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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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颐接到聂蓉派来的人求助之时，正抱着本书无聊的打磕睡。
谢小王爷也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病，自从探望老王爷回来，便阴沉沉盯了她半日，逮着她一起用饭读书，非要把她搁在眼皮子底下。
江颐好几次偷偷从书页间窥伺他的动静，发现谢小王爷大约只是抱着一本书发呆，大半个时辰都没翻过一页，反而时不时把目光投向她，让她不由想起极擅疱厨之人盯着待宰的羔羊，打量待会哪些部位可涮锅，哪些部位可爆炒，哪些部位可炙烤，令人不安。
大长公主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反而颇具进取心。既然谢小王爷不肯畅开心怀，她也不好强求，反而想了另外一招：“天气渐冷，听聂蓉说邺京人在秋冬季喜食羊肉，还有种黄铜暖锅子，不如跟厨房叫个暖锅子来吃吧？嫩嫩的羊羔肉切成薄薄的片，鲜嫩多汁，想想就馋。”
说不定谢小王爷进入低潮期的心情会被一顿暖锅子治愈呢。
若是暖锅子无效，还有烤羊肉串排队候场拯救。
谢懿瞪着她，气不打一处来，只想骂她一句：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
可惜江颐不懂他眼眸之内翻滚的情绪，还当他很是赞成自己的提议，未及安排，聂蓉身边的青芜便满脸是泪冲了进来：“侧妃救命！我家姑娘回聂府，发现杜姨娘病的快死了，跟聂夫人身边的人吵起来了，聂夫人大骂我家姑娘不孝，正要治她的罪呢，侧妃快救救我家姑娘！”
江颐蹭的站了起来，差点脱口而出唤人去救，忽接受到谢小王爷的目光，思及这是邺京镇南王府，才清醒过来，立时便换了一副面孔，怂恿谢懿：“欺人太甚！聂夫人这是欺负咱们王府无人，竟然敢对王府女眷动手？小王爷，聂美人可是您的枕边人，若是平白让人打了，外面的人得怎么议论？”
跪着的青芜傻傻仰头——天地可鉴，她家姑娘到如今还没摸到小王爷的床榻，何谈枕边之人？
她生怕小王爷听到这话不肯出手，所以才聪明的直奔陈侧妃，难道陈侧妃是想趁机落井下石？
谢懿挑眉，不怀好意道：“本王怎么觉得，聂美人不像本王的枕边人，倒好似侧妃的枕边人？”
江颐极力要洗脱自己留给小王爷的不良印象：“妾身以性命发誓，可从来没有觊觎过您的聂美人！”
名份留给小王爷，实惠归自己，为着聂蓉在厨事之上的进取之心，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胡搅蛮缠！”谢小王爷瞪了她一眼，语声暗含笑意：“既然侧妃都来求情，那本王就走一趟吧，来人——”
聂府秋棠院，杜姨娘一身旧衣从床榻上滚落，死死搂着自己的女儿，愈急愈咳，愈咳愈喘不上气来，好像被人掐着嗓子，一句话说的断续支零：“夫人…求夫人饶了蓉儿…她她…她是一时冲动……”
院子里，被紧急寻回的丫环婆子跪了一地，当先跪着的大丫环珊瑚两颊红肿，却倔强的瞪着聂蓉：“蓉姑娘一去数月，奴婢们尽心竭力照顾杜姨娘，谁知姑娘一来，便要编派奴婢的不是。奴婢只是去厨房给姨娘熬汤，便被姑娘责罚，奴婢一万个不服！”
珊瑚原是聂夫人身边的大丫环，在聂蓉离开之前才被指派到秋棠院里服侍杜姨娘，院内丫环婆子唯她马首是瞻，便是连杜姨娘也不敢深使唤她。
聂蓉当着聂夫人的面，竟然重重扇了她两巴掌，只打得她两颊高高肿起，不说珊瑚不服，便是聂夫人也觉得这是庶女要造反，当面打她的脸。
聂夫人一怒之下便忘了顾忌，说到底她与太子妃都认为只要把杜姨娘与聂锐捏在手心里，聂蓉也翻不出什么浪，气急之下责骂聂蓉：“真没想到你飞出去几日，连翅膀都硬了。别以为得了镇南王府当靠山，就可以回娘家横行霸道！”
从小到大，为着亲娘跟弟弟，聂蓉可以把良心放在一边，跟只狗似的完全听从嫡母与嫡姐的调派，嫡姐示意她咬谁，她便咬谁，嫡母指哪她便冲哪，可谁曾想连终身都任由嫡姐不当一回事的随意许出去，到头来她竟还是护不住亲娘。
聂蓉悲从中来，头一次与聂夫人顶嘴：“我离开之时，夫人答应的好好的，说会派人照顾好我姨娘，可是您瞧瞧，这院里的光景，还有这些欺主的奴婢，可有好生照顾？”
聂夫人当年成婚，也与聂大人有过一段恩爱时光，后来男人喜新厌旧，接二连三的纳妾，她劝阻不了丈夫，便着手收拾后院的女人们。
聂府后院有名份的妾室有九名，其余没名份的通房丫头更是无数，大都吃过聂夫人的苦头，在她的管束之下大部分都小心谨慎，除了个别极为得宠的刺儿头偶尔做点小动作挑衅主母的权威，却都灰头土脸败下阵来，也渐渐认清了现实，只敢向同等地位的妾室下手，却对主母敬而远之。
聂夫人的主母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再加之女儿争气，入主东宫为正妃，久而久之便在后院说一不二，是绝对权威的存在，没想到当着众人的面被庶女给堵的说不出话来。
环顾四周，凋敝的秋棠院也实难称得上“尽心竭力打理”过，但珊瑚是她派出来的人，代表着主院的脸面。她若是惩罚珊瑚，岂不得承认自己的失察之过？
于聂夫人来说，惩罚珊瑚便等于变相向庶女服软。
她怒火直冒，强词夺理大骂：“没良心的丫头，自你走后你姨娘思女心切，这才病情加重，大夫走马灯似的转，也没见她病情好转，与侍候的丫环何干？你问问你姨娘，府里可有苛待于她？”
杜姨娘在聂夫人恶狠狠逼视的眼神之下喘成一团，紧紧搂着女儿，眼前一阵发黑，再想到已经被挪出后院数月未见的幼子，两行热泪止不住的流，话不成句：“夫人…夫人……”
聂夫人发狠道：“别以为你嫁出去就有了靠山，便是嫁作小王爷正妃，我也是你的嫡母，回到聂府也容不得你撒野。既然你眼中并无我这个嫡母，那也休怪我无情……”说着便要唤人来动手。
聂蓉被亲娘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暴风雨之中的雏鸟，她曾经以为只要飞出聂府，得到小王爷的宠爱，便拥有了与聂夫人抗衡的力量，原来还是她太过天真。
原来，还不够！
她反手抱住了杜姨娘，头一次用无畏的眼神盯着聂夫人，只期盼见势不妙偷溜出去的青芜能带来好消息。
聂蓉不敢妄想谢小王爷亲自来救自己，但陈侧妃与她一向融洽，且还在府中认有义弟，近来更是得了两位郡主的青眼，接二连三收了许多礼物，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她总觉得陈侧妃身上有一种值得依赖的力量。
正在聂夫人身边的婆子上前与搂抱在一处的母女俩撕扯之时，忽听得外面脚步声气，聂府守门的小厮跟被猎狗撵着的兔子似的直冲了进来，嚷嚷道：“夫人不好了，小王爷上门来了！”
“什么——”聂夫人扭头，不可置信:“老爷呢？”
她记得太子妃传信回来，说是聂蓉在镇南王府并未多受宠，反而是一名吴国来的女子颇得谢懿宠爱，没道理谢懿会跑来为聂蓉出头。
聂蓉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喃喃道：“怎么……可能？”
她心里清楚，自己在王府无宠，随后便怀疑是侧妃出手，撺掇着小王爷过来，当下喜道：“陈姐姐来了？”
杜姨娘一脸茫然。
“老爷还没回府。”小厮满面焦色：“小王爷带着一帮人直冲后院——”他话音未落，已经有一队带着面具如狼似虎的侍卫冲了过来，扭住了报信的他。
众侍卫身后闪出一人，身着亲王袍服，面具狰狞，不怀好意道：“这小子跑的倒快，不卸下来两条腿可惜了。”
聂夫人见到那熟悉的面具，还有这样嚣张跋扈的派头，心中不由打突。
谢懿身边还伴着一名女子，模样出挑，性子似乎也更好说话，柔声劝慰：“小王爷何必跟这等蠢货计较，不如放了他？”
聂蓉激动欢呼：“陈姐姐——”全然是得救的喜悦，更无视了带人过来的谢小王爷。
聂夫人恍然大悟，这位原来便是那得宠的吴国宫女？听起来倒是个宽厚的性子。
“你不要紧吧？”吴女关切的问候了聂蓉，紧跟着一句话便打破了聂夫人方才的印象：“小王爷金玉一般的人物，跟个蠢奴计较有失身份，就算是要兴师问罪，那也要寻正主——”她的目光在院内巡视一圈，在一众奴婢之中很容易便找到了目标人物：“聂夫人您说呢？”
聂夫人：“……”
聂夫人想吐血！
不过是惩罚个想造反的庶女，谁知竟把小霸王谢懿招惹了来。
谁人不知谢懿性子狂妄，当年在宫里连皇子都敢动手，更何况是臣子府邸？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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