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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待陆言停走到桌前坐下,姝白都还没从那冲天的魇气中回过神来。

      魇气是魇天生就有的,魇气修炼也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魇气越强越接近墨黑色,相反魇气越弱则越趋近于青色,其萦绕的光晕从弱到强依次是黄,橙,红,黑。

      这么漆黑浓重的魇气就算是魇墟的几位城主恐怕也无法企及,姝白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十分诧异,

      在人界中就算是最穷凶极恶之徒,其身上的魇气也只是青色。这么漆黑的魇气,看来这陆言停确实是这一世的轮回灵了,姝白在心里默默下了定论。

      但是他身上如此浓重的魇气又是从哪儿来的?按理说人界不可能产生这么浓重的魇气才对。

      身旁涌出一股一股的寒气,姝白按下心中的疑惑,见陆言停坐在一边紧绷着一张脸,周身的魇气将其包裹其中,

      她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随后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公筷,夹了一个玉带虾仁放到陆言停碗里,眉目舒展乐呵呵道:“夫君,这个好吃。”

      周围的下人们自从陆言停坐下后,就一个个低垂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触了主人家的霉头。

      这时听到姝白的话,一个个都为新来的夫人捏了把汗,府里谁人不知老爷甚是不喜他人触碰,不仅贴身物什不假他人之手,就连在外吃食也是宁愿饿着决不动筷。

      尤其是像现在这一看就心情十分欠佳的时候,更是一触霉头准遭殃,这江家小姐不是上赶着送死吗。

      但是众人想象中发怒的情况并没有发生,陆言停看了眼自己碗里的虾仁,动作一顿,声音冷若冰泉:“嗯,你自己吃。”说着将虾仁拨在一边再没动过。

      姝白看在眼里不甚在意,她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对面的陆言停。

      就刚刚说话的工夫陆言停周身的魇气就有慢慢消散的趋势,但架不住其过于浓重以至于他整个人依旧被笼罩在魇气中,加上一脸的寒意宛如修罗恶鬼。

      一般人虽然看不见魇气但人的直觉通常是十分敏锐的,对于身上魇气重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所感觉并远离才对,所以就冲陆言停这一身能呛死人的魇气,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认为他温和宽厚?

      姝白杵着筷子看着对面的人对此感到十分费解,难道是因为脸?

      感觉到停在自己脸上一道灼灼的视线,陆言停稍一抬眼便看到姝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皱了皱眉:“有事?”

      “啊?”姝白立即想矢口否认但心念一转,眉目染上担忧开口试探:“夫君,你不开心吗?”

      “没有。”

      被他这么干脆利落的否认,姝白心里一滞,就算她是个傻子也不能这么睁眼说瞎话吧。

      “你骗人。”姝白一脸不满,“你看你眉毛一直皱着,而且你看看他们,”

      说着放下筷子伸手指了一圈站在一旁的下人说:“他们头都要低到地下去啦,就和我阿爹在家要发火时一摸一样。”

      陆言停被她说得一愣,没想到一个心智残缺之人却能观察得如此仔细,一时沉默了下来。

      姝白见此开口再接再厉:“而且我阿爹发火都会和我阿娘说,你不开心也可以告诉我,虽然大家都说我傻但是我很会安慰人的。”说着转头问小翠:“对吧。”

      小翠见自家小姐一脸期待,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得到认可,姝白一脸骄傲,看着陆言停的眼光都好像在说,

      看吧,我没有骗人。

      陆言停见此,心中有些好笑,积郁了一个早上的愤怒和怨恨竟慢慢跟着消散了不少,他正要开口说什么,

      这时下人来报说云念姑娘有要事相告,问是否要让她进来。

      眼看自己马上就能知道陆言停身上魇气是怎么回事了,这一打断前面又前功尽弃,姝白叹了口气,

      不过,这云念又是谁?

      想了一会她才想起来,这不是陆言停娶的妾室?

      于是双眼微睁看向陆言停故意问:“云念是谁?是要一起吃饭吗?”

      周围的下人把头垂得更低了,陆言停倒是神色未变,只是对传报的下人说:“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只见一人袅袅婷婷的走近,来人一袭缕金挑线纱裙,乌发挽成单螺,鎏金的步摇随着走路轻轻摇晃,待走到跟前向着他们福身微微一笑,“云念,见过夫人和老爷。”端着是优雅大气。

      好福气。

      姝白偷偷看了陆言停一眼,心里默默感慨,面上却装着呆愣的模样,一双杏眼里盛满了好奇。

      陆言停淡淡地让其起身问:“何事?”

      云念站直身子,对姝白扬唇一笑,接着朝陆言停的方向走了几步:“老爷,云念来是想将府上账本拿给夫人,毕竟如今夫人进门,再放在云念这确是不妥。”说着让贴身侍女将带来的账本拿出来。

      姝白眼神在二人之间转了转,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个云念在靠近陆言停时眼底满是餍足,

      而且她这步子也卡得太好了些,刚刚好进入陆言停周身魇气的范围。

      姝白低头敛下眼底的思绪,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至于账本,她现在是个傻子可管不来这些。

      这人界的食物确实比修冥界好吃,她夹起一块糖醋肉放到嘴里,细细咀嚼。

      在修冥界,灵魇为了保证灵气和魇气能最大限度的吸收,必须保持身体的干净纯粹,所以吃得大多是各种花花草草,寡淡无味。

      相比之下,人界的吃食好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各式各样,姝白根本就停不下筷。

      “不用,你继续管着。”果然耳旁响起陆言停淡淡的声音,“没其他事就回去。”

      云念丝毫没有被他的冷淡吓到,干脆地点了点头让侍女将账本收起来,自己却一屁股坐在了陆言停的旁边,对着旁边的下人吩咐:“再添双碗筷。”

      接着转头两眼弯弯的对姝白道:“夫人,刚好云念也没吃,顺道一起用点可以吗?”

      听到问话,姝白抬起头见她脸上只是单纯的询问并没有什么恶意,于是扬唇对着云念灿烂一笑:“好啊好啊,一起吃吧。”然后笑眯眯地向她介绍桌上的每一道菜色。

      小翠在一旁看着被示威还傻乎乎的自家小姐,内心滴血一脸黑线,看来自己日后要多防着点这个云夫人。

      而陆言停听着耳边温软的声音,见姝白神色飞扬地向云念详细地介绍菜色,心念一动轻咳了一声。

      耳边的声音刹时一收,随即碗里又多出了一块虾仁,

      陆言停一抬眼就见姝白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一双明眸中宛若蓄着一湾清泉,在这样期待的目光下,陆言停竟不自觉得就将虾仁放进了嘴里,入口清脆没有预想中的难吃。

      姝白满意地收回目光,眼见着他周身的魇气慢慢消散无形,心里一阵轻快。

      魇气本身会放大人心中的杂念,即使是姝白,在如此浓重的魇气下也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一阵压抑和烦躁。

      不一会儿三人便用完了早膳,陆言停没有多待径直去了书房,反倒是云念留了下来。

      姝白见依旧老神在在地坐着不动的云念,一时拿不准她想干什么,按理说陆言停都走了她们俩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才对。

      但云念就坐在桌前,拿起桌上刚上的茶茗细细品了起来。

      许是见姝白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云念放下茶杯,眼神示意站在旁边的侍女绿柳,绿柳会意,将手中的锦盒递给云念。

      云念将锦盒推到姝白眼前:“这是家父从边境带回来的小玩意儿,我看着实有趣又怕夫人成日在府里无聊,便想着给夫人打发时间。”

      说着将锦盒的盖子打开,只见盒子正中放着一个褐色长筒状的东西。

      姝白微微一愣,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她还是装作十分开心的样子,迫不及待的拿起来上下翻看,就像小孩拿到玩具一般新奇又激动。

      云念笑了笑,走到她身后,抬手将较窄的一边对着她的眼睛一边说:“这叫斑斓筒,用的时候这边对准眼睛,就可以看到各种不同颜色的图案。”

      还真是。

      姝白心里惊奇,这五颜六色的想必花汤会十分喜欢。

      两人玩了没多久,云念便告辞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绿柳看着心情愉悦的自家主子忍不住道:“我原本还担心这江家小姐进门后主子日子难过,今天看来老爷还是器重主子的。”

      器重?云念意味不明的冷哼了一声。

      绿柳接着又抱怨:“夫人,这斑斓筒是将军好不容易才送回京城,夫人怎么就轻易送给了那个傻子。”

      “绿柳慎言,那可是我们当家主母,”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云念轻笑了一声,“再说不过就是一个小玩意儿罢了,咱们主母傻是傻了点但是还挺可爱。”

      可爱?绿柳满头问号,哪里可爱了?

      云念走后,姝白看着手中的东西若有所思,总觉得这云念身上有些古怪。

      身旁的小翠见她拿着斑斓筒不撒手,恨铁不成钢道:“我的夫人啊,那是妾室云夫人,是和你耀武扬威来的,你可长点心哟。”

      姝白被她说得哭笑不得,但也不好多解释什么,只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翠翠,这个好好玩。”

      小翠心塞无语,还打算说些什么就见自家夫人,脸色突然苍白如纸,顷刻间额头便冒出豆大的汗水,她心里一慌,赶忙上前,“夫人,这是怎么了?”

      姝白被扶着躺在床上,伸手抓住一脸着急要去找大夫的小翠,有气无力地开口:“翠翠,不要大夫。”

      小翠被抓住了手没办法走动,只好先安抚道:“好好好,不要大夫。”

      实在太疼了,姝白木着脸看着自己肩膀上的疤痕,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换了个身体这肩膀上的疤痕还在。

      见小翠端着一盆水进来,姝白忙将袖子放下来,“夫人,还疼吗?”小翠轻轻地给她擦脸一边担心的问。

      姝白摇了摇头,又不想小翠担心,摇摇她的手安慰:“翠翠别担心,我不疼啦。”

      闻言小翠神色复杂,她一直跟在小姐身边,小姐变傻之前粉雕玉琢,聪明伶俐,任谁见了都得夸上一句,再加上小姐性格恬静懂事,他们在跟前伺候的还时常受到小姐地照顾。

      可不知上天如何作想,一场高烧生生把人烧成了傻子,只是虽然人变傻了但平常也不吵不闹,十分乖巧懂事,让人既省心又心疼。

      小翠心里一酸,替她掖了掖被子:“那夫人再休息一会。”

      姝白点头,待小翠走后,一个人睁眼看着重重叠叠的床帐出神。

      自己这伤疤自三百年前醒来时就存在了,时不时发作毫无规律,想不清楚怎么回事也无法想清楚。

      算了,姝白呼出一口浊气,还是先把壁硝一事解决了再说吧。

      忍着肩膀上的余痛,姝白闭上双眼费劲地想着,陆言停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一回来就魇气冲天,早晨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错过了时机,现在再问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那么就只能再查探一次他的记忆了,一想到这姝白忍不住想起昨天晚上的场景,脑仁顿时都痛了起来,

      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就这样一直想着,姝白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然昏暗,肩膀上的疼痛已经完全散去。

      姝白眨眨眼缓慢的坐起,心里记挂着睡前想着要去找陆言停的事,见小翠推门进来开口便问:“翠翠,夫君呢?”

      小翠一愣,接着走进:“老爷一上午都在书房,怎么了?”

      “快快我们穿好衣服,我要去找他。”

      小翠一脸无奈:“夫人,你慢点,老爷就在那又不会跑了”

      姝白动作一顿,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于是回头不好意思的朝小翠抿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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