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昨夜梦还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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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看着自家公子站在窗前，冷着一张脸。直到那位小姐回头向他们这个方向摇了摇手，他才展开一个笑容，等那辆马车消失在眼前，他复又冷下脸。
楼下的醉鬼又晃荡到同样的地方，倚在楼梯下，口齿不清地唱到：“……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
春日里，尚且不算得上热，夜里的风还带着一些凉意悠悠地飘过来。
夏尔雅直到看见那辆马车缓缓驶出，逐渐到看不见，才坐到桌前。
席上七零八落地胡乱摆放着被他乱扔的水果和杯碟，夏尔雅一手托腮，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些狼藉看去。
“主子？”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小郎示意性地请示。
“怎么？”
“已经这个时辰了。”
夏尔雅笑了一声，“是啊，已经这个时辰了，要是以前我自然可以让良夜留下来。”
小郎沉默地低下头。
“我看她这个木头脑袋，”夏尔雅抓住一个果子咬了一口，“就乔衍明那个粗人，哼。”
“走吧。”夏尔雅冲小郎摆了摆手，“收拾好回去吧，早晚回去都无所谓，横竖府里也没人。”
“是。”小郎点头，不忘劝一句，“殿下今日也在府内的，主子莫忘了。”
“…我自是知道。”
“父亲他在府内和不在府内又有什么区别呢，左不过看母亲在不在罢了，这两人……”
夏尔雅面色更冷了，他其实有一副相当好的皮相，鼻梁挺直，眼睛明亮，盛气凌人时尤显得少年意气奋发。
但其实他脾性不算好，因为地位高贵，一般人有怨言也不敢多言，幼时常仗着自己地位，且小时候不知事，母父感情尚好，算得上万千宠爱于一身了。年纪稍大一点之后，才遇到那些个磨难一步一步来，遭得上一身坏毛病。
倘若不是周良夜在身边？
夏尔雅偶尔会在想，想到若是周良夜不在他身边，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但每次还未深想，就会被自己打断。
这人性子如此惫懒，也就自己受得了。
——
也不知是否是想到了当初，还是那个醉鬼走腔的歌声。
夏尔雅入睡时，还依稀听得那歌声伴在耳边“…君骑白马傍垂杨…”
做起梦来，断断续续的梦境连接着。
那个小男孩趴在桌前，周围围了一圈仆人，各个端水服侍，那小孩满脸不耐烦，百无聊赖地扫视着周围。
夏尔雅笑了一下，这是我和良夜初次见面。
那小孩眼神一亮，门厅被大人牵来一个小孩，眉目清秀，头发软软地垂在耳边。
然后梦又像是断了一般。
只看得两个人在武场上翻滚，他被按到在地上，手被反折，扭着头一脸不服气，还是少年人的周良夜眉目逐渐长开，搓揉着趴在地下的自己的头，笑起来时眉目张扬，少年意气，不过如是。
又看见二人长大后，自己养了一些破毛病，常常醉着酒回府，府里一个人没有。拎着那酒瓶一坐就是一夜。
后来就是胡来，闹得人仰马翻。
看到二人吵架，周良夜那时候还算有点性子，气得直接将自己扔到水池，夏尔雅看着梦中的自己挨打，反倒露出了个笑容。
那些梦就像碎片一样穿过夏尔雅身边，他透过铜镜看见自己正在为别人梳妆，那人头发搭在肩边，自己拿着梳子缓慢而细致地梳理着。
他撩起一边头发，轻轻吻在了那人的眉心，夏尔雅看着铜镜边，努力想要看清那人。
只能…只能…
那人微微转过头，露出一个模糊的侧脸，就见自己把她的头发撩过去，轻轻用手梳理着发，缓慢而又坚定地吻了上去。
那人身子微微向后倾斜，似乎是扛不住着力量，推搡了几下，自己才不依不舍地停下动作。
夏尔雅看见了熟悉的脸，眉目干净殊丽，那双没表情时总是冷淡的眼睛，此刻仿佛凝着一汪水，微微笑起来，睨着自己，眉毛上挑。
他从梦中惊醒，只听得自己胸腔中那不争气的咚咚声，夏尔雅怔怔地坐了一会。
怎么会是她？
怎么又不会是她？
天还未亮，只蒙得上一层模糊的光。
夏尔雅斜靠着床头，那些梦境轻飘飘地绕过他，闹得他心神不宁。
虽说年少慕艾，就算是夏尔雅也是想过未来和妻子的日子，到底是被家里的事影响到了，他想的倒是简单，只需两个人简简单单，闲时一起走，不说话也是可以的，但他又想这个人不得容貌太丑，性子也不能太坏，需得自己喜欢才是。
到后来家里的人和事闹得他心情也烦闷，这些事情于他反倒是镜花水月一般，不想想也不敢去想了。
那人定亲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夏尔雅仍是心有不顺，若是早一步……
二人青梅竹马，也算得是情投意合，为何不觉得是好姻缘呢？
夏尔雅把自己环成一个圈，心想，怪不得我看乔衍明不顺眼，这权宜之计，也不知要维持多久。
若是一直如此，那二人岂不是……
这番一想，这种结果，夏尔雅下意识地阻断这种想法。
竟是这样坐到天快亮了，迷迷糊糊地坐着睡着了。
“……主子？”
夏尔雅被叫醒之后，眼神顿顿，仆人连忙帮着伺候起来。
小郎在一旁说道，“主子怎么这么睡着了？”
“…我也不知。”
“可还要再睡一会？”
见夏尔雅不说话，小郎就照常为他服侍，将他塞回被窝，又将帘子放下。
那声音模模糊糊地唤道：“…听云，父亲走了吗？”
“殿下……”
“算了…”那声音打断他，似乎是翻了个身，“我想她了。”
听云照常回复道，“今日散值可以请周大人过来小聚一会。”
没听见回话，听云继续往下说：“明日休沐，想来周大人应当不会拒绝。”
没有声音，听云知道这是同意的意思，方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
披星戴月回去的周良夜自然是没有多少人服侍的，她把自己收拾完毕，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只得劝慰自己，明日还要早起，快点睡吧。
倒是起了个大早，周良夜打着哈气在祖父那里蹭饭。
“困困困，这一大早就困了啊？”
“昨晚上去哪里了？”
“还能去哪里？”周良夜埋头苦干，夹着间隙地回了一句。
“吃你的吧，整日里不知做些什么去了。”
周良夜规规矩矩吃完，规规矩矩告退，规规矩矩上班点卯。
今日分活之后，与她合作的的是早先有经验的一位同僚，可能颇有经验，语气有些不客气，执意按照自己想法来，“此非我一人之事，需要大家共同完成，需得上点心。”
下岗再就业社畜周良夜面上不显，又是这种人。
早先一起核对的时候，一旁的同僚在旁对那位有经验的人说道“你有经验，到时候你分配便是。”
“不不不，我们一起商量。”
想到这里表情越发冷淡的周良夜，心想，怪讽刺的。
无缘无故的工作量倍增，今日散值到底是最后一批，同僚发出了一声叹息。
周良夜撑着下巴问道，“做完了吗？”
“马上了。你做完了吗？”
“差不多收个尾就好。”
二人收拾完毕的时候，同僚面目之间郁色稍显，“这番下来好像更显累赘，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毕竟是前辈。”周良夜熟练地回道，“有些经验可能少走弯路。”
“你我与她平级，说是一起商讨最后还不是高人一等的态度。”
说到这里，同僚捂住嘴小声说到：“哎呀，瞧她说的，你我不是老实听话，怎么就成了她一人任务了，闹得我心情不爽。”
周良夜闻言一笑，“你怎么怨气颇深，这种事情遇上她不得习惯。”
“我家中夫婿今日约好一同去集市，早先就想好此事，这般一耽误，我心中自然不爽。”
“闹得我以为她有些经验，可能颇有本事，今日一看这态度方才知道看人也得全须全尾地看完。”
被打扰约会的同僚苦闷着一张脸，平日里表情略显呆板的同僚看到门前的马车顿时又鲜活起来。
“我先行告退了。”同僚步履快了起来。
周良夜看她急匆匆地走了过去，插着袖子准备慢悠悠地走路回去。
“周大人？”
“周大人，我家主子……”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周良夜看着那两个熟悉的人，那不相上下华丽的马车，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昨夜梦还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