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不分》三千鱼527

16、不胜酒力

　　妈妈他们从楼上下来，这顿饭也就开始了。这看儿媳妇和看女婿自然是不一样的，苏梦姐是用来宠的，韩东言是要震慑一下的。
　　那就喝酒喽，舅舅特意拿出来他珍藏的好酒，那一箱就这么随意的放在餐厅旁边的地上。爷爷心情也不错，提出来要喝一点点，孙女婿第一次上门么，高兴。
　　我连忙打断爷爷的话，还没到叫孙女婿的地步呢。韩东言这会儿倒是十分淡定，听到我这句话抬头瞥了我一眼。好吧，我又说错话了。
　　韩东言站起来，拿起酒杯，“爷爷奶奶，叔叔阿姨，舅舅舅妈。这次来的太仓促了，也没有准备什么。而且没有提前打招呼就来，是我考虑欠妥。苑苑还小，这些我应该考虑到的。这杯酒敬你们，为敬礼也为赔罪。我干了，你们随意就好。”嗯，态度诚恳，姿态很低，言辞恳切，不错，我赞同的点头。一杯酒下肚，没有任何表情。好酒量，韩先生，为你点赞。
　　“玩了一天了，先吃饭再喝酒吧，好饿，他胃还不好。”我低着头喃喃自语。所以我忽视了一家人齐刷刷盯着我的恨铁不成钢的眼光，只有韩先生一脸微笑。
　　还是舅舅笑了一声，“这酒还没开始喝呢，苑苑就心疼了？苑苑，舅舅可要吃醋了。”听完这句，我脸更红了。
　　到底还是爷爷疼我，说小辈玩了一天了，先吃些东西再喝酒。
　　一家人都是小韩小韩地叫着，这个问问他多大，那个问问他的工作，更多地还是说我从小被家里骄纵坏了，让他多担待我。舅舅跟爸爸似乎商量好了，一个接着一个地跟韩东言喝酒，二对一，真棒。我给了我哥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别掺和。我哥给了我一记白眼，更加恨铁不成钢了。
　　“小韩，你86年的，跟虓虓同年啊，生日什么呀。”我的母亲大人开始了新一轮的盘问。
　　“阿姨，我86年4月1号。”4月1号，愚人节啊，我“噗”地一声笑喷了，结果又是一轮齐刷刷地注视，我赶忙举手投降，表示从现在开始闭嘴。
　　“那虓虓比你大，他1月份的生日。”我妈接着说。
　　他们大人在聊天，我在专注地吃。我在努力跟一块夹不起来的豆腐较劲地时候，是韩东言自然地用勺子盛起来放到我的面前，顺手擦掉了我饭碗旁边的一点油渍，动作自然地像是做惯了的。手上的动作没停，回答爸爸的话也没嘎住。我哥也及时暂停了他想帮我的动作。
　　因为在我家，韩东言并没有过分亲昵的动作，他很有分寸。
　　其实问的问题就那么几个，多大，怎么认识的，家里几口人，什么工作等等这些调查户口的话。其实后来我问过爸妈，为什么他们那天对韩东言的客气中有些疏离，父母总觉得我还小，没想到男朋友就这么出现在了视线中。他们总怕我在外面受欺负，怕我过得不好，怕我飞的太远。
　　最后的最后，韩东言还是喝醉了，幸运的是，开始入座后我拍下了一张合影。几年苏梦姐和韩东言第一次上门。因为那天我哥真的没有忍住，他们三对一地喝趴了第一次上门的韩先生，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顿饭吃的我不上不下，忐忑难安。
　　对韩东言的投票权大家都有，可是我妈有一票否决权，她不点头，一切归零。
　　一晌贪欢，我跟妈妈在厨房洗碗聊天，我看着比我还低一些的她，突然就有些心酸。
　　“妈妈，你觉得韩东言怎么样？”小心翼翼的询问。
　　“苑苑，妈妈从来没有替你做过决定，谈恋爱这件事妈妈虽然觉得还早，但是如果你喜欢小韩，妈妈也是支持的。”妈妈这是不喜欢？
　　“妈妈，他很好，对我也很好，真的。”
　　“苑苑，妈妈当然看的出来了。他对你很细心，可是他的家庭比咱们好太多了，他还比你大六岁。都说门当户对，你的性格太容易执拗，怕你以后不安。”
　　“妈妈，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喜欢跟我同龄的孩子。我明白你的担忧，该舍就舍，可是，妈妈，我总得体验过才知道该留该舍，该进该退，不是吗？”
　　“苑苑，给妈妈一些时间，妈妈要慢慢接受。好吗？”
　　两个人满手洗洁精的泡沫，一个是接受不了什么时候突然就长大了谈恋爱的女儿，一个是拼命想证明他很好想让妈妈放心的女儿。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已经见过韩东言的爸妈，那也是两位和善的老人，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一个喜爱适合的另一半。更没有告诉他们我收到的见面礼是一套十二生肖的小型金砖。
　　爷爷奶奶睡前把我叫到房间里，给了我一个红包，让我转交给韩东言，以此表达自己的认可。我不知道的是，那个红包里还有爷爷写在一张我刚出生时候的照片上的给韩东言的一段话，这张照片边角磨损严重，是爷爷一直放在钱包里的。
　　舅妈还取笑我，难怪她让我相亲几次都没有结果，后面安排的几场相亲也赶紧取消了。原来是自己偷偷地找了一个这么优秀的男孩子。舅舅也表示认可，还劝爸爸妈妈放宽心，孩子大了，让他们学会接受和道别。
　　在座的，我的家人，自小看我长大，尽可能给了我最好的，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保护、守护着我。
　　夜深人静，苏梦姐已经沉睡。我看着我那一格一格的烟盒，透过它们，我真的看到了未来，我和韩先生的未来。
　　初五，立春。我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我哥带着苏梦姐去拜访了他的高中班主任，爸妈和舅舅他们一起去了舅妈娘家拜年，客厅里笑声不断。
　　原来是在看我小时候的照片，爷爷奶奶可真不藏私啊，敢情什么事都往外抖落。韩东言就这么在爷爷奶奶身边坐着，像小学生一样认真听他俩讲那些陈年旧事，有些事情小到我都忘了，爷爷奶奶竟还记得。亲人在讲，爱人在听，春风和煦，阳光温柔，眼眶微红。
　　其实我家里很少有外人出现，甚至留宿。在我的记忆里，亲戚朋友安排在自家店里才是常规操作，所以我很意外妈妈这次的决定。
　　我吸溜着一盒纯奶，在外面院子的吊篮上，饱睡之后才有的慵懒和恍惚，就这么晃晃悠悠感受着立春这天的阳光。这样的生活是不是我想要的呢，我爱的人，爱我的人。临近正午的阳光就这刺在身上，有些晃眼。我半眯着眼睛，抬头看见了站在我面前遮掉一些阳光的韩东言。他总是适时地出现，在我需要的时候。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衣服也没换，依然是帅气自信疏离旁人对我微笑的韩东言。低眉，抬眸，定格，就这么互相看着。
　　“昨天喝了那么多酒，胃还好吗？难受不？”刚睡醒的呢喃鼻音，一丝讨好。
　　“睡前你妈妈让你哥给我送了胃药，不难受。”水滴落地的声音，静心安神。
　　“那你中午你想吃什么？我带着你跟爷爷奶奶去外面吃，好不好？”
　　“去哪儿都行，听你的。”和煦微风，安抚人心。
　　猛地一跳，顺势一托，我伏在他的肩膀上，左耳边，“韩东言，我真的好喜欢你。”
　　那就疯魔一次吧，不管不顾，只凭本心。
　　先去水上明珠让韩东言换了身衣服，接着去吃午饭，其实没有吃到什么特别好的，疯魔的是下午带着爷爷奶奶去了老宅和旁边的公园。
　　也是在这天，我们回到老宅，找了些我小时候留下的痕迹。一点点丈量的身高，夏天午休的小床，学习的书桌，脱落的墙皮，昏暗中摇曳的悲伤和凄凉。我也带着爷爷奶奶去了摩天轮，旋转木马等这些小时候他们带我去过的地方。我拍完了哥哥送我的所有拍立得的胶卷。爷爷奶奶也很配合，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陪我疯了一次。我也只是想尽量留住亲人的温馨时刻，尽量让自己没有遗憾而已。
　　韩东言看出了我的目的，轻轻握着我的手，给我安慰。
　　晚上回到家谁也默契没有提起这件事，只说去了公园。
　　趁着大家都忙的间隙，韩东言第一次有机会进了我的卧室。他第一次窥视到了我的秘密，自然是震惊于那满墙格子里的用过的烟盒，很快震惊变成理解。
　　这么少见的癖好，出现在我身上，在他看来也是那么理所应当的。
　　有人喜欢收集邮票，有人喜欢收集小浣熊的卡片，有人喜欢收集整版的人民币。我喜欢收集烟盒，不为陶冶情操，不带功力，只是乐趣。
　　我还是保留了地下室的奇形怪状的杯子，当然地下室里还有我从小到大用过的东西。那个房间爸妈他们也很少会去，那是来自少女时代独有的秘密。
　　为了不让爸妈担心，他并没有在我房间停留太久。爷爷过了年就要开始治疗，而我明天也要返回北城。这个晚上大多数时间我和韩东言都在爷爷身边，陪伴的日子越来越少，阖家团圆也最终开启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