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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姝白睁眼时满目鲜红,耳旁锣鼓喧天,鞭炮炸响,她一时有些怔愣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壁硝。

      只是自己这是在哪呢?

      周围似乎围满了人,时不时传来低低的议论声,“唉,没想到这江家大小姐还真嫁出去了。”

      “可不是嘛,听说还是皇上赐的婚,真是可怜了我们陆大人,这年纪轻轻娶个傻子之后日子怕是不好过喽。”

      “你还别说,这江家大小姐虽然是个傻子但好歹长得漂亮啊,有一次我路过江家门口刚好碰到江家大小姐闹着出门,瞅了一眼,哎呦,那真是长得跟个天仙一样。”

      “跟天仙一样有什么用,还不是傻子一个,说起来我们陆大人也是青年才俊,不仅一表人才而且温和宽厚,年纪轻轻就是掌刑使,京城多少官家小姐想嫁给他,谁知道,最后却被一个傻子抢走了。”

      “嗐,官家的事谁知道哩,不过这排场真是气派,看看这嫁妆,怕不是江家全部的家当喽。”

      “那可不,江家就这么个女儿可不得风风光光地出嫁,多备点嫁妆到了夫家日子也好过一点嘞。”

      嫁人?

      姝白拧了拧眉,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刚进入壁硝就先嫁了个人。

      她伸手撩开眼前红色的盖头,悄悄地朝窗外看了一眼,只见街道两旁围满了人,虽然高矮胖瘦各式各样,但每个人脸上几乎都透着一份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姝白放下帘子思索了一会,闭眼聚起灵力向脑海深处探去,无数信息如雪花般涌来。

      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江伊,是吏部侍郎江成礼唯一的女儿,不仅从小就聪明伶俐,而且长得粉雕玉琢足以窥见其长大后精致的模样,

      但可惜的是八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将她变成了一个傻子,思维永远停在了稚童的时候。

      这么看来自己是要装成一个傻子?

      姝白神色顿时复杂起来,不过好在江伊虽然傻但只是思维行为幼稚,而且大多数时候安安静静的,这装一装应该问题不大。

      现在主要还是要找到轮回灵,但是清砚只说到时候她就知道了,其余的什么也没说,姝白自己一时也是毫无头绪。

      更何况魇气产生于人之恶的一面,这就意味着到了人界几乎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魇气,刚刚那简单的一瞥她便看到了各种的深浅不一,这简直堪比大海捞针,难上青天。

      就在姝白一筹莫展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宽大的手掌,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充满了力量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手掌正中有一个形状不规则的褐色疤痕,生生破坏了美感。

      姝白愣了几秒,后知后觉的发现轿子已经停住,她呼吸一滞,才猛然想起自己这会正在嫁人的路上。

      那这只手的主人便不作他想了,

      姝白在脑子里搜刮出之前看过的记忆中婚嫁的过程,心里一紧,深深压住自己想要逃婚的冲动,脑子里千回百转最后想起清砚进入壁硝前的交代,只能认命地伸出手。

      那只手掌如愿握住了自己想要的,微微施力,姝白便跟着出了轿子。

      恍若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姝白才被送到房间坐在床上,她又累又饿,连自己是怎么迷迷糊糊走完所有流程的都不知道。

      太累了,她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了。

      没过一会,姝白就听见了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一双黑色的棉靴出现在姝白的眼前,紧接着她的眼前一亮,

      姝白慢慢抬起头,只见来人一身火红的长袍,剑眉星目,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想必这人就是陆言停,他们口中的掌刑使陆大人了。姝白心里暗暗思忖。

      陆言停看了她一会,转身将手中的红色盖头随意地放在桌上,又拿起两个雕花杯子,将其中一个递给她,毫无感情道:“喝了。”

      眼前这位现在的神情和之前路上所听到的温和着实是相差甚远,要不是自己就是今天这场婚事的当事人,姝白还以为他这是要送她一杯毒酒自戕了当。

      姝白虽然心里疑惑,但自己确实也渴得厉害,于是没有过多的迟疑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咳咳咳——”冰冷的液体刚一入嘴,味蕾便感到一阵辛辣刺激,姝白措不及防被呛了个正着,只觉自己的内脏都要被咳出来了。

      好在这陆言停没有瞎讲究要喝什么交杯酒,要不然看他这神情,她今晚指不定就要献身为这场婚事更添一层红火了。

      真是一时大意,忘记自己换了个身体。

      换做之前,就连号称修冥界最烈的酒阳春白她都不在话下,这人界的酒对她来说更是和喝水没有什么两样。

      陆言停听着耳边一声接一声的咳嗽,眉头微皱,甚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见姝白咳得脸都涨红了,又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

      慢慢的姝白终于缓了过来,抬头对上陆言停一脸的寒霜,自觉自己给人添了麻烦,于是下意识对其抿唇笑笑,满眼歉意。

      触及她的目光,陆言停似乎楞了一下,接着眉头越皱越紧,看着她的目光越发冰冷。

      姝白:“?”

      她就咳嗽了一下,至于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不过陆言停很快又收回了目光,接着自然地拿走她手中的杯子,双手触碰的刹那,姝白突然意识到,他身上竟然没有魇气。

      怎么会没有魇气?

      人作为善与恶的结合体身上不可能一丝魇气也没有,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嫉妒,偏执,对比等等都会产生魇气,只是或深或浅罢了。

      姝白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或许是因为他就是该轮回的灵?

      因为灵自身灵气充裕,心性良善坚定,因此即使入人界轮回沾染了魇气,也只是表面沾染,不会如人一般根植于心,周身也就不会被魇气环绕,而只有在被触发时才会出现。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姝白舒了口气,这样不仅省去了大量寻找的时间,而且现如今他们两个这种朝夕相处的关系,也便于她查探。

      陆言停放好杯子转身,见她澄澈的眼眸中泛着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他身形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缓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江伊,无论如何今天过后我们便绑在了一起,明白吗?”

      绑在一起?什么意思?

      姝白一头雾水,虽然接收了江伊的记忆,但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傻子,知道的东西也不多,但她转念一想傻子本来也就不需要懂很多。

      于是姝白乖巧的点点头,一副听懂的样子故意歪曲:“明白的,阿娘说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随后去抓他垂在身侧的手,睁着大眼问:“对不对?”

      她本想借此机会顺带看看陆言停的记忆,多了解了解情况,谁知陆言停稍微侧了一下身体,躲了过去。

      姝白楞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立马瘪着嘴,要哭不哭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看她一副要哭了的样子,陆言停站在一旁第一次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于是只好移开视线硬邦邦地说:“没有,我去叫侍女给你洗漱。”

      说着便利落地转身叫门外的侍女进来,他自己则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外。

      姝白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自己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了,而且从陆言停的反应来看,这原身嫁给他显然另有隐情,要不然就他这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怎么都不像是个会娶傻子的人。

      姝白边想边随着侍女慢慢的将身体浸入温水之中,温热的清水洗去了一天的疲惫,她舒服的叹了口气,

      况且他刚刚的表现和她今天在路上听到的截然不同,这陆言停的记忆肯定得查。

      不过就冲陆言停刚刚出门的神情,估计他今晚不会再回这里了,想到这里姝白红唇微抿,

      算了,不回来也好,她也不习惯两个人一起睡,而且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至于读取记忆明天再找找机会好了。

      “夫人别不开心,陆大人一直不喜与旁人接触,不是不喜欢夫人。”许是她的神情过于苦恼,旁边一侍女轻声安慰。

      姝白抬头一瞧,发现是原主母亲派来跟着她出嫁的侍女小翠,于是她低低地应了声。

      待姝白拾倒干净出去后,一眼便看到穿着白色里衣坐在床边的陆言停,他手里似乎拿着本书
      神情依旧淡漠非常。

      没想到他还会回到房里,姝白在原地愣了一会才一步一步慢慢地挪过去。

      侍女们鱼贯而出,很快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言停瞥了她一眼往旁边让了让,示意她躺里面。

      算了,姝白心想,他还会对傻子做什么不成。

      于是她动作迅速的躺好闭眼装作要睡觉的样子,果然陆言停很快也放下书,吹灭了蜡烛,端端正正地躺在外侧,两人之见还隔着一条手掌宽的缝隙。

      姝白缩着身体挨着墙壁,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静静地听着旁边的呼吸越发绵长。

      她便轻轻地转过身,试探地叫了一声:“夫君?”

      见人真的睡着了,她心里一动,在被子下的手小心翼翼的往外侧摸索着,很快便碰到了陆言停的手。

      姝白轻轻舒了口气,这偷偷摸摸的事她还真是第一次做。

      她轻轻的将其握住正打算让凝聚的灵力顺着手掌钻进去,这时头顶突然响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姝白被吓了一跳,刚凝聚的灵力瞬间跑回了体内,她抬头借着窗外漏进来的几缕月光,只见陆言停满目清明哪有睡着的样子。

      她立即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脸颊顿时如被火烧一般不住发烫,“刷”的一下动作迅速地将自己埋进被子里,但被子中握住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真是丢尽了几百年的老脸。

      陆言停被她的动作搞得一愣,他一开始就知道姝白在装睡,一直等着只是想看看这小傻子到底想干什么,没想到她窸窸窣窣的只是贼心不死想要抓自己的手。

      姝白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没有听到动静,忍不住冒头偷偷往旁边瞅了一眼,刚好陆言停看过来,四目相对,

      姝白刚想再钻回去,随即意识到自己目前是个傻子,根本没什么好丢脸的,于是忍着满心的羞耻随口胡诌:“夫君,我不抓着东西睡不着。”

      在她眼巴巴的目光下,陆言停不知怎么就咽下了想要拒绝的话,叹了口气淡淡道:“睡吧。”

      见陆言停说完真的闭上了眼睛,也没有收回手,姝白心里一喜。

      于是她连忙闭上眼睛,将灵气重新凝聚顺着相握的双手钻入,想象中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

      姝白抿唇再次专注地向其脑海深处探去,慢慢的有些片段断断续续的传来,但她依旧看不到陆言停的星海,再想往深处查探时,灵力却像是被挡住了一般无法再靠近半步。

      无论是灵,魇还是人都有星海。星海是大脑中最中心的一块区域,它宛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天幕,所有的记忆就如碎片一般,大小不一地悬挂在天幕上,熠熠生辉。

      不知过了多久等姝白再次睁开眼时,陆言停已然熟睡。

      姝白看着他的刀削般的侧脸,满眼复杂。

      第二天。

      姝白醒来时身侧的位置已经凉透,侍女小翠进来服侍她穿衣,姝白按下心中被服侍的不适感,面上疑惑地问:“夫君去哪了?”

      “夫人,大人去上朝了一会就回来。”

      上朝?

      经过昨天晚上对陆言停断断续续的记忆地消化,姝白对自己所处的朝代有了个清晰的认识。

      她现在所处的国家叫夏羌,夏羌建国历史悠久,夏祖至承泽帝开创了一代盛世,但好景不长自承泽帝仙逝后,皇室再无能人之辈,期间历经外戚专权,贪官当道,险些江山易主。

      好在如今的承宏帝力挽狂澜,大肆整顿肃清,破格提拔大量人才才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先辈基业,让老百姓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姝白思绪一顿想起陆言停脑海中关于李相的回忆,不禁摇了摇头,世人皆为表象所惑却自认其为事实。

      小翠将衣服的腰带系好,领着姝白在梳妆台前坐下,捣鼓了好一会,赞叹:“我们夫人真是好看。”

      闻言,姝白回过神来,铜镜中倒映出一张秀气的小脸,明眸翦水,唇红齿白无一处不精致。

      姝白自己也不住惊叹了一声,真是个美人。

      但这份赞叹不过片刻就被头上各种簪子压得消失无形,她向来不喜欢过于繁杂的东西,在修冥界一头乌发也习惯了只用一根绸带随意捆扎,这突然一头的各式珠钗,她的脖子真是无福消受。

      于是她干脆抬手将钗子拔下,小翠忙伸手阻止,“夫人这是干什么”

      “太重了,不戴。”姝白言简意骇,一脸无辜。

      见小翠还要说些什么,姝白连忙打断:“翠翠,我饿了。”

      小翠没有办法,只好带她去偏厅吃早饭,姝白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听下人来报说陆言停回来了

      姝白抬头一看,顿时一愣,只见陆言停穿着一身官服面无表情得正向这边走来,满身萦绕着漆黑浓重的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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