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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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硬币被抛至半空，翻转几周然后下落，被手掌接住再次抛起，如此不断重复。
直到饮水机发出咔嗒一声，显示灯由绿转红，你才放弃把玩那枚小金属，起身接水。
咖啡粉在热水中迅速溶解，褐色在马克杯里逐渐蔓延，苦涩醇厚的香气伴着湿热的白色水汽席卷而来，加上办公室内纸笔摩擦的沙沙声响，令你眼皮酸困。
你强打起精神，对着杯口吹气，试探着抿了一口，过高的水温有些烫舌，你打了个激灵，只希望咖啡因能尽快发挥作用。
你重新坐进小沙发，猫一般缩起身子，挪动着找到最舒适的角度，拿起旁边的笔录。
下午的意外被很快解决，毕竟类似事件在布鲁德海文并不少见。那个瘾君子本来会面临拘留，甚至起诉，但不知他突然找过来的亲属花了多少美金又用了什么办法，他被放了，连被揍的男人也没再多找事。
这点在布鲁德海文也很常见，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据说他会被送去戒毒中心治疗，这倒是个好事，不是所有瘾君子都有钱和机会去那里改造。
你无所事事地想着，又喝了一口咖啡，暖流顺食道抵达胃部，你满足地眯起眼睛。
这时，你察觉不远处书写的声音停了下来，便不解地抬头望去。
掷硬币输掉而被迫写报告的迪克·格雷森警员停下手中的笔，两只蓝眼睛幽怨地盯着你……
你感到有些好笑，他这副模样像极了你曾在宠物店见过的大型犬，于是你故意举杯喝了一大口，明知故问：“怎么了？”
“我感觉右手快累断了。”见你不为所动，迪克继续暗示，“我以为我们勇敢机智美丽动人的奥托警员非常地——关爱同事。”
他刻意拖长的语调逗乐你了，下班后的放松感与温咖啡极大放松了神经，你不由自主放肆起来，彻底将自己埋进沙发。
“我懒了，理查德。”
迪克唉声叹气地拾起圆珠笔，装出恶狠狠的语调调侃道：“显而易见，你真是个合格的资本家，西格，韦恩企业随时欢迎你来就职。”
“饶了我吧，布鲁德海文的生态已经够艰难了。”
你把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出去洗了杯子，回来时指针刚好指向下午五点。
“哦，我得赶紧出发了，你不介意我今天早一点走吧，理查德。拜托，我真的有事。”
“好吧好吧，”他状似无奈地捋了捋额前的碎发，“作为补偿告诉我你的秘密工作如何？”
“没什么神秘不神秘可说的，就是在快餐店打打零工，有没有很失望？”
你没听到迪克的回复，因为语音一落你就拎包冲了出去，但目的地并非所谓的“快餐店”——
戒毒中心。
远离布鲁德海文中心，位于贫民区与富人区的交界处。
据说它由一座精神病院改造而成，至于现在……跟半个精神病院没有区别。
你跟这里的护士小姐很熟悉，简单打过招呼便前往楼上区域，那里的环境和氛围更好，布置得像栋精致的小公寓。
你进入其中一间房间，良好的采光将室内照得暖融融的，米白色为主的房间亮得刺眼。书架边一个中年女人正在摆弄上面的盆栽，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完全不在乎房间里多出一人。
“妈。”你后悔没喝点凉水，因为现在喉咙干涩得像风干的枯枝。
女人仿佛被电击似的猛地扭头，面部一瞬间展现出神经质的惊恐，看清来人后才放松下来。
“老天，看我这记性，都忘记你今天要过来了。”她急忙拦住你手臂，亲昵地抱在怀中，带着你在床边坐下，“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在城市里兜兜转转，贴贴罚单什么的。”
“那个男孩呢？他还跟你一组吗？”
“没错，他今早想约我下班吃饭，但我们拒绝了，”你俏皮地向他眨眨眼，“毕竟有约在先。”
“这我可真是我的荣幸！”她做出夸张的惊讶模样，“不过我敢肯定那男孩儿一定伤透心了，有时你得适当给他们点机会。”
你就知道话题会被扯到这个方向，本想跟以前一样随口应付过去，当直视母亲双眼时，你却说不出话了。
她有一双和迪克极为相似的，有温度的蓝眼睛，但二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如果说迪克的眼睛像小溪，清澈活泼，富有生命力，母亲的眼睛就像水潭，充满慈爱与包容性。
“你心动了，亲爱的，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语言像有魔力的清泉，一股脑涌进脑海，但你无法克制地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我了解的西格尔·奥托可不会随便因为一个男孩子而脸红。”
她意有所指地盯着你两侧脸颊，笑得幸灾乐祸，这令你更加羞赧。
“你认为我应该……”
“不不不，这和我无关。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们互相有意思，大可交往试试。听你描述那是个好男孩，我也比较放心。”说完，她似乎怕你感到勉强，急忙转口解释，“当然，你要是不想就不答应，妈妈不想强迫你，谈恋爱还得看自己的意愿，只是……”
她嘴唇一张一合，欲言又止，最终轻轻叹了口气，时光的痕迹爬上脸庞：“对不起，是我操之过急了——你知道的，布鲁德海文的情况……你一个人生活，又干着那么危险的工作，我没法离开这里陪你，妈妈怕……”
她话说到一半又停住了，目光四处乱晃，手指急躁又不安分地敲击床褥。
“你看看我，都忘记准备点水了。”她尴尬地咧嘴笑笑，起身向门口走去，“总之妈妈主要是想有个靠谱的男性陪你生活会好过很多，只是提议，没有催你逼你的意思，希望你不会感到不舒服……”
她刚走出去几步又返回，从门口探头：“额，需要点甜食吗？多巴胺分泌能让人心情愉快，我可以问护士要点。”
“好，谢谢。”
像得到赦免的死刑犯，母亲明显松了一口气，小女孩般轻快地转了个身，开开心心地找本楼层的护士去了。
你环顾空荡荡的房间，思想开始跑偏——
布鲁德海文就像它的姐妹花城市哥谭，本身具备将人拖入深渊，变喜剧为悲剧的魔力。
你的父母曾一起靠经营流动快餐店维生，过着同其他市民一样普普通通的生活。突然某一天，奥托先生去世了，躺到在小巷里，胸口中枪，鲜血流了一地。
也许是蓄意谋杀，也行是跟抢劫犯发生了冲突，也许是遭遇了□□们的争斗，甚至可能是恰巧被某个路过的疯子或瘾君子开了一枪……这也和普通市民们一样，说不定某天毫无声息地就死在了不起眼的角落。
再后来奥托太太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了毒瘾，并且罹患轻度躁郁症与精神分裂。她在你面前掩藏得很好，你发现这些的起因还是领居提起她的不正常表现。
于是你将她送来了戒毒中心，交了一大笔钱，换到顶层条件最好的区域，并通过一些……布鲁德海文常用的手段跟医生护工打好关系。
将近四年过去了，她的病情始终没有好转。你无法从表象判断母亲的状态，因为她非常擅长隐藏。
尤其在你面前……
这么想着，你缓缓将手探进枕头下方——塑料的质感，还有玻璃制的小道具。
你就知道即使换到顶层这里的环境也好不到哪去……
再攒点钱换到大都会吧。
你把那些小东西统统没收，塞进挎包——母亲即使发现东西不见了也不会质问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从未更换过藏匿地点，也不清楚是不是故意的。
房门被打开，母亲端着一盘茶杯蛋糕和两杯红茶，外出逛一圈貌似并未使她情绪转好。
“怎么了，妈？”
只见她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把搂住你，反复抚摸你柔顺的红发，嘴里不停念叨着“小海鸥，我的小海鸥”。
那是你的昵称，因为和名字发音相近，母亲喜欢这么叫你，你也喜欢被如此称呼，那让你感觉自由与欢快，像只真正的海鸥。
“最近外面不安宁，你要保护好自己，记得千万别干危险的事。天啊……妈妈的小海鸥，我只希望你能永远自由自在的，永远在布鲁德海文的天空翱翔，真的，真的……”
母亲的活动在耳边不停回响，令你无法安心。
事情一定跟毒品有关，毕竟母亲在戒毒中心能打听到的情报也只有这方面。
联系起下午那个瘾君子，你临走前去了一趟前台，打开警员证展示给工作人员。
“您好，这位先生下午被家属送到了这里，请问他在哪个房间？”
对方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敲打片刻，露出疑惑的表情：“抱歉，您说的这位先生并没有登记入住。”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