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豪门后我走上了人生巅峰》卫青城

7、7

　　爸爸和小棉花闹别扭了。
　　——这是章家两兄弟饱受摧残之后得出的结论。
　　当时他刚回家的时候沈玉说晚上要和他一起睡，章景之只以为他是在撒娇开玩笑，毕竟沈玉黏章云川黏得紧是全家人都有目共睹的事实，没想到这天沈玉真的抱着熊先生和铺盖卷儿霸占了他的大床。
　　被沈玉铺床时气势汹汹的小模样惊到，章景之说话都小心翼翼的：“沈宝贝，你跟父亲吵架了吗？”
　　沈玉黑溜溜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哥哥，若无其事道：“没有啊，我就是看网上说夫妻要有一定的距离来保持新鲜感。”
　　章景之瞅了瞅沈玉溜光水滑的小脸，再加上平时上蹿下跳的活泼劲儿，心想你还不够新鲜？
　　其实，季小筱与聚集在章云川身边的其他妖童媛女没有什么区别，沈玉一直都知道他家老男人招蜂引蝶的本事，毕竟他也是老公的脑残粉一枚，虽然他对于他们的感情是无条件信赖的，但吃醋是个被动情绪，要是认真地算起来，这些年他吃的醋都可以开一家酿醋厂了。
　　醋吃多了吧，老男人的哄抱就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了，沈玉的危机意识越来越强。
　　分居第一天晚上，沈宝贝打开某情感类大V的头条文章：恋爱宝典第一条，注重护肤保养，颜值在感情中不排第一位，但也不可忽视。
　　章景之凌晨起床赶通告，迷迷糊糊听到一阵拍脸声，睡眼惺忪之际往旁边一瞟，只见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正对着窗户扭啊扭的。
　　影子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缓缓转过头来——一张鬼面在皎洁的月光下白的吓人，乍一看眼睛和嘴巴那里三个黑洞，说不出来的阴森恐怖。
　　“妈耶！”章景之吓得全身弹起，屁股刚好挪到床沿，不小心连人带被滚到了地上。
　　沈宝贝摘下面膜，歪着脑袋一脸纯良。
　　分居第二天，沈玉被章景之打包送给了他大哥。
　　章黎之还好好地说了章景之一顿，说他肯定是没耐心欺负了小棉花，又说他虽然工作繁忙但还是身体要紧巴拉巴拉的……
　　章景之乖乖地站着听训，心想过了今晚，大哥你就能体会个中苦楚了。
　　恋爱宝典第二条，注重自己的形体状态，可以丰腴，但千万不能胖。
　　于是沈玉决心要将肚皮上的软软肉消灭掉。
　　“哥哥，压住了啊。”摆好仰卧起坐的姿势，他认真地交代章黎之，“我要是起不来，你要鼓励我，你要拉我，还得帮我数着，五十个！”
　　“好，没问题。”
　　章黎之答应的痛快，可他万万没想到刚做了十个沈玉就开始“哎哟哎哟”起不来了。
　　为了不打击沈宝贝的锻炼积极性，章黎之跪坐在他的脚上，两只手拉着沈玉的胳膊帮他起来。
　　断断续续地折腾了得有一个小时吧，等五十个做完，沈玉腆着肚皮摊在垫子上像一只仰望星空的小乌龟，章黎之却累得跟耕完田的老黄牛一样了。
　　沈玉躺在那儿严肃地思考半晌，幽幽道：“今天进行了这么激烈的运动，需要多吃一个小蛋糕补充体力。”
　　好了，吃完站上电子秤一称，非但没轻还重了不少。
　　章黎之气了个仰倒。
　　分居第三天，章黎之悄悄试探沈玉的口风，问他为什么不想回去跟章云川睡。
　　沈玉撅着嘴玩自己的手指，扭扭捏捏道：“就这样回去了多没面子……”大猪蹄子竟然都不来求他回主卧！哼！
　　章黎之顿时明白小家伙是要个台阶下。
　　这天晚上，感觉到身边被窝里的人一直辗转反侧，章黎之装作睡熟的模样，发出了响亮的鼾声。
　　沈玉本就心烦睡不着，被这么一吵更是咬着被子心里苦，没一会儿就抹着眼泪溜回了自己房间。
　　分房睡了两天，沈宝贝嘴上不说，其实可想他老公了，跟得了皮肤饥渴症似的铆足了劲儿往怀里拱，整个人都趴在章云川身上。
　　第二天章云川只觉得被压到喘不过气来，连梦里都是胸口碎大石，睁眼便看见沈玉毛茸茸的脑袋和光溜溜的屁股。
　　他伸手轻轻将沈玉蹭下去的内内拉上来，沈玉依恋地埋进他的颈窝，熟悉的气味和温热的触感都让他仿佛置身于云朵之上，舒服得哼哼唧唧。
　　如往常一样抱起沈玉要去洗漱，章云川看见地上没有沈玉的拖鞋，眉头一皱，斥责道：“又不穿鞋就乱跑。”又问，“怎么突然肯回来了？”
　　沈玉有正当理由：“大哥睡觉打呼噜！”
　　虽然很没出息地在寂静深夜跑回了主卧大床，沈玉心里却还憋着一口气，下定决心要走自己的路，让狐狸精无路可走，不能轻易放弃。
　　恋爱宝典第三条，双方在外出旅行和居家休息时都应当勤劳而主动地承担劳动任务，不能使任何一方的责任过于沉重。
　　沈玉托着腮颇为认真地反省了一下，发现真的只能用“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八个大字来形容自己。
　　庄园很大，庭前院后都有专人打理，主别墅这边都是佣人在做，一日三餐和换洗衣物则是张妈全权负责，就连贴身私密的衣服也是章云川帮他搓洗，硬生生把他宠成了一个“生命在于静止”的大宝贝，十指不沾阳春水，最繁重的活儿可能就是给花房里的几个盆栽浇水了。
　　这么想着，沈玉迈着小短腿溜溜达达地走到客厅，何伯慈祥一笑：“小少爷是想看电视吗？今天有一部二少爷的电视剧首播呢。”
　　沈玉眼睛一亮，立马坐上沙发抄起薯片想啃，眼角余光瞟到张妈在厨房里忙碌，猛然回神，放下食品包装袋扯了两张纸巾开始认真地擦拭茶几。
　　结果没擦两下，原本离他有十米远的何伯就像在平地上凌波微步一样瞬移到了他旁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他的纸巾：“放着我来！小少爷您别上手，您学习辛苦，好好休息。”
　　沈玉：·__·
　　我学习不辛苦啊……
　　好吧，不让擦桌子，他拖个地还是可以的吧。
　　张妈刚把大骨汤炖上，转身就看见沈玉一步三晃地提着水桶从盥洗室走出来，肉嘟嘟的小脸因憋足力气而覆上了红色云霞，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仿佛跑了个八百米。
　　张妈惊得一个箭步冲上前，尔康手都伸出来了：“小少爷！”
　　“啊？”沈玉啪叽啪叽地拿拖把在地上蘸了两下，正自豪地体会着劳动的欢乐呢，听见张妈叫他，他笑着侧过头，忽然一个半米高的拖地机器人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值得一提的是，机器人还有十分灵敏的障碍检测装置和人性化的语音设置：“让一下让一下，您挡到我啦。”
　　本以为帮了大忙没想到却是妨碍的沈玉：“……”
　　眼看着机器人只用了三分钟就把整个客厅的地面整得纤尘不染，沈玉讪讪地放下拖把，眉眼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想想还是别给大家添麻烦了，刚要转身上楼，脚底正好踩到水桶边缘的水渍，沈玉只来得及看到天花板的白光在眼前一闪而过，整个人就向后倒去。
　　“呀——”
　　平时力大无穷一个顶仨的小女佣们吓到花容失色，纷纷往沈玉身后跑要给他当肉垫，情急之下头撞头摔倒好几个，横七竖八全躺地上了。
　　沈玉的身体被护住了，只有额头在沙发脚上磕了一下，又羞愤又愧疚，索性闭上眼睛不想见人了。
　　……
　　章云川接到家里的电话就推迟了董事会准备会议提前回家，何伯把白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报告完毕，末了担忧道：“小少爷一直关在房中不肯出来，连午饭和下午的小蛋糕都没吃。”午饭没吃尚且不严重，小蛋糕也没碰就代表问题大了！
　　章云川推开房门，看到沈玉盘腿坐在落地窗前，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活像只斗败的小公鸡。
　　章云川绕到他前面，缓缓蹲下身，拉起他两只爪爪捧在手心里，珍惜而轻柔地吻了一下。
　　“宝宝，怎么不开心了？”
　　听到老公低沉清润的声音，嗅到他身上白麝香与烟草混合的气息，感受到双唇温柔的触感，沈玉头垂得更低，双眼扑闪，一对细密纤长的睫毛如斜风细雨中挣扎的蝶，因沾染了眸中湿润而更显脆弱凄哀。
　　“云川，我一点都不好，”沈玉不自觉地将自己与洛薇、文颖，甚至季小筱相比较，“我又懒又能吃，还不长个子光长肉，脑子也笨，什么都不懂，总是给大家添乱；英语说不好，法语更学不会，想法总是很幼稚，简直是个大麻烦……”
　　“傻宝。”章云川亲亲沈玉的呆毛，无声喟叹。
　　“你不是大麻烦，你是我的小妻子，是黎之和景之的小爸爸，是家里的小主人。纵然世上比你优秀的人有千千万万，我只认你是唯一。”
　　沈玉听了这番话，终于扬起头看他，却哭得更厉害了：“可、可是我不好的……”
　　章云川索性坐下，像抱小孩一样将沈玉侧抱在自己腿上，轻轻吮去他柔嫩脸蛋上的小泪珠：“宝宝，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自己。在老公的眼里，没有人比你更好，你那么乖，那么可爱，那么善良。”
　　“噗——”沈玉终于被章云川哄得破涕为笑了，明媚的笑容俏皮可爱，竟比窗外穿透层云的阳光还灿烂几分，直笑到章云川心坎儿里去。
　　所以说爱情真的是个十分神奇的东西，不论是热恋期飞蛾扑火的心甘情愿，还是结婚后平摊到生活琐事中的点点温情，都能不声不响地震撼人心，让人一见到爱人的笑颜便心潮澎湃，悠悠然如腾云驾雾，熏熏然若年少慕艾。
　　章云川搂紧了沈玉。
　　“小玉，我爱你。”
　　从相遇到如今，在生命中遇到的所有风景里，最爱你。
　　沈玉开心得又想哭了，刚要回应，冷不防肚子咕噜噜抗议起来，他两手一撑，爬起来屁颠颠往门外跑：“我饿啦，我要先吃两个小蛋糕才有力气爱你~”
　　章云川一愣，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在后面笑骂一声：“小坏蛋。”
　　解开了心结又解决了晚饭，沈玉迟钝的感官终于产生反应——他的额头隐隐作痛起来。
　　靳文刚好在附近的别墅区出诊，接到连环夺命call之后不到一刻钟就赶来了，以为问题有多严重呢，一看那所谓的伤口连破皮都没有只是微微红肿，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当然，拿了巨额报酬还是要尽心尽力的，靳文给沈玉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没有脑震荡鼻窦炎，也没有感冒发烧神经痛，确认沈玉是个超级健康的大宝贝，稍微冷敷消肿一下过几天就没事了。
　　沈玉可委屈了，只要一想到自己胡思乱想做无用功还磕了个大包就心里苦，缠着章云川要了好几个伸舌头的亲亲还不算，章黎之下班的时候他凑过去给哥哥展示，章景之下班的时候他也露出大额头求安慰，跟奶奶雪莉视频通话更是把脑袋往镜头前怼，生怕人家见不到他那“惨烈”的“伤口”。
　　于是计划通的小棉花顺利收获了无数亲亲抱抱和安慰礼物，章云川的三弟章云亭还特地打电话来：“小花生学走路的时候我们买了好多防撞护角，我看最好还是把家里尖锐的家具都包起来，这样小玉不管怎么跑怎么跳都不用怕了。”
　　张妈和何伯听得连连点头，打算明天就去买来给家里施工。
　　枯黄的树叶在眼前悠悠飘落，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冷透骨髓的风，一早就起来值勤的保安队长狠狠打了个哆嗦，旋开手里的保温杯连喝了几口咖啡才觉得稍微精神了一些。
　　这时，一辆军绿色的大吉普缓缓驶向庄园门口，保安队长仔细回忆了一下这车的模样和车牌，很快眼睛一亮，打开平移门，口称“四爷”迎了上去。
　　章云盛将眼镜拉到鼻梁上：“我来得匆忙，忘记提前跟二哥打招呼了，现在家里有人在吗？”
　　保安队长回答：“小少爷在的。”
　　章云盛爽朗一笑：“那正好，我有礼物送给小玉呢，好久不见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想我没有。”
　　章云盛搬着两个大箱子走进客厅的时候沈玉正看着电视学减肥操。
　　虽然章云川非但不嫌弃还特别喜欢沈玉的软软肉，但沈玉臭美，爱漂亮，一想到自己未来可能会胖成球就吓得眼泪汪汪。
　　仰卧起坐是无论如何坚持不了了，不过稍微跳跳舞做做操还是行的。
　　伴着动感的音乐声，沈宝贝在瑜伽垫上努力伸展着他的小胳膊小短腿，人家做出来修长优美的动作到他这儿全变形了，像个憨憨的熊猫宝宝，偏偏肥嘟嘟的小脸上神色还十分认真，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可爱极了。
　　章云盛脸上的笑意更深几分，喊道：“小棉花！快看是谁回来了？”
　　“唔？”
　　沈玉起初还有点懵，一看清来人是章云盛，立马跳起来欢呼着跑了过去：“小叔！”
　　“欸！”章云盛用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起沈玉上下颠了颠，逗得沈玉乐得嘎嘎的。
　　章云盛和章云亭是一对双胞胎兄弟，章云盛是章家这辈里直系中最小的孩子，他和他哥哥一样都是从政的，不同的是章云亭长袖善舞，起步就是在东南沿海等较发达地区，而章云盛志不在此，他有一股偏爱实干的轴劲儿，年纪轻轻就跑到大西北，上山下海，走在兴农扶贫的第一线。
　　上一次沈玉见到章云盛还是去年的中秋节呢，这又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了，章云盛晒得更黑了，人也更健壮了，气质中多出了草原沙漠天高地阔的豪放，连说话口音都潜移默化变得不同了。
　　沈玉可喜欢他这位小叔了，因为章云盛经常给他讲大西北独特的人文故事，给他寄各种没见过的特产物件和吃食，对于从小没出过生长之地的小棉花来说，章云盛简直就像动漫里神秘的小叮当。
　　更重要的是，章云盛身上没有其他养尊处优的章家亲戚那种盛气凌人的压迫感，让沈玉倍感亲切。
　　两人凑在一起热络地聊了一会儿，何伯来问那两个箱子要搬到哪里去，章云盛一拍大腿：“差点忘了，我给你带的礼物。”
　　沈玉兴奋地拿起小刀激情开箱，箱子里是一个一个叠起来的小包装，他掏出一个放到面前一看，笑容渐渐凝固。
　　“小叔，这是什么？”
　　“口罩啊，”章云盛咧开嘴，一脸憨厚，“本来想送你几套民族服饰的，想想你也不缺衣服穿，整那花里胡哨的没用，还是口罩好啊，京都这地方冬天不是雾霾就是沙尘暴，保命要紧！”
　　沈玉嘴角抽了抽：“谢谢小叔。”
　　……
　　跟沈玉笑闹着玩了一会，章云盛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原定凌晨落地的航班延误了，他没回家直接开着车来了他二哥这里，早饭也没来得及吃。
　　刚好快到中午大家回来吃饭的时间，张妈磨刀霍霍地要准备一桌接风洗尘的大餐，而活得越来越糙的章云盛已经不在乎什么山珍海味了，催着张妈先给他弄碗面条填填肚子。
　　张妈只好给他下了碗番茄面，加了一个卤蛋和两盘清爽可口的凉菜。
　　“用大碗啊，多弄点。”
　　“好嘞。”张妈捂着嘴笑。
　　等面来了，顺手将茶几上的烟灰缸往边缘一推，开吃。
　　在大西北这几年章云盛胃口渐长，吃起来的模样也豪爽，大口大口连汤带水，让看他吃东西的人都不由自主咽口水。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转个圈圈，再来一次！”
　　沈玉本来在认真做着减肥操，就转了圈的功夫正好让他瞧见章云盛在自己身后吃面，馋虫勾起来了，动作也停了，什么健身餐蛋白粉都抛到脑后去了。
　　“小叔！”
　　沈玉一下子扑到茶几上，额头几乎与章云盛的撞上，吓得章云盛一口面堵在喉头上不来下不去。
　　“小叔，你给我尝尝呗，”说着，沈玉忍不住吸溜一声，满脸垂涎之色，“闻起来好香……”
　　章云盛用大手遮住碗，粗直的眉尾一挑，那意思——别问，问就是护食。
　　“啊啊啊，我要吃我要吃。”
　　“你叫啊，你叫破喉咙我也不给你吃。”
　　“我要跟云川告状！”
　　“你告啰，反正等二哥回来我也吃完了。”你还是吃不到嘿嘿。
　　“啊啊啊……”沈玉像要不着糖的小孩子似的，一边使劲扑腾一边扯着嗓子干嚎，活像受了多大欺负似的。
　　平时要换做是章黎之或者章景之，他可能早就得逞了，可惜章云盛不吃他这一套，小孩不能惯，惯得动不动就要上房揭瓦可不行。
　　张妈看得心惊肉跳的，生怕沈玉从茶几上摔下来伤上加伤，赶紧劝道：“小少爷，您先下来，张妈呀再给你做一碗更好吃的。”
　　一听这话，沈玉高兴了，翻过身猛地就要坐起来，手却不小心打到了某件冷硬的物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那东西就“哐啷”一声重重地砸到地上，磕出了一个大口子和无数条裂痕。
　　刹那间世界安静了。
　　章云川默默揉了揉太阳穴，心想是不是刚才打开家门的方式不对需要重来一次，不然为什么他会看到自己最喜欢的烟灰缸。
　　章云盛怔愣地咽下最后一口面条，后知后觉发现自家二哥的死亡视线。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手一指，责任一推：“是小棉花！”
　　“棉花不知道不关棉花的事！”沈玉挺起胸膛坚决否认。
　　章云川不说话，两手环胸半靠在门边，目光深邃，身上的威压有如实质，沉得两个罪魁祸首抬不起头。
　　沈玉蔫蔫地垂下头，脚趾不安地扒拉着地板。
　　“好嘛，我不是故意的……”
　　章云川看向他，正欲开口，沈玉忽然抬起双手做投降状：“你别凶我，我害怕。”
　　……看把你能的，还知道我要凶你了，撒泼耍赖的时候怎么那么肆无忌惮？

　　得知小叔回来了，章景之推掉了晚上的一个小采访。虽然他总觉得一直以来章云盛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的，但是作为晚辈，按照礼数还是要露露面才行。
　　经纪人把泡着枸杞的保温杯递给他，问道：“直接送你回去吗？”
　　“嗯。”章景之喝了一口，小小地打了个哈欠，顺口问，“明天我有什么安排？”
　　经纪人顿了顿，轻嘲道：“本来是有的，李导的新戏有意要找你担任男一号，但是公司找到我说安排了几个新人去试镜，希望我们……”
　　章景之点点头，也没往心里去。到他这个高度，已经摆脱了需要拉帮结派互相介绍资源抢角色的阶段，好资源扎堆地让他选，没有这个还有别的，带带新人无可厚非。
　　经纪人倒是一幅为他打抱不平的模样：“你说章总也真是的，带新人这种事找别的一哥一姐不行吗，一点都不照顾自家弟弟，就跟你不是亲生的一样……”
　　章景之豁然抬头，神情一冷，目光如同刀刃般扎得经纪人讪讪地闭了嘴。
　　“我就随便说说而已，你别往心里去。”
　　“你吃这碗饭也有二十多年了吧，还不知道不能随便说说的道理吗？”
　　经纪人没想到章景之这么让他下不来台，只好低眉顺眼道：“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章景之冷哼一声，闭上眼没再说话。
　　等章景之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中，一辆停在路边的宝马车缓缓启动开往了相反的方向，驾驶座上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正翻看着偷拍的照片得意地笑。
　　唐氏集团小会议室中。
　　林天杨焦躁地搅拌着杯子中的美式咖啡，许是经历了家庭环境的巨大变化，他整个人就像剥去了斯文的伪装外壳，露出了内里残暴恶毒的芯子。
　　“你答应我能帮我报仇，现在进度呢？每天躲在这栋楼里畏畏缩缩就能达到目的了？”
　　背对着他的高大男人低低地笑了两声：“林少，你急什么？你现在已经是光脚的不怕穿鞋了，还在乎等待吗。更何况，畏畏缩缩是在说你自己吧，”他的语气越发讥讽，“章家对你和你父亲围追堵截赶尽杀绝，离开了我这里，可没有其他人敢庇护你了，希望下次你说话之前能权衡一下现实情况。”
　　林天杨被他这一番话噎到内伤，鼻子里呼呼喘气，活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但他只能忍耐，不能跟男人翻脸，至少现阶段一定不能失去这个盟友。
　　“我说不过你，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想怎么下手，这点知情权我还是有的吧？”
　　“当然。”男人爽快地摊了摊手，拿钥匙打开了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从里面选出一份资料，手腕一用力，直直地扔到了桌面上。
　　林天杨看了他一眼，将信将疑地打开文件袋。
　　“文颖……”他抬起头，“这什么意思？谁呀她是？”
　　男人从容地坐在转椅上：“章氏就像一个铁桶，易守难攻，从外面攻不进去，那就从内部开始。章云川是个老狐狸，我不敢跟他硬碰硬；章黎之也颇有其父之风，已经拔掉了我安插在星光娱乐的好几个钉子；只有章景之，接触的人最杂，性格敢爱敢恨容易突破……本来我是打算用美人计的，谁知道查着查着让我发现了这段有趣的往事，‘富豪前女友出轨产子，惨遭杀人灭口’，你觉得这个内容劲不劲爆？”

　　沈玉被罚了。
　　说起来也是撞到了枪口上，沈玉的一门通识课小测成绩不及格，眼看着又要期中考试了，甚至离期末也不远了，章云川逮到沈玉的错处正好罚他抄书学习，还说要是再不及格就要取消下午茶的小蛋糕，把沈玉吓得跟个鹌鹑似的瑟瑟发抖。
　　沈玉也知道章云川在乎的不是烟灰缸，是变着法教他不能说谎隐瞒错误，也是督促他学习，但心里门清儿并不妨碍他生闷气，他决定接下来都不要陪章云川了，课余时间都让司机送他去章黎之那儿玩。
　　上一个会计年度刚刚结束，章黎之前段时间一直在忙房地产的那个游乐场项目，现在回星光娱乐办公，为即将召开的股东大会做准备。
　　当然，不论沈玉跟到哪儿、跟着谁，他反正就是吃零食打游戏睡觉觉。
　　有哥有爸爸，万事不操心。
　　其实，章黎之总觉得他跟章景之的母胎solo现状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小棉花太黏人。
　　第一次沈玉来星光娱乐的时候，恰好碰见表白名场面——一位女明星身着盛装，精心地准备了音乐、鲜花，还叫了一大堆公司的艺人捧场，蹲守在章黎之办公室门口对章黎之表白了。
　　沈玉简直委屈。
　　他骨子里自卑，没有安全感，害怕寂寞害怕失去，他对家人的独占欲一点也不比章云川对他的少，况且这个女星总是在各种场合明里暗里杜撰和章黎之的关系炒作，当他小棉花是吃素的吗，他才不能把大哥托付给这样一个动机不纯的人呢。
　　想到这里，沈玉眼珠子溜溜一转，忽然跳到章黎之身上，整个人紧紧扒拉住大哥坚实的后背。
　　仗着没人认识他，捏着嗓子张口就来：“亲爱的，这个阿姨是谁呀？”
　　章黎之被沈玉吓了一跳，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手却先一步下意识兜住了沈玉的小屁屁防止他从背上摔下去，动作间的亲昵可见一斑。
　　万万没想到章黎之是个喜欢男人的，女明星的脸当场由红变青最后发黑，在周围人尴尬而嘲讽的目光下呜呜哭着就跑了。
　　从此公司内部盛传章总有个小男朋友的消息，不知道将多少桃花扼杀在了摇篮里。
　　不止他是这样，听说章景之的校园初恋也是毁在小棉花手上，章景之还很倒霉地被那妹子打了一巴掌，因为人家觉得他是骗婚的死基佬。这也就算了，第二任同样不堪回首，那时候感情进展很好，甚至快要谈婚论嫁，章景之带女友回家吃饭，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吃完饭没过几天女友就提出分手，理由是“这婆媳关系我处不来，而且你不觉得这样的家庭很畸形吗？”
　　差点没把章景之气出个好歹，当场怼回去——你才畸形呢，满脑子偶像剧里豪门争斗的废料！
　　以上章黎之丰富的心理活动沈玉一概不知，他在休息室躺了一下午，满足地伸了个懒腰，睡得意识一时间还有些迷茫，小脚丫一蹬一蹬的。
　　舔了舔嘴唇觉得有点渴，沈玉慢吞吞爬起来，休息室里的饮水机没水了，他拿着杯子要走出去，门刚打开一条缝，就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章总，我查到了，二少在美国期间，文勋业和他妻子、儿子确实积极地联系过二少。”
　　章黎之接过特助递过来的资料，翻了两页，眉头越皱越紧。
　　特助接着说：“文勋业早年是靠炒股运气好积累了创业资金，后来成立了公司却还是赌徒心态，大量流动资金全都投在证券市场上，但是金融形势不好，公司入不敷出……”
　　眼看着撤不出来了，文勋业想了歪主意，通过自买自卖期货合约虚构成交量，妄图操纵证券期货交易价格，最后被证监会查了个底掉。
　　说到这里，特助顿了顿：“当年告发文勋业的是他们公司的内部人员，外聘的职业经理人汪黎，他……曾经是您父亲的大学同学，目前是章氏欧洲区的负责人之一。”
　　文勋业的案子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了，那时候章黎之也只是个牙牙学语的奶娃娃，他认识汪黎，是父亲手下的得力干将，野心勃勃而富有才华，倒是从不知道汪黎跟文勋业还有这层关系这段过往。
　　换句话说，这样能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管理的公司一步步迈向覆灭，除非这其中有他故意的放任甚至促成。但若说汪黎的所作所为有章云川唆使的话，为什么章云川还堂而皇之地重用汪黎，一点都不担心文勋业事后的报复？
　　章黎之注意到这两个关键的事情发生的时间，在文颖去世后仅仅一个月，文勋业就被迅速地调查、收押、定罪，快到没有人在后面推动都不正常的地步。
　　“文勋业入狱后，他的妻儿变卖了家里的房产和车辆，清偿外债后就前往了美国，五年后文勋业服刑期满就出国找他们会合了，之后一直安安分分地生活，没有什么特殊的活动。”
　　章黎之沉吟了一会儿，道：“如果真如你所说，他们那么安分的话，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上景之？还有，你还没说文颖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这……”特助犹豫道。
　　“尽管说，我又不会吃了你。”
　　特助微微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查到公安机关的立案资料，但圈子里都传说当年文勋业为了拯救公司要他女儿跟您父亲联姻，可文颖小姐另有所爱不愿意，还说二少很可能是文颖小姐和她情人的孩子，说您父亲发现了这件事之后怒火中烧逼死了文颖小姐。”
　　“放屁！”章黎之一听就火大了。
　　特助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了看章黎之。
　　章黎之深吸一口气：“你是想告诉我我父亲确实有杀人的动机是吗？”
　　“恐怕二少查到的信息也是这样。二少的经纪人说二少最近状态很差，还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这事章黎之知道，或许是那天被章云盛冷言冷语刺了两句，章景之已经不回家住了。
　　说起来，章云盛似乎从来就不喜欢章景之，他是大大咧咧直来直往的性格，并不记仇也不小心眼儿，对章黎之和沈玉态度都很好，对比之下，假设章景之真的不是章云川的亲生孩子，他反常的态度好像就能解释了。
　　特助还欲说什么，就听见休息室的门哐当一下被打开。
　　沈玉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气得双眼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强憋着没有哭。
　　“小玉……”
　　章黎之不知道沈玉醒了，他有点莫名的心虚。
　　沈玉理都不理章黎之，埋头就往外冲：“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我再也不要跟哥哥好了！”
　　云川那么好，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怀疑云川，气死！
　　沈玉心烦意乱，从章黎之公司跑出来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他这会儿不想回家，也不想跟哥哥们说话。
　　出来时情急，来不及带自己的小包包，现在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钱。
　　他走到公交站台边上茫然四顾，眼尖地看到前面红绿灯处有几辆挂着熟悉车牌的车子，估计是章黎之派来找他的。
　　沈玉藏到广告玻璃橱窗的另一侧，心里默念着时间，估摸着那些汽车已经开走了才小心翼翼探出头来。
　　“沈小玉！你怎么在这里？”
　　肩膀上突然被拍了一下，沈玉的小心脏都蹦到嗓子眼了。
　　一边顺气一边问：“吓死我了，你怎么在这儿？”
　　边远笑了：“我问你呢你还反问起我来了。”他指了指身边的同伴，“跟社团的同学出来聚餐。”
　　沈玉低下头闷闷地“哦”了一声。
　　边远犹豫了一下：“你在等公交车回家吗？”问完他觉得不太对劲，沈玉不是家里的心肝宝贝吗，上学下课都有人只早不晚地接送，哪里会让他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沈玉撇了撇嘴：“我现在不想回家……”
　　“喂，边远，车来了，快跟上！”有人在前面招呼道。
　　边远看了看沈玉，转头回答道：“对不起社长，我临时碰到一个朋友有点事情，下次我请大家补回来！”
　　社长愣了愣，倒也没有强留他，半开玩笑道：“好吧，如果你自愿放弃这唯一一次可以宰学长的机会的话。不过回到寝室的时候记得报个平安。”
　　“谢谢社长。”
　　一行人上了公交车。
　　一个女孩子杵着下巴发了会儿呆，突然对社长说：“刚才边远旁边的男生好眼熟啊，总觉得在哪见过一样。”
　　社长笑道：“可能是他男朋友？”
　　后面有人说：“我也有印象，好像……啊！是章景之的小妈，那个豪门继母！”
　　“我去，什么鬼称号啊。不过太可惜了，早知道该要个签名。”
　　托章氏和章影帝的福，沈玉仿佛是新晋网红，被人认出来可不太好，而且看他的情绪明显不对，边远想了想，提议道：“你饿吗，我们去吃饭吧。”
　　沈玉有些过意不去，捏着衣角嗫嚅道：“太麻烦你了，其实我没事的，你可以……”
　　“诶，”边远打断他，“反正我都留下了，追去也赶不上了，该聚的餐还是要吃吧。这次我请你，下次有机会你再请回来不就好了。”
　　沈玉乖乖地点点头，点到一半无辜地抬起脸：“你知道附近哪里可以喝酒吗？”
　　边远惊骇道：“你老公允许你喝酒？”
　　“那他又不在这里，天高皇帝远的。”
　　“……”
　　“拜托拜托嘛。”
　　边远抵抗不了沈玉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哀求。
　　“但你不能多喝。”
　　“哦。”
　　沈玉答应的爽快，其实他那不灵光的小脑瓜正在费力思考——喝多少才叫多喝嘞？
　　边远自然不敢带沈玉去那种很乱的地方，否则完全是小兔子掉进了狼窝的既视感。他们先在快餐店打包了一份炸鸡，然后走到了学校附近小巷子里的清吧。
　　这个清吧真的和名字一样清静，据说考试周的时候还有很多学生会在图书馆闭馆后来这里通宵奋战。
　　沈玉对酒一窍不通，他只知道那些在小说和偶像剧里作为“装逼神器”的烈酒，什么威士忌呀伏特加呀白兰地之类的。
　　边远连忙拦住他，对吧台小哥说：“给他一杯贝里尼。”
　　小哥会意地看了看沈玉，转身倒酒。
　　见沈玉大口大口喝闷酒，边远有心想问问他，又害怕揭人伤疤。
　　很多人不愿意倾诉，暴露自己工作或生活上的糟心事，正因如此，陪伴或许比倾诉更重要。
　　不过沈玉向来不是沉默的那种类型，才喝了一杯蜜桃味的低度甜酒就开始胡咧咧了。
　　“边小远，你说熊孩子是不是该揍？”
　　“唔，看情况的吧。”边远十分理智。
　　“熊爸爸是不是更该揍？”
　　边远只知道沈玉有个玩偶叫熊先生，熊爸爸是什么？
　　“熊妈妈太难了……”说着说着，沈玉突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边远完全听不懂沈玉的话，手忙脚乱地抽纸巾给他擦。
　　沈玉脸全红了，但好像不光是哭导致的，等他目光也开始发散游离，边远才意识到沈玉就是传说中的“一杯倒”！
　　这下死球了，沈玉身上没有通讯设备，也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
　　“还没有找到小玉吗？”
　　保镖们压根不敢抬头看章云川的脸色。
　　“我们见小少爷进了大少的办公室就没有近身跟着……”没想到就是在他们放松警惕的间隙小少爷毫无预兆地跑了出去。
　　“小少爷没有带手机，我们查不到定位，已经派大家在星光娱乐附近持续搜寻了。”
　　章黎之直挺挺地站在旁边，神情焦急又惭愧：“爸爸，对不起……”
　　章云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哎哟喂，你可真重！”
　　酒店电梯门叮得一声打开，边远背着沈玉艰难地走出来，两只手固定住沈玉挂在他脖子旁边的胳膊，门卡攥在手指关节间，用力时疼到呲牙咧嘴，另一只手手腕上还挂着一个空的买炸鸡的包装袋。
　　沈玉软趴趴靠在边远身上，睡得异常安详，不哭不闹时精致的面容就像小天使。
　　——如果能忽略掉衣服上斑驳的黄色痕迹的话。
　　好不容易折腾到了房间里，边远把沈玉安置在床上，一屁股滑到地上呼呼喘气，肚子饿得咕咕叫。
　　他无奈地看了看手里的袋子。刚从酒吧出来的时候，沈玉哭着闹着不肯走，拉扯间就把炸鸡给打翻了，鸡肉上的酱料和油渍沾了他俩一身。
　　想到这里，边远起身给沈玉把外套脱掉，免得沾得床上也黏黏糊糊不能睡人。
　　沈玉外面穿的是薄薄的羽绒服，里面只有一件低领彩虹条纹毛衣，能看见白皙的皮肤和漂亮的锁骨。
　　边远下意识拉起被子把他整个人都埋了起来，还絮絮叨叨地念：“兄弟，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你，别介意哈。”
　　拍拍脸捍卫了一下钢铁直男的尊严，他打开手机准备找人。
　　一般艺人的微博账号都会注明经纪人的联系方式，企业的官方账号和注册资料上也会留公司的联系电话等等，再不行他还可以问问学校的老师，章黎之不是知名校友嘛，总会留下联络信息的吧。
　　边远试探着给章景之的经纪人发了一封电子邮件，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想了想又怕经纪人的工作可能比较多，又给章氏旗下某家公司的秘书处打了电话，但是提示占线，没有打通，于是他留下了语音信息。
　　沈玉在床上哼哼唧唧好像不舒服的样子，毛毛虫似的扭来扭去，边远拉开被子看他小眉头皱着，脸上和脖子上都出了汗，就拿毛巾给他擦。
　　“沈小玉，你知道今年猪肉价格涨了多少吗，我要是把你扛去卖掉，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边远嘿嘿嘿笑起来，想得还挺美。
　　接着边远叫了客房服务给沈玉灌了一碗醒酒汤，弄完发现自己身上也脏兮兮，索性脱了衣服，在另一张床上躺下休息，他想着要是沈玉的家人能早点联系过来当然好，要是没能联系上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说吧，折腾不动了。
　　结果一睡就睡到了半夜。
　　章景之的经纪人一直都没有回复他，反而是那个秘书处的电话有几十个未接来电，边远正想回拨过去，就听到有人敲门。
　　“谁？”
　　一边朝门口走，一边顺手拉扯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和裤子。
　　打开门，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身影刷得一下从他身边穿过，边远堪堪辨认出那是沈玉的老公，还没来得及说话，跟在后面的章黎之两人都是“衣衫不整”的模样，上来就是一拳。
　　“你想对小棉花做什么！”
　　“我——”
　　辩解的话没能说出口，最后进来的章景之朝着他另一边脸上也砸了一拳，气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
　　“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