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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七十五)惆怅之夜 ...


  •   王宫——

      “哎,这该怎么告诉卡图玛啊……”拉卡乌斯在茶桌上唉声叹气,对面坐着两位妹妹,大主教格兰蒂亚和大公凯洛丝,将自己吃瓜的内容都告诉了她们。

      两位姐姐也是心疼弟弟的主。
      大主教格兰蒂亚因为已经见过了瑟莉斯拉,对此人的性格有所了解,她也赞同瑟莉斯拉并不是那种有钱有权有魅力就能拿下的主,故此态度比较宽松,爱咋咋地型。但大公凯洛丝是有领地的领主,她的想法稍微不一样,觉得弟弟只要喜欢就应该去争取。

      “兄长,你就不应该为了争取白骑士的效力而轻易做出那种承诺。” 凯洛丝揉了揉眉心,觉得兄长犯傻,“这种承诺非常微妙……白骑士自己也说了,要我们尊重拉斯特小姐的选择,万一她做出了选择呢?三十岁也是风华正茂,想选人可以有一大把的人选,只要她想,她有意愿,万一最后选的既不是咱家弟弟也不是那位战争英雄,那我们不就傻眼了?白骑士也不必再遵守诺言为我们效力?”

      “凯洛丝说得有道理,这个承诺的内容是有矛盾的地方。哈……我们总不能为了争取这样一个人而牺牲拉斯特小姐自身的幸福吧?生而为人,有是会有自己的选择的。就算我这样自愿将人生都奉献给女神的人,也是可以选择结婚对象的。很少有人能选择长时间孤身独居,忍耐孤独。”

      “啊,格兰蒂亚,那是你自己的想法。现在拉斯特小姐似乎并不孤独,她有相处得很好并非常依赖她的村民,那位高阶萨满一直住在她家并没有想走的意思,她又契约了异族仆从……而且我听说,炎誓家的两个孩子晚饭和住宿还是习惯在她家,只有早餐和午餐会和家人一起。”拉卡乌斯将搜集来的信息大概汇了个总。

      “呃……好吧。”凡事或许有例外。

      “反正我还是那句话,卡图玛只要愿意,都应当去争取,白骑士如果不甘心,那就自己努力。” 凯洛丝双手一摊,表明态度,她挺欢迎公平竞争,这样才有活力,就像她自己的领地治理一样。

      正在这时,下班后分外疲惫的弟弟推门而入,走进王族专用的茶室:“为什么大晚上的也要集体喝茶?”

      哥哥姐姐们满脸写着:我们是担心你啊。卡图玛斯一看这阵仗,就条件反射认为没好事。

      拉卡乌斯举了一下手:“反正晚上我们也没啥事。对了,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两位妹妹斜了他一眼,兄长喜欢吃瓜看戏凑热闹的本性又抑制不住了,自家弟弟也是受难对象,真可怜。

      卡图玛斯拉过椅子坐下:“先听好消息,是不是你说服了白骑士?他答应为我国效力了?”

      “喔,差不多,不过他限定了次数,一年不超过两次。我觉得也合理,没必要我们能处理的事情就随便动用他,他是灭杀级武力的象征。”

      “那还有什么算是坏消息。”

      “你多了一个情敌。”兄长一针见血地戳下去,根本不给弟弟心理建设的时间。

      卡图玛斯的表情先是一怔,随后立即阴沉下来,多少有一丁点的苦涩:“白骑士还说了什么。”

      “你知道吗,他给我开的第一次条件是,问我有没有能力让拉斯特小姐嫁给他。”

      刚刚摸到茶杯边上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杯就在摄政王的手里直接碎了,格兰蒂亚赶紧给他地上手帕,并责怪拉卡乌斯说话不要这么直白。

      “兄长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直接说你喜欢她,而且作为国王我不能将一位平民和恩者作为代价随便许给别人,缺大德的事不敢再做,大概就这样。然后白骑士改变了条件,他要求我们能确保拉斯特小姐是自由之身,不属于任何人、国家,而且不要给她任何强求和命令,这样的话,他愿意为我们一定程度的效力,只要教皇厅和伊萨克那边不反对。”

      “这样啊……”很难说卡图玛斯的表情是稍微轻松还是更加复杂。“看似让步的条件实则更严格。反而让我们更加小心翼翼?”

      “如果能彻底讨伐北边的野蛮人王国,我们能用到白骑士的地方应该不会太多,剩下的就是对付德弗洛和它们的臣属国。我认为兄长不必太将这个事当真,表彰奖励是应该的,卡图玛自己该努力努力。若是堂堂拉克索的摄政王,还不如教国一名圣骑士能赢得美人的芳心,说出去都丢我们血愿家的脸面哪。”

      听完姐姐凯洛丝的话,卡图玛斯觉得心更累了:“提前道歉行不行,我给血愿家丢脸了……二姐你也不看我成天哪有空闲出去约会,更别谈增进感情。白骑士好歹在前线就跟随她,论同生共死的工作情谊,人家都比我占优,哪怕她们之前都不算多熟。”

      兄长拉卡乌斯撇嘴到:“你不也去了么,我听柯克兰说,拉斯特小姐从一个被洗脑控制的军官手下正面夺刀,让你的腰子保住了。”

      “这算什么例子,只会让我欠她的更多。”

      “别那么介意,受人保护的感觉也很好呀。于公于私她都保护了你,就算不结婚,我们也是乐于看到有女性真心实意地照顾你哟。都奔三的人,知心异性不说要有几个,最起码一个也该有,你的那些秘书官,一个都不算称职。”

      听了兄长的话,格兰蒂亚的怜惜之心又活跃起来:“让你这些年来承担王国的军务,本来已经是非常苦劳的事,因为你的努力,我们才能安享现在的平静生活。可是,卡图玛,不能因为工作和责任而让你变成毫无生活乐趣的工具人,那我们作为兄长和姐姐,心里会始终难以安宁。说实话我们的期望并不高,不说你一定要有女朋友,好歹有个挚友,性别是女,都行。”

      啊,这个屋子的气氛,亲人的殷切期望,压力,好沉重……加了方糖的红茶,为什么味道还会有明显的苦涩。

      “好吧……格兰蒂亚姐姐,我会以成为挚友这个目标而努力的。”

      “讲真,卡图玛,我觉得你要是个优秀又有魄力的王族,还应该尝试与白骑士建立朋友关系。”

      “喂喂,凯洛丝,不要为难他啊……”拉卡乌斯对二妹这句稍微有些惊异的发言感到本能地棘手。

      “朋友的朋友也可以成为朋友,为的是不让对方成为敌人。”大公的人脉相当了得,她善于结交有趣的人,因此领内治下繁荣昌盛,总是充满活力,财力和资源都相当富庶。“或者拉斯特小姐能引见她认识的人来参加这场战役,未必不是想将白骑士引荐给我国。”

      “你这个思路有点清奇哎,凯洛丝。”兄长来了精神。“如果不是拉斯特小姐带来南国的高阶萨满,占卜出灰岚军团那边会受袭,恐怕教国来的佣兵团已经葬身在巨龙平原的前线了。她带来的每个人都发挥了作用,培养的琉赛亚在治疗线上也能堪当重任,而不仅仅是去年那样的实力平平的普通低阶祭司。的确,她给我们带来了从未认识和未曾真正认识的助力。”

      “我有打算战争结束后去教国拜访首席高阶神殿骑士。白骑士的事,到时候会详谈的。”

      “要不,到时候邀请教国的首脑们访问我们这边不就挺好?给他们包个战利品大礼包之类。反正每隔一年就该有一次正式互访。”

      王室家族的谈话止于茶室,离开之后,卡图玛斯还是觉得疲惫加烦闷,睡不着,决定去关押俘虏的监狱,督促审讯,顺带施放一下压力。

      秘密卫队的工作效率对得起待遇,俘虏们的证词能够互相映证,并统一为事实。

      其中,他们有三四人所言的,亲见见过包裹在猩红光芒中的巨大飞行虫类魔物大杀四方这件事,稍微引起了卡图玛斯的注意。最后还是斥候队长塔栗用他的灵魂绘画,描述了大概的轮廓,有那么一点像是蜻蜓之类的昆虫,特别是那令人印象深刻的翅膀。

      见证人们谈及了召唤的引爆虫,冲进人堆和怪堆,无情炸裂、酸蚀,不要命的疯狂攻势无可抵挡。还有人谈及了被操控的蓝黑色横走闪电,像是鞭子一样恶狠狠地抽打着魔物们,争先恐后地从通道口缩回地下或者山里。再接着,就是血雨漫灌的酷刑。

      记得在岛上收工时,龙魔导士萨尔迪斯老爷子和他的同事跟自己提出一个疑点:如果是血月之日,迷宫和地下城两边的势力捉对厮杀,那为什么还会造成两边都惨上加惨的肝脑涂地?按一般逻辑而言,拥有一定智慧的核心或者辉石,能够做到指挥下属,想来要么势均力敌,要么一方一败涂地,另一方状况惨烈却也稍好一点。但整个白天,两座大岛上几乎没有魔物胆敢明目张胆攻击搜寻的士兵,据说就连在出入口观望的魔物,最后都没有跑出来主动攻击。都像是被打怕了,怂得一比。具有强烈腐蚀力的血雨,哪一方能召唤出如此敌我不分的大范围攻击?若其中的任意一方管理者有这份能耐,一定早就完成势力统一。

      这个时候,倚着监狱的墙壁,双手抄在胸前,薮猫斥候塔栗笑得可贼了:“摄政王殿下,你就不认为,那个女炼金术师和白骑士在串通撒谎吗?女神灵魂残迹的显现和眷顾?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这么多年,何处的冒险公会流传过这样的传闻?如果是的话,血月的镇魂歌早就应该为更多的人知晓了,而不是贵国知识渊博的老头子拍大腿想半天才说出来。”

      有听得懂拉克索王国这边通用语的幸存者也反应过来,表示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血月的镇魂歌,但昨晚那一次,是真的,一定货真价实的镇魂之歌,涤净灵魂,挽救危机,绝对值得顶礼膜拜。

      “理论而言,岛上除了冷血看戏的两人应该就没有别的观众,我们都是热锅上求生的蚂蚁,任何艾切王国的人,若是有一人懂得失落之歌,恐怕能挽救的性命,都不止我们这十条。”

      “那他们为什么需要对我们撒谎?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我有一个很恶劣的猜想,兴许你不愿意听。”

      “无妨。”

      “唱歌的应该只有那个女人,虽然我无法将昨天那空灵的歌声与今天眼前这个声音沉稳成熟的女人完全联系在一起,但怎么想来,岛上应该没有其他的女人能做到这件事了。而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呢?在敌人都要被屠杀殆尽的时候才唱响镇魂之歌。”

      “你想说什么。”的确没有必要展现任何的仁慈。

      “缩小所有的可能性之后,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她是为了谁才采取行动的。比如,白骑士?”

      卡图玛斯心中的天平微微颤动,不得不说他居然被这个薮猫斥候的胡说八道吸引了,甚至还觉得这家伙的解释真是吊人胃口。

      “虽然我没什么依据,也没有目击到决定性的一幕,但我擅自猜测,白骑士的本体,会不会是在两座大岛上碾压了一切的,那个实体不完全明确的可怕怪物。”眼见摄政王陷入沉默,斥候也就继续陈述自己的猜测,“或许是为了让他不陷入被血月影响的极限疯狂,那个女人才唱响了镇魂之歌。”

      “开玩笑也别太离谱,白骑士是教国教皇厅的圣骑士,他的身上有着正统的神圣之力,你们的前锋军在巨龙平原已经切身领教了。”

      斥候觉得这些人思维固化,不知变通:“凡事不一定吧,卫队长阁下。据闻,教皇厅战力天花板的那位,不也是异族吗?虽然正体不明,但他用起神圣力量来不也得心应手?打得我们和德弗洛的军队丢盔弃甲,每个人都埋怨说我们这边怎么就出了这样一个叛徒。哦对了,白骑士是他的弟子。所以,你觉得呢?”

      不是吧,这个斥候一定是在忽悠我们,怎么还越忽悠觉得他越有理了,逻辑上竟然还有一丢丢站得住脚?

      卡图玛斯依然在寻找不可能的论据,让他相信白骑士的本身是灭杀一切的血月的怪物?这离大谱啊……血月设施里的魔物怎么可能在外界活动不被发现,而且还会对人类社会如此熟悉?各个城市都安装有侦测血月设施外溢魔物的装置,为的就是不让那些溢出的高智商魔物潜入城镇引起不必要的治安事件。

      关键是,他对瑟莉斯拉的态度。那些只崇拜力量的魔物才不会花时间和精力去培养与凡世社会交流必须的情感和情商,还有行为模式。

      摄政王再度提问:“以你们所知,神圣之力与血月之力,可能在同一人身上并存吗?”

      这个问题终于将薮猫斥候问倒了,他不得不低下了头:“据我所知……没有。一直以来,听闻星愿女神所有的神圣之力,未解之谜的血月之力,以及古神的虚空之力,其实互有克制,理论上是相冲突的。集合在同一人身上……难以想象。”

      “所以你为什么笃定白骑士的本体是那个可怖的魔物呢?难道不可能是拉斯特的特殊召唤物吗?”

      “别忘记那首歌,殿下。如果是召唤物的话,她根本不用唱那首歌,放在岛上,等天亮就好。”

      “……”又被将了一军,明明眼看就要让对方无话可说了。

      “记下我一句闲话,您随意——有个很简单的方法可以验证我这个不负责任的胡乱猜测,那就是让他在血月之日,为您随便去抑制一个地下城或者迷宫,就行。不要带上那个女人。”

      血月之日是有概率可以预测的。那时,白骑士会不会响应召唤?

      “按你的逻辑,你认为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抑制者与被抑制者吧。用你们这边有的例子举例那就是——医生与患者?按这个逻辑走下去,说不定,白骑士对那个女人有所求,才不得不答应为她效力之类?我记得她下午时说过,是个卖药剂的炼金术师啥的。”

      说到这里,卡图玛斯觉得,和白骑士与瑟莉斯拉认识的那件事能够连起来了,她赊了他五瓶药剂,说不定就是很重要的药剂?重要到这份人情要用卖命参战来还?或者瑟莉斯拉用今后的药剂勒索了对方?不论面前这只薮猫的胡言乱语能有几分真,但这个可能性……很难说不存在啊。

      摄政王拉过发小,到不远处去小声嘀咕了一会,连卫队长都脸色微变,觉得任性自由的魔女十有八九干得出来这种事。从当年临走前赠送卡图玛斯去报复坏蛋的“整盅药水大礼包”的效果就能看得出,这个女人不是好惹的,是一等一的魔女。

      这么合计了一会,哪怕这个猜测有一丁点是真的,卡图玛斯一小时前还在视某人为情敌一样的眼中钉,这会心中都涌出了分外的同情。就算砍掉薮猫斥候诬蔑一位将神圣之力使用到出神入化的圣骑士是魔物这点,圣骑士可能有精神或者身体上任何神殿那边难以治愈的疾病,有求于专精药物的炼金术师,都算是被抓住了弱点,洞悉软肋,瑟莉斯拉但凡开口,即便真的不是勒索,他都难以拒绝。

      那么兄长转述的那一句话似乎也不太难理解了,对方希望炼金术师不被其他人操控,能持续稳定地给他制作抑制疾病的药物,这个逻辑不也说得通么。

      知晓了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卡图玛斯心中的敌对感消去了很多:“原来,过去在遗忘之日大街的七年,有那么多人仰赖着她的存在吗。”而她却始终默默无闻,一丝一毫的消息都没有传到过自己的耳朵里。

      摄政王不再问话,离开了地下监狱。
      薮猫斥候得到了一顿作为俘虏而言相当好的夜宵。虽然他不理解为什么摄政王走掉的时候明明并不开心,却还是赏了自己一顿好饭。

      吃着吃着,塔栗不由心想,如果自己的故国真的灭亡,而拉克索王国并不打算将统治线延伸到那么艰远的地方,要不要在这里想办法混口饭吃呢?听说那对有名的恶魔斥候在这里的待遇可好了。

      想到这里,他开始做内心研判,到底要不要彻底叛离艾切王国,手里所掌握的秘密,到底要说出几分才合适。

      塔栗开始期待摄政王的下一次问话了,他相信,对方还会来的。

      当夜,远在艾切王国另一条战线上,灰岚军团的大营内——

      灰岚家的少主路德维恩报告完了军情之后,抽空和妹妹索菲亚见了个面,了解了炎誓军团那边较为详细军情,惊讶于白骑士在这次进军中的功绩占比。他没法自满于己方战线上的胜利,连夜回到了前线军营。这种时候真不好说,向大家公布本国另一条战线上的大捷,会对己方联合军团的士气造成怎样的影响。

      “炎誓军团还好意思揽功?”灰岚军团的总帅古斯塔沃气得一巴掌拍在营帐内的指挥桌上,“关键击杀都是教国来人帮忙,他们到底还要不要脸!”

      “我们也签了教国的佣兵团,作战推进才如此顺利,这一点上还真没什么硬气反驳。”路德维恩心想,这也是老头子你自己的主意,没签对人,那能怪谁,不反省下首席高阶神殿骑士为什么要敷衍你吗。也对,一本有关于圣塔莉萨的真伪待定的古籍,和灭杀一切的白骑士相比,那等是等价的么。“炎誓军团那边能签到白骑士,说明那边的关系比我们硬。”

      “都是那个女人的错!她从王都滚蛋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把炎誓家的两个大宝贝送回来不说,还拖家带口,讨好阿塔洛斯那混蛋不就是为了图个钱吗!”古斯塔沃倒也没有大声说出讨好摄政王是为了权,毕竟身边还有其他两个军团的首领,对摄政王不敬的话如果传到那边的耳朵里,战后的战利品分配会更加不利,应该会非常影响士气。“那个女人能比我们更请得动伊萨克麾下的高徒,哼,是不是和教国的高官有什么不可见人的权色交易。”

      路德维恩自己也很难轻易相信,白骑士介入这场战争仅仅是为了还赊账的人情。而且,从回收的资源粗略估算,陛下付出的十万谷地金币,得到的是翻了数倍,甚至难以估量的战果。

      其他军团的军官劝古斯塔沃想开点,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也不可能拦得住白骑士的进击,我们还是考虑如何抢先一步攻下下一个重要城镇比较好,反正这样的大胜,他们那边的路线上也一时也很难再有了,那条路线要难走得多,艰险得多。

      “请慎言,父亲……这话要是摄政王听到了,估计会很不开心。”

      “你还管人家开不开心,你妹妹恐怕要做不成摄政王妃了,当兄长的不好好努力一把,多出点主意?索菲亚也是,一点都不争气!”

      “讲点道理,父亲。人家拉斯特小姐能写小说能卖药剂,这会也是实打实提着法杖上战场,救了我们的急,援护友军到位,战功这东西,不是每位女性随便一捞都能有的。不要为难索菲亚,她能坐下来秘书官的苦差已经很不错了。”

      “那个女人能钓到摄政王,为什么索菲亚就不行,她哪里差?是不漂亮还是身材不好还是没有才华?哼,那个会制药的红色母狐狸,肯定是给摄政王灌了什么迷魂药……说不定还给那个白骑士,甚至是伊萨克……”

      路德维恩再次用某种可怜的眼神看向自己偏执的父亲。讲句心里话,见过了拉斯特小姐之后,再看看自己的义妹,从身材上就先输了,大家闺秀的脸庞和贵族优雅气质对主管军务的摄政王一点都不相合。人家那种身高和身形在女性中都算是高挑又略有健壮,很给人安全感,红发红瞳于摄政王本身特殊的家族遗传相当契合,非要编排是失散多年的亲姐,自己都会信。哎,哪有任何一丁点的优势可言。父亲也是,固执得一点都听不进人话。要不是亲爹,何必苦口婆心劝他那么多。

      “父亲,少说点无用的话,还有,别这么大嗓门,顾及一点家族形象,好吗。”身边其他军团的军团长跟着路德维恩劝解古斯塔沃没必要发这些脾气,咱好好打仗,减少伤亡,尽快攻下下一座重要城镇才是首要任务。

      好巧不巧,这一切都被在营帐附近休息的教国佣兵团的斥候听见了。大概是因为她去河边打水不小心脚滑落水然后着急换衣服,临时借用了灰岚军团的制服,趁着自己的衣服拿回去烤,就穿着制服在营地里到处闲逛,经过主帅指挥营帐的时候,出于好奇想听听军团长下一步的行军打算,没想到听到这么劲爆的发言,隔着好几米远都能听到灰岚军团主帅气急败坏的嚷嚷,还不用自己开斥候技能使劲倾听。

      斥候一回自家佣兵团的营帐,立刻一五一十将听到的一切都转述给了团长姐弟。

      艾尔雅·银凤从未在盟国听到如此粗鄙,对自己的恩师和救命恩人,以及可能是竞争关系的同门如此不敬的言语,至于摄政王那就管不着——总之,她下意识地寻找自己的武器,到底是该拿起单手剑,还是沉重的锤子,或者是盾牌,去教训口出狂言的混蛋更好?

      作为一名虔诚、公正、正直的教国圣骑士,艾尔雅同时也算是一位性格比较单纯的大小姐,她哪里听得下去这种话,气得额头边上青筋浮起,弟弟甚至认为头发都有竖起来的趋势,赶紧劝姐姐冷静,冷静点应对这件事。

      “你叫我怎么冷静,伏罗希。敢说这种话的混蛋,在教国我就算不斩了他也要他的舌头付出代价!”

      “能把我们这边关注的人都得罪完,这位主帅也是个人才,真给我们精灵一族丢脸。我们不要冲动,还是请示恩师再说。”

      “可恶……不能亲手教训这种嘴臭的混蛋……现在想走还不太容易,大军究竟什么时候开拔……我们目前还必须遵守合约。”

      “从现状而言,估计花几天来侦查下一个城镇的情况,制定作战方案,同时进行休整,两到三天是有可能的,即使是进行间歇的传送,足够我们来回一趟。我们就说护送受伤较重的团员回教国,并轮换新的团员加入,为了更好地迎接接下来的硬仗,回去补充作战补给。”

      伏罗希的理由比较轻松地得到了拉克索王国军这边主帅们的同意,毕竟他们呈上在战争中损坏明显但随军锻造匠师还不是特别方便修理的重要武器,加之各种强调短时间回程的必要,古斯塔沃这边没啥阻拦的理由,只希望他们快去快回。

      回到教国,银凤家姐弟俩立刻申请觐见首席高阶神殿骑士伊萨克,伊萨克很关心学徒在前线的作战和起居情况,很快便在自己的办公室召见了他们。

      银凤姐弟愤懑地谈起灰岚军团主帅出言侮辱之事,伊萨克听了只是淡然一笑,并不是特别在乎自己又被泼脏水。从自己就任教皇厅骑士开始,贬低言论早已经是家常便饭,只是这些年靠着天花板的武力值就任教皇厅首席武官,声望颇高,内阁给予高度信任,难听的话才少了很多。

      作为恩师,他劝学徒们冷静,现在还不是发难的时候,等战争结束,两国互访的会面中,会向盟国首脑提起这茬事的。并且,教国的力量在战争中越是凸显锋锐,说话的底气就越硬。因此,仗还是要好好打,不要偷懒。

      伊萨克更在意的是学徒谈话里提到的细节,比如率领援军赶来营救佣兵团的拉斯特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没有听到白骑士说起过她。

      “什么,白骑士都没有给您提起过吗?那是一位美丽又飒爽的女士……而且是红发红瞳,和摄政王一样,远看像是亲姐弟那种。而且跟摄政王说话毫无隔阂,并没有特别的谦卑。”

      “白骑士给我打申请的理由是,教国不应当错过从拉克索王国下定决心的北伐中攫取利益。”这句话不假,苏赛塔为了换个身份才找自己借用了白骑士的设定,而且的确为自己带来了少许的血月之种的力量,理论上应该还会分一部分战利品给自己这边,算是借用身份的报酬。“倒是没有跟我提过他在那边遇到什么人。”

      “学徒应该向恩师汇报自己在那边的各种见闻才对,他不会是和那位女士有什么亲密关系,所以才缄口不言的?”艾尔雅纯粹是因为少女心作祟乱猜,这么说倒也没有什么恶意。

      “姐姐,或许是人家认为恩师很忙所以简略汇报,捡重点的说了。”伏罗希辩解到。

      伊萨克转着手里的钢笔,哂笑到:“我觉得伏罗希的话有道理。那个榆木脑袋,什么时候要是懂得男女之情,那太阳恐怕就要从西边出来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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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七十五)惆怅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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