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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抓包 ...

  •   杜昭回校时,已经是距离开学一周后的光景了。

      刚开学那天的事,高三年级知情的同学们似乎还记忆犹新,经过她时,瞧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新奇,又不可思议。

      杜昭眼尾淡薄地微向上扬起,敷衍地扫了眼经过的同学。

      她这次被分在了十班,班里同学大部分都认识,基本上是从高一和高二来回分班混了个脸熟,倒是没有说过话。

      杜昭的座位在最后靠窗的位置。
      同桌是从隔壁北林三中转来的学生,名叫黄忆淮,也是一名体育生。

      杜昭刚来十班,行至后门处找空位置,就被黄忆淮看到,然后他热情地挥着手臂招呼她。

      看样子他跟她很熟似的。

      杜昭没理会他的自我热情沉浸式,只有他旁边有一个干净的空位置,没动过。想也不用想,她径直走过去把包放在课桌上。

      黄忆淮目光追随,眼里那夸张的崇拜之情,转眼间就能流露出眼眶:“原来你叫杜昭啊,我叫黄忆淮,你同桌。前几天我们见过,就那次见义勇为,你还记得不。”

      他虽是一米八二的个子,顶顶个男子汉,但面对那些流氓凶徒,心里还是很犯怵的。
      当场就傻了。

      黄忆淮继续在杜昭跟前巴拉:“我没想到师傅你竟然是女生哎,我当时还以为你是男生。”

      杜昭听他巴拉一路,坐下后侧头不耐烦地问了句:“你谁。”
      黄忆淮当场石化,一股悲伤从头顶阵阵飘过。

      其实也不怪杜昭,她不认脸,实在是完全记不起来当天有这号人物。
      几天没见,记忆这种事早已经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周围几个同学听到动静,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黄忆淮刚知道自己的同桌就是那天徒手与歹徒搏斗的人时,高兴了好几天,转眼就被她的两个字弄没了。
      心中激动的火焰当场被一盆冷水浇灭。

      “你不记得我了?当时我还送你去医院来着,拜你为师的那个人啊。”
      黄忆淮不是小气的男孩,她当时说他是精神病这事,他早就不计较了。
      他瞎扯了几句,女医生也没拿他怎么样了。
      再说,他本来就没病啊。

      正说着,上课铃声响起,陈树人拿着课本进了教室。

      陈树人是高三十班的带班老师。
      不过,却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年迈老头,脸上戴着一副深色的无底框眼镜,面容慈祥和睦,对同学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让人看不透。
      或许,这位老师的性格本来就是如此。

      于是,见杜昭终于来学校了,在他的第一节数学课上又再一次专门当众表扬了她的英勇事迹。

      这年头做个好事,可不低调。

      陈树人开学时没见过杜昭,学体育的,以为也是个个头高大的男生。这回看到了人,没想到身材如此娇小。

      但座位每月换一次,下次可以再具体调换,便没再操心这事。

      “杜昭同学,这几天你没来学校,数学方面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办公室找我。”陈树人神色和蔼关切。
      杜昭忽略了黄忆淮含怨的眼神,敷衍地嗯了声。

      老头讲课乐在其中,拿着粉笔在黑板上蹭蹭地写着公式。
      杜昭把崭新的数学书拿出来放在桌面上,支着手看着明媚的窗外发呆。

      窗外景色清亮,苍翠挺拔的香樟树延伸着粗壮的虬枝立在烈阳下,遮下一地的阴凉。
      四周环境轻悄悄的,特别适合她沉思。
      黄忆淮上课期间,朝她瞥去了好几眼。
      瞧见他同桌盯着窗外发呆,手里拿着一支笔戳了戳她的胳膊肘。

      杜昭一脸淡漠的回头,脸上似乎写着“我跟你不熟”五个大字。

      黄忆淮瞧着,心中挺委屈的。瞥了眼她崭新的数学书,想着她没听课应该不碍事的,没想到她就连发呆也是正事。
      他悄声说:“你不听课?”

      杜昭没理他,本想看一眼黑板,前桌却是个高个子。
      于是她从包里掏出一部樱花粉手机,黄忆淮就这么看着她名目张胆地在桌洞下点了一个小游戏玩。

      黄忆淮抬着下巴,往那边瞟,椅子外侧也跟着微微抬起。他压着声音噗嗤一笑:“都什么时代了,你还玩俄罗斯方块?”

      杜昭纤细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悠闲地点着,头也没抬,面色从容地回了句:“你竟然知道这是俄罗斯方块,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黄忆淮听着话有些别扭。
      半晌才发觉她拐着弯骂他孤陋寡闻。
      但他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刚才他也嘲笑了她还玩这种老游戏。
      “好吧,咱俩算是扯平了。”

      不一会儿,事情的走向有些失控,本来过时的俄罗斯方块,黄忆淮倒是跟着杜昭的操作看得津津有味。接连闯了好几关,也在旁忍不住跟着瞎指挥。

      黄忆淮个头比前面同学高,陈树人从教材里挑了一道练手题在黑板上写着,转过身时便撞见他没在听课。

      于是,当场就点了名。
      黄忆淮懵了!
      陈树人和蔼地看着他道:“黄忆淮同学,你来解黑板上这道题看看。”
      黄忆淮愣愣地站着,像个木头似的,心里欲哭无泪,他看不懂啊!
      他最不擅长解函数题。
      典型的干站着,挠着头呃了几声。

      这时,桌面上突然滚过来一块小纸团。他低眼斜视着杜昭,手里还不忘拆开纸团,上面写着:【-2,7】
      “老师,是-2到7。”他说。
      “具体点,区间呢?”
      还有区间?
      黄忆淮茫然地瞅着括号,他忘记了什么是开区间,什么是闭区间。
      于是偷偷瞥着杜昭,眼神求救。

      杜昭不关己事地继续拿着手机闯关。
      于是,黄忆淮闭了闭眼,等着瞎猫撞上死耗子的心理赌了一把:“老师,是那个开区间。”

      “嗯,你先坐下,下次起来回答问题时,把问题回答完整了。”陈树人挥手让他坐下,转身就喊了杜昭。

      黄忆淮坐下时,以为自己答对了,陈树人转身就叫杜昭起来回答问题,不禁往她看去。

      “老师,我不会。”
      语气从容坦荡,一点都不心虚。

      黄忆淮愣了,然后重新把纸条拿过来看,又望了望她,脑门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什么情况!!
      这答案不会是错的吧,黄忆淮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
      而且,此时教室里的同学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更像是习以为常。

      课后,杜昭就被陈树人叫去了办公室。

      班级里一片吵闹,黄忆淮看着纸上的正确答案,还挺羞愧,硬是把正确答案说成了错误的。但同时,他也纳闷,为什么杜昭要说自己不会。

      他来南华不到没多久,周围的同学都没混个八成熟,杜昭就更不知道。

      这几天,他也是听同学偶尔提了几嘴,说杜昭是江晔的弟弟,其他的话倒也没好听到哪。
      江晔在盛扬市高很有名,他在三中的时候就知道。

      趁着课间这会儿功夫,黄忆淮拍了拍前桌的肩膀问:“李文豪,问你个事。”

      李文豪宽厚的背往后面一靠,晃着课桌也跟着带动了下,问:“啥事?”

      黄忆淮:“杜昭她每次回答问题都是刚才那样?我看同学们都不是很惊讶。”

      李文豪高二和杜昭同班,也是个体育生,算是知情。

      他回:“她成绩不好,以前上课时经常这样,后来就再也没有老师找她回答问题了。”

      “你确定她成绩不好?”黄忆淮疑惑,将纸团拿过去给他看:“这是她写的,和老师刚才给出的正确答案一模一样。”

      李文豪看了一眼,不过杜昭过去每次数学不及格的形象在这群同学们的脑海里已经根深蒂固,一次两次的瞎蒙对也代表不了什么。

      “大概是运气好,蒙对了而已。”
      黄忆淮却不这么认为。

      杜昭被陈树人叫去办公室,听了五分钟的心灵鸡汤后,最后说了一句:“带手机了吧,交出了先放我这儿,晚上过来拿走。”

      杜昭难得抬头看了他一眼。
      老头意味深长地对她和蔼笑。

      “放心,没有同学告状,我的学生我心里有数,下回可不要在我的课堂上玩手机。别以为你前面有人挡着,我就看不见。”

      原本杜昭还想赖着说没有带手机,话到嘴边直接转变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交了过去。

      陈树人把手机放回抽屉锁上,后面的语文老师见了,也没对杜昭这种不学无术的学生露出好脸色。

      有些老师就喜欢成绩好的,就算见义勇为做了好事,但成绩摆在这里,都无法改观老师对你过去成绩不好,上课行为恶劣的印象。

      庞慧丽提着声不满说了句:“老陈,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你的课上不能玩手机,其他的课上就能玩手机了?你这班主任做的是不是太不称职了?”

      陈树人让杜昭回教室,拿着水杯去饮水机前打水边回话。
      “庞老师,我可没这个意思啊,你可别误会……”

      杜昭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江晔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一只手抄着裤兜,靠站在白墙边上,右手端是楼梯道。
      他侧过头笑道:“遇到对手了?”
      可不是么。
      这老头不能小看,稍微细想,突然觉得和某人还特别像。

      “遇到了一只猪。”杜昭很不爽地说着,转身下楼梯问,“你怎么在这里?”

      江晔走在她后面,楼梯道不宽,他一米八八的个子遮住了所有从走廊里投进来的光线,影子落在她的头顶,暗处中嘴角勾起的弧度温和中又夹着一丝妖冶。

      “刚刚去找老刘交物理竞赛单,路过办公室看见你,顺道等你一起走。”

      她停下脚步,回头仰视着他,话语中也没觉得哪里不妥:“你手机给我。”

      回头,又继续走着说:“放心,不会被老师没收,我拿回手机还你。”

      江晔笑了笑,带她去教室。

      他们两人的智能手机是情侣款。
      一个樱花粉,一个方舟蓝。
      当时杜昭买手机的时候,手机营业厅正值搞促销,第二部半价。
      她也没觉得不妥,就和江晔合买了。
      杜昭对情侣这个表面名词,不太感冒。

      江晔平常不怎么玩手机,无非就是偶尔用来简化学习,刷些国内外新闻,各种医学期刊之类的,还有就是杜昭和家里人发消息给他,他方便及时接收。

      杜昭就不一样了,她每次都会拿手机打发无聊课堂,摸手机的频率比较多。

      江晔把手机给他时,没有装外壳的边缘跟新的一模一样,质感冰凉,像是刚清晨那会儿的凉意,很容易平复心底此刻刚从办公室里带出来的烦躁。

      江晔拿手机出来时,也不避着。本来人帅招目光,杜昭在突然出现在一班后门,肯定有事。

      在学校里,他们双眼见证江晔对杜昭可是宠爱有加,什么都顺着她,就连手机都给。

      杜昭那一堆烂成绩,难道不应该让她好好学习,杜绝手机?

      瞿泉见江晔后门久停了一会儿才回来,忍不住道:“你上次不是说老师叫你多看着你妹学习,你怎么把手机给她了,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我不是见鬼吧,你还笑得出来?”

      江晔此刻心情是真得好,阳光从窗户照进教室,笑容沉在暖黄色的柔光里,温温和和的,眉梢都带着笑。
      “她只找我要手机,我应该高兴。”

      瞿泉没明白。

      他喜欢她,就像是患了洁癖症,喜欢自己身边的任何一切都能沾染她的气息。看不得她在别人那里留有任何的足迹。

      瞿泉后知后觉,自我理解:“你的意思是说,她比较听你的话?”

      江晔重新拿起笔,继续刷着物理竞赛题,低声回了句:“我倒是希望她能时时刻刻都听我的。”

      杜昭回了教室,看见自己的课桌上放了一个蓝色封面的A5笔记本,笔记本另一端探过来一颗脑袋,一只手正欠扁地随意翻着。

      “你回来了,数学老师没说什么吧。”黄忆淮停下动作,看着杜昭坐下问道。

      杜昭翻开笔记本从第一页开始看着,懒懒地回了句:“托你的福,第一节课就被叫办公室。”

      黄忆淮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那个笔记是班长送来的,这些都是你哥哥替你做的?”
      杜昭嗯了声。

      黄忆淮:“你哥哥太好了吧,解题步骤写得很详细,就连几何图画的也很抽象哎,我看了几道,像是突然间打开了任督二脉。”

      杜昭眼角斜视了他一眼,嘲讽道:“那还真是稀罕。”

      “我说真得,我其他不行,空间想象力还可以的。”
      “开区间和闭区间搞明白了吗。”

      说起这个,黄忆淮倒是想起方才一直想问得事情,他从数学书里拿出那张被夹着的小纸条,放到两桌拼合的中间缝,指着道:“你写给我答案和老师给得答案一模一样,我问其他同学,他们说你蒙的。”

      杜昭翻过一页,无所谓地回了句:“他们说得对,我做题纯靠蒙。”
      黄忆淮随着感觉走:“可我觉得不是。”
      杜昭翻页的手停顿在纸面上,侧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是什么?”

      黄忆淮一脸认真:“这道题我看着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一长串的解题步骤,怎看怎不简单,你却一下子给出了正确答案,而且还传给我,救我于危机之中!”

      “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杜昭讥笑了下,瞥了他一眼,继续看自己手中的笔记,“看你在课堂上太丢人,想让你早点解脱,说来你的确应该感谢我。”

      “……”
      谁给你的自恋!

      黄忆淮的视线移到她手中的笔记本上,感觉自己确实想多了,作业让人代写,的确不是成绩好的该干的事,说不定还真得同其他同学说得那样,运气好蒙对了。

      “看来还真是运气好,蒙对了一次。”黄忆淮转过身小声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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