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墟》七木白

10、第十章

　　这一天早上，陆言停吃完早饭前脚刚走，云念身边的侍女绿柳便来传话，于是姝白便带着小翠跟在绿柳身后来到了云念的院子。

　　院子不大但是布置的相当精巧，院子中间是一条青石板路，两旁开阔的空地上种满了各色各样的花卉，院子的东南角搭了一个架子上面挂着零星的枯条，架子下是一方木桌和一个摇椅，一看便知这主人是个十分会享受的。

　　现在初秋刚好院子各角落种的桂花盛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穿过小院绕过主屋，姝白才在一堵院墙下见到云念，

　　只见她穿着一身火红的贴身骑装，一头青丝用丝带高高扎起，正倚在墙下把玩着一根草根。

　　姝白楞了一下，总感觉这样的云念和之前不太一样，少了一丝柔美多了几许洒脱和英气。

　　见到姝白，云念立马站直了身子走到她身边说：“走，带你玩去。”说着对绿柳使了个眼色，绿柳会意揽着小翠的腰便翻墙而出。

　　姝白还没从绿柳轻盈的身子中回过神来，人却已经被云念带出了府外。

　　云念见她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轻轻地捏着她的下巴，笑眯眯道：“怎么被我迷住了？”

　　姝白点点头，夸赞道：“姐姐真厉害。”实则心里却暗暗思索着，

　　这个云念不简单。

　　被夸了一番，云念心情愉悦地拉着姝白的手说：“别傻站着了，走，看状元郎去。”

　　京都的街道上，街边的小摊上都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家三五成群低头耳语，脸上都挂着期待和好奇。

　　不知走了多久，云念带着姝白进了一个茶馆，刚一进门，就听一道清朗的男声从旁边传来，“哟，云大小姐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这？”

　　姝白循着声音看去，就见一高大挺拔，身着灰色长袍的男子正坐在一茶桌前，一双狭长微挑的眼睛中隐隐透露着一丝兴味，直直地望着她身边的云念。

　　“关你何事？”云念睨了他一眼，带着姝白越过他直接上了茶馆二楼。

　　经过他的身边时，姝白明显感觉到那男子投注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心里对他与云念的关系不禁有些好奇。

　　“这无月茶馆是京都最有名的茶馆，位置得天独厚二楼视野最好，待会街道的情况我们在这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云念一边给姝白倒茶，一边解释道。

　　接着看了绿柳一眼，绿柳会意，走到跟着来到二楼的男子身边轻声道：“少爷，主子让你赶紧回将军府，要不然就写信让将军把你绑回军营。”

　　闻言那男子顿时收起浪荡的笑容，神情一垮，对着云念吵嚷，“姐，我说这么久没见，你怎么还是这么无情。”

　　云念闻言轻嗤道：“武练了吗？书读了吗？”见他一脸别扭的样子，云念冷哼了一声，“什么都没干完，就敢给我往外跑，赶紧给我滚回去，不然让爹打断你的腿再绑走。”

　　云烨一脸不平，张口还想争辩什么，但触及到云念凶狠的目光只好闭嘴灰溜溜地滚了。

　　姝白坐在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了然，难怪她觉得云念身上有种洒脱之气，原来是将军的女儿啊。

　　想着她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云念一眼，这次她身上又有了和常人无异的灵魇二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从未见过一个人身上的灵魇二气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但姝白转念一想她没见过的可太多了，陆言停那情况她也不是没有见过？

　　这么一想姝白自己反而沉默了，但还是把云念身上的异常放在了心里。

　　云念将云烨轰走后，转头就见姝白对着自己发呆，她唇角微勾，这傻子还真是有意思。

　　这时街道上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喧闹声，姝白回过神来，意识到状元游街开始了，于是伸头往窗外看去，只见街道两旁人头攒动，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向着前方看去。

　　一阵阵的锣鼓声越来越近，很快姝白的眼前就出现了一袭红衣和头上带着红花的大白马，距离越来越近，锣鼓声越来越响，两旁百姓的情绪也越发高涨。

　　眼看着人就要行至茶馆楼下，这时一群书生打扮的人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拦在游行队伍的前方。为首之人，一袭青袍站在最前面与马上的状元遥相对峙。

　　姝白被这情形搞得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听云念坐在一旁幸灾乐祸道：“不错不错，有好戏看了。”

　　果然只见一浓眉大眼，身材略微矮小的一书生，神情激愤地指着马上的状元骂道：“吴原，你仗着你爹是吏部尚书考试作弊，你也好意思坐在马上游街，真是丢我们读书人的脸。”

　　此话一出，一阵哗然，两旁百姓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姝白心里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还能被自己碰到这样的事儿。

　　吴源眉头一皱，“齐山，祸从口出，没有证据我劝你谨言慎行，再说殿试是皇上临时出题怎么作弊，你莫在这胡言乱语。”说着眼神示意身边的人上前将他们驱散。

　　“我胡言乱语？我看你才是不知天高地厚，这马你也坐得安生？真没想到吏部尚书竟教出个没脸没皮的儿子。”齐山脸都气红了，边说边露着袖子冲上前去，那模样似要咬死吴原一般。

　　却被为首的书生拦下了，“原安你干嘛，咱们还怕他不成。”齐山瞪着叫原安的书生嚷道。

　　原安没有说话，转身盯着马上的吴原开口：“是不是胡言乱语，还请吴状元和我们一起到皇上面前对峙一番，再下定论也不迟。”

　　“呵，好笑，我为什要和你们去对峙，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个状元我是凭真才实学得到的，岂容你们随意质疑。”

　　原安闻言神情依旧淡淡，“既然是真才实学那又有什么好怕的，无论结果如何状元都是你的，我们只需要一个证明罢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一字一顿道：“除非你不敢。”

　　吴原迟疑了下，正想开口说什么，就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侍卫行至两方人马中间扬声通传：“皇上有令，命吴原及呈递诉状的考生一干人等觐见。”

　　好好的一个状元游街，就这么硬生生地结束了。待人都被带走后，姝白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的事情，吴原是吏部尚书的儿子？

　　突然她脑中闪过回门那日陆言停和江成礼的谈话，难道这一切都是陆言停的安排？

　　还不待姝白想出个所以然来，坐在一旁的云念突然出声问：“怎么，夫人被吓到了？”

　　姝白回过神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怨掩饰道：“不是，就是觉得状元游街也没有那么好玩。”

　　“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这难得出来一次，要不我带夫人去吃好吃的，将功补过怎么样？”说着没等姝白回答，云念便起身拉着她往外走。

　　谁知两人刚到门口，姝白一转身就和陆言停来了个四目相对，姝白猛地一惊，眼睛不自觉地瞪大。

　　陆言停怎么也在这！

　　姝白心里一慌，虽然陆言停嘴角挂着笑，但她不知怎的就是感受到了从他身上冒出来的深深寒意，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之前好不容易得到的出府计划要泡汤了。

　　见陆言停往他们这边走来，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陆言停身上的寒意更甚了些。

　　“跑什么？”陆言停站在姝白跟前，语气甚是柔和。

　　但姝白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炸开了，一种危险的感觉像电流一样在全身流窜，她下意识地抱住陆言停的手臂，低头认错：“夫君，我错了。”

　　陆言停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云念，声音温和却听不出喜怒，“云念，最后一次。”

　　“成，知道了，那我带夫人走了。”云念甩了甩头发，将姝白拉到自己身后，根本不等陆言停应声转身就走。

　　陆言停看着她俩走远也没拦着，只是吩咐了身边的陈一跟上去。

　　刚从雅间出来的静渊王走到陆言停身边，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问：“你做了什么，怎么这江家小姐似乎很怕你？”

　　陆言停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两人的背影眼眸越发幽深。

　　姝白被云念带出茶馆外后，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你那么怕他干嘛，我们只是出来玩又不是出来作奸犯科。”云念见姝白小脸煞白煞白的，有些好笑。

　　姝白也纳闷自己为什么那么怕陆言停，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一种下意识反应。

　　见她没有说话，云念安慰道：“别怕，他要是欺负你，你就来找我，”说着拍了拍姝白的肩膀，“走，现在我带你去吃香喝辣。”

　　走在后面的小翠听到这话，看了身边的绿柳一眼，你家主子一直都这样的吗？

　　绿柳一脸无奈的对她摇摇头。

　　两人正往前走，这时陈一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拦住了去路，看向姝白一脸笑眯眯道：“老爷吩咐小的带夫人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