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偏爱》我曾踏枝

14、分桌

　　玄关处传来客厅里微弱的光亮，浅淡的光线描绘着少年的脸部轮廓，线条柔和，泛着朦胧的光晕。
　　江晔显然一愣，没料到她突然会问他这件事情。
　　“今天在超市买笔遇到。”

　　杜昭淡淡地哦了一声，模样漠不关心地离开。
　　可江晔是谁，见她不乐意的表情，似乎很反感孟艺璇。

　　随后，又很满足般地笑了笑。

　　杜昭走了几步然后停下，她转身仰头注视着江晔好看的眼睛，不遮也不藏着自己的情绪和想法。

　　“江晔，我对她很反感，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语气很苦恼，随后又嘲讽地说，“看啊，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只顾及自己的感受。”

　　“我不这么觉得，相反我认为昭昭很诚实。”江晔笑着安慰，顺道伸手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摸了摸。
　　杜昭面无表情地轻声说了句：“也只有你这么觉得。”

　　“既然是昭昭不想的事情，我便不会去做。”江晔说。
　　江晔对她的好，她能感受得到。
　　好的过分，又好的异常。

　　“抱歉。”她淡声回。
　　这两字所蕴含的信息量太过庞杂，不止这次，还有以前好多好多次。

　　她高二的时候参加市内女子一百米短跑选拔赛落选，心情状态极差，不顾左腿上的旧伤，跟自己较真，冒着雨在操场上来回跑了不知多少圈。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结果当天晚上左腿发炎得厉害，连带着发了高烧，直接烧到四十度。

　　那时，家里只有江晔在，他冒着大雨打车送她去医院。紧接着陪了她一天一夜，错过了物理竞赛。否则他也就不会在高三重新参加竞赛。
　　他在这方面，可能和她一样，都有着自己的热爱和执着吧。

　　江晔语气轻松，贴过身来，话间喷吐的清澈气息像微弱的风缓缓吹过耳畔：“你指的是哪次抱歉呢？”

　　杜昭脑袋一嗡，有点算不过来了，她忽然觉得自己欠江晔许多。用一声抱歉含括所有，的确有些不厚道。

　　杜昭回答有些别扭：“高二时的那次物理竞赛吧。”
　　今早刘美玲无意提到，大脑空下来时，就会想起这件事。
　　她心里感到愧疚。

　　“好啊。”江晔轻笑，眉眼间尽是满满的宠溺，他继续说，“其实即使我参加了高二那次竞赛，我高三的时候也不得不参加。”

　　杜昭进入高中时就在艺术班待着，再也没和竞赛打过交道，对其高中的竞赛规则了解甚少。

　　江晔：“年级内几乎没有最后能顺利进入国家赛的同学，我物理是老刘一手带着，为了给学校争取荣誉，他也会让我参赛的。”

　　“昭昭的道歉，我就免费收下了。”他挑眉，语气听着轻松又让人安心。

　　“哦，随你吧。”她淡淡地回，试图收敛住心中那抹瞬间溢出的满足感。

　　第二天一早，在老黄严肃的目光威压之下，黄忆淮被迫搬离位置，和靠门的蒋安换了座。
　　班内几乎没有同学想跟杜昭坐一起。
　　不知道下次倒霉地又会是谁。

　　但碍于老黄的威压，蒋安只好苦着脸不情愿地和黄忆淮换位置。

　　黄忆淮也苦着脸，不情愿地和新同桌重新相处，搬着桌子下手没个轻重，咚——地一声撞在墙上，桌底也在地上滑出刺啦的声响，似是故意想在老黄面前发泄他心中不满。

　　结果，直接一个不客气的扇头被打回原形。

　　蒋安不像黄忆淮那样话多耐不住寂寞，性子洒脱活泼。他一整天下来都没怎么和杜昭说过几句话。
　　无非就是和前面几位男生说笑一番，或是去前排招惹一下唐之颖。
　　表面上打打闹闹，暗地里打情骂俏。

　　似乎是换了同桌的原因，杜昭的话变得比之前更少。一下子回到高一高二那个时候，表情一贯子冷淡。
　　课间，杜昭被别班同学喊去球场打球，黄忆淮瞧见跟上。

　　他同桌是个瘦高个子的女体育生，一早上都在拼命地学习文化课，特别无趣。女生说她想考名牌大学，所以她此刻只想努力学习提高文化课成绩。
　　意思就是，不要打扰我学习。

　　他无时不刻不无比怀念和杜昭坐同桌的日子。
　　上课玩游戏，写作业也没压力，跟她同桌，他感到很轻松。

　　他好几次朝着杜昭的位置看去，见她和有他没他都一个模样，该玩手机玩手机，不听课便不听课，百无聊赖地翻书看顺便打着哈欠。

　　她这也太无情了吧。
　　虽然和她只做了没几天的同桌，但他却有种和杜昭做了很长时间同桌的错觉。

　　球场内，黄忆淮打球势头很猛，他像打了兴奋剂，从对方那里抢球、投球特别卖力。一时之间，风头直接盖住了全场。

　　他脚底弹跳，伸出的手臂几乎就要挂在球篮上，球从网落下，周身荡起一阵阵余波。

　　“喂！黄忆淮！你太碍眼了，别总挡着我给杜昭录像。”贾平平摁下暂停键，站在球场内网栏的边上不耐烦地对黄忆淮喊道。

　　黄忆淮此前心情不好着呢，经贾平平这么一喊，他特别想过去把人直接拎起来胖揍一顿发泄一番。

　　若不是贾平平那场试卷风波，他现在也不会被他老子逼着换座位。
　　是他亲老子啊，一点都不顾及他的感受。
　　想想就他妈的来气！

　　“江晔，稀客啊，今个怎么有时间下来打球了？”贾平平突然侧头，对往球场这边走过来的江晔等人笑着寒暄。
　　和刚才面对黄忆淮时表情神色判若两人。

　　“操！”黄忆淮当即投去鄙夷的目光。

　　江晔笑着回：“想打球了而已。”

　　“一直待在上面做题，骨头都快要散架了，下来活动活动，有利于身体健康。”瞿泉扭了扭脖子，“话说江晔，你若是不提，咱们都好久没下来打过球了。”

　　贾平平语气激动：“多好的机会让我赶着了，我可以给你和杜昭一起拍个双人篮球特辑。”
　　“以前拍的全都被杜昭删光了。”他语气抱怨。

　　黄忆淮一脸嫌弃地看着贾平平，怎么不说给他和杜昭一起拍个特辑，没发现他和杜昭很搭吗。

　　“喂！小矮个子，我要告你区别对待！”黄忆淮非常不爽地说。

　　贾平平指着他回骂：“你说谁小矮个子，你高就了不起啊！也不过是一个傻大个，专坑咱昭姐，换了位置再好不过，省的再把杜昭拖进水里！”

　　“操！你他妈找揍！老子要是不揍你就不姓黄。”黄忆淮撸起校服袖子大踏步走过去，恼怒地吐着脏话威胁道。
　　贾平平这嘴怼起人来，挺毒，专往人心上戳。

　　连累杜昭这件事，是他理亏在先，他无比愧疚。

　　“你们幼不幼稚。”杜昭在身后冷淡地丢过来一句，拿起椅子上的能量水仰头喝了几口，拧上瓶盖，“可惜你们不是女的，要不然就更加精彩了。”

　　杜昭曾在有生之年见识过邻居对门大妈叉腰指着对方鼻子破口大骂的“壮观”奇景。当时周围招来了不少看热闹的闲人。

　　黄忆淮没好气地撇过头，深深吐了一口气。

　　“杜昭，我们好久没一起打球了，进去陪我活动活动？”江晔一手插在裤兜里，慵懒地斜靠在球网柱子上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嘴边溢着浅浅的笑。

　　江晔这一来，球场外零零散散站着的同学很快便把球网围满了一圈。楼上靠窗处，还趴着一些女生。
　　杜昭看了眼正调节架子上相机，准备接下来拍照事宜的贾平平，不咸不淡地说了声：“不要。”

　　黄忆淮不知吹了哪门子的风，挺身而出：“杜昭，你不想跟你江晔打我来吧，我很早就想见识见识他的球技有传说中的多么好了。”

　　江晔的出现自带光效，到哪儿都不缺人捧场，呼声最高。搞得他和一众男生不受校内女生欢迎，怪丢人的。
　　好歹他在附高也算是帅哥一枚。

　　这时，江晔的眉头微不可察地向中心皱了下。

　　“可以奉陪。”江晔淡淡地说了句，进了球场，后脑勺看着让人觉得他此刻格外冷淡。

　　“最近又拿着江晔的私人照赚了多少钱？”杜昭瞥了贾平平一眼。

　　贾平平笑得那是一个尴尬。

　　年级里，想要江晔私人照的女生都会找贾平平买，但贾平平手里却实在没有几张江晔完整的私人照。
　　毕竟，除去江晔本人的影响力，还有物以稀为贵。寥寥几张单一的照片，就卖了不少钱。
　　贾平平整个人都在背后偷着乐呢。

　　不过，江晔仿佛知道有人拍他，他每次的角度卡得都很意外，要么被人挡着，要么被物挡着，不得不让人以为他是故意这样的。

　　拿杜昭自己来说，贾平平手里全都是她和江晔的合照。也就只有和杜昭在一起时，贾平平才有更多的机会去拍江晔。

　　结果有女生来找贾平平买照片，她也要陪同江晔出境，给她招了不少抱怨声和嫌弃的目光。后来，女生们直接拿了把剪刀把她从江晔旁边剪掉，扔进垃圾桶。
　　无事却白白挨刀，太过悲催。
　　这只是一回事。

　　另一回事便是她和江晔的身高差，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拍得她像小孩。怎看怎滑稽。

　　“昭姐，咱们不是说好了，四六吗，你六我四。”贾平平狗腿笑，“以后还要多多劳烦昭姐，我才有机会拍江晔啊。”

　　杜昭哼笑了下：“现在改了，我八你二。”

　　“不带这样的吧，杜昭！”贾平平不乐意道，他可亏大了。

　　“不这样也可以。”杜昭看着球场内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教学楼后面的那块区域，你知道吧。”

　　“知道，咋啦？”贾平平点头问，没过几秒，他立即反应过来哀嚎，“杜昭，你不会要让我一个人去打扫那么大的一块区域吧！”

　　杜昭：“人给你找好了。”
　　贾平平：“谁？”
　　为了那点分红，他硬着头皮拼了。

　　杜昭抬着下巴往球场里指：“还能有谁，你和黄忆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