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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3 ...

  •   我就在郑济宇门前,我已经七年没见过他了。
      他邻居家的寡妇最近应该是搬了回来,门口堆着很多箱子,还时不时有工人上来捣鼓一阵子。我和同组的小李站了一会,直到小李疑惑的看我,我才敲门。
      “谁啊?”屋内细软的男音传出来。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来问您点事。”小李朗声说道,连隔壁的装修工人好奇的往这瞥了好几眼。
      门缓缓打开,正是黄昏,屋内的冷光打在他的脸上,与浓郁的落日澄黄色交融勾勒出他的轮廓。他眉眼弯弯,浓墨般的长睫毛在冷白的灯光下投射出细细碎碎的阴影,我看见自己的影子晃晃悠悠也醉倒在了他微微敛起的清澈眼眸,他的眼尾也似笑非笑地向上挑起。多年未见,比以前胖了些,他反而是显得年轻了。头发也不再是妹妹头,短刘海干练的分散到侧面,眉骨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他以前若是像女生般的清秀,现在则是完全有二十多岁男生的俊朗了。他穿着格子外套,里面套着纯白色衬衫,汲着小熊拖鞋抱着书就出来了。
      “进来吧警官。”他柔声说,敞开了门,并未认出我来。秋日的晚风冷,风钻进他的外衫取暖,于是他的外套被风吹起一角。我们就跟着风一起进去了。
      他的家里干净整洁,家具很少,一眼望去全是书歪歪斜斜的靠在各个角落里。看房间构造,他卧室的墙与隔壁家的客厅是共用的,只不过卧室关着门,我也看不到具体的情况。客厅的茶几上燃着一支熏香,几乎要烧完了,一缕细烟缱绻缭绕像是浅淡的云雾一般飘向天花板,香气很浓,压得我有些难受。他见我皱眉,连忙去熄了香,打开窗户通风。
      “郑先生喜欢读书吗?”小李找话。
      “还好吧,都是一些魔术书,平时工作也要学习。”他坐在沙发上,身体往前屈,脊线弓起好看的弧度,弹了下香灰,簌簌地坠落,本该与灯光一同起伏,却被风扬起一段偏离轨迹。他手上细细的链子撒着细碎的光。
      “您大学学的也是魔术吗?”
      “不,我学的微生物,本来是打算去我爸那里工作的,但是因为年轻总想干一些自己喜欢的工作,所以研一的时候退学了。”
      “郑先生生病了吗?我看您刚才坐的时候腿脚不大利落。”我沉默了一会,犀利的问。
      也许是我进门后一直跟在小李身后,他以前也没见过我,所以他也没大注意到我,我猛地一说话,他惊了一下,立马调整过来说是前天下楼梯的时候心不在焉摔了。他用手卷上裤腿,向我们展示他的磕伤。他的皮肤是一种不大健康的惨白,青色的血管浮在苍白的皮肤表面,还泛着些不健康的红,磕出来的青紫就更有些瘆人,膝盖处还有一道长长的划痕,像是楼梯口划破的,整条腿伤痕累累,磕的不轻。
      他不太好意思的放下宽松的长裤:“这几天一直在家里养伤,想起来就去店里看看。”我环视四周,确实看见了他的拐杖。
      “是这样,郑先生,您还记得这月十号您去市中心吗?您还记。。。”小李紧张的嘴角抽了下,慢慢说着。郑济宇的手机突然急速响起来,铃声竟然是我们当年的下课铃。他低头看了眼就挂断了,抬起头来继续听,当他眼波流转对视上我的那一刻,我刹那间好像又回到了七年前,自动降噪了周围的说话声,我的世界现在只剩下他那对灵动的黑色瞳孔。他的眼睛真的很黑,是那种纯正的黑色,黑曜石般莹莹发亮,让人一次又一次陷入那迷人的深渊里。

      快要上课时,我周围的女生纷纷散去,倪昭跃也端着咖啡杯重新回到了班,路过穆云旗还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低着头想给她找个带来的手工糖吃,无意间瞥见她扔给郑济宇一个白色的小玩意,像是个小盒子,郑济宇就笑了,露出两个小酒窝来。
      他们没有搭话,我坐直,看倪昭跃已经坐好了,小胖手正在咖啡杯上扇风,指尖都热的有些出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咖啡杯上方的热雾,我不大好意思的递给她糖,她略有些震惊,抬头看我,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时间午后的飘忽不定的阳光照过来,空气中的尘埃也变得缓慢。她已经脱下了运动服,穿着简单的吊带衫,圆润的肩膀朝前收拢,眼睛总算有了些聚焦,只是好奇的盯着我看。
      “我妈妈让我带来的,吃吗?”我细声说。
      她稍一愣神,甜甜的笑着接过去了,齐肩发被风带起,散发着洗发露的花香。
      属于我们熟识的时间还很长,我是最耐得住性子的。
      一下午我倒是没看见安淼淼,到下午最后一节自习才得了空好好找找,黄色裙子全班也就一个人,我一眼就在教室中间看到了她。她正戴着耳塞专心学习,任旁边的女生男生再闹,她始终没有抬头。我觉得我很偏见,我对她第一印象确实是心高气傲不好好学习,擅长玩乐化妆的女孩子,能考到这里来的都是学霸中的学霸,她肯定也不会例外。
      到晚自习第二节快下课的时候,安淼淼突然破门而入,连我身旁全神贯注做着数学题的倪昭跃都吓了一跳,手中的笔都掉到地上,她没去拾笔,随手换了个笔用。我刚刚转来,任务挺少的,就好奇的看着她。有人说不能在刚谈恋爱的对象面前哭,有人哭起来确是楚楚可怜的,但你肯定不是其中之一。安淼淼长的漂亮,但是是那种精致的好看,是初见就觉得聪明的,纤弱的好看,因此哭起来五官便皱起来,也算不得好看了。她直接坐回了座位上,拉凳子发出“吱”的刺耳声音,害的倪昭跃又抬头看了一眼,转了转手里的笔,歪歪头继续算题。
      安淼淼的同桌凑上去安慰她,那个女孩的马尾晃来晃去,后桌女孩不耐烦的把书挡在自己桌子前面。那个后桌短发女孩正是中午见到的徐萤陌。下课后她的桌子旁边便男生女生的凑了很多过来,我和她算不上熟识,也就继续趴在桌子上假寐一会。我眯着眼,只看到倪昭跃半截白藕似的手臂,戴着黑绳串的小珠子,放在后桌男生桌子上,应该是扭头和我的后桌说话,我的后桌是谁来着,我迷迷糊糊的想着。我还听见郑济宇朝班里喊了些什么交表格的话,一个女生过来问他交到哪里之类的。
      最后一节自习过后,班里立刻嘈杂起来,我也收拾收拾书包打算离开了。倪昭跃书包体积很大,我猜想着她要熬夜到几点才能做完包里的作业,但等我收拾完东西后她就已经离开了。我收拾的慢,打心底又抗拒回宿舍要和舍友聊天,于是写完计划后才离开,不过十分钟,班里就没几个人了,我才不得已的背上书包前往宿舍楼。
      我独自在崎岖的路上走着,身边是十七八岁学生的喧闹嬉笑。我看着黑暗中一点一点的光,看着小路上昏黄的灯光照着空气中的尘埃无处可逃。山区的夜晚是焦黑色中渲染了丝丝深黛色,星子漂亮的缀在上面。路灯之间便是灰濛濛的一片,人影阑珊,四周沉静,澄黄的月牙歪歪斜斜的挂在高空,一片灰纱样细细的云彩,淡淡的遮住月光。
      我慢慢走着,看前面的人在宿舍楼中间的花园处围成个半圆的圈子,连大厅里都堆满了人。人一多,便是看着也觉得燥热,空气也粘稠起来,祥和的月亮也忘到脑后去了,只看着前方挤来挤去的人群,伴着夏日聒噪的蝉鸣,心底的不舒服就浮上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好奇的凑上去,问着身边的同学。
      “不知道,”她正努力的踮着脚尖向前张望,脸也绷紧,一跺脚,身子顺势向前移了几分,恨不得隔着书包贴到前面那人的背上去:“他们说是有人跳楼了。”
      我吓了一跳,不经意往后退几步,踩到了后面同学的脚,他吃痛的短叫了一声,我忙回头致歉,辫梢又甩到他脸上。不过这未打击到他看热闹的心情,反而推着我往前走了几步,我被裹挟在人群中脱不开身,抬头看去,六层楼从未如现在一般高,男女宿舍呈椭圆状遥遥相对,一轮残月在没有建筑物遮挡的花园里凄凉的撒了些银光,窗户里射出惨白色的灯光,但明亮的窗户分布的极不均匀,没光的窗户便变得焦黑而无边无际,和黑夜融为一体,汲取着光而不亮。有光的窗口伸出来的也是人的上半身,挤挤歪歪,三五成行,往下看着。我想,楼其实没有这么高,使它显得高的原是阴影,对称,孤寂,怪异。
      我顺着人群往里走,一眼就看见苍翠的,干枯的绿上浮着的明黄。
      紧接着,像是什么诡异的巧合一样,我左耳听到了女生清脆的扯着嗓子喊的声音:“安淼淼——“

      直到郑济宇开始说话,我才猛地回过神来。
      “我不大记得了,我确实几天前被撞过了,但是是我右转走神了没看清转向灯,那个车主人挺好的,还给我了他的保险用,帮我垫付了两千医药费,怎么了吗?”他疑惑的看着小李,微微歪头。他手机铃声又响起来,急促刺耳,他有点生气的暴躁的挂断了。
      “那个车主人也出了点意外,所以因为比较巧,问问你两天前在干什么。”
      “两天前,我好像是撞了腿,朋友陪我去医院开了药。”
      “什么时候摔的?”
      “早上去上班的时候,走不了路了,朋友是中午来的,来了之后我们就去医院了。”他在茶几下面拿了本腿伤治理的书,又在书里翻找了一会,拿出来了几张医院开的瘀伤证明和药方。我对比了下开药方的时间,第三案的受害人是偏早上在自己偏郊区的办公楼上跳楼去世的,他的不在场证明也没法完全洗除,他完全有可能是专门为了洗脱嫌疑而去摔了个腿伤。
      “郑先生的朋友方便作证明吗?”我问。
      “可以。”他回答,有些惶恐的追问:“出案子的频率以前也这么高吗,为什么我这一个月碰上的就两起?”
      小李苦笑,我也心想,我们遇上的也就比你多一起。“别害怕,郑先生,我们市治安还是挺好的,一般没这么猖狂,您的那位朋友。。。”
      又是一阵玩命的铃声,现在我们三个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郑济宇的手机上。
      他看了眼我们,不得已接了电话,对那头说:“林烨。”
      对方好像说了很长的话,郑济宇低着头,光只打在他头顶,他低着眉睫,于是看不清他的神情,很久他才说:“嗯,你下来一趟。”接着没等电话那头的人回应,他便挂断了电话,抬起头,酿出一个勉强的笑来,说他朋友正在往这走。
      我们尴尬的坐了一会,也没人说话,我便问他介不介意聊聊其他一些事情,也是好帮他洗脱嫌疑,他略微迟疑后点头同意。
      “您平时忙吗?”
      “算不上忙,我的魔术店就算是个爱好,偶尔会去看看,有时候也去爸爸的公司里帮帮忙,大部分时间宅在家里看书。”他用手缠着衣角,心不在焉的回答。
      “那您住在这里几年了呢,为什么会想着在这里买房子呢,有买地下车库吗?”我接连追问,语气略有点急,小李忙看了我一眼。
      “我搬来一年多了,因为一个人住这儿又是市中心很是方便,我连车都没有,更不称车库了。”他中规中矩的说。
      这时门外响起来规矩的敲门声,敲三下停一下,连着敲了几轮还没停下,敲得人心里不大舒服。我离门最近,考虑到他受伤的腿,忙去帮忙开门,他也没说话,任由我去开门。
      我费了点劲弄清楚了复杂的开门方式,开了道门缝,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生站在面前。他上身穿着一件军绿色的花哨外套,张扬而有活力,垂坠的金属质感的链子和衣服上的破洞里的素白的白色衬衫,令他显得潇洒快活,勃勃生气。他下身穿着水洗的蓝色牛仔裤,布料挺括,随意而又率性,让他挺拔的身形里多了一分青春活力。
      他的衣服得体而整洁,洗得干干净净。白皙小巧的脸庞令他略显阴柔漂亮,长长的黑睫毛下一双明亮的眼睛正闪闪发光的看着我。但一旦看清我的面庞,笑便倏然收回去,换了防御性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眼神飘啊飘的就向屋内张望。我忙让开让他进屋,扭头去看郑济宇。郑济宇似笑非笑的朝他点点头,我关上了门。
      叫林烨的男生进来后也没有坐,而是半倚着墙,从玄关处拿出来一颗糖放在嘴里,用手玩着糖纸,用慵懒的声音对郑济宇说:“济宇,你朋友吗?”
      郑济宇回答:“不,是市局的警察同志,他们想知道我的腿伤是怎么回事。”
      林烨站直了,换了认真的口气说:“啊,这是前天一大早济宇给我打电话说腿伤了,我就赶回来扶着他去了医院看医生。”
      “当时你在哪里?”
      “早上吗,早上我去郊区远足了,就是那个秀水山,我去呼吸新鲜空气。然后我接到电话,济宇说他动不了,要我把他接去医院。看看吧,济宇,平时老是嫌弃我,真到出事了不还得找我帮忙嘛。”他走到郑济宇旁边和郑济宇做勾肩搭背样,斜眼看着郑济宇笑,郑济宇也斜了头特直男的跟他开玩笑。
      秀水山离这儿挺远的,这样看来快到中午了林烨一个来回才把他弄到医院也算是正常。我暂时也找不到突破口,唯一的疑点还是为什么找林烨帮忙,甚至不惜把人家在郊区叫回来,带着疑问我打算从林烨突破,问他俩关系怎么样。林烨说他俩关系挺铁,他俩从父辈就认识了,这次是来城里洽谈业务,结果不幸的是刚来了没几天郑济宇就伤了腿,也没法一起出去寻欢作乐。郑济宇在城里不过一年,职业也奇怪,本来也没几个朋友,老朋友来了还是挺开心的。
      我们也问不出来更多的了,于是就离开了。郑济宇不方便送客,林烨就紧跟着我们送我们出门,甚至有点步步紧逼的意思。
      走出了楼,小李才问我:“杨姐,王警官还跟我说你认识郑济宇,我还以为你们一叙旧能问出来好多东西呢。”
      我回应他说时间隔得实在是太长了,他长的好看我记得他是理所当然。小李红着脸说我觉得姐也挺好看的,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那个林烨是之前一直给他打电话的吗,那打电话的频率跟神经病似的,和别人再熟也会打扰到别人吧。”
      “我看郑济宇兴致不是很高,可能是网上流传的那种塑料姐妹花吧我也不大懂,反正他俩是商业合作关系,商人不是特别害怕被人抓住弱点吗,我觉得郑济宇没大必要在摔了这件事上撒谎,回去看看其他组有什么收获吗,”小李兴致盎然的回答,又好奇道:“但是啊,我去现场看了,真的很像是自杀,但是那几朵花又不可能是巧合,肯定是别人放的。那那个犯罪的人是不是傻,本来是可能以自杀结案的啊。”
      我坐上车,打着转向灯朝后看着,看见郑济宇家的窗帘已经是拉上了,说:“而且还放了两朵,会不会是两个人一起啊,我记得第一案也是投毒加刺杀吧,两个人出了点矛盾,第二案里另一个人不满意单独出市作案。。。”我控制不住的去想郑济宇,他第二案发生时正好去其他市玩了一星期,他的同伙正好可以实施犯罪,第三案的花也是之后发现的他也可以是提前放的,这个还需要查他们公司的监控。小李还在絮絮叨叨:“但是,跳楼这种事到底怎么策划啊。。。”

      “安淼淼跳楼了——”我听着远方不知道是哪个女生又在喊。我也有了点积极性,努力的往前挤着想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宿舍楼下花园里有一大片旺盛生长着的冬青热热闹闹的活着,后来据同学们说这儿被戏称为“伊甸园”,因为地理位置优越,正处男女宿舍中间,经常有谈恋爱的小情侣在此处偷偷摸摸的亲吻搂抱。
      安淼淼就摔在冬青上,冬青被压倒了一大片,她嵌入进去,与冬青融为一体,我们便什么也看不见。她的明黄色裙子挂在冬青的枝桠上被扯成一片片的,在夜里格外扎眼。她的身边并没有血迹,不知为何,如果没看到大片血迹的话,人总会侥幸的认为那个人还很安全,残忍的场景也不那么唬人了。
      老师很快就赶到了,立马组织人将那块冬青用隔离带围了起来,打着电话疏散人群,扯着嗓子抬头喊着:“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大家不要慌张,现在。。。”下面的同学们熙熙攘攘,都在低声讨论着什么,甚至愈说愈烈,压过了老师的声音,我已经听不见老师的声音了,但是人群确是散开回宿舍了,应该是回楼上观望了,有几户宿舍很快就陆陆续续亮起了灯,趴在窗台上继续围观,指指点点。最后还有十几个人留在原地,老师朝我们叫,让我们赶紧上楼该干什么干什么,相信学校能处理好这件事,不要在这儿帮倒忙。我也慢慢退了回去,在拐角处看见男生宿舍冲出来一个男生,极力的往那边扑,被好几个老师拦住,拉走了。我是被吓了一跳的,呆滞的望着那个被拉走的身影,头脑已经完全放空了,只好慢慢的上楼。有了有效的证据撑腰,宿管阿姨的话也不管用了,楼道里人声喧哗,挤满了人,楼梯上已经是没几个人了,我每到新的楼层,便看见一双双睁大的略有些兴奋的眼睛看着我。
      五楼终于到了,我放慢了脚步走到宿舍门口,并没有想象中的嘈杂,顿了顿脚,还是走到了安淼淼的宿舍门口,听见里面女生尖锐的哭声和一群安慰的声音,望着她门口灿烂的黄色玫瑰发呆。楼道里的暖光剥夺了黄色玫瑰的美感,融在大面积的黄色灯光里,她的独特颜色不再突出,反而显得庸俗而脂粉气。在宿舍门口小小文件夹里夹着并不适合雍容大气的玫瑰,憋憋屈屈的安身于此也弯了枝叶,不大精神的挤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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