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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李惟破局 ...

  •   第二天一早,李泓醒得晚了些,睁眼时徐奕穿着雪白里衣刚下床,发冠还没束,长发铺泻在身后,趁得腰身纤细好看。

      李泓起身抱了过去,依偎在身后问:“靳远走了吗?”

      徐奕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

      李泓“哦”了一声,有点失望。他抬眼对上徐奕的目光,心虚地问道:“子奕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徐奕幽幽说道:“大王昨晚的‘妙计’似乎不是对靳大夫,反而像冲着我来的。”

      他挽起袖口露出手臂,白皙小臂上面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其他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李泓干咳一声,他昨晚故意做戏给靳远看,靳远没骗走,反而把自己撩拨出火了。加上喝的酒不少,虽然远没到醉的程度,但做事时还是有些失了分寸。

      他托起徐奕的手臂轻轻揉搓,满面愧色地“道歉”。

      徐奕任他揉了一会,想起昨天的事,忍不住感慨道:“靳大夫有才有德,忠心不二,只可惜梁国日薄西山……”

      李泓抬头:“子奕可怜他?”

      “确实有恻隐之心。”徐奕惜才,想留靳远在熙国,但照靳远那个性子来说,一定不会背叛母国,另投他主。

      李泓知道徐奕心中所想,安慰道:“人各有志,靳远的志向是为了梁国,能与母国共存亡,对他来说也不失一件美事。”

      这道理徐奕懂,乱世之中,自己的命运尚且不能定,哪有道理再去强行扭转别人的。

      正想着,殿外突然传来说话声,是严公公的声音:“太后容禀,大王他……昨日接见梁国使臣,歇得晚了些,现在还没起。请太后先去正殿喝盏茶,奴这就伺候大王起身。”

      “太后来了!”徐奕听清严公公的话,立刻慌了神。虽然太后知道他跟李泓的关系,但他这一大早衣衫不整地出现在李泓寝殿,怎么都有种红颜祸水,害得李泓“君王不早朝”之嫌。

      徐奕忙从李泓怀中起身,迅速抽过中衣外袍往身上穿,低了声音说:“太后要是知道我这么祸乱君王,一定会禁止我出入昭华殿了。”

      “看来子奕挺想来我寝殿啊。”李泓重新倒回被窝里,单手支起脑袋,看一向稳重的国相大人手忙脚乱地穿衣。

      “总胜过你翻墙潜进相府。”徐奕答了句大实话。

      转头看见仍然趴在塌上,悠哉悠哉看他忙活的李泓,徐奕气得想笑,“你怎么不动?想让太后当场捉奸在床吗?”

      殿外,王后的声音并不高,却足够让寝殿里的两个人听清,她说:“喝茶就不必了,我就跟大王说几句话,带我去寝殿吧。”

      严公公自然知道昨晚是国相送大王回来的,但他不敢再违背太后的命令,犹犹豫豫地应了声“是”。

      徐奕顾不上李泓起不起,穿戴好之后随手束了个简单的发髻,能见客那种,起码不至于在太后面前失仪。

      他正要出去恭迎太后,又听见李泓叫道:“诶诶,子奕,鞋。”

      徐奕低头,一双白皙赤足隐在雅白色衣袍下,走动时露出精巧白嫩的足尖——他没穿鞋。

      国相羞恼地大人捏了捏山根,一面穿鞋,一面又听见李泓在他旁边絮絮不止:“又赤脚踩地上,也不怕都冻着自己,体内寒骨还没清呢,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身体……”

      其实昭华殿的寝殿保暖措施特别好,不说冬日,夏日里也不会过分清凉,地上常年铺着丝绒毯,踩在上面也不会冻着,就是为了不让徐奕体内的寒骨有发作的机会。

      李泓说这话,三分心疼,剩余七分全是讨打的调侃。

      但此刻徐奕没空追究李泓的调侃,这人仗着是太后的亲儿子,一副要在床榻上见太后的架势,自己却不能无礼。

      但不出门迎接太后,还让太后在门口等那么久,本就很无礼了。

      这时,门口又响起一道清郎的少年声音,是李惟,“母后,您也来看王兄啊。”

      “是惟儿啊,今日不用去听太傅讲课吗?”

      “太傅与梁国使臣靳大夫是旧交,与友人喝茶叙旧去了,惟儿偷得一日闲……”

      殿外李惟暂时拖住了太后的脚步,徐奕定了定心,净了手,为太后冲泡了一壶新茶,打算用自己精湛的茶艺,真心给太后赔个失礼之罪。

      太后和李惟进来时,徐奕刚把最后一盏茶冲泡完毕,满殿茶香;晨起的阳光照进殿内,给人以清爽舒适之感,几缕落在徐奕身上,映得白衣荧着光,整个人都柔和起来。

      李惟眼睛亮晶晶的,先喊了声“子奕哥哥”。徐奕笑着冲他点头,起身跟太后问安。殿内氛围刚好,除了一个慢吞吞起床的李泓。

      寝殿无所谓上下之分,无在乎尊卑之序,也没外人,太后干脆坐在软垫上,借过徐奕递来的茶慢慢品。

      李惟乖巧地跪坐在徐奕身边,就着茶点吃案台上的桃酥。

      “奕儿。”太后开口道:“我听说昨日梁国使臣来向熙国借兵,泓儿婉拒了?”

      太后很少问起前朝的事,这次一大早来昭华殿,怕是为了自己母国来的。

      徐奕快速思索来龙去脉,这靳远为了达成目的,竟然把太后搬出来了,利用太后对母族的恻隐之心给李泓施加压力。

      “是。”徐奕答道:“当初大王带兵与梵王在郑安对峙一年多,梵王觊觎梁国,我军才有机会从郑安撤军。所以,梵王对梁国势在必得。”

      “梵王撤军是为了得到梁国,熙国撤军是为了铜山。”太后虽不理会朝政,对当前形势却一点不含糊,“铜山就在熙国境内,又不会长脚跑了,先出兵救梁,再开采铜山,不是一举两得吗?”

      徐奕暗自叹了口气,表面上看,太后说的的确不错,但天下终究要一统,梁国救与不救最后都是熙国的疆土。昨日靳远也说了,熙国是大国却不是强国,当务之急就是要强化兵力,否则时移世易,再难找到休养生息的机会。

      况且徐奕在中都一年,最明白生吞下一个国家多难消化,熙国与当初的驷国算是和平融并,即便是这样,他还用了一年的功夫才真正将驷国纳入熙国。

      倘若景瑜真的要灭了梁国,就跟一条蛇生吞鸡蛋一样,光是消化的时间就需要很久,熙国将有足够的时间强大起来,也有充足的准备与景瑜打最后一战。

      但这些道理徐奕却不想对太后说,不是怕她听不懂。正因为徐奕的母族也是梁国人,所以他知道眼见母国被攻打,自己却“见死不救”的感觉。

      纵横之术本就无所谓对错,有的时候甚至能担得起一声自私,他不想用这些所谓的权谋反驳太后,那样太过冷血。

      徐奕无言以对,前殿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李惟手里拿着桃酥,余光瞥见徐奕微垂的眸子,然后西笑吟吟地对太后说:“母后,这桃酥是子奕给王兄亲手做的,我都吃了王兄吃什么呀?”

      太后侧身看了一眼屏风,自己亲儿子还没收拾整齐,对李惟说道:“爱吃就多吃些,你皇兄是越发惫懒了,少吃点亏不了他。”

      李惟把话题岔开,笑着应了声,拿眼睛去看徐奕,徐奕心领神会,说道:“我去服侍大王穿衣。”

      徐奕走后,太后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对谁说:“桃酥的做法,还是我教给奕儿的,最正宗的桃酥老铺子,在梁国啊。”

      李惟捏起最后一小块桃酥,看了会,又重新放进盘中。

      “不用给泓儿留,你想吃就吃完吧。”太后摸了把李惟的脑袋,说道。

      “不是给王兄的。”李惟说:“是给子奕哥哥留的。”

      见太后不解,李惟解释道:“母后刚才说最正宗的桃酥铺子在梁国,惟儿想,子奕哥哥虽生在梁国,却从未吃过梁国的桃酥,所以想着还是留给子奕哥哥吃吧。”

      太后微愣,要不是李惟说起,她都忘了徐奕也是出身梁国。她的母国何尝不是徐奕的母国,她的忧虑何尝不是徐奕的忧虑。

      她是看着徐奕长大的,知道徐奕最重感情,他心里肯定也挣扎过,但最终还是为了李泓的江山,做出了选择。

      所以她还在坚守什么?

      屏风后,熙王大人终于千呼万唤地出现了,笑道:“惟儿连最后一块桃酥都留给子奕,小机灵,知道讨好子奕哥哥了。”

      他跟徐奕一同从屏风后面走来,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从头到脚地般配。细看过去,层层叠叠的衣袍下,两只手是牵在一起的。

      李泓就这么牵着徐奕,紧紧握着他的手,一同向太后问安。

      李惟抿着嘴偷笑:“才不是讨好,我跟子奕哥哥本来就好。”

      李泓揉了揉李惟的脑袋,然后转向太后,“母后,殷林不日将有大工程,到时候我与子奕也会前往殷林,惟儿就劳烦您看护着。”

      太后怎么会不知道李泓的话是什么意思,李惟也有十来岁了,还用怎么看护。这话无非是告诉她,铜山的开采势在必行,既然要开铜山,那梁国肯定是救不了了。

      她看了看李泓身侧的徐奕,徐奕垂着眼睑,面上带着些许愧色。那些本不该出现在他脸上的愧色,此时看起来格外让人心疼。

      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只要涉及李泓,不管是不是该他承受的,他都大包大揽地揽在自己身上。

      徐奕知道太后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一时间身体绷得很紧,李泓察觉到后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像一面坚实的后盾,给了他些许安心。

      他听到太后突然说:“惟儿在我这里你们放心,不过你都这么大人了,还让奕儿帮你穿衣。”

      是对李泓说的,徐奕却蓦地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太后让步了。

      李泓却被太后说得心虚,心想要是让太后知道他昨晚把徐奕折腾成什么样,八成会揍自己一顿。心虚那人拉着徐奕坐下,给服侍他穿衣的国相大人倒了杯茶,笑地真诚:“子奕辛苦了。”

      出兵救梁的事悄无声息中解决了,太后原本还打算纠一纠李泓的“个人问题”,但看到李泓对徐奕关怀备至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儿孙自有儿孙福,李泓和徐奕都是知道分寸的人,她干预那么多做什么?

      想明白的太后跟几个孩子闲聊了一会就离开了,李惟倒是留了下来,他今天不用跟太傅学习,终于得空在昭华殿跟两位兄长玩耍了。

      李惟的玩耍项目很简单——调侃两位兄长。

      “皇兄,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晚?不练剑吗?”

      “子奕哥哥昨晚在你这睡的吗?”

      “诶?子奕哥哥的颈窝怎么青了一块?”

      ……

      他小嘴叭叭地问个不停,直把徐奕问得羞红了脸,支着头不说话。李泓不害臊,要不是徐奕不许,他还想在天下人面前秀恩爱,所以李惟的调侃他颇为享受。

      还一一作答了:“昨晚那么累怎么起;对啊,睡在我这;至于颈窝,那不是你该看的地方……”

      徐奕:“……”

      三人玩笑一阵终于说到了靳远,徐奕被李惟这小屁孩童言无忌调侃半天,突然计上心头,附在李惟耳边说了几句。

      李泓猜测,八成是让李惟去跟靳远交涉。这样也好,靳远那么死犟的人,估计也就“童言无忌”的小少年能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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