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
看着镜中脸上贴着消炎胶布的自己，重海忽然生出自己是个不良的错觉。她伸手想碰触一下火辣辣的左脸，迟疑了一会还是放下了。
人为什么老爱自找麻烦，她垂着眼睛。
午饭时的餐桌上，餐盘里的鲭鱼刺身她动都没有动。
天上院拓真叫她回来明显是有事情要说，而且是比她转学更重要的事。
“父亲，”重海平静到仿佛已经忘记了早上的遭遇，“除了转学之外，还有别的嘱托吗？”
身后的电视还在放着午间的新闻播报，天上院拓真聚精会神地听着电视里的财经新闻，对重海的疑问置若未闻。
在主播平直的播报声中，重海握紧的刀叉复又松开。
淡红的鱼片还是分毫未动。
天上院家的祖母因为对自体中毒的担忧从不吃红肉鱼，也从不让家里的旁人吃。重海没有和祖母一样的顾虑，只是因为总是吃白肉鱼，她并不能习惯红肉鱼里淡淡的腥味。
午间新闻很快就结束。在嘈杂的广告到来之前，天上院拓真抬手关闭了电视。
没了节目的背景音，房间里的寂静显得更加得沉重。天上院拓真依旧没有回答重海的打算，炸物在他的刀叉下压出一阵脆响。
金属的餐叉都被她握得发热。过了一会，重海还是认命地把鲭鱼片塞进了嘴里。生鲭鱼肉即使经过醋腌，还是盖不住里面让重海难以接受的鱼腥味。她几乎没怎么咀嚼就吞了下去，而后灌了一大口手边的温水。
“不要浪费食物。”天上院拓真的声音冷冷地在餐桌那一头响起。
于是餐盘里剩下的几片被重海囫囵咽了，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睛里多了一点生理性渗出的泪水。
天上院拓真解下餐巾，把盘子推到一边让佣人收走，他沉吟一会开口道：“你的钢琴准备了这么长时间，成果怎么样？”
重海瞟了一眼正在更换花瓶里的鲜花的佣人。
“郁子老师说，”她把眼神收了回来，“已经很熟练了。”
“那就好。我希望你能在钢琴大赛上拿到出色的名次，尤其要给必要的人留下印象。”
“……必要的人？”
“迹部，向日，近林，幸村……尤其是迹部，”天上院拓真的手在桌上点来点去，“你早就该学会融入这个层次的社交圈。”
重海没有说话。
见她还是兴致缺缺，天上院拓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毕竟你是天上院家的一份子，融入圈子是你的责任。”
重海也起身准备离开餐厅，在把椅子推回桌边的时候，尚未走远的天上院拓真像想起什么似的丢下一句话：“重华下个月准备订婚了。”
椅子腿摩擦地板的声音突兀地停住了。
她抬头直直看去，父亲正站在楼梯之下，半身都盖在回廊的阴影之中。
重海那面无表情的脸第一次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看见女儿这样的他不禁再次皱起了眉，“你还是尽快摆正自己的想法吧！”
——
自地区预选赛之后，菊丸英二对天上院重海的兴趣突然浓厚了起来。但确切来说，并不是那种青春期少年对同龄女生的兴趣。
看到脸上贴着胶布疑似挂彩的天上院重海一脸阴郁地走过教学楼的大门，菊丸英二忽然有种真相接近的感觉。
“我就说！她很有不良的感觉！”他手放在额头前作瞭望状，“对任何课外活动没有兴趣，和谁都寡言少语，动不动就请假消失，而且衣服口袋里还常备着绷带！”
大石对“口袋里常备着绷带”这一说法存疑，“哈……好像也没有啊。”
躲在粗大树干后的菊丸悄悄往前挪进了一些，教学楼落地玻璃后的重海已经在上楼梯，在一群有说有笑的学生中绷着脸踏上台阶。
“还真是冷峻的步伐！”菊丸看得目不转睛，生怕错漏一点细节，“呐大石！我们放课后先去看看她会去做什么吧！”
“我觉得——”大石听起来有些迟疑。
菊丸没有回头，拿手肘捣了捣他，“先快说怎么样嘛！”
“我觉得是个好主意。”
答者的声音非常轻柔，像一片被风吹走的树叶。
菊丸英二瞬间一僵，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不二！”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后面的不二周助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不如我们翘掉部活，去看看天上院同学的课后活动吧？”
“我可——”菊丸一边挥手一边后退，“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啊啊啊！！”
“嗯……你说我要不要喊大家一起去看看呢？”
“我错了！我错了！我们一下课就去训练！”
周围很嘈杂，上课时间还没到，学生们还散在走廊上闲聊打闹。
重海刘海之下的眼睛扫过那些带笑的脸庞，心中无名的愤怒烧得越来越旺，烧得她头重脚轻。
从港区回来之后，她那仿佛死掉的大脑终于回了知觉。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愤恨，和当初天上院重华一声不吭抛下她去留学一样。
埋在校服裙褶中的手握得很紧。她想，也许今天不应该来上课。
但幸好她还记得，自己手里还有个一年级网球部正选的外套。因为沾上了顽固的咖啡渍，佣人拿到了别墅附近的洗衣店去清洗，拿回来的时候衣服已经被自封袋包住，外面套了个黑色的压纹纸袋，看起来就像刚打包好的新衣一样。重海一眼扫过课表，发现只有社团活动之前的时间够她跑一趟一年级的教学楼。
或者就让海棠薰带过去……
一向懒散的重海突然掐灭了这个想法。
心中尚未褪去的无名火还带着余温，重海很难表达这种愤怒的感受，像是赤手摸了酱油火锅的锅边，然后赶快把手放到冰饮杯上，又痛又麻的感觉。
重海捏紧了手里的黑色包装袋，怕上面生出褶皱来又放开了。
她说不清楚这和之前在街心花园遇见海棠薰时的心理是否类似，她只觉得，自己迫切地需要去证明什么。父亲最后的话反复在耳边回响，重海闭上眼睛，眼皮覆盖之下眼珠在左右乱颤。
既然，既然天上院重华做好了彻底抛弃她的准备……
“天上院同学……？”
听到班长声音的重海睁开眼，险些没收住眼里的冷意。
“脸色好差，而且脸上怎么受伤了……”美菜担忧地打量着重海的脸，“需要我和川上老师请假吗？”
“不用。”
见重海没什么心情搭理自己，美菜便不再询问她。“我来是想提醒你一下，这周班里的同学为了体测能够达标，自发组织了课后的锻炼活动，而且还特地召集了几个运动社团的同学来带领大家哦。”
重海这才想起周五还有体测这件事，“这样啊。”
“因为体测不达标的话就会一直补测下去……所以我希望你尽量能过来练一练哦！当、当然，不会强求的！”
“好，”想起刚刚自己临时的决心，重海对美菜点了点头，“我会去的。”
“收到！”美菜对她比了个剪刀手，“时间在放学后和部门活动之前，按时来的重海有班长送的运动饮料！”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