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变成我的宠物后》容浊

14、主动

　　希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

　　他的目光先在门口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沈玉的影子。少年心里划过几分不安，便加快步子走了过去。

　　他看到银雪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琳拿了个小果子递到她嘴边。小姑娘咬了一口，然后口齿不清地夸赞道：“好好吃，给阿玉哥哥留一点。”

　　等她吃完了，又把脸凑到琳旁边，张大嘴巴：“啊——”

　　琳领会了她的意思，有些好笑地刮了一下少女的鼻子，温柔恬静的脸上满是无奈和纵容：“馋猫！”

　　银雪气鼓鼓地用拳头锤她：“馋猫怎么啦！馋猫怎么啦！”

　　她还没锤几下，余光瞄到希的身影，因为心虚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但想起自己的使命后，银雪又装作没事般地说：“希哥哥，你回来啦。”

　　“阿玉呢？”
　　希单刀直入地问道，毫无废话。

　　黑发少年的目光冷沉，眼中却压着一点不安的情绪。

　　见银雪迟迟不答，希收起匕首，大步走向沈玉屋内，方才因为看不到人而悬在空中的心始终放不下来。

　　本来想和他多扯几句的银雪瞬间冷汗直流，她挠了挠脸颊，讪笑道：“嗯……阿玉哥哥他……”

　　糟了糟了！她明明答应了阿玉哥哥要帮他瞒下去的，现在、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才好……

　　——琳姐姐救救我！

　　看着少女眼巴巴的表情，琳就知道她根本编不出来，而且希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在希进门前，琳开口说：“别看了，阿玉不在屋里。”

　　空气仿佛忽然寂静下来了一般。

　　希的动作骤然顿住。

　　他站在原地，目光落在琳身上：“他去哪了？”

　　琳不答，他又看向银雪。

　　银雪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毛骨悚然，摸了摸手臂，摆手小声说，“希哥哥，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但是阿玉哥哥说每天呆在家里很无聊，他想去些有意思的地方，我、我就找人陪他去了集市……”

　　阿雪不是故意的，她也是出于好心。
　　希这样告诉自己。

　　可心中的担心、焦虑和不安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阿玉想要出去玩，他能够理解对方的这份心情。

　　但是……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明明——他以为，他以为他们之间会更亲密一些的。

　　如果阿玉和自己说了，自己也会陪他去的。

　　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而问道：“谁陪他去的？”

　　“隔壁家的安东尼。”
　　琳替银雪回答了。

　　……是那个时常会以各种理由来家里找阿玉的少年。

　　希这下再也按捺不住情绪了，他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话：“我去集市找他们。”

　　“可是阿玉哥哥说——”
　　银雪急忙挽留他。

　　希动作一顿，偏过头，绷紧的下颚线清晰而流畅，在光影下依稀可见英俊冷冽的五官。他问：“阿玉说了什么？”

　　让自己去接他回家？

　　还是让自己不用替他担心？

　　希心里瞬间浮现了许多沈玉可能会说的话。但是阿玉既然还记得给他留话，是不是就证明对方还是在意……

　　“阿玉哥哥说——让你不要去找他。”

　　银雪的话语，一下子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黑发少年整个人像是被放入了冰窖中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浑身僵硬。

　　“……”

　　集市里有许多漂亮的小首饰，也有绘画精美颜色漂亮的画本子，沈玉随手拿了一本，身边的人便先他一步把钱付了。

　　沈玉动作一顿，侧眸看了那人一眼，眼底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他对这个人的态度说不上冷淡或者热切，就只是习惯性的无视而已，但对方却总是要来找他。
　　这次比较巧，正好他想来集市逛一逛，便随口答应了对方的要约。

　　不和希出来是因为希总是会有意地把他往人比较少的地方带，好像生怕他被别人看上然后偷走一样。

　　沈玉对此十分费解……他又不是什么珍宝，哪来那么多觊觎他的人。

　　而且希总会在他打听外面的信息时流露出一些不安的神情，好像自己马上就要丢下他跑路一样。
　　但他又偏偏不会阻止沈玉，只会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至于那种目光…沈玉对此真的很头大。

　　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谁出来不是出来呢？

　　安东尼却因为沈玉这淡淡的一眼而脸红得厉害，那张布满麻子的脸上满是痴汉般的笑意。他不是特别好看，但也还算清秀。

　　他这次约阿玉出来，其实抱了几分痴心妄想——他要和对方表白。

　　沈玉对他的态度总是很冷淡，但是安东尼也不气馁。他本来也没抱对方会一次同意的希望，但谁料沈玉真的答应了——这瞬间就助长了他的自信心。

　　他想着自己长得还算过得去，阿玉的相貌却不算特别好看，只是身上气质实在是太招人了……再说自己还是村内人，相比阿玉其实是处于“优势地位”的！

　　他明明这么想道，给自己打了半天的气，却在开口告白时声音变得磕磕绊绊：“阿、阿玉，我有……有话想跟你说！”

　　沈玉平静地“嗯”了一声，甚至没有看他，只是倚在墙上漫不经心地翻开手中话本的书页。

　　翻动的纸页发出沙沙的声响，无形之中加重了安东尼的压力，好像有一座山压在他背脊处似的，少年声音忽然变得有点怯弱。

　　“我……我喜、喜欢——”

　　“既然来了就过来吧。”
　　沈玉忽然打断他。

　　安东尼呆呆地看着沈玉的侧脸，过了几秒才发现对方不是在和他说话。

　　沈玉抬起眼眸，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墙角处。

　　高耸入云的大树下，依稀能看到一个少年挺拔的身形，在树枝细叶晃动的影子中，仿佛要融入那片景色中。

　　听到沈玉的话，他浑身一僵，但还是听话地走了过来。

　　安东尼看了看希，又看了看沈玉。

　　沈玉扫了他一眼，忽然换了副很客气的语气说：“谢谢你陪我出来，但现在有人带我回去，就只能麻烦你自己回去了。”

　　他的话语说不上热切也谈不上冷淡，让安东尼有一种被拒之门外的惆怅感。他失魂落魄地“哦”了一声，垂头丧气地转身准备离开。

　　于是狭窄的巷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希看着沈玉。

　　少年灰色的发丝被风吹动，拢着那张算不上漂亮的脸庞，但恍惚间却让人觉得再也看不见除他以外的世间万物。

　　沈玉让他不要来，可他还是来了。

　　沈玉并没有追究这件事情，或者说他对此早有预料。

　　少年收起话本子，不紧不慢地对希说：“过来。”

　　希走到他面前，两个人离得很近。在这个过程中，希的目光一直紧紧地黏在沈玉身上。

　　“手伸出来。”

　　希有些恍惚地抬起手，沈玉握着他的手腕，看着他攥紧的手指道：“张开。”

　　希张开手掌，这才发现自己手心有着很深的一道划痕，估计是出去狩猎妖兽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他太着急回来找沈玉，竟然下意识忽视了这样剧烈的疼痛。

　　但这一秒，后知后觉的疼痛却一并涌上了心头，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几滴尚未干涸的血液顺着手心的纹路缓缓滴到地上。

　　沈玉轻声说：“你受伤了？怎么不去处理一下。”

　　沈玉的声音柔和了一点。他和安东尼说话不是这个语气，希想道，阿玉对自己是不一样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但想说的话却像是被棉花堵在了喉咙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到阿玉和安东尼在一起，对方还对着阿玉露出那副表情时，心底酸涩、烦闷的情感都在此刻涌了上来。

　　沈玉握紧他的手腕，向自己的方向扯了一下。

　　“说话。”

　　希的情绪好像全都被这一个动作牵动了一般，他的动作晃了晃。忽然上前半步，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颤着手抱住沈玉。

　　黑发的少年双手穿过沈玉的肩膀，以一个很具有侵略性的姿势抱住他，垂在沈玉身后的手指还在往下滴着血滴。

　　他的脑袋靠在沈玉的脖颈处，很急促地小声说：“阿玉，你……”

　　沈玉抬起手，手指最终落在他后脑勺的头发上。他揉了揉少年凌乱的黑发，像是给小狗顺毛，却没应声。

　　“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和安东尼出来啊……”
　　像是恳求一样。

　　安东尼对阿玉的心思，希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种感觉很熟悉——因为他也同样，对阿玉抱着那样…不堪的心思。

　　希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思，但不妨碍他觉得安东尼很碍眼。

　　少年垂着眼眸，声音有点哑：“明明我也可以陪阿玉一起的……”

　　可是为什么，阿玉选择了安东尼。

　　沈玉好像知道希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失控了。

　　“你不开心。”
　　他挑了下眉梢，眼尾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漫不经心地开口：“是因为你在吃醋？”

　　沈玉说：“你好好想一下，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朋友？还是情人？”

　　这个问题他其实想问很久了，但是总觉得问和不问根本没有区别，所以一直没问。

　　但或许对他来说没有意义的一个问题，它的答案对希来说却无比重要。

　　沈玉也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需要做出一点改变了。

　　虽然他们现在每天都在一起，偶尔还会上/床温存，但飘忽不定的关系却让希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也更黏他了许多。

　　确定关系的话，这种情况或许能得到改善。

　　沈玉觉得无所谓，毕竟他不会一直留在这里。所以在离开之前做点让对方开心的事情也不是不行，反正他们最后还是要掰的。

　　希怔怔地看着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一时间嘴唇也开始变得干燥了起来。

　　他不想和阿玉只是家人……他想要永远地陪伴阿玉，想要做对方的……

　　做什么呢？

　　能永远陪伴阿玉的……

　　“我喜欢阿玉。”希有些生涩地说道，语气却十分慎重，“不是对家人的喜欢……”

　　少年低下眼眸看着沈玉，五官依然又俊又冷，但眼尾却有点泛红，眼底还藏了几分惶恐，好像生怕被对方拒绝一般。

　　“好。”

　　沈玉直截了当地回答道：“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他只是这样说，希的表情却空白了几秒，像是被过度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样。

　　他颤着手指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去拉沈玉的手，沈玉没有挣开，算是默许了他的动作。

　　十指相扣。

　　“我喜欢阿玉…”希语无伦次地在他耳边重复道，声线也有点不稳，“阿玉，我实在太喜欢你了……”

　　“阿玉、阿玉……”

　　“好了。”沈玉低声说，“我们先回去吧。”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已经快没入海平面的晚阳上，略显疲惫地低下眼眸，叹了口气。

　　他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