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给予你的唯一》卿寒

4、第三章

　　最终还是来到我的官邸，七大天使在七重天都有官邸，但我喜欢住在耶路撒冷的别院，而拉斐尔则更喜欢回到二重天，虽然其实他住在七重天的时间更长些，但他重来不住官邸。
　　他通常住在圣殿，哪怕是基督殿。天使们，哪怕是上层天使包括我都这样认为，神最信任的人，是他。
　　风之天使拉斐尔才是最接近神的天使。路西法堕天之前他是除却副君之外神最宠爱的天使，路西法堕天之后，他是超越副君最得神宠爱的天使。
　　那么，最得神宠爱的天使，究竟为了什么而悲泣？难道神打算放弃人类？他在为他不能够在庇佑人间孤独的流浪旅人而伤心？
　　我的脑子里忽然冒出这样无厘头的想法。
　　侍女送上来醇香的咖啡，我问他：“你在哭什么？”
　　坐在我对面的拉斐尔神情有些呆滞，像是在怔怔出神，听到我的问话也骤然一惊，反应过来之后才嗫嚅着唇说：“没……”
　　“刚才那个和你一起喝酒的智天使是谁？”
　　拉斐尔想了一会儿，缓缓说：“纳杰夫，他是我的学生。”
　　七大天使在神法七天兼任导师不是奇怪的事情，甚至耶稣基督殿下也时常到神法授课，但一个能够以学生身份和大天使交往的智天使恐怕不会简单吧？
　　也许，他很优秀，拉斐尔想提拔他？我终止了这个问题，毕竟用人问题是公事，也是他个人私事，我无权干涉。
　　噙了口咖啡，让醇香的香气馥郁在唇齿间，往沙发上一靠，我看向他。
　　眼睛还是有些肿，泪痕已经干了，眉头微微蹙着，和平时的他一点都不一样。
　　风之天使平时是怎么样的？完美的姿容完美的微笑，你可以说他是一缕温暖的阳光，也可以说他是一阵吹起衣袂清风。
　　哪怕曾经被米迦勒打的时候，他都不曾乱了妆容，示人的每一刻，都让人无可挑剔。如果天界和魔界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才是天界礼仪外交团最权威的顾问。
　　我还是想问：“你到底为什么哭？”向他招了招手，他迟疑了一下，离开座位走到我身边坐下了。
　　我倾身靠近他，指尖在细腻光滑的肌肤上划过，唇瓣轻触在他的耳廓：“不然，我们到床上说？”
　　我想了起早上的事情，伸手抚在他胸口上，那里面只跳动着一颗心脏的声音。然后，我的手背上被滴落下来的温热泪滴打湿。
　　他再一次哭起来，泪水像是决堤的河水一般冲垮了眼眶的界限，肆无忌惮地落下里，我试图去擦，却抵不过泪水滑落的速度。
　　我苦笑不得：“拉斐尔，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哭？”
　　拉斐尔怔了一下，狠狠抽噎了一声，泪水落得更凶。
　　我才意识到，我说错了。
　　他一直都这么爱哭，他怎么会不爱哭？当他还生活在耶路撒冷的伊甸园的时候，当他还只是一个混血能天使的时候，每一次我要上战场他都哭得很凶，好像我一去就回不来一样。
　　偏偏那个时候的自己喜欢看他哭，因为他很好看，他的美貌甚至超过了高阶天使的女天使，哭起来比女孩们装出来的梨花带院还要梨花带雨。
　　“你究竟是怎么了？”我无可奈何地问他。
　　拉斐尔抽噎间小声地说：“梅丹佐，你可以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吗？”
　　说不不惊讶是不可能的，我抽回手，用手帕擦掉上面的泪水，淡淡道：“我说了，你随意，如果你想生下他，我不会说什么。”虽然那是我的孩子。
　　他捂住嘴，眼中的雨势渐渐小了。
　　我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想要起身。
　　拉斐尔拉住我的手，然后抱住我的腰，我低头看腰间那双秀美的手，他们纤细漂亮，看似柔弱，实则坚韧无比，就像他们的主人。
　　他的脸贴着我的后腰，他说：“梅丹佐，我知道你恨我。”
　　“你想多了。”我面无表情地去扯腰上的手，但却扯不开，我说：“拉斐尔，你知道我不喜欢和情人在床下纠缠。如果你不再想和我有牵扯，一样可以和我说。”
　　我想起那个微笑倾听他说话的智天使，“或者，你有喜欢的人了？”
　　腰上的手松了，我走上上楼的阶梯，从拐角处往下看，他像木头一样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脸上的神情太过脆弱，好像泡沫好像易碎的玻璃。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下去拥抱他，可是，只是那么一瞬，我终究什么都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