
即使不想承认自己老，但他四十多了，与沈玉之间二十多年的差距是永远也无法拉近的。
沈玉那么娇气，总是一副没有他就不行的样子，还爱闯祸，每次想说明天少宠他一点吧，不能让他翘尾巴，到了第二天小家伙一蹭上来，他的什么原则啊底线啊就都没了，如此循环往复。
沈玉从不回避章云川会比他先死这个自然规律，还嘻嘻哈哈地说他一定会随后跟上，然后两个人手牵手再相守下一辈子。
章云川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这么想。
到底是舍不得。
沈玉屁屁受了伤，但是严格的章爸爸只允许他请一天的假，第三天还是得乖乖上学。沈玉早晨醒来狠狠地在章云川胳膊上咬了一口，不情不愿地脱下了身上的连体居家服。
这件居家服是小考拉的样式，屁股那里没有尾巴，所以多缝了一层椭圆形柔软的布料显得萌萌哒，穿着它坐在柔软的床或者沙发上，痛感就能减轻很多。
然而去学校肯定不能这么不正经，章云川给他选了一条羊绒的直筒裤，虽说也比较软，到底效果不好，沈玉一直在座位上不停地调整姿势。
边远纳闷地看着沈玉，问道：“屁股疼呀？”
“嗯，可难受了。” 不过想到章云川说十一长假会带他出去玩，之前因为天气原因泡汤的海边沙滩也能补回来，他又很“大度”地摸摸屁屁表示原谅章爸爸了。
章云川还逗他来着，骗他说十一要出差，气得沈玉眼泪啪嗒啪嗒掉，这才老神在在地补了一句：“你也跟我一起去。”
沈玉心里乐开了花，面上还很矜持似的：“哎哟，你这么离不开我呀。”嘿嘿嘿。
难受怎么还笑嘻嘻的？
边远脑中灵光一闪，自然就联想到某种和谐的运动了。
沈玉那么单纯，他家老男人又那么古板，两人凑一起竟然如此激情吗？不禁感慨道：“你们真玩得开啊。”
“对呀对呀。”沈玉笑着点头，心想难得玩一次就要玩得开嘛，七天长假呢，不出国浪费了，去东南亚还是欧洲呢？
见沈玉眼睛里冒小星星，边远反倒不太好意思了，语气委婉而诚恳：“你们还是要小心，别伤到，我听说操作不好很危险的。”
“放心吧，我们很有经验的。”沈玉自信道。出境游的话肯定会带上保镖，倍儿有安全感，况且章云川也不会让他遇到危险的。
边远愣了一下，对沈玉竖起大拇指，那意思——你厉害。过了一会儿，他又低声好奇地问，“真的有那么舒服吗？”打疼了也能有快感？
“为什么不舒服？”反正吃喝住宿章云川都会安排好的，他只要背着小包包玩就是了，别的什么都不用做，能不惬意吗，“你也可以试试啊。”试试去旅游放松心情。
“我？”边远连连摆手，“我就算了吧。”他有点不太欣赏得来BDSM那一套。
这时，老师走进教室，打断了两人的跨服聊天。
这堂课是大学英语视听说，老师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外教，英式发音很正宗，但对沈玉来说差不多就是听天书，越听越困，干脆放弃，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关注的up主更新了搞笑小视频。
十一假期快到了，很多up主回馈粉丝搞活动，动态里一片都是转发抽奖的，沈玉看到有一个抽地中海游轮双人游的，下意识转发点赞评论三连走起。
看转发数量至少是十几万，沈玉倒是没觉得自己会抽到，但他小孩子心性，到了直播开奖那天打开客厅大电视兴奋得手舞足蹈。
章云川看着他那个扒拉得像狗盆的饭碗，就感觉额头青筋跳：“你给我回来把你的饭吃完！”
“获奖的是——”
沈玉深吸一口气。
“ID为‘熊先生的宝贝猪猪’的朋友！请这位幸运儿尽快查看私信，奖品……”
“啊！”
章黎之和章景之吓得一哆嗦。
“老公！我给你省钱啦！”
章景之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是《ILS》杂志的专访。《ILS》向来走高大上路线，封面模特通常不是时尚圈的大咖就是娱乐圈的大佬，在章景之出道的时候章黎之曾经安排他破格上了一次，算是给他树立美强人设，为此欠下了梁主编一个人情，现在章景之的人气已经达到反拉动杂志销量的地步了，是时候“还债”了。
梁主编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近几年网络媒体的发达让纸媒越来越不好做了，他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爆点。
“让小棉花和我一起？”
梁主编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正直：“我们杂志今年拍的几乎都是双人大片，效果非常好。前几期已经做过夫妻档、闺蜜组和荧幕CP，友情和爱情都有了，如果这次主打亲情，显得积极向上，不仅补充了整个系列的完整性，出版那边过审也容易。”之前有一对卖腐的CP差点就被打回来，还好最后用“兄弟情”救回来了。
“唔，”章景之将磨好的咖啡倒进杯子里，“我问问他愿不愿意吧。”
“行，你记得跟你们家宝贝说啊，我们这儿零食茶点管饱，奶茶果汁不限量供应！”
章景之默默地抿了一口苦咖啡。
怎么大家都知道沈玉是个资深吃货的事情了？
梁主编等着回复，章景之索性就没挂断电话，直接抬头喊道：“沈宝贝！”
话音刚落，一阵拖鞋噗噗噗的声音响起，三楼栏杆上冒出一个毛绒绒的大头。
“干什么呀哥哥……”沈玉有点自闭，恹恹地提不起精神。
他在直播里听到自己的ID以为中奖了，守着私信专门等通知，等了两天都没有，主动去问吧，人家说系统抽的那个账号其实是“熊先生的宝贝猪猪_”，他少了那个下划线，白高兴一场，以为自己脱非入欧了呢，原来还是非洲土著，能不丧吗？
章景之把拍杂志封面的事情告诉他，沈玉倒有点意外，他不知道他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了。他的微博自从粉丝暴涨消息剧增开始就交给何伯打理了，虽然是娱乐消遣性质的东西，何伯还是搞得很认真，并且喜欢上了用这样的方式来记录他们家小少爷的成长日常。
如果沈玉想起来去微博上看一眼，他会看到很多连自己都没见过的照片：在花园里吊床上惬意午休的，在书桌前课本上睡得流口水的，在泳池里套着个小鸭子游泳圈玩水的……应有尽有，每一条微博下都聚集了大量的颜粉。
章云川还暗暗吩咐何伯要把无水印无PS的原图定期上交给他一份，何伯更有干劲了。
沈玉刚点头答应，梁主编就表示摄影师和场地全都准备好了，他俩直接来就行。
外面太阳大，沈玉戴了一个花边宽檐帽，显得脸更小更惹人怜爱，差点被热情的梁主编抢走当杂志社的吉祥物。
拍摄结束后沈玉还在里面吃水果，章景之从洗手间出来透过玻璃橱窗看到徘徊在马路边的一个人，眼神冷了下来。
“章哥……景之，你今天的工作行程怎么没告诉我，我还是问了徐助理才知道的……”
“公司还没通知你吗，你已经不是我的经纪人了。”
经纪人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霎那间僵硬了：“这话是怎么说的呢，我跟你的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章景之淡淡地掀唇道：“非要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你从唐印那里拿的钱足够透支这点‘苦劳’了吧。”
“我——这我也是一时被猪油蒙了眼，我……”
“有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我不可能再放心用你，我哥也不会留你，你趁早离开另找下家吧。”
“不、不，我知道唐印想要借着文……您母亲的事情来打击章氏的声誉，我还保存了他指使我泄露公司客户名单和产销政策的证据，但我没有答应！还、还有他跟别人的勾结……只要不开除我，我愿意出庭作证！”
经纪人这下是真的慌了，他以为拿了唐印的好处神不知鬼不觉，只要在章景之面前说几句挑拨的话，又不犯法，没想到章景之这么强硬。
章景之忽然笑了：“我只是个小明星，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他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父亲不让他操心公司的事情，并不是不爱他、不信任他，反而是不想给他太大的压力，无论他选择什么样的职业和人生，章云川和整个章氏永远都是他最坚实的后盾，就像这次的事情，只要他自己意念不动摇，其他的商业竞争的龌龊都交给父亲和大哥来解决就对了。
他就应该学习小棉花的心态，平平淡淡才是真。
经纪人到底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过渡期章景之暂时把经纪人的工作交给Elas来负责，Elas首先梳理了一下前经纪人适用的所有工作账号上的未处理信息，看着看着，他在邮箱里发现了一封一个多月前的奇怪邮件。
【您好，虽然简介上写着工作邮箱，但我们在找不到别的途径的情况下冒昧打扰。请问我们可以和沈玉取得联系吗？我们是他老家的亲戚，一直都以为他已经……那天在电视上无意中看到，我们也很震惊。如果可以的话，请打这个电话XXXXXXXXXXX】
章景之接到Elas电话的时候，沈玉已经兴冲冲地跟章云川过节去了，他跟章黎之一合计，还是决定等他们回来再说。
车上，沈玉翘着脚噘着嘴靠在章云川大腿上抱怨：“不是说十点的飞机吗，都怪你要看什么早间财经新闻，跟个老干部一样，现在去机场我们要赶不上了！”
章云川没说话，倒是司机好心回答：“小少爷，我们不去机场，直接去山下的停机坪。”
嗯？沈玉满脸问号地隔着衣服戳了戳章云川的腹肌，被章云川捉住手指咬了一口，他就脸红红地不再问了。
司机师傅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在章家开了这么多年车，他最大的感受就是永远不要给章云川对沈玉的宠爱设置天花板，每次他觉得已经到顶了的时候，很快又会被打脸，就像这次，原来先生所有的那架猎鹰喷气式刚好去检修了，为了不让国庆出行的人潮挤到小少爷，干脆又买了一架新的私人飞机，不得不说有钱任性。
他们到达停机坪的时候，冯浩带着公司的精英们已经整装待发了。
章云川跟沈玉说去出差严格来说没错，章氏这次牵头举办了一个跟欧洲富豪们边度假边谈生意的“联谊”活动，地点原本定在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结果沈玉抽奖没抽中，章云川为了哄他开心就改成地中海的小岛了。
司机师傅下车给沈玉打开车门，沈玉拎着小包包欢快地跑了两步，四处一张望，突然目光就牢牢地钉在飞机的涂装上移不开眼了。
机翼上方，白色打底的涂层上绘制了一个巨大的logo——红领结黑西装的绅士熊先生两只爪子环在胸前，亲昵而珍爱地抱着一坨毛茸茸棉花精，棉花精只有熊先生的四分之一张脸那么大，正努力地伸长脖子想要亲熊先生的下巴。
冯浩和公司员工们已经站在飞机旁边对着这幅图惊叹了一上午了，个个羡慕嫉妒恨得不行。
沈玉愣愣地张着嘴，脚软腿也软，路都不会走了。
章云川只好打横抱起他，沈玉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搂紧，脸蹭在章云川耳边，声音小小的：“你怎么这样啊……”
“哪样？”
“就知道哄我，把我当小孩似的……”
“喜不喜欢？”
沈玉认命地点点头：“喜欢。”喜欢死了，喜欢得心都要蹦出来了。
到了飞机上沈玉才发现惊喜不止这一个，飞机上的所有东西，大到地板和墙面，小到餐巾茶杯，全都印着同系列的logo，有棉花精在熊先生头上作威作福的，也有熊先生按着棉花精欺负的，还有两只背靠背看星星看月亮的，沈玉一边吃一边看一边拍照，还要抽空给老公么么哒，忙得不得了，简直恨不得余生都住在这里了。
愉快的开始点亮了一天的好心情，飞机落地稍加修整，沈玉就换好衣服奔向了阳光海滩。
天空碧蓝如洗，海的颜色比天空更美，成群的海鸟在头顶上盘旋歌唱，别人带来的家属早已经放飞自我玩开了，沙滩上一片欢腾。
带着些许咸腥味的海风晃晃悠悠地路过沈玉身侧，他捂了捂脑袋上的太阳花草帽，转身逆着光，扬起一个甜甜的微笑，眉眼清秀灵动：“云川，我好不好看？”
章云川抬眼看他。
光是“好看”怎么足够形容，少年似乎总是低估他对他丈夫的吸引力。
沈玉怕水，不会游泳，只敢在沙滩边缘踩几脚。他看什么都新鲜，小孩子在堆沙堡他也想堆，堆了一会儿没耐心了就拿个小篮子捡海螺和贝壳玩，精挑细选找出一个最好看的金色海螺，他噗噗噗地往回跑想要送给章云川。
章云川坐在遮阳伞下喝果汁，有一只海鸟迈着细细的大长腿吱嘎叫着讨食吃，这里经常有人类投喂他们，所以这家伙一点都不怕生人，甚至还用头碰了碰章云川的小腿。
保镖极有眼色地递上一盆切好的鱼片，章云川喂它吃了两片，海鸟高兴地扑腾翅膀往前扑，沈玉甚至看到章云川露出了愉悦的表情，他赶紧跑上前，费劲巴啦地从桌椅的缝隙间挤到章云川腿上，指着海鸟满脸控诉：“你干什么啊，以为自己长得白一点，腿细了一点，就这么不自爱，我老公只喜欢我一个人的，你趁早放弃吧！”
海鸟：“嘎？”
“哈哈哈，章先生，你的小甜心真可爱。”
早听说章云川有个宝贝的年轻爱人，整整小他二十多岁，他一开始还不相信呢，在生意往来中他一直觉得章云川是那种古板又严肃的人，跟某些沉迷财色中年发福的人可不一样，没想到还真叫他碰到了，传闻竟然是真的。
“道格先生，很久不见。”章云川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起身与洛伦佐握手。
沈玉见到生人就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想到刚才自己跟一只鸟置气是多么幼稚，肯定让人家看了笑话，默默地缩到章云川身后不敢说话了。
章云川坐下时顺手递给沈玉一杯新鲜的椰子汁，他捧在手里慢慢抿着喝，时不时拿依恋的小眼神瞅章云川，被工作中认真严谨的老男人萌得小鹿乱撞，脸蛋粉红粉红的。
洛伦佐一边和章云川谈合作的事情，一边也会注意沈玉，心想这小孩儿真乖巧，水润润的眼睛里像有星星似的，章云川从哪儿挖出来的宝藏呀？
沈玉老实地坐了一会儿就无聊了，章云川和洛伦佐开始说英语他听不懂了。
章云川对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就陪着沈玉去选海鲜了。
这里有一应俱全的烧烤用具，章云川说晚上允许沈玉可以吃一点少油少盐的烧烤，沈玉感慨这才是国庆节的排面啊，乐得嘎嘎的。
傍晚时沙滩上开始筹办篝火派对，但是沈玉已经累得不想去了。常年不运动并且长了一身小软肉的沈宝贝表示今天的“步数”太超标了，大腿酸疼着难受。
章云川站在海边别墅的小院门口往外望，低声说了句：“在这里也能看到。”
“啊？你说什么？”
“没事。腿还疼吗，我给你揉揉。”
“唔……”沈玉舒服地翻了个身，肚子吃得饱饱的好像人生都圆满了，小手跟猫爪子似的挠章云川的西装裤，奶声奶气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呀？”
章云川反问：“我平时不好吗？”小没良心的，看来是把今天是什么日子忘得一干二净了。
“嘿嘿，”沈玉开心得打了个滚儿，忽然又想起白天的糗事，“那个叫什么劳伦斯……”
“洛伦佐。”
“哦，他跟你说话的时候老是看我，会不会是看我可爱想把我偷走？”
“不会，”章云川冷酷道，“你吃得太多了，他不想养。”
沈玉不愧是鱼的记忆，上次洛伦佐结婚他还带着他去看过新娘子呢，转眼就忘。
沈玉傲娇地“哼”了一声：“也不是谁都能养我的，我只给你养的。”
章云川忍着笑，轻轻啄吻他的头发。
沈玉趴着享受了一会儿按摩加亲亲服务，这时候外面天已经黑透了，一道倏然炸开的烟花揭开了狂欢的序幕，沙滩上响起欢声笑语。
沈玉闻声望去，就见不远处的水面上一片红光闪耀，小火星笔直地升上天空勾勒出硕大的爱心，四周星星点点的装饰有如繁星陨落，美得盛大又壮观。
他喃喃道：“怎么还有烟花……”
“宝宝，你忘了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吗？”
沈玉顿时愣在了原地，迟钝的大脑艰难地搜索关键信息，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好像真的是……迷茫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就是愧疚。
这么重要的日子他竟然忘了，只顾着没心没肺地玩儿了。
章云川侧身走到他面前，抓住沈玉的手捧在掌心里，指腹轻轻摩挲无名指上的戒指，无声喟叹：“宝宝，我很庆幸。”
庆幸从前能遇到你，庆幸现在能拥有你。
这么浪漫的场景，沈玉本应该笑得合不拢嘴，实际上他却哭得停不下来，除了紧紧抱着章云川，其他的身体器官都罢工了。
太丢脸了……原来幸福是真的会让人想哭。
章云川哭笑不得地哄了沈玉大半宿，好不容易沈玉抽抽搭搭止住眼泪了，才松口气去洗澡。
章云川自觉理亏，甘之如饴地伺候这小祖宗。
沈玉绷着脸，要抬手就抬手，要伸腿就伸腿，穿完衣服就扒拉在章云川身上继续沉默。
章云川拍拍他屁股，轻声哄他：“下午带你去看海豚好不好？”
沈玉的小耳朵动了动：“海豚。”
“还可以喂鱼哦，很漂亮的热带鱼。”
沈玉揪章云川的头发：“鱼。”
“今天你乖乖喝粥，明天给你做芝士焗意面和普鲁旺斯鱼汤。”
沈玉吸溜了一下口水，点点小脑袋，一秒和好，毫无原则，软得像块小年糕。
吃完饭又元气满满了，沈玉懒懒地坐在地毯上想玩推理剧本杀的游戏，让章云川把外面的保镖都叫进来陪他。
“剧本什么？”章云川拿着沈玉递给他的手机，表情神似地铁老爷爷。
沈玉贴心地为落伍的老男人科普：“就是会有一个死者，然后我们每人扮演一个角色，其中就包括真正的凶手，但要靠演技和自圆其说不让别人猜出你是凶手。”
沈玉选了一个五人剧本，死者是医院的院长，章云川是院长的女儿，沈玉是暗恋院长女儿的患者，另外三人分别是医院的护士、医生和副院长。
沈玉看到剧本最下面有一个附加任务是要保护好心爱的人，偷偷瞄了瞄章云川，顿时小胸脯一挺，干劲十足。
“我听到过院长和副院长在吵架，我觉得副院长嫌疑很大。”
保镖们一开始战战兢兢有点不敢玩，后来看章云川也跟着沈玉一起毫无形象地坐下了，慢慢也就放开了，智商上线了。
“应该是所有人都跟院长有矛盾吧。”扮演副院长的保镖赶紧辩解。
“你们看，证据里说院长的心脏被人很完整地挖走了，说明这个人应该有学医的背景。”
章云川淡淡道：“那应该不是‘我’了，‘我’还是学生呢，案发的时候只是去跟他要钱，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没有死。”
“那在‘你’走后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有谁呢？”沈玉顺势就转移了话题，把聚焦在章云川身上的目光引向了别处。
大家抓耳挠腮地核对时间线和角色与死者之间的矛盾恩怨，最后觉得护士的可能性最大。
保镖急得脸都红了：“哎呀，真的不是我啊，你们想清楚再投票，别把我冤死了！”
然而大家还是全票投了他。
揭晓答案的时候沈玉震惊了，保护了一路的暗恋对象竟然就是凶手。
“你不是学生吗，怎么那么专业？”他问出了保镖们都想知道的问题。
章云川：“对啊，学生，但是是医学生。”
沈玉眼泪汪汪委委屈屈：“你骗我……”大猪蹄子居然还用无辜而正经的眼神让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还一直帮他洗清嫌疑。
见他满脸怀疑人生，章云川笑了笑，搂住他的小细腰，揉揉他的头发，声音低沉温柔：“小傻瓜，我们是一起的呀，我赢了，你也就赢了。”
“唔……”沈玉想了想，好像也对。
得亏现实中章云川舍不得欺负他，要不然像他这样的傻白甜，早被骗得连底裤都没了。
玩了两局游戏，章云川接到个电话要出去一趟，和几个生意伙伴喝个下午茶，他问沈玉想不想去。
“我就不去了，”沈玉苦着脸捶捶自己的腰，话锋一转，“有小蛋糕记得给我打包一份。”
章云川双手系着领带，静静地看着他。
“最好是抹茶味的。”
……
“里面要有椰果。”
……
“外面再涂一层樱桃酱就更好啦。”
说好今天乖乖喝粥的呢？而且刚刚才呼噜了两大碗蔬菜粥……章云川瞄了瞄沈玉的肚子：“不许再吃了，蛋糕热量高，你能吃得下那么多吗？”
沈玉踮起脚抱住他，暗示性地眨了眨眼，嗓音故意压得娇娇软软：“这里是吃不下了，那不是还有另一张小嘴吗？你给我带小蛋糕，我就吃给你看好不好？”
沉沉的欲望暗藏在眼底，章云川捏住沈玉的小细腰，凑到他颈边狠狠地咬住沈玉的耳垂磨了磨。
不知道别人家年轻的对象是不是都这么撩火，章云川觉得他家这只棉花精掰开来肯定是黑的。
两人耳鬓厮磨地贴在一起互相安抚了一番，章云川整了整身上的西装，终于成功出门了。
沈玉趴在沙发上补眠，抬起眼正看见西垂的阳光争先恐后涌到门口，为章云川的侧脸侧身洒上一层金光。
那人眉目晴朗，身姿英挺，汇聚着他半生的温柔和爱恋。
他抱着毯子缓缓闭上眼睛，仿佛他们仍依偎在一起，梦中满是清新的花香。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章云川还没回来，他是被外面汽车的喇叭吵醒的，但其实只响了一声就被保镖制止了。
他揉了揉眼睛，顺手一撸头发给自己做了个造型。
“有客人来了吗？”
保镖小哥拿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不是，是先生订的东西送过来了。”原本计划在太平洋的小岛上办聚会嘛，后来临时改地点，这东西在海上绕了一大圈才过来。
保镖一边说着，一边就直接给沈玉了。
虽然收件人写的是章云川，但今天玩剧本杀的时候章云川不都说了嘛，他和沈玉是一起的，也就无所谓谁跟谁了吧。
越想越合理，保镖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沈玉扯开最外面的纸袋子，拿出里面的泡沫箱子，抽掉一大截填充的气柱，又扒拉开深蓝底色上镀银字的礼品袋，终于看见了核心的小盒子。
小盒子外壳上是大片大片的玫瑰花，还用粉色爱心封口。
沈玉正欲撕开封口的手顿了顿。
看这个样式应该是章云川想要送给他的礼物吧，瞒得这么好肯定是个惊喜，他就这样拆了似乎不太好，还是等章云川亲自送给他吧。
这样想着，沈玉把小盒子一层一层装了回去，除了最外面的袋子破了之外一起如初。
他对保镖勾了勾手指：“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保镖的脑袋瓜里噼里啪啦火花四射，CPU差点烧掉，面上还十分镇静：“知道，外面的袋子送来就破了，里面的东西没有任何人见过。”
沈玉立刻露出章云川看冯浩的同款眼神，那意思——你年终奖加倍！
宴会厅水晶灯璀璨的光芒刺得洛伦佐眼睛有些酸涩，他走到角落里拿起桌上的槟榔放进嘴里嚼着，清凉苦涩的味道瞬间让麻木的神经恢复了敏感。
红裙女人过来给洛伦佐敬酒，大方道：“道格先生晚上有伴儿了吗，看得上我吗？”
洛伦佐靠到椅背上，挑眉一笑：“怎么能看不上，我是高攀西尔维娅小姐了。不过我本以为……今天美女们的目标应该都是那位呢。”
女人掩唇轻笑，凑上来跟洛伦佐交流刚刚听到的八卦：“据说他家的小可爱喜欢这里，以后怕是要变成私人岛屿了，我想还是好好享受最后一次吧。”
闻言，洛伦佐下意识转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旋转楼梯下当之无愧作为宴会焦点的男人。
他是年少时接过家族企业就与章云川有接触的，至少有十几年的合作了，记忆都有些模糊了，那些残酷的，薄情的，叫人闻风丧胆的，现在想起来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随着岁月的沉淀，男人不知不觉间用儒雅清贵的皮囊将冰冷黑暗的野性本质包裹住了。
也显得更迷人了。
时间总是那么不公平，对庸碌的人来说毫无所谓，却对另一些人格外眷顾。
“你说的对，”洛伦佐忽然说，他站起来拿起酒，“是要好好享受。”
章云川见他走过来，礼貌地点头告别了身边围绕的人，正要与他说话，西装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抱歉。”
洛伦佐耸耸肩表示不介意。
章云川的手从口袋里往外伸的时候，一个橙色的小东西被带着掉了出来。
洛伦佐顿了一下，见章云川没注意到，他蹲下身捡了起来，远远地对着灯光看了看，竟然是迪士尼卡通图案的发卡？
他有点懵。
才感慨完男人的境界与他们这些纸醉金迷的人不一样，这突然人设就萌哒哒了是怎么回事？
章云川看了看短信，果然是沈玉催他回去，想想时间不早了，没等到小蛋糕的某只可能任性不吃东西，他还是先离开吧。
“这是你伴侣的发卡吗？”见他关掉了手机，洛伦佐上前一步道。
章云川神色如常地接过发卡，跟他道谢。
距上一次剪头发间隔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沈玉的头发长得快，一低头看书就会有点遮眼睛，他就备着发卡随时给小棉花夹一下。
离开宴会厅时太阳已经完全沉没了，岛上灯塔的光束指引着来来往往迷失道路的船只。大海黑沉沉的，月光都不能穿透分毫，潮涨潮落间涌动着未知的奥秘，人在面对深渊的时候，才能醒悟自身的渺小。
章云川握着手中的跳跳虎发卡，脚步不停，直到腥咸的海风中送来含含糊糊的歌声。
“……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啦啦啦啦啦啦，喵喵喵喵喵喵喵。”用拟声词敷衍了一会儿，或许唱歌的人也意识到不对，夹杂着几句嘀咕，“想不起来了，换一个吧……”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羊肉因为我变得更香，”吸溜了一下口水，“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喜羊羊……”
“嗯？喜羊羊好像唱过了。还有一只叫什么羊来着？”
沈玉坐在门口的白色楼梯上，翘着脚脚，一会儿低头捏手指想歌词，一会儿抬头巴巴地望着小路上有没有他想念的身影出现。
章云川远远地望着他，眼中盛满温柔爱意，微微往前跨一步，从阴影中完全走了出来。
“啊！”
沈玉欢呼着跑过去攀住老公的肩膀，软软糯糯地控诉他：“我肚子都饿瘪了。”虽然睡醒后吃了两个苹果派六个蛋挞。
知道他肯定不会饿着自己，章云川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馄饨！还想吃荷包蛋。”
冰箱的保鲜层里有中餐厨师走前做好的三鲜小馄饨，简单地煮一下就能吃。
沈玉在背后抱着章云川，他想尝试一下煎蛋。
章云川递给他一个碗：“你还是把蛋先打到碗里吧。”
“不，我就想煎蛋。”万一今天的蛋不糊了呢？
章云川低头看了看那两个无辜的鸡蛋，最后还是给他了。
沈玉一边拿锅铲扒拉着蛋液，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章云川：“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呀？”
来了，脑回路的代沟出现了，没头没尾的送命题重出江湖了。
章云川沉默两秒，这个时候应该说……
“谢谢宝贝为我下厨。”
电视剧里年轻人好像都这么演。
沈玉嘿嘿笑，又问：“那你有没有什么东西给我？”他真的很好奇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章云川严肃地思索半晌，试探道：“把我自己给你？”
“……”
海上的天气像川剧变脸，白天阳光灿烂晴空万里，半夜却风云突变，数条银线似长蛇般在天边撕扯缠斗，刺眼的白光透过两层窗纱照亮安静的卧室，随即惊雷炸响，沈玉急促地呼了口气，转身拼命往章云川怀里钻。
章云川也被暴烈的风雨声吵醒了，打开灯，伸出手轻抚沈玉的胸脯，只觉得里面那颗小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着打他的手心。
沈玉嘟嘟囔囔地说口渴，章云川解开两人睡衣的结，出去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咕噜咕噜喝完沈玉拍拍肚子满足地打了个嗝，没了睡意，坐在床上蹬腿。
“云川，我想听你讲故事。”
章云川看了眼时间，蹙眉：“不行，太晚了。”
沈玉怨念地瞄了他一眼，掰手指。
“让我算算今天你骗了我几次啊，海豚没看成，喂鱼没喂成，小蛋糕也没得吃……”数着数着他还真来气了，扑到章云川身上揪他的鼻子，想看看这“匹诺曹”的鼻子是不是会长长。
前面那些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章云川怎么不送他礼物呢，明明他都看见保镖大哥把盒子给章云川了，他藏起来干什么？那种包装想想也不会是送给别人的吧……
章云川不知道沈玉在纠结什么，柔声道：“明天再给你讲，今天太晚了。”
小棉花当然不肯，一边嚎一边裹着被子从床的这头滚到那头。
他可坏了，自己睡不着也不让人家睡，活脱脱熊孩子一个。
反正雷雨天气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也睡不安稳，章云川叹了口气，拿起床头柜上当做装饰用的一本大部头书，翻开一看，全是英语。
“宝宝，过来。”
沈玉扭头，见章云川翘着唇对他笑，立马被美色所迷，一个饿虎扑食扎进了章云川怀里，半点没发现章云川笑容里恶作剧的兴味。
章云川仔细地给他盖好被子，沈玉窝得像个饭团，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两个小爪子。
“宝宝，考你英语，答对了有奖励。”
说起英语沈玉的脸就垮了大半，差点想挠章云川，不过奖励嘛……他又在意起那个玫瑰花盒子了。
“好，考吧！”
章云川指着“towel”这个词，问他：“怎么读？”
“掏。”沈玉点点小脑袋，满脸自信。
“这个呢？”他换成了“tower”。
“掏。”
章云川顿了顿，又翻了几页找到“tour”。
这次沈玉迟疑了一下，小声试探：“掏？”
好吧，章云川觉得正宗的发音对沈玉来说可能太难了，再问下去怕小家伙自尊心受不了，果断换了个方式——看英文说中文。
“这个，battery什么意思？”
沈玉眯着眼想了想：“电池。”
嗯。
章云川深感欣慰，乘胜追击：“那butterfly……”
沈玉举手抢答：“还是电池！”
“不对，这后面多了个fly呢。”
“好奇怪，”沈玉真情实感地质疑，“会飞的电池就不是电池啦？”
“……”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