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不分》三千鱼527

19、中秋

　　14年就这样遗失大半，已近中秋。
　　中秋假期第一天韩东言带我回了他家，还去商场买了两只金镯子。过年的一句玩笑话，他竟然当真了。
　　有些日子不见，他妈妈看我瘦成这样也是满脸心疼，还责怪韩东言不会照顾人。莞尔一笑，解释说我一到夏天就没有胃口，夏天过去就会再胖一些。
　　我也觉得很抱歉，每次都麻烦韩妈妈给我做饭。
　　看得出来我的到来让他们两位很开心，韩爸爸还跟韩东言喝了些酒。
　　父母表达对我们的爱总是很含蓄，大多体现在做些你爱吃的，或者跟你多喝几杯。
　　展厅总是在假期特别忙碌，韩东言中午喝了酒，我只能开车跟他一起去了展厅。这是我第一次涉足到他的工作，那是一家很有规模的展厅，售前售后一条龙。我跟着他去了办公室，一路上看见了形象俱佳、妆容一丝不苟的美女顾问，有种唐僧进了盘丝洞的感觉，自然也就无视了别人有些讶异地却掩饰极快的眼光。
　　“韩东言，你每天面对这些美女，真是难为你看我这碟豆芽菜了。”笑盈盈的自嘲。
　　他弹开我的手，用一种极度肉麻的语气，“就因为的见多了鲍鱼鱼翅，才会觉得你这碟豆芽菜新鲜呀。”
　　这厮就这么顺坡下来了，切，我被噎得说不出话，选择无视。
　　他在忙工作，办公室的人进进出出，电话也不间断。
　　而我是怎么眼眶湿润的，是在手机弹出电量不足的红色警示框，我去他办公桌那找充电器，发现了桌面上的照片和电脑壁纸。那是我们在哈尔滨拍的合照，还有我住院的那天挑西瓜的照片。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用这些表达了对我的爱，同时也告诉别人他已是名草有主的。这是不是就是人说的足够的安全感呢，应该是吧，我想。
　　等他从外面回来，我突然的热情吓了他一跳，眉眼温柔，笑眯眯地问他什么回去。韩东言的反应有些错愕，很快又恢复如常。
　　天色完全暗下来，周围仍是一阵嘈杂，睡眼惺忪，不知何时就睡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店里凉气沁沁，还有一张薄毯坠地于无声。
　　韩东言不在，不知去了哪里，我略蜷身，歪歪地倚在沙发上，有些发愣。没多久韩东言回来了，也没有开灯，就这么借着外边微弱的光，“行行刚才打电话，请吃火锅呢，还有乐乐，想去不？”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区别于打电话时公事公办的语气。
　　“好，正好饿了。”下午睡得太久了，托着尾音，像是在撒娇。
　　担心交警查车，依然是我开车。路上张行行电话不停的在催，他跟乐乐已经快把零食吃饱了，还吐槽我开车太慢。
　　好在路上的交通给面子，一路畅通无阻。这饭局六点就在约，谁让我睡到现在呢，我自知理亏，也没多说什么，一味地赔笑脸呗。
　　“苑姐，我一开始约的去吃大排档，可言哥说你肯定不会去的，我才退而求其次选的火锅。”张行行没脾气的一阵吐槽加嘲笑。
　　“那你可以不跟我们一起吃啊，你俩去吃大排档，我俩吃火锅，谁稀得跟你一起吃饭。”白眼无数，发射过去。
　　“苑姐，天地良心。言哥，女人可以发脾气，但是不能不讲道理，你得管管。”气死人不偿命，气死黄毛更不用偿命。
　　韩东言给了我一个好样的眼神，还拍了拍我的头。对面的多音字兄妹彻底无语，表示投降。
　　我这个人吃饭有些坏毛病，看起来非常做作。比如，吃火锅羊肉可以吃到嗨，却不吃羊肉串。不喜内脏，偏爱甜口，更不喜欢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偏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多音字兄妹最爱吃的，他俩喜欢在夏天吃夜市吃烧烤，而我偏偏不喜欢。
　　我不喜欢，韩东言自然也放弃了。所以，他俩不停在吐槽我矫情做作。
　　韩东言之前是否喜欢这些我不知道，跟我在一起后他一次也没提过。
　　乐乐看我恢复如常，也很开心。只是她的事情我听说了一些，家里好像不满意她找的男朋友。具体细节她不愿说，我也没问，只是告诉她我支持她的任何决定。
　　四个人吃过饭就又去拆盲盒，毫无疑问，没有任何惊喜。这次连好运爆棚的韩先生也不灵了。
　　因为明天还要回安城，我们也就此解散了。
　　爷爷去世后的第一个中秋节，韩东言在我家过得第一个中秋节，被父母渐渐认可的韩东言。
　　回家的路上，空气真的都是甜的。上天收走了一个疼你的人，又派发了一个能陪你更久的人。能量永恒，破万物，立新生。
　　老宅已经开始拆迁，按照之前说好的，在旁边的小区置换一套房子。这套房子给我，在不在安城安家都行，这是爷爷奶奶给我的。
　　回到家已近中午，舅舅和爸爸一阵忙活。我陪着奶奶在院子里坐着，给她说些在北城的事情。妈妈和韩东言在我的房间不知道聊些什么，还刻意避着我。
　　岁月静好，未来可期。
　　奶奶握着我的手让我安心，她很好，但是也拒绝了我带她去北城住的想法。不忍给我添麻烦，更不想让韩东言觉得我家里的事情会造成他的负担。
　　这个时节水上明珠是个淡季，爸妈他们也有时间，不用我操心。
　　家里的饭菜永远比外面好吃，胃口大开，酣畅淋漓。
　　为了避免假期最后一天的返程高峰，我和韩东言午饭过后就回了北城。
　　返程的路上，夕阳西沉，洋洋洒洒地印在副驾驶的座椅上。我坐在韩东言后边，后视镜里观察着这个冷峻却不失温暖的男人。
　　“刚才我妈给你说什么，还特意支开我。”
　　“夸你呢。”
　　“就这么简单？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后视镜的目光交汇，透过彼此的眼睛，直达心脏。
　　“说你向来报喜不报忧，让我在北城看着你。还说感谢我，爷爷去世这段时间一直陪着你，开解你。然后特意嘱咐我，你还小，有些事不能急。”说话的人一本正经，听着的人满脸绯色。
　　“你看我说你别问吧，这会儿又脸红了。”一本正经的人眉眼舒展，笑声频频。
　　四目相对的时刻，好多话都不必再说，全心全意相爱的眼神，很纯粹，很真实。
　　中秋节假期前本没有打算跟他一起回的，计划高铁回，然后再把那辆NY601开回来。只因他妈妈想见我，不得不占用一天时间。
　　于是，就是现在跟着韩东言一起回安城，反而真的有点像过节回娘家的感觉。也难怪妈妈会提醒他，二十八岁不正是那个什么的时候么。
　　初见时以为他高冷莫测，遥不可及。现在却心意相通，近在咫尺。
　　就像这车窗外呼啸而过的秋风，路上你追我赶的游人，有期盼，有归途。
　　在遇见他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拥有这样的时刻，年少时也怀揣梦想，有一段浪漫甜蜜至死不渝的爱情，可也只是停留在幻想阶段，没有付出实际行动。
　　可如今爱意随风起，却未随风散，至少目前阶段没有散开没有意难平。这股风，爱意随心，也像李峤写的《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谈话间小腹一阵刺痛，接着一股暖流，瞬间脸色变得极度难看。距离最近的服务站还得十几分钟，我试了几次终究没法开口。
　　最后的最后，眼看服务区就要到了，韩东言自觉地把车挺近了服务区，说他想下车透透气。天使啊，善良的天使。
　　更让我意想不到的事，他的后备箱里竟然还有卫生棉，我的天哪，这是什么绝世好人。来不及说感谢的话，我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卫生间。
　　透过洗手池上方的镜子，逮到了一张通红的脸。他是什么发现的呢，这卫生棉又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羞羞答答地回到车上，发现突然乍现的肯德基，可乐变成了热奶茶。
　　感动之余给了面前这个体贴细心的男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回到车上，韩东言长舒了一口气，“是你哥，我有时候真的挺佩服他的。他比你大六岁，怎么你的事情他都知道呢，事无巨细。”我这次耐心十足，没有插嘴打叉。
　　韩东言接着说，“爷爷葬礼结束，他突然对我说，有些细节得告诉我。比如你生理期不准时，痛经严重，这几天尤其喜欢甜食。还特意交代你对这些快餐有着变态般的执念，看见就想吃，不管饿不饿。”
　　“我哥么，跟亲的一样，我的事家里都知道，我舅舅都知道这些。他们大人有些时候不理解，我哥理解啊。”言语间颇为得意。
　　继续启程，离北城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了。我不知道的是，那些我的秘密。我认为大人们不知道的秘密，其实他们都清楚。当然包括我存在烟盒里的纸条和地下室水杯的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