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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

  •   “郑济宇。”男生羞涩的笑笑,耳尖都有些泛红。
      下午我按原计划去上自习。中午还有个叫宁成茜的姑娘回来了,她是干净利落的有点褐色的短发,戴着眼镜,人一点也不张扬比较羞涩,笑的甜甜的,有小酒窝,虽然不是正式开学但也穿着正式的校服,被于嘉和缠了一会。慢慢的聊天声低下去,我们就分别学习和睡午觉了,除了宿舍另外两个姑娘中午没回来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下午她径直赶去教学楼上自习,她去的相当早,但还是已经有老师在楼道里值班了。教学楼相当气派,因为是新楼,漆红依旧光鲜,在夏日午后太阳的光里拢着,
      天色也变得金灿灿的,远处群山如黛,透过翠树挤挤攘攘的叶子,看见暖阳熏红了云霞,阳光漫过树梢,清洗整幢楼。玻璃窗户倒是不大明亮,似乎是阳光也照不进,像是薄薄的蒙了一层纱。教学楼是半方形的,但上面封了顶,就增加出几分压抑来。一楼是只有面朝主道和大门的地方有教室的,两侧有楼梯可以直接上楼,四方楼中间空了一的块就算作是大厅,只不过上面封顶的缘故,阴沉沉的有些吓人。楼是新楼,可是楼梯和墙壁的感觉都是几年前的潮流,每层楼的走廊前也是老照片里的那种细密的铁栏杆。每层楼之间都有很大的一扇落地窗,阳光于是倾洒进来,在大厅的中心,铁杆门窗影子错杂迷离,黑黝黝的,又立着立牌,立牌下便空出白影来,在黢黑中耀眼。我向里走,越走,我的影子也就越白,越晶,越亮,与门缝的阳光相得益彰,甚至于映出虹影来。越走越觉得影子亮丽,自己也跟着耀眼起来,不经意间走到了尽头,影子便忽的没有了。回头看立牌,立牌上还写着大红色的高三精神,同楼的高二同学也要跟着受鼓舞了。
      我正愣神,一个秃顶了的高高瘦瘦的老师朝我走来,黑框眼镜里面朝我射来严厉的目光,眉毛也皱起来,连带着脸上的肌肉皱成一团:“跑起来,多少同学都背起来了,你走的还这么慢!”他的衬衫背后湿了一片,白色领子泡在汗里有些泛黄。他快步离开了,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哒哒声。我吓了一跳,很羞愧的跑开了。一路小跑着到了二楼班门口,人不算少,一眼望去是黑压压的一片,墨绿色的黑板上已经写满了铅笔字,头顶白炽灯的光照的耀眼,教室里弥漫出各种咖啡的香味,耳边是翻页和写字的沙沙声。门口有个男生正和别人说话,看见我后连忙招呼我过去。
      男生长的清秀,他只是站在那里,阳光连同门窗的影子一同洒在他脸上,眉眼温和,温光与雾夜泾渭分明。他留有厚厚的刘海,黑色头发柔软而蓬松,身子瘦长高挑,虽是夏天,却在白色T恤外面套了个格子衫,穿着长长的黑色运动裤。他面部曲线很好看,像是古希腊人的雕塑一般古典阳刚,脸上略有点婴儿肥,红扑扑的显得格外可亲。睫毛密而黑,睫毛底下的眼睛生得很好看,眼窝下还长着标致的卧蚕,又喜欢眼波流转,低眉浅笑之间就有说不尽的温润,嘴角微微上翘,齿如邹犀,面如凝脂,即是薄唇,偏偏又有着酒窝,笑起来倒显得有些单纯热切的残忍了。
      有人确实是天生的明星脸,大抵说的就是这个样子的人。
      他向我招手,手指颀长而骨节分明,白皙的在阳光下仿佛透明。我还在他的漂亮里呆滞,懵懵懂懂的跑过去。
      “郑济宇。”他笑的腼腆,手在脖子后颈上揉着:“我是一班的班长,齐老师让我来迎迎你。”他放下手,有点不知所措:“这样,我们班正好有一个空座位,就在我前面,你可以去坐在那里当倪昭跃的同桌,先上着自习,晚上班主任回学校之后肯定会开班会的。”
      我点点头,他绅士的帮我打开了后门,教室里便有几道目光投过来。我有些窘迫了,匆匆忙忙的拎着笨重的书包往前挪步,偶然间还看到穆云旗朝我招招手,她已经将马尾盘成了团,碎头发都很少,显得整个人清爽干净,穿的也很得体,还是可可爱爱的,露着小梨涡。邻着她的走廊的另一侧就是空桌子,郑济宇也给我指了指,我就艰难的穿梭了过去。
      桌子上有一杯咖啡,杯子是画有很多小兔子的可爱瓷杯,杯口溢出淡淡的雾气,似冬天里一池流光的温泉水,又如飘白软逸、无风自曳的纱缎一般勾人。同桌的女生还没意识到我来,正戴着耳塞奋笔疾书,她桌子上高高的架着一摞书,有些令人心惊。我只好拿着咖啡杯往她那送了送,她便抬眼看我,黑色眼镜里的眼睛并未流露出她的神情。我细细看着她的齐肩短发,明白过来这正是那个在宿舍里没有说话的女生。她手忙脚乱的把杯子放回自己的桌子上,这下狭小的木头桌子更加逼仄,除了她的书籍就是笔筒和杯子,她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到半边写字的地方,歪歪斜斜的算着数学题。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人家,连忙坐下收拾东西。
      我的书大多杂乱无章,将近整整一节自习也没收拾完,正巧那个叫倪昭跃的女生写完了手里的题目,于是拿下耳塞来帮我收拾东西,胖胖的小肉手分担了我很多书,在我低头时还很细心的帮我挡住锋利的桌角,我抬头,看她的碎发沿着颈侧顺下来,有一种漾着光的温柔,她笑,于是温柔就跌进了笑里,随着眉梢眼角一并绽放到我面前。后座的郑济宇也来帮忙,向我伸手,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他,他桌子上倒是没大有东西,我一眼看到他刚在稿纸上画画,在混乱的圆形三角形方形黑色线条中,隐约掺着一朵玫瑰,而且是一朵弯着枝干的,花瓣残缺不全的,快要病死的玫瑰。
      下课铃突然急速了响了,相当洪亮刺耳,持续了一段时间。我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于是扭回头去想要和倪昭跃说说话,不巧的是于嘉和带着一群女生凑上来找我聊天,倪昭跃的笑就突然的收回去,站起身来,身上打上了白炽灯光,灯光落进她眼底,她的眼睛里跳跃着冷冷柔光。
      这个眼神,我好像是见过。
      她端着咖啡杯走出门去。

      我端着咖啡杯进来。
      我确信喝咖啡这个习惯是高三学的,以前我从来都没喝过。高三在宿舍屯了一箱箱成袋的咖啡,困了就扯一袋泡泡喝,越苦去困的效果越显著,但倪昭跃不喜欢苦咖啡,她喜欢甜的发腻的那种,远远地就能闻见香甜的水果味的,仿佛喝咖啡对她只是可有可无的仪式感。
      我还算是跟着做些闲散工作的刑警,只不过是跟着王警官学习而已,真正起作用的还是案发地的辖区刑警,市公安局里的各位德高望重的侦查人员以及刑事技术人员还有那个厉害到研究生毕业就来审讯和画心理画像的姑娘。作为大学期间一直怀揣着警探梦的毕业生,我一中午没睡,仔细的研读了所有相关资料,做了一些自己的推理。我算是在一个特殊的转折点参与进来的,第一案发生之时我刚刚调过来,市里虽然也第一时间成立了专案组,但苦于证据较少迟迟没有进展,好不容易有了新思路,大概两个星期后第二案紧接着发生了,不仅打破了所有原本的猜想还涉及跨市,和邻市展开了一系列统计调查之后加班加点的工作,有了些大体猜想,一个星期半后第三案作案地点又回到了我们市,公安局立马招进更多刑警扁平化管理,力求在第四案之前抓住真凶。
      上午看到的郑济宇是作为第一案里那个受害者的邻居写的笔录,他现在一个人住在市中心,大概是毕业后来这里开着一家魔术用品店。当时上学时倪昭跃向我透露过他家很有钱,特别有钱的那种,所以可以不用好好学习。但我确实没看出来,家长会我当志愿者的时候见过他妈妈,他妈妈面容沉寂而苍白,头发黑得如同乌玉一般,眼睛中的光波很是温柔,呆呆的看着我,郑济宇那双流转的眼睛原来是像极了他母亲。她那富有古希腊雕刻之美的纤细的手指,正在摆弄郑济宇桌子上养的一株白色小铃兰,郑济宇对这株来源莫名其妙的小花很是喜欢。她的手臂裸到肘部,露出了比她儿子还要苍白的多的半截瘦弱手臂。她那双柔软好看的脚上穿着纱袜,踝处绣着灰蓝色的小花,一只脚正在轻轻地拍打着地面,穿着漂亮的洁白色裙子,和她儿子的花儿相得益彰。我当时也闲着无聊,靠在自己的桌子上等着我的家长,回头去找她搭话,告诉她她儿子多么的招人喜欢,她没回应我的这句话,略有些呆滞的笑笑对我说:“我们济宇不喜欢这种白色的小花。”
      为什么呢?我记得从某一天他莫名其妙的拿到这朵花之后就很努力的呵护,每天都要去专门换水喷水。我想问但是没问出口,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阿姨,你们家养很多花吗?”
      他妈妈的眼神终于聚焦了些:“我们家是开花店的。”
      当时我还以为郑济宇是有些不思进取的寒门学子,那应该是他爸爸比较挣钱吧,我从未听说过他爸爸,在收一些报名表的时候依稀记得他爸爸在某个科技公司里当技术人员。我想,大概是他爸妈在凛冬散尽,星河长明之时一见钟情,他妈妈低头摆弄漂亮的花,他爸爸戴着黑框眼镜,裹得像粽子一样,抱着厚厚的一摞书路过,于是她的眼睛里是花,他的眼睛里是她。只有如此相爱的父母才能培养出郑济宇这种清醒,温柔,一尘不染而又让人感觉到无比幸福的干净男生。
      说回和他相关的案子,第一案是发生在市中心一个很一般的小区,被害者是一个三十多岁男性,在家里被人割喉一刀毙命,当时他的两个孩子——一个十岁的男孩 ,一个六岁女孩一起回家看到家里全是血,女孩直接被吓哭了,男孩则疯狂的敲邻居的门,结果邻居不在家,两人就匆忙做楼梯跑下去,女孩一直在哭,男孩拦住了路人报警,把路人吓了一跳,他口齿不大清楚的东拼西凑的描述了一番,民警倒是马上明白了,就派车过去了,现在那两个孩子还在心里观察中。小区年岁长了,只有小区里的商店有监控,楼道里的监控原是摆设,物业处的管理人员含糊其辞了很长时间,最后终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楼里的监控就没管用过。调查人员又在街上挨个走访,能找到的监控一个人一个人的排查,重点是穿黑衣黑裤的戴黑色口罩的,像是带刀的,穿工作服的。男子家里一枚有效指纹或是毛发血迹都没能提取到,法医在他脖子上找到了针孔,又检测出来是注射了一些蛇毒,但是致命原因还是割破大动脉,蛇毒好像是确保会死的工具。针头是普通针,刀口看上去很像是蝴蝶刀,受害者并没有反抗,被人来回拖动了几次,看现场照片屋子里也不算乱,而且时间推算是很奇怪的下午三点。监控里一个奇怪穿法的人都没找到,他的邻居,也就是郑济宇,有清晰的记录表明他乘车去了临市参加了一个魔术师大会。搜查时还发现了一朵紫色三色堇,干巴巴的夹在他的手机壳里。
      搜查结束后开始调查他的社会关系,考虑到他是在家里遇害,于是先调查了他的邻居。这座六层小楼邻里之间并不认识,平日也不打招呼。他的邻居郑济宇是魔术师这样不正经的职业被他嘲笑过多次,经常对他儿子说一些不好好学习就像隔壁一样没有正经工作。但是郑济宇人不错,也很干净,主要是长得好看,因此颇得邻居们喜欢。他家楼下是一家三口,中年教师夫妻带着个听话努力的高中女儿,这是和睦胆小的一家,从不惹是生非喜欢宁事息人的。因为楼上有次漏水阴下来很多水渍,他去找过一次楼上,楼上是爷爷奶奶带着个聪颖活泼的高中孙女,和楼楼下是好朋友。当时奶奶赔了些钱给他家当装修钱这件小事才罢了。其他人都不认识他家了。
      王警官告诉我,主要对象当时还是怀疑他妻子和同事。他是个粗鄙的买卖人,脸上堆肉,嗓门粗大经常在楼道里骂人,典型的欺软怕硬,据邻居反应经常打骂老婆。而且那天爷爷奶奶出门进大商场买菜去,女孩们和那对教师夫妻上学去,魔术师前一天就去了邻市住下了,唯独他妻子本来是家庭主妇,那天中午却是明知老公回家的前提下去湖边吹风去了又回了趟娘家,导致她孩子也是自己回的家。
      直到第二起案件发生,王警官他们争分夺秒的调查,也只是暂时锁定了有可能有机会的五个人打算逐一排查。邻市的刑警官和王警官关系很好,他记得王警官随口一提的紫色三色堇,他们市一起颇为凶残的作案风格完全不同的案子也涉及到一朵花。那是一朵鲁冰花,放在被砸变形的后脑勺上格外扎眼。本来两市的警察商量了一下,总觉得这些花不是意外,但这两个地点实在相隔甚远,作案手法也完全不同,不符合并案要求。
      第三案就发生了,但第三案更加扑朔迷离。第三案案发时辖区警察上报的是自杀,怎么看都像是本人跳楼自杀去世的,而且他日常生活里有很多烦恼,确实也符合自杀基本特性。但是他妻子随即报警在他家小楼附近发现了一棵向日葵,于是搜查他自杀的办公室里,在锦旗缝里找到了一小把白色夜来香。一个月三起案子,市里就紧急开了会,成立了专案组,初步定的性质是团伙作案,即三起案子是一个团伙里不同的三个人做的,考虑到这种带花的仪式感和这三个人都不算是好相处的,应该是一个打着“惩恶扬善”旗号的小型犯罪团伙犯罪。
      我们专案组全体成员已集齐,这一个星期要加班加点一网打尽,此时距离第一案发生刚好整整三星期,第三案还在黄金48小时里,下午开个会分分任务就去加班了。人慢慢涌入会议室,手里都拿着笔记本和厚厚的一摞资料,路过的刑警时不时往门里瞥一眼,我们的会议室是他们的办公室临时调用的。这次参与调查的警力不算少,只有特警没到场,甚至来了一个法医代表和一位插花师。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召开的会议,挨个介绍了参与成员。副局长一张黑红的长脸,突出的颧骨显示出足智多谋,而下上颌的肌肉非常发达,一眼就可以断定是当刑警上来的,年轻时肯定是个人物。何况他穿着一丝不苟的警服,一对眼睛显得坦诚、聪慧;鼻子钩钩的,是正人君子的长相。
      介绍快到最后,他补充:“还有为我们提供犯罪心理画像等方面心理指导的倪昭跃和负责分析花的作用的插花师。。。”
      我好像是听错了,睁大了眼睛看着,前面第一排的一个女生稍稍站起来,黑色乌亮的长发在初秋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蓬松柔软,最后停在腰窝那处打了个温柔的卷儿。她身着一领剪裁合体的复古白衬衫,外搭一件雾蓝色格子风衣,显得格外苗条白皙,背影都是一副的清丽样子,带着些缱绻的嬿婉,坐下后便低着眉眼,伸手随意摆弄书脊。
      我眼眸失离,眼中的景物开始重影,只有她的影子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一会又与我昨夜梦中的她重叠。
      自从高中毕业后,我再也没在乎过她,删了一切的联系方式,所以也不知道她现在具体是干什么,讽刺地是,我只有在梦里才能看见她。她竟然和我走上了异曲同工的道路吗?她怎么能?
      甚至连副局长提到我的时候,她也没回头看我一眼。。。
      介绍完就散会了,我分配的任务是继续走访找线索,是需要发散思维的前方工作。倪昭跃匆匆的跟着那个插花师走了,我也就只在震惊里呆滞了一小会就赶忙去整理资料,晚上之前得再去走访几家。我打算用忙碌的工作冲淡我的胡思乱想,正好就想到了郑济宇,于是回办公室和王警官商量。
      “郑济宇,就是第一案里的那个魔术师邻居,我高中和他是同学,他妈妈开一家花店,是不是有点巧?”虽然我对他极其信任,但我们确实学过案件中的巧合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关键线索。
      “这个我们也知道,但他妈妈早在五年前抑郁症自杀去世了,花店他当时转卖了,他家里一点花的踪迹也没有。再者,有仪式感的杀人现场不算少,用花当审判工具的应该也是有先例的,只要上网上查查花语就行,主要还是就算是他,他的不在场证明是完美的,而且一点动机也没有。他邻居们都说他是个很有礼貌的小伙子,而且双方从未吵架,第二案发生时他参加了为期一周的一个嘉年华,成百上千的人见过他,第三案我们就没再往他身上靠了。”
      郑济宇的人品我是绝对信任的,但是现在线索比较少,留意着他总不会错的,我倒是没想着他妈妈会早早的去世,在他大二就走了。“那他爸爸呢?”我好奇的问。
      “谁?郑济宇吗?他爸爸在某某制药当主管好像是,名望挺高的,其他的没有新证据再往下深究就侵犯人家的隐私权了。”王警官打开电脑写计划,突然笑了:“真巧,现在你可以去拜访他了,他和第三案受害人有关系,受害人撞过他,看看新邮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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