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神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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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让开！”
突然人群一阵拥挤吵闹，急呼伴随着踏踏的马蹄声从远而近来。这是一匹罕见的黑色阿克哈塔克马，高瘦的躯干上薄而结实的肌肉，飞扬的鬃毛下精致的头颅，大而平的前额，杏仁状的眼睛溢满骄傲，正如他的主人——神父克尔维斯。
虽然一位神父是这座巨大销金窟的主人这件事听起来颇为滑稽且不可思议，但是在这里又的确是事实，克尔维斯不仅将赌坊经营的风生水起，在“神爱世人”这一思想的传播方面也是做到了极致，他本人在底城乃至上城区的人们对他的评价都是夸赞多于辱骂的。
门口的侍应生急忙为这座宫殿的主人拉开沉重的大门，一道黑影迅速从伽明和莱斯特面前略过，他俩急忙闪避。略过的短短一瞬间也足够伽明他俩看清楚来人，他简直不像一位神父，也一不同于任何一位大腹便便的富商，而像一位上城来的贵族。
铂金色的短发微卷，蓬松地被一根同色系的丝带束缚在颈后。白皙英俊的脸颊，薄唇带了点微微的笑意，喉结被镶嵌着蓝宝石的领结遮盖，与他单片琉璃镜下的蓝眼睛交相呼应。简单的白衬衫靠近胸口的口袋里还别着一朵白百合胸针，黑色的外套被他拿在左手，他身上散发着奇异的香味，像是喷了某种植物混合动物尸体的香水。再往下是皮革马甲下绷紧的腰肢，棕色的长靴紧紧贴合他纤长的小腿，他低着头却像是没看到地上那人的尸体似的，右手一勒缰绳，温驯的马儿就从那人的脊柱上踏了过去。“咔”的一声轻响，那人的尸体连胸腔塌陷了一块。很快，隐匿在黑暗中穿着便服的赌坊手下出现，见怪不怪地把那具尸体像垃圾一样拖了下去，拖把将血迹血痕都被抹去，水迹蒸发，一切如故。
“克尔维斯不是一位神父吗？他怎么...”莱斯特几乎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事情，他转头望向伽明，琥珀色的眼睛里全是不解。
“莱特，”伽明亲昵地蹭蹭少年的头发，“‘神爱世人’，可是神父不一定爱世人，生命在你我眼中都是珍贵而脆弱的，在某些人眼里也许生命只有有价值或者没有价值的区分。”
“可是那些传闻...”
“所见都不尽为真实，更何况传闻呢？当然是一个温和慈悲的神父身份比一个冷漠贪婪的赌坊老板更容易获得人们的爱戴。”
“那我们还进去吗？”
“我们只是进去躲麻烦。”远离赌博，少年。
“或许还有吃蛋糕？”
伽明欣慰地拍拍莱斯特的肩膀，好兄弟一样搂着他准备进去，看来小屁孩还是明事理。
“因为你手气太臭了，我怕我们的金币输光了都赢不了一局。”莱斯特接着说到。
当他没说，伽明黑着脸想。
交了入门费后就可以进入赌坊了，无论你停留多少时间，都没有人管——只要不是欠了赌债还不起就不会被赶出来。而这就意味着伽明跟莱斯特这两个连晚餐都舍不得吃的吝啬鬼可以在这里大吃特吃。
......
于是这一大一小就站在甜品供应处大快朵颐，其他抱着吃自助餐想法的人还不少，远处的侍应生也没有丝毫的鄙夷，反而过去询问他们是否需要饮料。
“为什么他们看到他们只吃不赌不生气还过去问要不要饮料？”莱斯特一边往嘴里塞小蛋糕，一边跟伽明聊天。
“这里没有坐的地方，除了赌桌。”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理他俩，伽明就自己去端了一杯石榴汁饮料。站在莱斯特旁边小口小口地抿着果汁，“站着吃东西既不方便又不舒服，自然而然你就会凑过去看人家赌博的热闹，看得多了，你就会忍不住自己来上几把。”他摇晃着半杯果汁，小声靠在莱斯特的耳边说，“他们吃的这些钱，自然不会高于潜在赌徒的价值，克尔维斯在这些细节处可真是精明。”
“那我们可不要落入他们的陷阱。”莱斯特揉了揉发热的耳朵，小声嘟囔了一句。
伽明被他可爱到了，揉了揉莱斯特的头，小屁孩的头发发质软软的，好摸的很。
“说了几遍了不要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莱斯特生气地打开伽明不安分的手，瞪了伽明一眼。
小孩手劲还挺大。伽明也没生气，悻悻地把手拿开，不经意往远处望了一眼，就看到那位精致的神父先生神色匆匆地穿过走廊，孤零零地从三楼下来，掀开华丽的帷帘，坦然地打开了二楼一扇不起眼的窗子钻了出去。窗子连接着楼梯，可以出去。但是很奇怪，克尔维斯这一举动丝毫没有遮掩的样子，但是在场的人除了伽明关注到了他以外，其他人却仿佛看不见他似的。
这么晚了，神父先生鬼鬼祟祟地往哪儿去？
伽明对着莱斯特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去看看。
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迷迭香的熏香与空气中弥散的汗水臭味混合，两旁是情绪异常高昂的赌徒们，人人的脸上都带着奇怪的兴奋，他们沉浸在上头的赌瘾中，发出失控的吼叫，稍稍的肢体碰撞都会引来他们的注意，但是他们却丝毫没有注意到经过的两人，他俩就像置身事外的透明人。
怎么回事？
伽明跟莱斯特想不出为什么，之前的侍应生也跟看不见他们似的，完全忽略了他俩的存在。看着克尔维斯离去的方向，他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之前擦肩而过时，克尔维斯身上奇异的香味。那是大量香水都掩盖不住的瘾蝴蝶的味道，他也许久没有闻到了。瘾蝴蝶并不是蝴蝶，而是一种变异花卉，根茎和汁水可加工成药品，生食却具有成瘾性。这种植物以变异蝴蝶的血肉为食，花期短暂，只在七月中旬到八月底盛放，花朵嫣红，姿态妖娆，香味浅淡，却久久不散，容易致幻。
克尔维斯绝对在短时间内接触了大量瘾蝴蝶，以至于他俩离得过进身上都沾染上了，因此赌徒和侍应生都对他俩视而不见。可是瘾蝴蝶只生长在琅月森林的深处，危机重重。他为什么要接触如此大量的瘾蝴蝶？而且他这么有身份的人，有必要亲自去冒险吗？
伽明跟莱斯特都是好奇心爆棚的猫咪，他俩对视一眼，伽明挑了挑眉，决定还是跟上去，一探究竟。
但是出乎他俩意料的是，神父先生居然是进了一间不起眼的钟表店。那家店开在街尾小巷里，连牌子都没有，看起来一点也吸引不了人们的注意力。
透过明亮的玻璃橱窗，他俩发现店内只有精致的钟表安静地摆在柜子里，甚至可以听见齿轮转动的吱吱声，装潢复古的房间里，什么人都没有，连刚推门进来的克尔维斯都好像是凭空消失一样，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神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