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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狱中的女人 ...

  •   “啊~”大理寺的一座监牢里一声鬼叫响彻云霄,负责打饭的瘸子老莫提着桶健步如飞,失魂一般的逃走了。身后一群饥肠辘辘的囚犯挤在牢房门口气得骂娘。

      成功在即,飞机却发生颠簸,乘客的尖叫声惊醒了歹徒,后者见势不妙立刻按下手中按钮,顷刻间客舱里的一切化为乌有。简直是猪队友!川连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挣扎起身,整具身体似要爆炸了一般。却发觉手指触碰的地方冰凉突兀,映入眼帘的分明是一间牢房。

      这是……突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迎面袭来,川连恍惚中脑海深处闪过一些画面:男孩声嘶力竭的推搡着身边两人快跑,被随后赶来的官差一把扣下,押走之际,与一个白衣少年擦肩而过。画面一转:小女孩在水里拼命挣扎,刺骨的湖水不断灌入口鼻,而湖面上映射的人影,笑得开怀……

      “嘶啦~”川连猛的瘫坐在地,拼命深呼吸,那感觉如临其境,一时间自己居然有股窒息的感觉。

      看着四周凹凸不平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尸的味道。尤其当川连注意到对面那间空荡的房间里一整墙密密麻麻血手印的墙壁时,顿时整个人头皮发麻。

      墙壁中央还有几道贯穿其中的红色血痕格外刺眼,划痕窄而不连续,一点不像石子刻的,倒像是……川连瞳孔微缩,那似乎是个“冤”字!只是划痕过于断断续续,不仔细看压根发现不了。一股瘆人的寒意逐渐涌上心头。

      飞机爆炸,迎面而来的灼烧感异常清晰,川连深感飞机上发生的一切绝对真实,可这又是哪里?平行时空?还是邻座那哥们口中的时空裂缝?所以自己这是穿越了?打量着眼下自己这一身如同十岁孩童的身形,川连苦笑不已。

      寒风顺着墙缝一丝丝渗进毛孔里,蜷缩在角落的川连寒颤之余思绪也愈加清晰,尤其是发觉自己的脑袋里似乎交织着两段不同的记忆:一段当然是来自身为心理医生的自己,而另一段似乎属于一个陌生国家的,公主!川连眉头紧锁,这位公主似乎也叫川连……

      与此同时,东煌国的大殿之上正进行着一场与凌渊国角逐激烈的建交谈判,由于对方派出的使臣是有着“操两可之说,设无穷之词”的“诡辩谋士”周可道,使得场面一度硝烟弥漫,似有剑拔弩张的意味。

      “十年之约倒也罢了,安邦建交,两国和睦共处即可,只是这句‘东煌弟辅之’是何意?开贸市,通大宛又是何意?”龙椅上的襄皇神色阴霾,目光阴鸷的盯着面前这个昔日的东煌“叛国贼”。

      来人削瘦的身板勉强支棱起衣服,略显苍白的面容,咋看都是一副书生模样。却面色如常,丝毫不惧帝王的怒视,反而迎面而上,笑盈盈道:

      “陛下,眼下的各国形势早已与五十年前大相径庭,便是为了两国发展,共谋大业,也需得变上一变。”

      “变上一变?朕怎么觉得是有人贪心不足,狼子野心,意在染指他国疆土呢?”襄皇眯着眼,洞隐烛微,一针见血,毫不客气道。

      “陛下多虑了,凌渊虽占居中原,然南下与大宛因山阻隔,道路不畅,是以多年来未曾有过商贸互通,东煌国南边却与大宛河道相通,是以若借东煌,三国互贸共荣,可谓裨益良多。至于‘辅之’嘛,既是同盟合作,自有主次之分,他朝若是再来一次‘北伐’,攻辅相助,定能打开一番新天地。”

      不愧是凌渊的诡辩能士,帝王的威压之下还能侃侃而谈,顺道给襄皇画个大饼。

      “看来贵国国君雄心不小啊,既如此,为何不是东煌为主,你们凌渊辅助我们东煌,不也一样吗?”襄皇语气虽不似刚刚那般强硬,但是无形中的那股压迫感还是直面而来。

      周可道神态自若,不卑不亢道:“当年四国百万雄军北上伐昭烈,仅我凌渊一国便是出了四十万雄兵,不仅如此,更是切断其南下要道,对其形成合围之势,况且我凌渊国地大物博,国土乃四国之最,地属要塞,是以列国之中,这个兄,当得!”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

      “你们凌渊人千里迢迢来到我东煌,只为惦记他国领土,还美名其曰互贸,真不要脸。”赵太傅和顾大学士一唱一和,下巴都快戳人脸上了。

      有了陛下身边的两位近臣打头,一时间百官激愤,眼看朝堂之上的两拨人纷纷撸起袖子,大有干架之意。襄皇轻咳一声,示意安静。

      “周使者刚刚还说到两国情同手足,互帮互助,既然如此,又何须主次之分?”这次开口的是舒大学士,文官之首,素来缄默,要么不开口,开口便直戳关键,为人嘛,倒是和气公正。

      “既是手足,理应有兄长之分,何况两国盟约,它朝若再来一次举兵齐发,总得有个领军统帅吧。说到统帅,臣记得五十年前北伐军队的统帅可是我们凌渊的杜将军。”

      “好,好,好!真是好口才,只是贵国乃礼仪之邦,阁下的礼仪属实不敢恭维……”

      不等顾大学士说完,白衣少年便知其所指一口打断,朝着龙椅之上的襄皇深鞠一躬道:“臣失礼之处还望陛下见谅,待兄弟之名定下,弟从兄,臣等自然行跪拜大礼,对待襄皇便如同我们的国君一样尊重。”

      “哼!”顾大学士冷笑一声,干脆背过身去。而龙椅上的襄皇更像仿佛没听见似的,接过太监递来的茶盏,一脸惬意的品起茶来。

      大殿之上顿时陷入死寂,要说此时谁最尴尬,莫过于凌渊国的使臣了,见皇帝压根不搭理自己,周可道当下便提出:“两国谈判原是为了共谋发展,意见不合也是常有的事,不如两国比上一比可好?就当切磋探讨,若是贵国输了,那兄弟之名不辩自显,倒也强过眼下僵持不下,没有结果的好。”随即,狡黠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大殿前排的沐家和南祥家族。

      “好!”声起,茶盏落,襄皇抬头,不怒自威正襟危坐,不怒自威。凝视的眼神扫过使团众人:“带了这么多能人异士,就连贵国都棋圣桑清源也来了,周使臣不就是等着朕开口吗?既如此,如何比,比什么,输赢何定?”

      一连三问,气势凌人,襄皇此刻也不再压着那股帝皇威严,反而刻意全散开来,他到要看看面前这个年轻人如何应战。

      见被戳穿,周可道也不恼怒,当下提议比试:医、玄、谋、棋、兵,五局三胜即为胜,而第一场的医,自然是冲着国医大族卢家去的。

      在得到襄皇的首肯后,周可道公布了第一场医术比拼的规则:两国各给出一疑难杂症视为考题,十日为期,诊断并治好对方的病人就算赢,并限东煌国在三日内给出考题,以表公平凌渊国现下便出示了他们的考题——“一具尸体”。

      当文武百官瞧见对方将一具“尸体”抬上大殿之时,饶是舒大学士也变了脸色。襄皇更是一脸黑线,眸子阴沉的可怕。脾气暴躁的当下就跳出来质问对方为何将一具尸体抬上大殿,饶是妙手回春的神医也难医死人骨。对方却笑而不答,不过还是有聪明人看出了那具“尸体”的端倪——活死人。

      大理寺的监牢里,川连越捋越生气,这位堂堂东煌国的十公主也太憋屈了吧!虽不是皇帝亲生,但是唯一有封号的公主,居然身陷囹圄,还冻死了!

      没错,之前川连脑海中闪过的那些画面就是这位十公主的经历,冬日掉进寒冰池而染了一身寒症,所以刚被关进监狱的第一天就冻死了。一想到自己健健康康的医学精英突然摇身变成了一身病的短命鬼,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还有,身子骨不好逞什么能,把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揭开不就好了,一会担心暴露身份,一会担心连累家人,结果命给作没了吧!

      川连原本还担心突然的性别转换会难以适应,好在这位公主只是女扮男装求学而已,想必也是为了隐藏身份、躲避祸事而选择闭口不言的吧!还有那三个同门,一个见死不救,一个水平不行还非要逞强,重伤了他国丞相,还学人家心肺复苏,结果按断对方好几根肋骨,刺破了内脏大出血,好在那日遇到了贵人,记忆中一身白衣,救回重伤的丞相的那个男孩。

      等等,心肺复苏?川连顿时眼前一亮,莫非是同道中人?想来自己可以来到这里,那那架飞机上的其他人自然也可以。只是,记忆中的师傅是个骨道仙风的垂垂老者耶,估计是哪位早到的前辈吧!

      夜深之际,昏昏欲睡的川连被一阵脚链撞击的声音惊醒。借着微弱的烛光循声望去,顿时被吓了一跳。

      只见两名官差架着一个全身血迹斑斑的女犯。破碎的衣衫上布满触目惊心的血痕,女人耷耸着脑袋,如同死狗般毫无生气的被人拖行,污血顺着伤口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所到之处,无不留下一道暗黑色的血痕,尤其是那双已经变形惨不忍睹的乌黑发亮的脚踝,无力的拖在地上,猩红一片。

      “经大人这边请,怎么还亲自来了,打声招呼,小的自会去提人,大人小心脚下。”人犯身后还跟着几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官服,不苟言笑的中年人。

      “这是后天要凌迟的钦犯,你们小心看顾。”声音不大,却有一股让人不能忽视的压迫感。

      “一定一定!”两名狱卒满脸堆笑,恭敬应下,随即一人取下腰间的钥匙开锁。

      “嘭!”女人像条死狗似的被一把扔进,重重地摔倒在地,空洞无神的双眼,毫无生气。。

      “牢房湿气重,不宜久留,还请大人移步院中,小人们自当重重款待。”狱卒们很上道,连忙就要引路。

      “等等!”经大人抬手,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刘绣澜,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奸夫是谁,你可认罪,你这样拼命保着他把自己和腹中孩子白白搭进去,值吗?凌迟处死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后日上了刑场再想招供,就为时已晚了。”

      此时的经大人死死盯着面前这个面容扭曲,痛苦至极却依旧不肯认罪的女人。眼光中隐隐透露出几分不忍。他想要看穿她,因为他不明白,即便是两人鹣鲽情深,但看着女人一一熬过那么多惨绝人寰的酷刑,还是不肯承认,究竟是为了什么!为求慎重,自己也着人彻查过此事背后有没有可能涉及哪位官员,可这女人自从嫁入就从未出过村子,而那个奸夫更是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就为了护着他,一个乡野之人,竟要带着腹中之子一同死去?要知道,东煌的刑法,即便是偷情,女子的处罚可比男子重的多啊,况且她腹中还有孩子。

      女人依旧没有回应,空洞的双眼无神的望向这位姓经的官员,竟是流露出浓浓的失望之意。

      “罢了,既是快要行刑,饭菜能好些就好些吧!”经大人挥挥手,示意旁边的狱卒落锁,转身之际又不忘回头深深的看了那女人一眼:想来她所遭受的一切,凌迟之刑也不过如此吧,后日之后,她也算解脱了!转身之际,瞥了一眼对面牢房里的小孩,心叹最近的犯人老少妇孺种类齐全啊。

      伴随着沉重的落锁声,东煌历史上第一位将要被公开凌迟处死的女囚,罪名是忤逆不孝,毒杀亲夫,与人苟且,珠胎暗结,此刻就被关在川连的对面,而目睹这一切的川连,全身汗毛竖立,发誓要赶紧离开这里。

      入夜,川连熟睡之际,耳边却不断传来“沙沙沙”的声音,就像老鼠刨地板似的。川连饶饶脖子,翻了个身,睡意袭来,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疯婆子,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大半夜的不睡觉,搞啥眼子?”女人划墙的声音吵到了隔壁牢里的几个囚犯,个个伸着脖子吵吵嚷嚷的骂个不停。

      “人家那是发骚呢,一日不碰男人就全身不得劲儿,小婊子,看过来,你男人在这呢!”说完挤眉弄眼的吹起了口哨。四周的犯人纷纷跟腔,一时间监狱里哨声、辱骂声,调戏声四起,还有吐唾沫的声音。

      川连恶心之余,捂住耳朵,辗转反侧,被吵得难以入眠,干脆起身,看着这群污言秽语的家伙起哄闹腾。

      女人似乎听不见一般,无视众人,只是一笔一划的在墙上继续挖着,血顺着手指渗入墙上的划痕里的。原来是她,满墙的血手印和冤“字”都是她用指甲一点点挖出来的,究竟是怨气之重还是真的另有隐情,川连也懒得管,她都自身难保,当下被这群犯人吵得脑壳都要炸了。

      夜半三更,一群光着膀子的男犯人不断叫嚣着,个个露着□□的笑,伸着脖子往女人那边使劲瞅。

      “我说,王贵,这种毒妇你也敢要?胆子真大,俺敬你是条汉子。不怕她哪日给你药死?”光头一脸迷惑,刚刚就属他闹得最欢。

      “她男人就是被她药死的,被夫偷汉的玩意,一个□□,俺看一眼都嫌脏。”

      “啊,啊,啊~”女人突然发狂,冲到牢门前,死死握着木桩,伸出一双手似要掐死刚刚那个说话的人,满眼尽是癫狂之色。

      “你,你疯了吧!”那人虽然蛮横,但看到女人的疯狂举动,一时间有些害怕。

      “怎么,偷人还不让说?你看肚子都这么大了,快生了吧!哈哈哈。”看着起哄的人群,女人尽显崩溃之色。

      “我没有偷人,没有,没有啊,我是冤枉的啊,如果可以,我倒想剖开肚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老天爷,我自问一生从未行差踏错半步,为何待我如此不公,何至欺我于此啊?”声泪俱下,字字泣血。女人瘫在地上,掩面痛哭。污血从指缝中和着泪一滴滴落下,周围起哄声逐渐安静,整座监狱只弥漫着恐怖、瘆人的悲鸣声。

      哭累了,女人便又艰难的爬回墙边,用指甲一道道的继续挖着,监狱里又响起了“沙沙声”。

      看到这里,川连心中一阵唏嘘,但是巨大的困意和无力感不断袭来,强撑着的眼皮再次耷拉下来。

      后半夜,川连睡得很沉,突然被一阵干呕声惊醒。

      “呕~”,呕吐声不断,一阵接一阵,接着又是一通“噼里啪啦”的“噗呲”声,川连转醒迷茫之际,一阵恶臭袭来,川连立马捂鼻,差点没被熏死。

      囚犯们更是掩着口鼻,一脸嫌恶,离女人所在的地方远远的。

      女人捂着肚子,大汗淋漓,疼的满地打滚,嘴里更是发出嘶哑的哀鸣声,而身下还在不断喷涌出液体。粗俗的说,女人窜稀了。

      恶心之余,川连联想起女人自打进来以后的各种反常行为,现下更是出现了腹痛,腹胀,腹泻,呕血,消瘦……等等,这些症状怎么看着这么熟悉,似乎是………想到这里,川连脑海里不自觉联想起自己课堂上曾碰见过类似的病例,这种病尤其多见于中国建国之初的那几年。看着痛苦呻吟的女人和她鼓囊囊的肚子,八成是了,现下自己只需要确认最后一件事。

      川连靠近牢门,对着对面的女人大喊到:“我相信你没有怀孕,告诉我,你有没有喝过……”

      “咔嚓!”

      川连牢房的门被打开了,几个陌生的面孔,清一色的官服,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把枷锁。

      许是听到了川连说的话,女人的神态有了变化,试图站起,奈何身上的伤太重,最后只能一点点往门口爬,颤巍巍的将手伸向川连。

      “奉命提审犯人川连,走吧?”

      出来时,川连假装没有站稳,朝女人所在的牢门口跌去,就在触碰到女人手腕的一瞬间,川连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巨大的喜悦感涌上心头,难掩激动神色。

      “怎么,腿软了?”官吏一脸不屑,临近审判的犯人大多都会这样,他见多了。

      “坚持住,等我!”

      这是一个刺客被押走时冲着一个即将被凌迟处死的女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而躲在墙拐处的老莫一脸惊恐的看着这一幕。自己打饭时一连几天发现那孩子蜷缩在角落里没有动静,碗里的饭也没被动过,于是昨夜,自己偷偷上前探其鼻息,发现面容青紫的他气息全无,身体冰凉,早已死去多时,而今早他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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