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了偏执徒弟的白月光》暮刹

27、第 27 章

　　司颜如今灵力低微，聚足了劲，也只是将虞渊震开了三米。

　　感受到虞渊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诧异眼神时，司颜心中难免有些底气不足，但是别的他不敢说，装谢云衡，这世上恐怕没人能装得过他。

　　想到这里，司颜心中稍安，脸上却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他抬眸对上虞渊的眼睛：“虞渊，守好你的本心。”

　　说完，便转过身离开了这个破败的小院子。

　　虞渊看着司颜挺拔的背影，心中的失落一点一点涌了出来。

　　他本想问问师尊发生了什么，怎么灵力弱了这么多，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句守住本心堵了回去，他知道……师尊是在敲打他，方才……是他起了不改起的心思……

　　虞渊闭上眼，心中的酸涩和难受几乎要将他吞没，偏偏这个时候，那个声音又在脑海中响了起来：“他现在灵力不如你，不如把他留在这里，这样他就再也不能从你面前走掉了……”

　　“闭嘴！”虞渊压住心底的蠢蠢欲动，低声反驳道：“他是师尊……他有做任何事的自由！”

　　“自由？”那声音冷笑一声：“你难道，还想看他死在你面前吗？”

　　低沉的声音如一道惊雷炸在虞渊耳边，他猛地睁开眼，颤声道：“你胡说什么？师尊怎么会死？”

　　“他会不会死，你心里比我清楚。”

　　“闭嘴！”一丝暗红从眼底蔓了出来，虞渊双拳紧握，看着仍在视线范围内的司颜，轻呼出一口气，半晌，他闭上了眼：“我没有去迷途山，我没有害死他。”

　　低沉的声音在静谧的院子中响起，虞渊抿了抿嘴，握在身侧的手缓缓松开，狭长上挑的凤眼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他没有再犹豫，飞身追上了已经到了竹林中的司颜，放缓了速度，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司颜自然察觉到了，他往前走了两步，停了下来，背对着虞渊轻叹了口气，道：“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实在是太奇怪了，浮玉山的青云谷不是什么隐秘的地方，能有人将山河图还原到如此境地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方才的那个院子，就是在当年的徐家，也不是人尽皆知。

　　徐家在俗世，俗世与修真界又甚少来往，在修真界的法器中，又如何能还原到如此地步？

　　对青云谷和小院能同时熟悉到如此地步的，这个世上恐怕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当年偷偷去俗世教导虞渊的谢云衡，也就是他自己。

　　司颜转过身，看着眼前高了自己半头的青年。

　　而另一个，就是在这两个地方都生活过数年的虞渊。

　　一丝微风从司颜的脸上拂过，他闭了闭眼，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竹香，一切都鲜活又真实。

　　片刻后，司颜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了虞渊略带不安的眼神：“虞渊，这是你的梦境，你该醒过来了。”

　　虞渊神色一滞，面露疑惑：“师尊在说什么？这里……明明是青云谷外……你瞧这竹子，还有……”

　　“还有徐府的院子！”司颜骤然打断他，眼中带了几分薄薄的怒意：“你到底在自己骗自己什么？”

　　“师尊……”虞渊眼中迅速浮起几分委屈和不解，嘴唇轻动，嗫喏着说道：“我没有……”

　　司颜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若是虞渊与他生气争执倒也罢了，偏偏摆出来一副小心翼翼又委屈巴巴的样子，顿时让已经拱到心头的火熄了下来。

　　他瞥了虞渊一眼，不再试图靠语言让他醒过来。司颜足尖轻点，飞身跃到了竹林之上，脚尖轻点在竹叶上，眺目远望。

　　竹林之外除了那座孤零零的小院子和周围蔓延出去几里的景致，其余皆是白茫茫一片。

　　那些白茫茫没有实物的地方，应该就是虞渊的识海。

　　而他们现在，根本不是在山河图中，而是在虞渊的梦境中，更准确的说，是有人为虞渊精心编织的梦境中。

　　还有之前甜腻腻的香味……司颜垂眸，他想起来了，当年在浮玉山翻阅古籍时他曾看到过。

　　上古魔族有一脉，名为‘梦蝶’，与魇花相伴相生，他们本身没有多大的攻击能力，却能利用利用人的记忆来编制梦境，同时还会利用魇花的花粉去影响人的判断力和心理，让他一点一点沉浸在梦境之中。

　　时日一长，便再也醒不过来。

　　那甜腻的花香，向来就是魇花的味道……司颜紧紧皱着眉，上古魔族早就在仙魔大战中身陨的身陨，封印的封印，‘梦蝶’一族本就稀少，因自保能力差，基本上都是依附其他族群生存，怎么会出现在山河图中？

　　还有……这破解之法，司颜面露犹豫，他低下头，看着竹林中有些无措的虞渊。

　　‘梦蝶’会利用人记忆中的遗憾和悔恨来编制一个圆满美好的梦境，只有这样，才会让人心甘情愿的沉沦下去，若想让人在神魂受损前醒过来，只能将这虚假的圆满和美好打碎。

　　若是一人如梦，此法难如登天，但现在他也在梦中，言语唤醒行不通，便只能强行破解了。

　　只是……虞渊的遗憾和悔恨到底是什么？

　　忽然，司颜想起来他刚在浮云苑找到虞渊时，虞渊飞到他面前说的第一句话。

　　“师尊说去迷途山有事要做，我本想跟着，又怕师尊责怪，这才老老实实在这亭中等你，哪里也没有去。……”

　　迷途山他只去过一次，便再也没有回来过，而虞渊当时分明因为不放心跟着去了……莫非，他心中最悔恨的事是他跟着自己去了迷途山？

　　他认为……是因为他一意孤行跟着谢云衡到了迷途山，才害得他身死魂消。

　　司颜微微一愣，却刚好对上了虞渊的眼睛，分明已经是青年模样，眼中却还带着少年时的赤诚和认真。

　　他知道自己对虞渊来说很重要，却没想到，能重要到如此地步。

　　不知为何，突然生出几分酸酸涩涩的感觉，搅得司颜心中难受，垂在神色的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起来，薄薄的指甲嵌进掌心。

　　若真是如此，那想让虞渊彻底清醒过来，就必须得让他清楚明白的知道谢云衡已经死了，他必须，再面临一次师尊的死亡。

　　他如何忍心？

　　司颜发愣的时候，下面传来了虞渊故作轻快的声音：“师尊，你站那么高做什么？可看到什么了？”

　　司颜回过神，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吐出一个字，他伸手缓缓拉下脸上覆着的青布，露出了那张却与谢云衡没几分相似的脸。

　　他足尖轻动，想要跳下去，肩膀处的伤口却突然疼了一下，突然起来的疼痛让他聚起的灵力骤然而散，身子却抢先一步歪了下去。

　　下坠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再凝灵力。

　　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司颜只有一个念头：“很好，这下还真的要在虞渊面前再死一次了，还是摔死的。”

　　忽然，一只手轻轻托住了他不断下坠的身子，司颜紧紧闭着的眼睁开了一只，却看到了虞渊带着几分笑意的脸。

　　他手上轻轻用力，让司颜整个人都贴在了自己身上，直到落地，他才贴着司颜有些微红的耳廓轻声道：“师尊是怎么了？竟会犯这样低级的错。”

　　温热的呼吸轻轻扑在耳朵上，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沿着耳廓直冲到了心底，司颜几乎是立刻伸手推开了他。

　　平复了一下呼吸之后，司颜看着眼前这张还带着毫不遮掩笑意的俊脸，咬了咬牙，缓声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连片竹叶都站不稳吗？”

　　虞渊一愣，神色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师尊可是受伤了？迷途山封印着数千魔族，可是被魔气伤到了？”

　　“迷途山……”司颜低下头，轻笑了一声：“虞渊，十年前，迷途山封印松动，修仙界震动，三大门派掌门亲率弟子前往查看……你猜他们看到了什么？”

　　虞渊的眼中忽然闪过几分不安，却还是问道：“看到了什么？”

　　司颜后退一步，卸了力靠在一根粗壮的竹子上，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泥土接着说道：“他们看到浮玉山的云祈仙君，浑身魔气，跳下了九幽冥渊……”

　　虞渊瞳孔一缩，慌乱的打断他，强笑道：“师尊别开玩笑，你不就是浮玉山的云祈仙君？这不是……这不是好好的在我面前吗？”

　　“你看清楚……”司颜缓缓抬起头，阳光斜斜的打在他脸上，让原本就漂亮精致的脸更是多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我是你的师尊吗？”

　　简简单单一个问题，却在虞渊脑海中轰的炸了开来，他几乎是颤抖着问道：“你不是我师尊又是谁呢？莫要再试探我了，师尊……我，我认得出你的。”

　　“醒醒吧，虞渊，谢云衡死了，当着你的面跳入了九幽冥渊之下，尸骨无存，神魂……消散。”

　　看着痛苦从虞渊的眼中一点一点浮现，司颜心中那股子酸涩感越来越重，他将手背到身后，死死抠住竹子坚硬的躯干，逼着自己接着说下去：“修真界谁都知道，云祈仙君谢云衡为了修炼，剑走偏锋，以身饲魔，最后却被魔气侵蚀而死……你都忘了吗？”

　　“闭嘴！”虞渊浑身一震，颤声道：“他没有，他是为了我……是我，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师尊……”

　　虞渊缓缓跪在地上，不断地重复道：“如果我没有去迷途山就好了……如果我没有去就好了……”

　　随着虞渊痛苦的低喃，四周的景色开始出现裂痕，一道，两道，三道……

　　梦境，要破了……

　　司颜上前一步，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抱住了虞渊，轻声道：“没有，不是你害死他的，只是因为……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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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结束啦，休整休整开始努力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